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怪物以后 第130章

作者:酒火樱桃 标签: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甜文 爽文 玄幻灵异

  谢三霄吼完眼睛也红了,他就像一只困兽,前二十年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努力成为别人眼里标准的伟岸圣人,后面发现自己年寿难永,恐惧一夜之间撕破了他的面具,放出了背后那只压抑、阴暗的怪兽。

  他已经不正常,谢知归想。

  这人可恨又可怜。

  谢知归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却格外平静,“你要善报,就去找你帮过的人,让他们给你,而不是找我,我不欠你。”

  “生我的是妈妈,养我的是她和姐姐,给我健康的是明匪玉,而你,除了当初提供了一个细胞,便消失在我生命里二十年。”

  本该是情绪崩溃控诉父爱无情的话语,被谢知归以一种冷静克制的方式说出来,意料之外的反应反而让谢三霄心里生出一点愧疚。

  “你于他人是救赎,于我是痛苦的根源。”

  谢三霄靠近他,谢知归立刻后退,如避蛇蝎,谢三霄尴尬顿住,刮肠搜肚也就一句干瘪瘪的,“小归,爸爸是爱你的。”

  谢知归轻轻摇头,你不爱的。

  无论是父母与子女,还是情人与情人,爱和不爱都是能感觉到的。

  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他父爱无声,要体谅沉默寡言的父亲,可是,他真的感觉不到哪怕一点父爱。

  爱意和恨意是同等强烈的情感,它们一旦发作会牵动心肝脾肺,很难藏住,就如明匪玉每次看他的眼神,温柔,恒久,像春天的暖风把他托住。

  谢知归早就过了会哭着要大人爱他哄他的年纪了,谢三霄的态度和善或恶劣都伤不到他,但他在乎明匪玉的态度。

  谢知归担心外面的情况,撂下谢三霄就走。

  谢三霄看他冷了心,知道打亲情牌这招一压根对他没用。

  “我死不了,你最多只能把我驱逐出你的身体。”

  谢知归没理他,继续走。

  “我会去找你姐姐。”

  这下,他停下了。

第112章

  谢三霄成功威胁到了谢知归。

  他就两倒霉孩子, 谢知归不遭殃,遭殃的就会是谢清元。

  谢清元对谢三霄有舐犊之情,又是刀子嘴豆腐心, 做不到像他这么狠心, 只怕会被谢三霄三言两语就说软了心, 而且他更怕谢三霄得了谢清元的身体和力量去对付明匪玉,情况会比现在更麻烦。

  既然目前可以压制住谢三霄,就暂时把他困在这具身体,再想一个能不恶化事态,又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办法。

  他想过把这事告诉明匪玉,但每次他要开口的时候就会突然失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写下来, 手指却会僵硬不能弯曲。

  是谢三霄在搞鬼, 他害怕被明匪玉发现自己的存在, 又时不时拿谢清元威胁谢知归,逼他噤声。

  谢知归和明匪玉就怎么处理上门找事的那些人爆发了不止一次争吵,趁他心烦意乱的时候, 谢三霄又开始搞事情,操控他的身体攻击明匪玉。

  愧疚和心疼交加, 谢知归情绪一向不外露,但这次藏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

  又一次醒来发现明匪玉身上有伤口, 谢知归受不了,要求明匪玉封住他所有的感知, 换而言之就是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植物人, 这样谢三霄就没办法利用他去伤害他在乎的人。

  明匪玉起初不同意, 他生气谢知归又想逃避问题,可他不知道意识封闭的那段时间,谢知归在识海里和谢三霄斗的有多艰难。

  虽然他看着是陷入了沉睡,谢知归在里面其实听得到明匪玉对他说的每句话,有埋怨他的狠心话,有温柔述说的爱意,有毫无逻辑的自言自语……

  谢知归很难受,不止一次想冲出去抱住他,但谢三霄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只要他撑不下去了,这具身体会立刻易主。

  这样的痛苦而煎熬的日子过了一个月,还是一年?记不太清了。

  反正记得他重新睁开眼的那天,是在木楼里,外头有激烈打斗的声音,还有谢清元的骂声。

  他跌跌撞撞跑出去看,果然是她,受了伤,持剑跪地,咳出一口淤血。

  谢知归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昏睡前明明告诫过她不要再来这里,不要管他,谢清元就是不听,担心他独自和明匪玉待在一起的安危,明知打不过,还是隔三差五跑过来试图带他回去。

  明匪玉的耐心仅限于给谢知归,对外人几乎没有,谢清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挑衅,已经踩到他的极限了。

  这次他决定下死手,就算谢知归醒过来,大不了瞒他一辈子就是。

  谢知归本想大声喝停他们,头突然晕眩,身体有一小段时间失去了控制,他很快夺回了控制权,然而已经晚了。

  不知道谢三霄使了什么手段,让杀昏了眼的明匪玉认错了人,于是他硬生生替谢清元挨下了致命的攻击。

  伤口很疼,不过因为快速流失了大量的血,意识和神经很快模糊,他后来就感觉不到疼了。

  也好,他有些庆幸地想,还好谢清元没事。

  可是他又担心明匪玉,他肯定会很自责。

  所以当明匪玉紧紧抱着他的时候,耳鸣让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周围很乱很吵,明匪玉大声喊他名字,好像还有谁的哭声,而他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没关系,我不疼的”,“你不要害怕,不是你的错”,“不要紧,我没事”……

  他喉咙被涌上来的血堵住了,声音估计不大,也不知道明匪玉能不能听到。

  他艰难抬起手,想摸摸明匪玉的脸,可忽然想到手上有腥黏的血,还是算了。

  算了吧。

  至此是他长睡前所有的记忆。

  后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隐约能猜出来一点。

  明匪玉对伤了他很懊悔、自责,谢清元则趁这时候把他带回去了。

  后面他救回一条命,康复后明匪玉来找过他,可是他不记得他了,态度很冷淡,把过分热切的他当流氓,说了一些很伤人心的话。

  明匪玉后面没有再主动现身于他面前,只是暗地里照顾。

  他既对他有后悔、愧疚,又生气他的绝情,说忘就忘,不把他当回事。

  看着他像从前回到正常人类的生活,早起去教室上课,晚上和几个朋友出去撸串,时不时惹来几朵野桃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羡殷勤,也不知道避嫌,一点不记得自己是家室的人,明匪玉气到冷笑,又不敢去找他。

  他知道就算去了,也会被当流氓。

  他好像成了一个躲在阴暗处,心理扭曲的偷窥者,没日没夜看他心爱的花在阳光下开的有灿烂,受多少蜜蜂蝴蝶的喜欢,可是他只能瞪眼巴巴看着,不能触碰一下。

  慢慢的,不甘化成了怨恨,占有欲疯狂膨胀。

  他胸膛中一直缺了一块东西,所以每个深夜都会被空寂折磨的夜不能寐,直到谢知归回到这里,修补才堪堪开始。

  ——

  谢知归恢复记忆后其实不是很想和明匪玉相认。

  原因很简单,现在这个有点疯,他害怕,不敢认领。

  他是这么想的,先拖着,看明匪玉现在的程度,这疯病不好治,贸然上手,万一一个不小心搞的更变态了怎么办?

  真的会要了他的老命……

  可惜他没装太久就心软装不下去了。

  一旦眼前人是心上人,情绪很容易会被对方牵动。

  动作里是下意识的依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曾经问过明匪玉后不后悔选择了他,明匪玉笑着看他,说不管后不后悔都只能认栽了。

  他笑笑,也认栽了。

  雾山的天常年冷白,秋后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和煦的阳光,谢知归眯眼坐摇椅晃啊晃,明匪玉另搬了个小凳子坐边上给他剪指甲,太久没修过了,长长了很多,老是一受刺激就挠出明匪玉一背的血痕。

  有叶子落在明匪玉肩头上,谢知归捡起来,透过叶面的小洞看天上那轮光圈,忽然来了出去玩的兴致,早听说这时候雾山里有些地方的花开的洋洋洒洒,漂亮极了。

  指甲剪好了,他又耍赖不下地,让明匪玉背他去。

  不等明匪玉说同意,他就伸出双手,狡黠地勾起弧度,明匪玉摇头笑了笑,背就背呗。

  他背着谢知归穿过寨子,路上所有人朝他们投来目光,但是谢知归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局促,需要拿衣服罩着脸,低头快步逃开,现在他接受了这个身份,可以坦荡地告诉他们——是的,如你们所见,我和明匪玉是两情相悦的爱侣,是携手并肩的夫妻。

  我不会放弃他,一如他没有放弃过我。

第113章

  没想到草木茂密繁盛的雾山里还会有这种地方。

  四方绿木成墙簇拥着中间一片广阔的草地, 铺满了各形各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生姿,草尖很柔软, 不扎人, 像绿色的毛毯, 躺在上面晒太阳很舒服,感觉四肢都被阳光泡软了,人躺久了会变懒,不想动弹,眼睛眯着眯着犯起困。

  谢知归刚闭上眼,就感觉脖子上痒痒的,朝旁边看去,果然是明匪玉捻着根草在逗他痒。

  明匪玉侧身躺着, 冲他笑:“先别睡, 和我说说话。”

  谢知归也勾出浅笑:“说什么?”

  明匪玉盯着他看, 从眼睛看到鼻尖的细汗,再到嫣红张合的唇,线条流畅的颈线一路隐入衣服里。

  气温有点热, 所以谢知归解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扣子,露出一小半锁骨上的花, 艳色的,他咬出来的,昨晚他光顾着欣赏谢知归脸上的表情了, 忘了咬成了什么样子,他想勾开衣领看仔细点, 然而他指尖刚伸出去, 谢知归立马把衣口拢紧, 扣子麻溜扣好,不给他看。

  这衣服真碍事,明匪玉想。

  “到底说什么?”谢知归又问,见明匪玉盯着他傻看,他转身躲另一边去,“不说我要睡了。”

  明匪玉把人按回来,又翻起身,双手撑住地面,将身下人罩在阴影中,还是什么也不说,眼里带着笑意。

  谢知归不耐烦“啧”了声,推了推上面的讨厌鬼,“你挡着我晒太阳了,起开。”

  “你觉得我想说什么?”明匪玉声音有些变哑了。

  谢知归明亮的眸子微闪了闪,阳光浸润下更加透亮,“你嗓子怎么了?”

  “太热了,烧哑了,你帮我治治。”

  热风穿过广阔的草地,温柔裹住紧密相贴的两人,谢知归也被传染这种可怕的热病,不过他最先体现在变红的耳尖,可他嘴硬,故意别过头说:“我不会治,你去找医生。”

  明匪玉握起他的手,放在心口,哑声耍了个小赖:“医生治不了,要你治。”

  体温怎么这么烫?谢知归微惊,想把手抽回来,明匪玉按紧了不让他动。

  病还没好呢,怎么能让医生跑了呢?

  谢知归被他看的不自在,皮上是冷静的矜持,皮下是沸腾的热血,倒冲上头顶,他感觉有点晕眩了,可能是天气太热,太阳太大,也可能是明匪玉黏的太近了,热气都撒在他脸上,让他的呼吸变得像沉重滚烫的岩浆流动。

  他改用商量的语气:“你起来一点。”

  “这里是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