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276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标签: 生子 年下 阴差阳错 玄幻灵异

  他真的会死吗?

  他为什么要现在就写遗嘱?为什么,不是还有孩子吗?不是还有嘉虹吗?他不是最爱那个孩子吗?阿莱席德亚捂住胸口,他擦干眼泪,逼迫自己想点其他的。他想自己是担心雄虫先死掉了,物资断绝了……是这样的。雄虫死掉了,卡利会做出什么举动也不一定……还有其他雌虫之间的关系。

  阿莱席德亚撑着墙壁站稳。

  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足够好的理由。

  这个理由当然不必是真的,但只要足够符合他的需求,那么这就是一个好理由。“我要找束巨——他给嘉虹一个通讯器,这个该死的大笨蛋。”阿莱席德亚暗自骂道:“他难道不知道雄虫对我们的计划来说,多重要吗?”

  至于背后流淌的墨汁干涸与否,对阿莱席德亚说,都不重要了。

  他脸朝着天,等待脸上两道水痕流淌到耳后,被风吹得什么都看不出来。阿莱席德亚一路跑到了束巨的门口。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就算被卓旧知道了也没关系,阿莱席德亚坚持认为卓旧也会协助自己的。

  因为,他是为了雄虫好。

  “傻子。你在不在!”

  “艹。你说老子是傻子?”束巨还不等开口,就被阿莱席德亚吓了一跳。他上下打量这个背后湿漉漉的雌虫,怀疑对方是被寄生体彻底寄生了,“你……你没鸟事吧?”

  “我们让小蝴蝶晒晒太阳,他实在太虚弱了。晒太阳让他打起精神吧。”

  束巨觉得阿莱席德亚真的傻了。

  阿莱席德亚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奇怪。他本就是一个奇怪的人,“不,我是说。你知道N倍速功率发动机吗?”

  戴遗苏亚山没有太阳。

  他们,可以成为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还差一点,走完最后的剧情就收尾了。

  毕竟,我们还有小兰花!

第216章

  束巨觉得阿莱席德亚疯了。

  他住在离雄虫最远的角落。屋子里充斥着机油、铁屑和发酸的味道。虽然地理位置不佳,但也因此躲避了大火侵害。哪怕有少部分器材被困在火海中,卓旧也会极尽所能把东西都运输回来。久而久之,这些用以修缮航空器的物料一层一层累高,最底下的孔铁皮盒子早被压成一块铁皮。

  “老子不懂,你得给我看看是什么玩意。”

  阿莱席德亚扒出一块铁皮,用脚清扫出一片地,在上面笔画起来。束巨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描述,但他眼睛不瞎,很快便怪叫起来,“你丫的果然是疯了。这东西有,老子早就做出来了。”

  N倍速功率发动机,一种能够产生大量热量的发动机。

  毫不夸张的说,它的发明是虫族近代科学发展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他是虫族第一类进行太空远航的专用太空发动机,使用一种名为“裴多菲”的人工复合液体燃料,在发动瞬间获得最高温度,无法掌控的初始倍速弹射向太空,并将这种速度维持超过三年,无法停下,被动地进行了太空远航。

  所以,N倍速功率发动机的“N”并不是指他有多快。

  而是暗示,他是一个在当时无法被掌控的速度。

  束巨不做这玩意当然是有理由的。

  “这种发动机燃料‘痱很多’已经停产超过1000年了。狗屁玩意,老子只在捡垃圾的时候看见过。你知道这种发动机点燃的时候像什么吗?”束巨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流星见过吗?太阳知道吧!亮得像个靶。”

  N倍速功率发动机一旦启动,想要他再停下来,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燃料殆尽。

  二、机毁人亡。

  阿莱席德亚说道:“难道你有更好的选择?夏天的酸雨,秋天的寒霜和冬天的雪。你有什么机会去实验更好的发动机。”

  束巨一点都不和阿莱席德亚客气,他大哄大叫,“那你丫的去和心脏的聊,滚——老子现在不想看见你。”

  阿莱席德亚以更大的声音回怼道:“你以为我想要看见你吗?”

  他急得上头,语无伦次,“卡利要是真来了。第一个就会把你寄生。到时候我们都死了好了。N倍速功率发动机就是因为它停不下来,才要去造它。”

  束巨懒得继续和阿莱席德亚吵架。

  四个雌虫中,他最讨厌的人就是阿莱席德亚。

  两个人想看两厌,干脆互相推搡着去找卓旧评个道理。

  “卓旧!”

  “心脏的!”

  沙曼云正在给三个幼崽分配他们的食物。小蝴蝶小心翼翼捧着一份温牛奶,小长戟级迫不及待要吃自己的土豆泥了。而嘉虹基本可以和大人吃的差不多了。卓旧在一边帮小蝴蝶扶住杯子,一边给小长戟纠正下拿勺子的姿势,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

  “反骨崽,要老子做一个发动机。叫什么来着?”束巨说到一半忘了名字,还要问阿莱席德亚。

  阿莱席德亚说道:“N倍速功……”

  沙曼云忽然咳嗽一下。

  阿莱席德亚止住话题。

  他发现嘉虹正目光烁烁地看着自己。孩子脸上充满了好奇,连带着小长戟和小蝴蝶也看过来。

  嘉虹问道:“发动机?是书本上那个发动机吗?”作为小孩子的嘉虹,不论是活动范围,还是活动路线,对当下的监狱熟悉程度远超温格尔。他见过束巨的屋子里有一个大大的圆滚滚的器械,但嘉虹叫不上那东西是什么。

  他只知道,雌虫们一直都有事情瞒着自己和雄父。

  卓旧敷衍道:“不是。我们在谈一种新的菜式。”

  束巨呵呵干笑,附和着。四个雌虫见幼崽们吃的差不多,一前一后地找了片空地,各自站着。卓旧关上门,特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嘉虹没有在外面后,才说道:“发动机又出了什么事情?”

  束巨和阿莱席德亚各持己见,在卓旧面前搬弄口舌,一方面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度,一方面又为了狠狠地抨击对方。

  卓旧头疼极了。

  他需要束巨,他需要这个雌虫与生俱来的机械维修天赋;而他同样需要阿莱席德亚,因为卡利等一众寄生体大概率并没有离开这片星域,四个人中只有阿莱席德亚能够提前感知到寄生体的存在。

  沙曼云倒不关心束巨和阿莱席德亚吵架的事情。

  他只在两个雌虫吵架的过程中,找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温,会死?”

  阿莱席德亚已经上头了。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巴在动,“我们完全可以掌控每次的燃料度数……我当然知道这东西放在监狱里很热,就像是一个太阳……小蝴蝶当然会死,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现在有多糟糕吗?”

  沙曼云凝视着阿莱席德亚背后的墨痕。

  不同于第一次的字迹,这次沙曼云甚至看不出来阿莱席德亚背后是在写字。大片的墨迹随着雌虫的运动,在每一块肌肉上游走,形成狂放的路线,毫无拘束。

  沙曼云立刻站起来。

  卓旧焦头烂额,喊道:“沙曼云,你要去哪里?”

  沙曼云关上了门,想到今天给雄虫准备的早餐,被卓旧一口没动地拿了回来。他快步来到厨房,把那份没有动静的早餐找出来,加热一二,重新站在了雄虫温格尔的房间门口。

  温格尔吃不吃不重要。

  沙曼云需要一个来见他的借口。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阿莱席德亚的描述是否准确,“温格尔会死掉吗?”

  “他真的会死吗?”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呢?”

  屋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沙曼云的指节紧了又松了,端饭的盘子沉重得往下坠,让雌虫几乎拿不住。

  哗啦啦啦,哗啦啦。那些咳嗽声仿若惊雷,每一下都鞭策夏天的雨更加狂暴。

  雨声倾盆,怎么都压不住雄虫的咳嗽声,骤然传出一声干呕声。

  沙曼云推开门,盘子摔在地上。雄虫虚弱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只有手是红色的。

  “抱歉。”温格尔道歉道:“我又把被子弄脏了。”

  沙曼云看着地上那摊黑红的血。他应该对这堆血感觉到高兴,因为这是温格尔身上流下的血——可当现实变本加厉后,沙曼云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是学医的,他清楚着绝对不是普通的顽疾。

  温格尔用布擦擦嘴角,说道:“沙曼云,我饿了。”

  “你到底是什么病?”沙曼云质问道。

  温格尔停顿一下,他从脏污的床上起来,依旧咳嗽着,“你可能没有听说过。”

  沙曼云不相信。他上学期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熬夜背下全本的遗传学,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自己闻所未闻的疾病。

  “一种基因病。”温格尔说道:“是用我的名字命名的,你可能没有听说过。”

  沙曼云不再接话。

  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上前把雄虫带到了椅子上,沉默地把地上那些血污和脏床单收拾起来。给雄虫端上热水的时候,他的头已经昏沉沉了。

  沙曼云说道:“我昨天来看你时,你还没有那么糟糕。”

  温格尔觉得很正常。

  他对沙曼云说,“医生曾经说我活不到成年。沙曼云,我小时候经常去医院。头天出院,次日住回去更是常态。”温格尔喝了两口热水,不再动了。他害怕自己喝多了吐出来,影响到更多的事情。

  沙曼云强调道:“那一定是个庸医。”

  温格尔不与他争辩。他看沙曼云找出一条灰扑扑的毯子,走到门口,抖出无数灰尘。忽然,温格尔对沙曼云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死掉。我会活下去的。”

  沙曼云想说的都被说了。他把门带上,带着那条灰扑扑的毯子,无处可去。最终这个美丽的雌虫,将它挂在墙壁上,奋力用拳头捶打着。灰尘一点一点地落下来,扑朔扑朔没有尽头。

  雨又大了。

  沙曼云不用思考,都听到了今年的雨水比去年更加充沛。那些疯狂的水在无光的黑夜下咆哮,大地上什么都留不下来。

  太阳、花、雄虫的尸体。

  什么都留不下来。

  戴遗苏亚山监狱里,沙曼云连给温格尔留下一块安息之地都做不到。他重重地砸在那块灰色毯子上。

  他听到卓旧和阿莱席德亚吵架的声音。束巨在一边阴阳怪气。

  “阿莱席德亚,你听我说……N倍速功率发动机并不是眼下最保险的选择……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要考虑到现实。”

  “……如果雄虫濒临死亡,卡利一定会过来。卓旧,死掉的雄虫没有精神触角……只有活着的雄虫才有被吃掉的价值——你显然知道这一点:没有任何一个雄虫是死了才被吃掉的。”

  “好吧。但我需要纠正你。N倍速功率发动机不能装在我们的航空器上……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接下来一切听我的。”卓旧说道。

  闷响声中,夏天的热气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热得沙曼云喘不过气来。

  他把那张灰扑扑的毯子取下来,汗水一点一滴落在锁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