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62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标签: 生子 年下 阴差阳错 玄幻灵异

  束巨说到做到。

  他充分发挥了星盗走过路过绝不放过的本质,短短一个小时内破坏了一公里内所有可以拆卸的机械装备。他找出很多容器,凭借自己的直觉把这些稀巴烂的零件分类装起来。

  如果阿莱席德亚在这里,一定不知道束巨要做什么。

  但束巨是个机械天才。他没有接受一天现代理论教育,对于这位前星盗而言,他所有的实战都是对直觉和经验的多次加工。没有人可以质疑一个常年活跃在拆卸重组第一线的老技术人员,这么做是为什么。

  至少,在束巨面前,理论这一套是无法套用他的认知。

  他叼着一根短小的钢索,手上拎着一根实心的管子。炎热的天气让汗水滚落到束巨的胸口,随着每一次肢体运动,湿漉漉的水渍布满了躯体。

  如果打造出一个交通工具,漫山遍野地去找人。效率太慢了。束巨被关进来也不是一年两年,他无法把时间花费在这种不确信上。他从那些材料中抓出一些小小的通讯零件,随后打开雄虫的行李箱。

  他随便找出一件雄虫的衣服,然后把这件衣服撕成条状,用这些布把自己的手紧了紧。此刻的雌虫看上去就像是格斗台的专业拳手,紧实的躯壳,鼓鼓的胸膛和手臂,手掌缠绕上布条,对手部做了简单的防护,而清亮的水渍让他看上去更加肥美多汁。

  束巨简单做好了防护。他在雄虫的行李箱里简单翻找了一下,找出了那个自己曾经做给雄虫的通讯器。他尝试打开这个东西,发现现在还处于联网中的迟缓期后,束巨果断地拆开了这玩意儿的储电池。

  他没有一点犹豫。

  主要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考虑太多。

  “该死的,一个一个长腿他么的,有狗咬屁股呢。”束巨抓着那根实心棍子,直接冲出去,猛地敲击墙面。在大概一刻钟之后,墙面逐渐剥落,从中暴露出一些被浇灌到墙体中的电线。

  “艹。”束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捉摸着电线的走向。他沿着墙体,一边跑,一边骂着脏话。

  语言丰富,情感充沛。

  最终,他一棍子把电箱给撬开了。

  会成功找到其他人吗?

  束巨拉下电闸的那一刻,自己也不知道。

  *

  温格尔陷入到一片漆黑中。

  他时常做这样的梦。最开始是从莎莉文号飞船上下来,每天都会陷入到这种黑暗中。漫长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陷入昏睡中。

  但这是好事情。

  漆黑中,慢慢地亮起了一盏灯。

  “温格尔?”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随后是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温格尔的面前,“雄父在叫你。”

  温格尔看这张脸,哭不出来,却也笑不出来。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在这场泥沼中挣扎,“甲竣,我想要再睡一会儿。”他感觉到被子被卷起来,雌虫坐下来,轻轻地用温热的毛巾帮自己擦脸。甲竣穿着一件常服,他看上去那么的鲜活,那么的年轻。

  “甲竣!”

  “温格尔,真的不能再睡了。”甲竣握住温格尔的手说道:“早餐已经错过了,雄父等了你一早上。他已经很生气了。”

  温格尔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会生气。但如果让现在的他回去,他一定马上哭闹起来,让家里人全部、马上、立刻返航!

  但是这是一场无法被挽回的梦境。

  温格尔曾经无数次的呼唤、哭泣、尖叫,甚至是殴打那个梦境中的自己——什么都无法挽回。

  “甲竣。我真的好困。”被窝里的小雄虫撒娇道:“来到太空中,都没有白天黑夜,我生物钟都错乱了。而且……而且好吵啊。”

  甲竣将毛巾放在一边,给雄虫准备衣服。虽然穿着宽松的常服,却还是可以看到服饰下那漂亮的腰线和锻炼的肌肉线条。甲竣奇怪地上前,先是摸摸小雄虫的脑袋,又给他拿了一件厚点的外套,说道:“吵?”

  小雄虫懒懒散散地穿上衣服,从床上起来,一把抱住雌虫的腰,眼巴巴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不停地说话,还在哭,总之就是很吵啦。”

  甲竣听到这段话,严肃起来。

  他打开通讯,帮自己雄主预约了一个小检查。

  “可能是深空旅行的后遗症。”甲竣亲亲小雄虫的脸颊和头发,说道:“放松,说不定就好了。”

  “今天的蛋乖吗?”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甲竣还是温格尔都对它充满了期待。温格尔曾经悄悄地抓着甲竣商量,未来的家主之位一定要传给这个孩子。要不是甲竣制止,温格尔可能都在继承权顺位书上签字了。

  甲竣说道:“才两个月不到,还要时间呢。”

  甲竣给温格尔挑好了今日的衣物,宽松又舒服。他们本来就是全家人借着温格尔毕业的机会,来次大家庭旅行。温格尔的雄父一直都认为,在家里人面前没必要穿得那么正式。

  一切,舒服就好。

  温格尔看着亲昵的两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因为他几乎有一年的时间都被困于此处。只要闭上眼,一切都会重新启动。

  “不要去。”他几乎是习惯性地呓语,“不要过去。”

  “返航啊——返航!”

  但梦中的雌虫和雄虫根本听不到。他们手牵着手,腻腻歪歪地来到廊厅。不远处就是璀璨的星空。和戴遗苏亚山监狱附近那种死黑的星空不一样。这里的星空遍布着闪烁的恒星、瑰丽的星云,时不时还会划过一两颗流星。

  “温格尔。”甲竣忽然说道:“幼崽出生之后,我想要申请中长期的开荒团,或者远航军。”

  “你现在不在开荒团吗?”

  “不一样呀。现在只是中短期的建设任务。”甲竣顿了一下,说道:“我想要快点挣军功。中长期的开荒团会走的更远,是真正意义上的开荒远航。”

  温格尔几乎能够背出来后面的句子了。他那个时候是如此的不舍得甲竣离开,在他还没有毕业之前,就经历了漫长的异地之苦。

  “要去多久?”

  “可能要五年……或者十年。”甲竣解释道:“虽然去得久。但是回来,我就能够升到少将,也许更高。”甲竣话语中满满都是内疚,他有时候会懊悔自己出生的太晚,没有在雌虫最壮年、财富和权势最巅峰的时候遇到温格尔。

  因为年轻,他想要得到占有雄虫的权利,就要牺牲掉大量和雄虫在一起的时间。

  雌君如果没有足够的威严、权势和财富,也会有变成雌侍的一天。

  温格尔问道:“那我呢?那我们的蛋呢?”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问道:“甲竣?”

  明明只是一个名字,却让这对虫族夫夫陷入到了悲伤之中。温格尔不敢去想甲竣离开自己之后的事情。对于他而言,五年、十年简直是一个不敢相信的数字。

  温格尔委屈巴巴地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了?”

  他们并没有吵起来,因为甲竣根本就不会凶温格尔。

  可是身为军雌,甲竣不太热情,也不太会说甜言蜜语。很多时候,温格尔缠着要听甲竣念甜言蜜语,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温格尔,你听我解释……”

  “呜呜呜呜。”

  “我只是想要——”雌虫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一把将雄虫抱在怀里,整个人翻了个面,背对着危险来临的那边。他背后的双翅忽然张开,尖锐的边缘将其中一个偷袭者的肌肤划破。

  鲜血从走廊的另外一端蔓延过来。

  “我们走。”甲竣抱着温格尔,果断地说道:“先去和雄父他们汇合。”

  漫长的走廊里,看不见的敌人和充斥视野的鲜血。就算是在梦中,温格尔也无法回忆起这场奔跑和追逐的具体画面,一切内容都变得诡异和模糊起来。他听到雄父和雌父、雌侍们的声音。

  在那段时间里,温格尔只有抬起头看到甲竣那张坚毅的面孔,才能安心。“甲竣。”他小声地恐惧地说道。

  甲竣默默地把温格尔的头抱住,他让雄虫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雌虫稳定的心跳扑通扑通,一下一下地安抚雄虫的情绪。

  甲竣说道:“我在。”

  外面有惨叫、刀具出鞘的声音。枪械带来的焦灼味道弥漫开来。飞船剧烈的颠簸,随着颠簸鲜血泼墨一般倾泻在两人的身上。温格尔第一次闻到鲜血的味道,他忍不住呕吐,却下意识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干扰甲竣的动作。

  甲竣抱紧了雄虫,他默默地看向了尽头。

  那里,有一个长长的影子。

  影子手中两个人影挣扎抽搐之后,被分成两半掉落地上。

  影子慢慢地向前移动。随着影子的根源出现在两人的视线边缘。

  那里。

  根本没有人。

  只有一个影子,左看看右看看。他的比例被光线照射地极为不协调,谁也不知道这个怪物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甲竣劈开柜子和墙壁之间的空隙。比起温格尔对来者的一无所知,他似乎和快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在短短的半秒钟时间里,这只军雌就做出了舍弃谁的生命的决策。他强硬地掰开温格尔的手,第一次不顾雄虫的哭泣和摇头,把他塞到了那个狭窄的、强行开辟出来的缝隙中。

  温格尔捂住嘴巴。他很害怕因为发出声音招惹到来者。

  但同时,他害怕着甲竣的举动。

  “甲竣。”温格尔张合着嘴,没有出声。他无声地喊着雌君的名字,却想不出来要说什么。

  他感觉到那道漆黑的影子开始慢慢的逼近。

  灯光下,影子从长逐步缩短。最后站在距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下面时,影子已经变成一个圆圆的形状。

  他就在那下面。

  甲竣没有回头。

  他只是,抓着温格尔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蛋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养好,但已经可以触摸到柔软的外壳和其中小生命的存在了。

  “不要害怕。”甲竣说道:“我在。”

  其实,应该说很多话。

  梦境中,温格尔看着甲竣的脸,他想道。应该要说很多话才对。

  比如,“我爱你”。

  “我不是想要阻拦你去追求事业。”

  “我只是想要你多点时间陪陪我。”这样子。

  但在那个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温格尔无数次对着自己梦境中的甲竣,对着这一幕说,“我们可以一起活下来的。”

  “不要死啊,甲竣。”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甲竣,你没有心!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你让我死吧!”

  当然,温格尔只是在梦里说说罢了。他清楚,如果真的让自己回到这一幕,他是无法说出这种话的。

  特别是,温格尔已经知道后面甲竣会做什么后。

  梦境,永远不会超出做梦人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