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135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公主闻之,忙回身相迎。夫妻二人在长阶相会。

  “端静,你这是做什么?”南壑殊由侍儿扶着,面色仍是苍白。

  “夫君重伤未愈,怎不好好休养?”公主捧着南壑殊的脸,柔情无限地说道。

  南壑殊侧身避开,“我听闻你在此地。”说着朝上一望,“这本是我该做的事,旁人代行,不合礼法。”

  公主闻言忙道:“你我夫妻一体一心,又分什么彼此。时逢天尊的祭祀礼,首座弟子抱恙,作为妻子,难道我不能替你代劳?”

  南壑殊面色沉郁,不置一辞。

  维时四周都是眼,都是耳,看着、听着。

  公主心内苦楚,却只得忍耐。强笑道:“罢了,你有伤在身,不要劳碌了。祭礼已毕,天尊金身当请回。咱们也该走了,不要扰了这里。”

  南壑殊垂目道:“罢了,我亦无颜面见师尊。”

  一行人逶迤折返,行得远了,南壑殊正欲登舆,不防有一小团白绒绒的小东西,一蹦一蹦地来到他脚边。

  有宫娥道:“呀,是只鵷扶。”

  公主也看见了,蹲身将手伸过去,那鵷扶便有灵性一般跳在她掌心上。这鵷扶形貌极幼,通体雪白,唯有一对眼珠晶莹透红,煞是爱人,公主便搂在怀中逗弄。

  南壑殊不甚着意,只瞥了一眼。那鵷扶却直勾勾盯住他,后腿在公主手心一蹬,直蹦到他肩上,然而却立将不稳,四脚不住乱挣,仍是一个轱辘摔下来,南壑殊抬手将它接住,触手温软,低头看那东西正鼻尖一抽一抽地闻嗅他的手心。

  那边过来两个披甲守卫,见了南壑殊与公主两个,便一齐跪下道:“卑职该死,让这东西惊了公主、驸马的驾。”

  公主笑着道:“不妨事,不过是个小畜生罢了。”

  那为首的兵愧道:“这畜生东躲西藏,滑得紧,卑职两个从南天门直追到这里。就请驸马将这东西交给末将处置罢。”

  眼见南壑殊不动,公主向那守卫道:“本宫很喜欢这小畜生,想留下当个玩意儿养着,你们且去罢。”

  两个兵互相看看,为首的道:“这东西来路不明,打南天门直闯了进来。唯恐是个祸患,还是交由末将处置为妙。”

  公主笑道:“这么个小畜生能成什么祸,你们太也小心了。”说罢便不理他们,只就着南壑殊的手逗弄鵷扶做耍,眼中不禁流露一丝母性的怜爱。

  “夫君,你看它如此乖巧听话,咱们养着它罢。”

  南壑殊右手拇指轻轻捻过小东西被泪水洇红的眼角,默默无言。

  入夜,南壑殊同公主仍旧分房而眠。

  钟嬷嬷被公主打发进南壑殊卧房侍候他就寝。嬷嬷一面手里做事,一面口内不停念叨——

  “难道驸马不知公主何以那么爱那只鵷扶。还不是为着她寂寞,为着她没有自己的孩子。看见这小东西,便将无所安置的慈母之意一股脑儿移在它身上。公主金尊玉贵,谁知她这般可怜!驸马怎的恁无情,狠心辜负公主。她可是这九重天的主人呐!为何驸马不肯给她一片坦途,一定要做她命里不可逾越的高山呢……”

  南壑殊厌烦不过,又实在不犯着与之争辩,便充耳无闻,素袖一拂,抬步出门。才迈步下阶,一个白团子跳蹿蹿地过来,扑在他脚边,抬起一对眼睛,红红的,湿湿的,看着他。

  南壑殊一手将它托起,仔细查验,发现它不过是只再平凡也没有的鵷扶,并无殊异之处。

  “凭你,能闯进南天门?”南壑殊伸出手指点点它的鼻头。“你有什么来历,怀着什么目的,再不速速招认,本座将你……”南壑殊想了一想,“将你做成一道兔肉羹。”

  那鵷扶忙贴紧了两只原本竖起的耳朵。

  南壑殊轻笑:“你竟能听懂?”

  “原来在这儿呀。”

  忽传来公主的声音。

  “我正打发丫头给它喂食儿,一时眼错不见,竟将它丢了。谁成想小东西跑来夫君这儿了。真是个淘气的。”

  公主的口吻颇像个慈母抱怨自家孩儿,南壑殊听了,将方才钟嬷嬷的话也撞在心坎儿里,实有些不忍。

  “怎的还未歇下?”

  公主一怔,不敢相信这般温馨入心的话语会从驸马的口中说出,一时不知该作何对答。

  “我……不累……”

  南壑殊转身回房,留着门未关阖。公主立在原地呆愣片刻,钟嬷嬷蓦地里冲出来,向她道:“主子还等什么,奴婢伺候主子与驸马就寝。”说毕便搀着公主进屋。

  作者有话说:

  鵷扶=兔子

第190章

  钟嬷嬷带领宫娥们退下,剩得他夫妻二人,相对默默。那小小一只鵷扶便趁人不防,偷偷钻入屋内角落。不一时,外间喧闹纷纷,像是钟嬷嬷与什么人发生了争执。

  “何事纷争?”南壑殊高声问。

  一个小宫娥进来回话,说:“无事,请公主与驸马安枕。”

  南壑殊却分明听到了飞电的声音。“飞电,进来回话!”

  一语既毕,外头霎时平息。只听得飞电脚步匆匆,推门进来。

  “主人,我……我看见少……”

  正待说,一抬头,觌面与公主的目光对上,唬得他连忙闭紧了嘴。

  飞电没料到这么晚了,公主会在南壑殊这里,一时便愣在原地。

  公主却没瞧出异情,温和问他道:“飞电,你方才说你看见什么了?”

  飞电浑身一个激灵,“我看见公主您了。”

  公主轻轻一笑,“分明你出言在先,而后才看见我。飞电,你可要从实招来。”

  这话本是玩笑,但见飞电神色惊惧,汗如雨下,不免就有了疑心。连问三遍,飞电始终缄默。

  南壑殊与公主同时站起身来,南壑殊先一步走到飞电跟前,:“你看到公主的贴身嬷嬷在我门外,特来向公主问安,是也不是?”

  飞电活似得了恩赦,一连点头道:“是,是,是,正是如此。”

  公主不依,“他分明瞒藏什么,夫君为何纵他?”

  南壑殊也不理会,直说道:“端静,天晚了。”

  这一句是送客的意思,公主一颗心直坠深谷。因飞电在场,不好怎样,唯有自矜自持罢了。嘱咐了几句,默默退出。

  这里飞电还没缓过神来,瞪着一对大眼只管发呆。

  南壑殊将他肩头一拍,命他随入内室。

  飞电这才想起正事,他擦一擦额角渗出的汗,慎而又慎地左顾右盼,确定再无第三人在侧,这才凑近南壑殊耳畔。

  “主人,我见着少爷了。”

  若非离得近,飞电大概也瞧不出南壑殊的反应。好半晌,南壑殊才从一种及不可察的颤抖中夺回神智。

  飞电心里藏不住事儿,忙着就把叶重阳如何诱引他,他如何尾随一路到了下界,又如何乍逢木惜迟,种种来龙去脉全说了出来。

  “主人,咱们怎么办呐,你可要去见一见少爷么?”

  南壑殊吁出一口气,怒目回身,高高扬起一掌,正待击下,却拼命克制,停在空中。

  飞电已吓傻了,噗通一声跪下,“主……主人……”

  “苔痕没告诉你,万勿同叶重阳来往么?”

  飞电这才想起苔痕的嘱咐,磕磕巴巴道:“说,说了的。可……可是……”

  “你如此悖逆,犯下大错……”南壑殊眉心阴云密布。

  飞电许久未见他这等震怒,身子禁不住抖如筛糠,央道:“求主人饶恕,求您饶恕……”

  恰在这时,那只鵷扶从角落里一蹦一跳地出来,用两只前爪轻轻抓挠南壑殊的衣裾。

  因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夺去关注,南壑殊暂时将苔痕顾不得。后者瞅了这个空儿,麻利地溜了。

  南壑殊俯下身去,一手托着鵷扶的肚腹,将它捞起。

  “倒忘了你这个东西。”

  那鵷扶趴在他手心,眯着眼睛,一动不动,颇有些娇憨可人。

  当晚南壑殊辗转难寐,眼睛虽然阖上,但眉心紧蹙,显是并未入眠。这鵷扶攀上幔帐,十分艰难地来到他枕边,凑在他脸颊边,拿鼻子轻轻嗅着。

  南壑殊自然察觉,但谅也出不了大乱子,便也不理。可这鵷扶得寸进尺,竟将小小的身子团成一团儿,窝在他颈窝里,就这样睡起大觉来。把个南壑殊弄得哭笑不得,一手抓住它两只长耳,提溜起来,另一手点点它鼻尖,“你这畜生,竟敢轻薄本座。”

  那鵷扶呆着一张困意迷蒙的脸,一副无辜的傻表情。南壑殊盯着它看了许久,最终太息一声,将它放在自己胸口,朦胧睡去。

  这日叶重阳悠悠哉哉地逛来。一进门就听见一人喧嚷道:“我不过觉得它可爱,便摸了摸,它竟敢咬我,畜生不识抬举。”

  “殿下注意言辞,可看清了你在同谁说话。”

  这声音是苔痕。

  叶重阳打着扇子嚷嚷着:“哟,我来的不巧,这又为了什么争嘴?”

  一面说,一面就进入屋内。打眼一瞧,喧嚷之人是太子众多庶弟中其中一个,模样儿孱弱,形容猥琐。叶掌门认不出是老几,略略一颔首,叫了声:“殿下。”接着便自己寻了个座儿,大马金刀坐了,笑说道:“又是什么公案,让我这个外人来评评理。”

  苔痕笑答道:“并无甚大事,不过是公主豢养的这只鵷扶险些咬伤了六殿下。”

  “什么鵷扶?”叶重阳四下里逡巡,“在哪儿?”

  “您瞧,在这儿呢。”苔痕边说边向南壑殊手臂一指,但见他宽袖之内有个东西一动一动,不多时露出个圆滚滚的脑袋。

  “哟,这么个小玩意儿?它能咬人?您的手别把它牙膈坏了才是真的。”

  一席话说的六殿下面目紫胀,寻了个由头,就要告辞。南壑殊也不款留,由他去了。

  这里叶重阳说道:“我原先竟不晓得水济兄也爱这些个毛团子。兄弟不才,对于豢养这些玩意儿可是有许多心得的。”

  南壑殊轻轻笑笑。

  叶重阳继续说:“这些小东西呀,生性活泼的紧,是不是要带它出门逛一逛,免得他们在屋里无聊。”

  南壑殊道:“这只鵷扶偏不爱四处跑,只爱安静待着。”

  叶重阳:“呀,那倒真稀奇了。”又道:“我菩提道种有各色萝卜,就快成精了,味道个顶个儿的好,它一定没有尝过。下回我带一些来。”

  南壑殊道:“那也不必,这小东西不爱萝卜。”

  叶重阳:“咦,这又奇了。那它爱吃什么呀?”

  苔痕笑着插嘴道:“爱吃炖肉。”

  叶重阳眨眨眼,“真是不可思议。兔子爱吃肉,闻所未闻呐。”

  正说着,飞电从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做熟的荤食,都切成了小丁。他一径来至南壑殊跟前,将盘子放在几上。便见南壑殊拾起箸子将那肉丁一粒一粒搛来喂给那鵷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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