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241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标签: 生子 年下 阴差阳错 玄幻灵异

  温格尔背部肌肉收紧,他踉踉跄跄往后倒,被沙曼云扶住。雄虫反手抓住他,“你听到了吗?”

  “怎么了?”

  “声音。”

  “你能听见了?”

  温格尔看着沙曼云,黑暗让他分辨不清雌虫的表情。他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随机转化为大口呼吸。精神触角们一根一根卷在一起,那个声音逐渐和莎莉文号上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我们快点走。”

  话音刚落,堵墙整个坍塌下来。

  墙壁中伸出一只腐臭的胳膊,水泥灰的颜色,用不同长短的手指軿凑而成。它在半空中虚晃几下,接着压在墙壁的废墟中,缓慢地把自己的脑袋□□。温格尔无法目睹这一切,他只觉得口舌干燥,双臂无法动弹。先前幻想过无数对抗寄生体的情况,可真正面对它们,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寄生体,温格尔头皮发麻,手指收紧,让沙曼云不得不摇晃他的身体。

  “没事。”沙曼云把雄虫抱起来,“只是墙倒了。”

  “我们被发现了吗?”

  “嘘。”

  他们两个人不再贴着墙走,反而走在大道中央,两个人转来转去,始终不知道背后雄虫流下的鲜血,已经被寄生体舔舐得一干二净。处于谨慎,沙曼云一边走,一边弯下腰去摸摸地面,确认地上没有再添加其余人的痕迹。

  近在咫尺的是雄虫的喘息。温格尔大病未愈,浑身上下不是汗就是血,原本不大的伤口,因为逃跑的动静再次崩裂。

  “再坚持一下。”沙曼云安慰道:“离出口不远了。”

  “我……呼,我撑得到出口吗?”温格尔颤抖地说道,第一感觉已经不是害怕,而是疲倦。他半跪在地上,想要稍稍休息片刻。沙曼云急躁起来,他打算将雄虫背起来,就是此时此刻!

  一种生命垂危的感觉袭上心头,沙曼云后背发麻——低头!

  脑门上方的墙壁上被砍出一道深邃的痕迹。

  而抬起头,沙曼云也好,温格尔也好,两个人并没有看见敌人。秫秫——两声破空声,温格尔被沙曼云按在地上。随后他们上方的水管破碎成三段,齐刷刷掉落在他们身上。

  沙曼云亮出双刃,砍断这些杂物。带着温格尔朝着一个方向跑。至于那个方向是什么,眼下谁也顾不上了。温格尔更是被雌虫揽在怀里,汗水黏着汗水,干燥惨白的唇贴在沙曼云的脖颈上。

  向前跑。

  向前。

  不要停。

  “沙曼云。”温格尔小声地说道:“你放我下来。”

  他想现在的情况,没有人可以分辨出寄生体在哪里。纸条游戏教给温格尔很重要的一点,并不是如何攻击他人,而是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让他人露出破绽。

  寄生体吃掉他的时候,一定是对方最有可能露出破绽的时候。

  而沙曼云和阿莱席德亚,绝对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所属物。

  沙曼云没有听,他默默地把雄虫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雌虫的心跳很快,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像小鼓一样热闹,又奇异地稳定了雄虫的情绪。

  “闭嘴。”沙曼云说道。

  他加快奔跑的速度,随着后方不断传来水泥被击碎的沉重声响、金属断裂的脆响、若影若现的笑声和一道无限被拉长的影子。

  他们两个人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杂乱无章的火灾现场,倾倒的铁块废品,还有几个被抛弃的大块头……这些东西上被烧出灰黑色的黏糊。沙曼云推翻几个,清理出一个狭窄的三角区,“进去。”他对雄虫说道:“不要出来。”

  “等等。”温格尔意识到了。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他抓住沙曼云的手,努力想要为自己的策略辩解。但雌虫从来不会听劝,他强硬地掰开温格尔的手,把他塞到了那个狭窄的、强行开辟出来的缝隙中。一如既往,就好像每一个雌虫在面对生死困境时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沙曼云!沙曼云!”温格尔放开声音,他知道这样不对。

  但他无法再次捂上嘴巴。

  “闭嘴。”沙曼云恶狠狠地转过来,他双手撑在三角空间上方,“你想死吗?”这个时候不应该争吵,他们谁都不应该争吵,因为生命可能就在发出声音的一刹那消失。

  温格尔呆住了。

  他说道:“值得吗?”

  沙曼云异化的手臂上,肉眼可见细碎的伤疤。和第一次见面那种光洁锋利不同,温格尔再一次观察它才发现,上面遍布了豁口、血痂和突出的骨刺。

  “你会死的,你知道吗?”温格尔问道。黑暗中,诡异地扭曲出一道人影,摇摇晃晃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也不能完全说是人影,温格尔只是感觉……

  对的。

  感觉。

  他回到了莎莉文号上。

  他一直都没有问出的问题,也一直都没有得到的答案,在此刻仿若是拉满的弓,微微向下扣的扳机。

  “不要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这章温温可以大展身手。

  实际上:温温还是糯唧唧的哭包。

  ——*——

  来不及番外了,明天给你们补两个番外!

  一个普罗if,一个接受点单!

第182章

  嚯!

  刀落下,却不见刀的踪迹。沙曼云咬住唇,闷哼一声。肩膀处一道手指粗细的伤口翻开,血肉翻滚。血液爬过雌虫的肩窝,滴落在温格尔的脸上。还不给雄虫开口的机会,沙曼云翻身面朝外,背对雄虫。

  他的背上,鲜血像花一样开满了脊梁。

  温格尔记得甲竣的尸体被人从莎莉文号抬出来时,背上也有类似的伤口。只不过对比起来,更深也更加支离破碎。

  “沙曼云——你听我说沙曼云,你看不到他的。”温格尔努力说道:“我是雄虫,我是雄虫,我有精神触角。”

  他放弃对沙曼云进行温和的说教,转而理论性地分析实际情况。沙曼云却没有办法分出一点精力给温格尔。

  因为他看不见自己的对手。

  空荡的廊道和屋子,沙曼云一脚踢开忽然滚到脚边的杂物,随后连劈三回,异化的手臂全部扑了个空。他左右巡看,一声吒喝,伤口从左上角直划而下,势劲力急。沙曼云本想要向后跃开,避过了这次攻击。他左足刚着地,身子跟着弹起,却忽然意识到雄虫还在自己背后,硬生生地停下步伐,吃了这一次的攻击。

  他的对手,寄生体弎伍依旧不减踪迹。只有从外面吹过来的风,将身上的血都吹冷了。

  以往的沙曼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杀了那么多的人,结果了无数美满的家庭,更是扼杀了不知道多少挑衅的家伙——他的战术也很简单:主动出击。

  可是他离开了,看不见的敌人是否会对温格尔下手。这又是一个问题。沙曼云凝视着前方,手腕一动,忽然挥刀。空气中发出一声古怪的响声,像是和铁器碰撞的声音。沙曼云微微调整自己的姿态忽而左转,忽而右转,变幻不定。温格尔给他转得微感晕眩,不敢说什么。

  甲竣曾经也是这么尝试过。

  他们被困在莎莉文号的时候,尝试过很多方式:拱起腰背留出足够的空间保护雄虫和虫蛋、微微摆动身体企图忍耐住疼痛、张开背后的双翅企图阻挡卡利的攻击。

  “出来。”沙曼云冷冰冰地呵斥道:“你是来杀人,还是来逃命的?”他蹭蹭两刀削过去,没有砍到任何东西,脸上却忽然刺啦出一道长长的伤疤。

  刀到之时,寄生体已离开。

  要不是沙曼云多次战斗的经验,让他本能地偏头,这一下足够让他尸首分离。

  “沙曼云。”温格尔越来越着急,最好的计策应该就是:让寄生体在食用他的时候,沙曼云一击必杀。他坚定这一点,却看见沙曼云侧身,右腿微蹲,警惕着周边的每一个空气。

  温格尔几乎无法呼吸了。

  他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黑灰色的影子,“小心!”

  沙曼云另一处的肩膀被擦伤,还是躲闪的快。可这一次,攻击越过了雌虫的躯体,剪断了温格尔的头发。

  “我有注意。”沙曼云懊恼,他语气也有些计较,冰冷之中带着一丝火气,手一挥,挺身向左前方疾刺,势道劲急无伦。试图自己便可摆脱这无可挽救的绝境。

  雌虫长大后便会慢慢关闭脑域。而对付寄生体,只有打开脑域才能够看见它们。

  沙曼云没有接受过手术,他对寄生体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课本上。

  除了前几次暴打被寄生者外,沙曼云第一次个队长级别的寄生体本体作战。他越来越奇怪,甚至联想到卓旧所说的温格尔的过去。

  寄生体如果可以无数掉物理原则,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吃掉温格尔呢?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有了一点解答的苗头。沙曼云握紧手,他揭开自己异化的手臂,翻过身重新支撑住三角区,把温格尔保护住。

  他问道:“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

  温格尔一惊,随后欢喜,“你会没事的,对吗?”

  “我不知道。”沙曼云说道:“寄生体必须要实体接触才能伤害,我很肯定这一点。”

  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然发出急促的爆破声音,飞箭一般刺穿沙曼云的肩膀和胸腔。和之前所有的攻击一样,都没有任何的实体,就像是无形之刃,悄无声息地伤害着雌虫。

  “他着急了。”沙曼云说道:“可我看不到他。”

  这是最关键的事情。

  温格尔解开自己的衣服,他卷起布料堵住沙曼云身上的血口。“你不会死的。”温格尔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双手颤抖,好几次他都把衣服碎布掉在地上,不得不三番五次捡起来,重新给沙曼云包扎。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他重复这句话,像是给沙曼云信念,又像是给自己信念。

  沙曼云看着他,忽然温柔下来。被人骂过“杀人不眨眼”“刽子手”的雌虫有那么一点点明白那些人的感觉:有这么一个雄虫看着你,为你担心,为你哭泣。在这一刻,世界上只有你们彼此两个人。

  “是的。”沙曼云安慰他,笨拙地控制自己的语气,“你不会死的。”

  他竟不挡架闪避,噗的一声,一道尖尖儿刺入他的胸口。跟着当的一响,一根扭曲的黑色长棍落地。空气中传来嘿嘿的笑声,棍子滚落在地上,骤然起立,笔挺挺的站着,不进不退。

  等到温格尔好不容易给沙曼云止血,那根棍子用力向前一掷,再次扎入其中,更深更用力。沙曼云喉头鲜血激喷,手臂扭曲。原本想要反击,可意识到自己离开,寄生体的棍子将直击温格尔。

  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也很简单。

  他必须要接触到温格尔,才可以能吃掉他。

  “你不会死的。”沙曼云对温格尔说道:“温,离我远一点。”

  他没有甲竣坚定温柔,直到此刻语气和神态都是冰冷、轻飘飘的。温格尔把自己所有的精神触角都攒在一起,他双手已经沾满了血。

  沙曼云的血。

  不管是指甲缝隙里,还是掌纹上,全部都是血。

  他曾经也是那么用力地想要捂住甲竣,曾经也是那么无助地把血迹蹭到嘉虹的虫蛋上。

  时间并没有让很多东西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