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赴风月 第34章

作者:半缘修道 标签: 玄幻灵异

  闻人萦不说话,玄渚摸着怀里的猫,笑道:“体谅一个身陷囹圄的孤寡老人吧。”

  叶掩抓紧了闻人萦的手臂,还不等闻人萦说什么,两人眼前的景象倏地模糊了。再次睁开眼,他们又回到了小院外面。

  叶掩和闻人萦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叶掩不想让师父知道他见过玄渚,闻人萦心里对玄渚的提议有些心动,也不肯让叶悬止知道,因此今日的事情谁也没有告诉叶悬止。

  这或许也在玄渚的意料之中,在人间的一百年,他实在是学会了很多东西。

  傍晚时分掌门派人告知叶悬止,要在立冬日祭祖,祭奠昆仑的先辈英灵,尤其是先掌门宗让月。

  看得出江白之真的很生气,就差押着叶悬止到先掌门面前,问他对不对得起师父。

  景湖和叶掩都看向叶悬止,他们是弟子中唯二知道叶悬止过往的人。

  叶悬止神色却很平静,安静地接受江白之的安排,送走传信的弟子。

  在叶悬止要回小楼的时候,叶掩忍不住站出来,“师父,这次祭典我替你去啊,我是师父的亲传大弟子,我替你出面,礼节上没有问题。”

  叶悬止看向叶掩,叶掩的眼里是温和而担忧的光,并不因叶悬止的过往而觉得他不堪。

  只这样的一份目光,对于叶悬止来说,就已经胜过许多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叶悬止温声道,有些事情是无法让人替代的。

  叶掩和闻人萦还是常常同进同出,叶掩怕闻人萦真的接受祸星的蛊惑,因此寸步不离地盯着他。闻人萦不喜欢这种监视,但监视的人是他一直尊敬向往的大师兄,便也没说过什么。

  朝夕相处中,闻人萦发现了他与叶掩修炼功法上的不同。

  “这没什么,”叶掩道:“师父一直因材施教,我们几个人的修炼功法各自不同。”

  “师兄,我能看看你的吗?”闻人萦坚持,他总觉得叶掩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和这本功法脱不了干系。

  叶掩无法,只好将自己的修炼功法给他看,他们都是一脉相承的修炼路子,倒不必担心闻人萦走火入魔。

  两人走着,转过弯刚好看见苏锦坐在一块山石上,翻着一本小册子。

  “锦儿。”叶掩叫他。

  听见叶掩的声音,苏锦慌忙把册子收起来,站起身走过来,“大师兄,小师弟。”

  叶掩走过去,“看什么呢?”

  苏锦摇头,一脸心虚,“没什么。”

  闻人萦站在叶掩身边,苏锦眼睛一亮,想跟闻人萦说话。

  闻人萦刚拿到叶掩的功法,不想在苏锦身上浪费时间,跟叶掩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苏锦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叶掩摸了摸苏锦的头。虽然景湖才是白云峰的猫咪,不过大家还是更喜欢摸苏锦的脑袋。

  “小师弟不爱跟你说话,”叶掩道:“偏偏你喜欢往小师弟身边凑,也不知道这世上的事都是怎么回事。”

  苏锦低着头道:“小师弟更喜欢你。”

  “他不是喜欢我,他是喜欢厉害的,”叶掩道:“符箓一道十分精妙,你勤加练习,一定能让小师弟刮目相看。”

  苏锦叹了一声,他们总说天道酬勤,勤能补拙,难道修真界缺努力的人吗?天资是一道鸿沟,苏锦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点。

  叶掩也走了,苏锦蹲在石头上,继续翻看自己的小册子。忽然他周身一轻,一下子从石头上栽下去,栽到了一个他从没到过的小院子。

  扇形窗里,玄渚正站在桌前写字,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滑落肩头,垂在脸颊边。他的仪态总是很松弛,显出一种别样的从容。

  苏锦抱着小册子,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看了看册子,又看了看玄渚,惊呼,“难道你就是祸星?”

  玄渚还没写完,因此就没说话。

  苏锦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这就是关押你的院子?不对呀!我师父不是给你下禁制了吗!”

  “啊,猫猫!这只猫好像我师兄的猫啊!”

  “门推不开吗?出不去吗?”

  玄渚放下笔,皱着眉道:“聒噪。”

  苏锦一下子说不出话,被一股力道带到窗前,与玄渚隔着一扇窗户。

  玄渚看他一眼,眉头皱起,“怪不得闻人萦看不上你。”

  苏锦小脸一皱,祸星果然狠毒,一招就能要人性命。

  “我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你有什么特别之处,阿止怎么会愿意收你做徒弟。”玄渚打量过后,说了这样的话。

  苏锦撇撇嘴,道:“我师父连你都看得上,怎么就不愿意收我做徒弟了。”

  玄渚一顿,很稀奇地打量他,“你的几位师兄弟对我的态度与你截然不同。”

  苏锦讪讪,毕竟他是个废柴,自来做小伏低,不似师兄弟们刚强。

  “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玄渚饶有兴味地看着苏锦,说出的话每个字都带着诱惑的意思,“你不是很喜欢你的小师弟吗?我可以帮你。”

  苏锦想了想,“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你能回答我吗?”

  玄渚袖着手笑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锦抓紧了那本册子,“传言说,我大师兄叶掩,是你和我师父的私生子,这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玄渚:有趣。

  叶掩:污蔑!

  修真界的同人:我会造谣,我真的会造谣

第34章

  苏锦说完那句话,死死抱着怀里的册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小院子一片寂静,吹过面颊的风一点也不冷,这与昆仑山上不同,证明苏锦确实是在梦里。

  玄渚眼含兴味地看了苏锦良久,“以我对人的了解,两个男人应该是不能生孩子的。”

  苏锦抬头瞟他一眼,飞快道:“哦,好的,我知道了,我没有别的事了,你能不能......”

  “不过叶掩确实符合我对叶悬止孩子的认知,”玄渚自顾自道:“如果阿止有孩子,应该就是叶掩那样的。”

  所以玄渚最喜欢叶掩,对他总报以欣赏的态度。

  苏锦有些一言难尽,他师父怎么有孩子,一百年来他形单影只,提一句爱像上一次刑——这都是因为玄诸。

  玄渚目光看过来,苏锦一个激灵,手中的册子还没来得及藏,就唰的一下飞到了玄渚手里。

  玄渚在苏锦胆战心惊的目光中慢慢翻完了册子,还给了评价,“写得很一般,不过可以给阿止看看。”

  “这就不用了吧。”苏锦想要回书,但是玄渚慢条斯理地把书放到了自己手边。

  “如果我和阿止有孩子,或许他就不会对我那么抗拒了。”玄渚敲了敲书封,有些感叹。

  “为什么?”苏锦没拿回书,有些疑惑的看着玄渚。

  “凡人不是常说孩子是纽带吗?”玄渚道:“一个母亲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而孩子对父亲天然有一种向往。”

  “那做你们的小孩也太惨了吧。”苏锦嘀咕。

  “怎么会?”玄渚问苏锦,“阿止看起来很会养孩子。”

  苏锦心说,那好吧,是做你的小孩特别惨。

  玄渚看了苏锦一会儿,忽然有了个很神奇的念头,“你们是阿止的徒弟,对他来说是不是就像他的孩子?”

  苏锦毛骨悚然,“我们对你可没有天然的向往。”

  玄渚笑眯眯的,“可以培养啊,我很厉害的,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

  他对父亲的定义真是虚伪又浅薄,苏锦愤愤,“你可是祸星,跟你扯上关系,哪怕是我师父都要被千夫所指。”

  “那是他们的错,”玄渚坦然道,“如果不是江白之非逼着阿止和我分开,我们之间岂会有那样多的困难。”

  他仿佛觉得他和叶悬止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江白之和那些正道,就是他们爱情里的大反派。

  苏锦在这一刻体会到了叶悬止无法和他交流的心情。

  “你没有叶掩聪明,也没有叶掩有天分,但是胜在乖巧可爱。”玄渚点评了叶悬止的几个徒弟,看来看去苏锦都不错,把他排在仅次于叶掩的第二位。

  好一个偏心的父亲。苏锦心想,跟着他,师兄弟几个早晚反目成仇。

  “你可以回去了,”玄渚心情不错,“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想玩的法器,或是有人欺负你,都可以来找我。”

  他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恩赐苏锦,“你也要上进些,多去讨好阿止,他喜欢你了,你就什么都有。”

  苏锦再一睁眼,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栽在了地上。他爬起来,飞快跑回了白云峰,再不敢在外面瞎晃悠了。

  立冬日天有大雪,江白之领着一众昆仑弟子在洞天镜前祭祀先掌门宗让月。

  所有的弟子穿着雪白的长衣,腰系黑色腰带,在漫天大雪里,端庄肃穆又寂静无声。

  叶悬止到的稍晚些,一身雪色的长衫,外披黑色纱衣,他从风雪中走来,天地间仿佛就只有他身上的黑白两色。

  徐借月等人相继点过香,最后是江白之和叶悬止两个人。

  叶悬止拿起香,却没有动,只是凝神看着平静的洞天镜。

  “磨蹭什么?”江白之催促道。

  叶悬止低头点燃了香,与江白之一起插进香炉里。

  风雪越发大了,众人都很沉默,徐借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先离开了。

  “我试探过玄渚,他入梦的本领还在。”叶悬止站在一边,低声对江白之道:“那些禁制没有完全压住他的修为,留他在昆仑太危险了。”

  “至少他现在走不出那个院子,”江白之淡声道:“他是开启神遗之地最重要的线索,落到别人手里会增加别人的砝码。就是他现在跑了,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大的损失。”

  “神遗之地,”叶悬止抿了抿嘴,“你真的要把所有的希望压在神遗之地上?”

  江白之仰头看着平静的水镜,道:“昆仑不能没落在我手里,我要对得起师父。”

  叶悬止垂下眼,“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江白之讽刺一笑,“你也配说这句话。”

  叶悬止默默无语,沉默而压抑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流淌。

  “我永远忘不了你当年放走玄渚,”江白之忽然开口,语气尽力保持着平静,“最开始,我只以为是场普通的动乱,我想你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可是我的大师兄啊,整个昆仑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