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141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那巨狮闻言,踏步趋前,说道:“这孩子体内得水火双元护持,并无大碍,倒是你自己,本就重伤,又经此一难,真元甚亏,你如何不先顾着自己?”

  南壑殊道:“我是不要紧的,此子却万不可有失。”

  巨狮道:“你耽心他只是因他身份要紧,还是因他是你的徒儿,还是有别的缘故?你顾盼左右却不言真心,你的真心我却清楚。”

  南壑殊不言不语,又是一稽首。

  那巨狮道:“罢,罢,罢。我先替你望他一望,教你安心。”说毕便围着木惜迟转了几转,又道:“这水火双元之玄元北水,追本溯源便是这无恨海。如今两亏,须则将无恨海水引入他的内息,真元得以滋养,他的伤也便恢复了。我还告诉你,这无恨海既为玄元北水之源,于你也可真元再造,免受那内力相克之苦。”

  南壑殊道:“阁下能看出我的真元并非本宗?”说毕便将天帝以大罗越衡天的魂气为其重塑真元之事相告。

  那巨狮摇头道:“大罗越衡天的魂气固然浩瀚虚清,终究失于蓬勃力度,日久天长,非但不能滋养,反受其害。将从前的能量、灵力尽皆消减。”说毕将引无恨海水入内息的法门授于南壑殊。

  南壑殊谢了巨狮,先替木惜迟理了伤,自己方坐下运功,待内息在周天搬运数转,但觉身体渐轻。再察看木惜迟状况,见其面色红润,气息稳而绵长,这才放下心来。起身向着巨狮稽首再三,“天妃娘娘救命之恩,昊天罔极。”

  巨狮浑身一震,向后退了数步。“你说的那人是谁,我却认不得。”

  南壑殊道:“天妃——不,是继天后。今日若非娘娘搭救,我师徒二人必定凶多吉少。”

  那巨狮没有再否认,只是定定地看着南壑殊。半晌怆然道:“竟还有人记得我……”

  “娘娘芳影永存。” 南壑殊恭敬道,“这里并无别个,在下亦无加害之意,更何况已是自顾不暇,苟延残喘。娘娘何不现出真身?”

  巨狮点一点头,片刻后,便变化成一个风姿嫣然,眉目如画的美妇。

  那美妇叹道:“时日长久,这身皮肉虚相实不足道哉。只是连我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实样貌。”说着往自己身上手上端看,一阵欢喜一阵黯然。

  南壑殊垂首,半晌想起什么,问道:“娘娘方才说是被恶徒推下悬崖?可六界之内,人人都知道继后堕入无恨海系自戕,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继天后道:“‘人人都知道’?他们还知道什么?都是怎么传言我的?是淫妇,还是……”

  南壑殊听出话里的蹊跷,一时不便作答。仔细斟酌后,方又问道:“那推你下崖的恶徒系何人?”

  继天后凄然一笑,摇摇头,沉默不语。

  南壑殊心有所感,迟疑地问:“是天帝陛下么?”

  继天后却说:“不,不是陛下。我……对不住陛下。倒不如被他亲手了结,我方得心安。”

  南壑殊更加不解,“竟不是陛下,可谁又有如此恶胆敢加害娘娘?”

  继天后痛苦地闭上双眸,“是琼旲。”

  “什么!太子?”

  “不错,是他将我抛下无恨海。”

  南壑殊一时怔怔无语,但很快便厘清因由,“是了,娘娘并非太子的亲生嫡母。娘娘替陛下诞育七位殿下,支叶硕茂。那琼旲耽心储君之位不稳,必要下毒手加害。”

  继天后垂下泪来,泣道:“若果真如此,算是我的造化。”

  听闻此言,南壑殊如堕迷雾一般。“若非如此,他还有何缘故呢。难道娘娘你和先天后有甚……龃龉,琼旲替生母不平,因此才……”

  这话说的已是十分不恭了,继天后仍是含着一抹惨然的微笑摇头。

  “娘娘待我如亲姐,见我婉顺,便将我举荐给陛下。陛下与娘娘情深意重,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我。是娘娘温柔劝谏,陛下才终于答应。陛下纳我为妃后,我依然留在娘娘宫中朝夕侍奉,不仅全无争风吃醋,亦且更加姐妹情深。不久,我替陛下诞下一女。”

  说到这里,天妃顿了顿,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再开口,嗓音已喑哑如泣,“我千不该万不该着了琼旲的迷魂道。”

  南壑殊万没料到,这一惊不小。

  “起初我原本不从,是他强迫于我。那之后我自知对陛下不起,凭他琼旲说尽花言巧语,我只一心求死。可他却以我女儿的性命相要挟,逼我就范。我死不足惜,可我那襁褓中的女儿何其无辜。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委身于他。而后我便有了身孕,那当然不是陛下的孩子。我不知该如何自处,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琼旲知道我怀了他的骨肉,逼我生下来。我自然不从,他便威胁要将我女儿扔进老君的炉中炼化,我怕极了,即便拼死保护女儿,终究难敌他的淫威。我生下了那个孩子,陛下和娘娘欣喜不已,对我更是百般呵护。可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心中难安。那之后,琼旲更是淫心紊乱,色胆纵横。有了第一个孩子,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弥天大错终是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

  听到这里,南壑殊简直不可置信。琼旲在他眼里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他也无法想象,那个风流无稽的天族太子会亮出畜生的獠牙欺辱自己的母妃。天帝的七位皇子,竟全是因此由来的孽根祸胎。

  “难道陛下和先天后竟都一丝风声不闻么?”

  继后抚了抚鬓发,脸上有种听天由命的凄伤。“哪里能有真正的秘密。他跟我的事最终败露,让娘娘知晓了去。他……他竟然弑母!”

  南壑殊震惊万分,“难道先天后的死……也是琼旲所为?”

  “不错。我见他到了如此地步,生母尚且难逃他的魔爪,何况于我。我早已存了死志,可女儿是我的心肝。为保全她平安,我只得狠心交予一位道人带去了人间。自此我再无牵挂,誓要与那琼旲生死一搏。那日我决意动手,便邀他来我宫里,假意与之周旋,对其百般顺从。可这一幕却被归省的玄女殿下撞见。那畜生连生母尤不放过,又怎会对一个不甚亲近的姑姑心软。我拼尽全力拖住他,以保玄女殿下脱身。而后得知玄女殿下已返回巫族,我也死而无憾了。琼旲随后暴跳如雷,将我百般毒打凌辱,终于抛入无恨海。”

  南壑殊不禁有些失神地想道,玄女公主后来该是怎样的悔恨自责,她哪里想得到,她返回巫族的这一举动,令作孽亏心的琼旲下了灭掉巫族之歹心。继天后更加不知自己拼了性命护住的玄女殿下,最终也难逃厄运。

  当年巫族之役疑点重重,直到巫族灭族,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巫族确有谋逆之意。反倒是所有在巫族之役中立下“战功”的,无不日夜悬心遭到巫族残存后裔的复仇。令人更加揪心的是,玄女致死也没有说出这个惊天的秘密。或许她投鼠忌器,不肯污了继天后的体面,或许她也不愿自己的族类蒙羞。可最终巫族全族覆灭,着实可叹。

  继天后说完一切,兀自默默。木惜迟渐渐苏醒,自与南壑殊述说离情。后者将继天后之事转述,因涉及玄女在内。木惜迟已知自己是玄女之子,听后也不作一词。

  “天后娘娘,琼旲如今已夺篡了帝位。此人性情狡诈阴狠,万不可凭他做了六界共主,否则六界生灵必遭涂炭。”

  继天后讷讷道:“是啊,那该如何是好?”

  木惜迟道:“咱们须先从这里脱身,再从长计议。”

  “脱身?这里崖深岫险,如何脱的了身?”

  木惜迟沉思良久,向南壑殊道:“师父,咱们来至此处,实是受了无量佛尊指点。”

第199章

  木惜迟沉思良久,向南壑殊道:“师父,咱们来至此处,实是受了无量佛尊指点。”

  几乎同时,南壑殊也悟到了这背后的一线生机。

  叶重阳悬在蛇巫山上空,看不尽峰岩叠嶂,涧壑曲环。脚下浓雾翻滚,黑云蔽日。诡秘的雾瘴深不可测。才跃下悬崖,却又在悬崖之上。黑气连绵着山体,遥亘千里,宛若迷津。叶重阳轻车熟路地将身在其中穿梭。

  原来这蛇巫山一侧便是深谷,谷中虎狼成阵,獐鹿作群。更有千尺大蟒,万丈长蛇。愁雾怪风,桀桀森森。那叶重阳站定,呵一声:“来!”

  霎时间群山耸动,好似天崩。

  其中有一个老妪的声音,清晰非常,只听说道:“叶掌门何事吩咐?”话音未落,却见一个曼妙少女自浓雾中现身,螓首蛾眉,容貌婉娈。脖项上勒着缚灵锁。

  叶重阳将折扇向她掷去,扇柄敲在缚灵锁上,那锁子咔拉一声断为数截。

  “这劳什子今后不必了。”

  少女微一颔首,屈着身听凭吩咐。叶重阳接着道:“那个‘水火能容,天理难容’,你是见过的。他近来可到过此地?”

  少女开口,仍是老妪的声音:“自掌门交待下,老身便在此地等候。未见那一位来过。”

  叶重阳蹙眉:“奇也怪哉,这两个虽不算绝顶聪明,却也不十分愚钝。天地未分,混沌一体之气化为无恨海。万物之本源,又谓之曰玄元。这两者的关系并没什么难参透的。他两个先后为玄元北水之主,该知道跃入无恨海之中便可伤愈。而无恨海与蛇巫山中深涧连成一气。此乃造化天机。”

  叶重阳呵出一个名字,便有一头长鼻巨兽形似象者越众而出。叶重阳吩咐几句,那巨兽便将长鼻甩入涧水之中。只见那长鼻在水中又不断伸长。不知有千丈万丈。接着象鼻翻搅起来,那涧水中便形成一个漩涡。象鼻搅动愈久,那漩涡愈大。

  群怪见状都一齐高叫喝彩。到最后叶重阳自己跃入涧水之中,半晌托上来三个人,正是南壑殊,木惜迟,同着一个美妇人。

  二人向叶重阳话表了继天后的际遇。后者忍不住破口大骂:“夫龙者,畜也,最是凶顽毒像。且龙性最淫,十二生肖中除了猪与鼠没有他们下不去手的。此所以龙生九子,才各有不同。真真卑下恶类,业力深重,佛法也难救赎!”

  一口气骂完,叶重阳展臂一挥,向两人道:“给你们瞧瞧我真正的‘别洞袋’。”

  木惜迟道:“你别洞袋中的精怪不是遗失了么?”

  叶重阳呵呵笑道:“我那是唬世人的,倒把你也唬住了,非但没有遗失。他们都在这蛇巫山操练哩!”又向南壑殊道,“水济兄,你看我这支神军,较之天族的十万天兵又有几成胜算?”

  南壑殊道:“看来旗鼓相当。”

  “嗯?”叶重阳蹙眉。

  “实则更胜一筹。”

  叶重阳这才喜笑颜开,“不想你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竟还能开玩笑。连我也觉得有趣。如今玄元北水已得了,你的水火双元便恢复了一半。”

  说着,叶重阳命南壑殊盘膝而坐,自袖中取出一小鼎置于身前,那小鼎上烁烁白光,说不尽的耀眼光华,竟是一小簇火焰。

  南壑殊见了便立刻心领神会,向叶重阳颔首致谢。

  原来蛇巫山本是一座炎山,当日蓐收、句芒、帝江、烛龙四位巫祖投身岩浆以自戕,其后终年吞吐岩浆,流焰不绝,始称蛇巫。而鲜有人知,南明离火之火种正是炼自炎山。

  一行人离了蛇巫山,又向地府而去。启开南明的棺木,欲将其双目取出。

  木惜迟业已知晓这对眼睛的主人是自己,南明魂体孱弱,势必承受不住剜目之苦。心下十分不忍。

  “木晚舟既死,南明自是垂泪无休,这对眼珠始终浸润在泪水之中,方得以保存至今。” 南壑殊态度坚决,不容分说。只见他掌心升起纯白火焰,耀如日光。南明一缕淡如琥珀的魂体瞬息间便如水汽般消散。

  阎罗垂手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摆布南明那瘦伶伶的身体。又是剜眼取目,又是杀人焚魄。这几个人简直是大大的坏良心。直到他们走后,阎罗如当年安置木晚舟一般一样地安置了南明,送他两个苦命鸳侣并骨合墓。

  木惜迟复明后,犹如隔世重生,自是百感交集。南壑殊面容终于再次映入眼帘,忍不住一味地贪看。

  叶重阳起先也跟着取乐,不久便负手背后,并不理睬了。

  几人略略休整,不日便率众打上南天门。见了那守卫,好言听劝的便放过,否则便打晕在地。一路往紫霄云殿去。那伯阳子闻讯领兵赶来,双方觌面,更无别话,掣剑便杀在一处。

  叶重阳的那些精怪面目丑陋不说,亦且荒唐蛮横,这些天兵见所未见,更不知是哪方怪物,何处精魔。这边口涎拖地,那边怪叫震天,一伙伙大有掀翻五岳,颠倒乾坤之势,令人难以招架。并且这些精怪杀一个多两个,打也打不死,杀也杀不尽,

  伯阳子且战且退,渐渐不敌。

  “叶掌门,”伯阳子勉力分出心神向叶重阳道,“你菩提道与天族的恩怨,尽可暂搁一旁。今日却是为扫除巫族余孽。你早已脱离巫族,自立门户,六界人人皆知。这一场厮杀却不与你相干,何必淌这场浑水。还请率领人众撤退为上。”

  叶重阳听了,气得双眉倒竖,暴呵道:“兀那奴才,少费口舌。你太爷我岂能被你三言两语挑唆,做是那等背信弃义之徒!”

  伯阳子见不起效果,怒嗐一声,驾云夺路而去。叶重阳看得真切,追上去与之在云上相持,直缠得他脱不开身。

  伯阳子向身后大叫道:“快去调兵!”

  叶重阳大惊,难道琼旲不止有十万天兵,却还要从哪里调兵?

  再一想,是了,天河八万水军在佑圣真君掌管之下。琼旲夺位后,这佑圣真君还未曾露头。不知他是个什么态度,是否要拥护“新君”。

  叶重阳与这佑圣真君素无来往,只听说他有面皂雕旗,当空一展,便能遮天蔽日,天河八万水军见了,顷刻集结。

  这么个要紧人物,怎就忘了。这一场大仗,怀冤含恨,仇深似海,势必难休。如今的局面,尚有胜算。但这佑圣真君敌我难测,若横插一杠,可就难说了。

  叶重阳一个转念,舍了伯阳子,驾云往真君府来。但见里头除几个小童,并一两个侍者外,别无他人。叶重阳劈头就问:“佑圣真君现在何处?”

  那侍者迎上来道:“我家主上那日奉命往下界公干去了,至今未归哩。”

  叶重阳听了心道:“难怪出了这样大事,天河十万水军却毫无动向。原来主将不在神位。那么这伯阳子又去哪里搬兵?”

  一拍大腿,“不好!”急急往回赶。远远瞧见木惜迟紧追在一人身后,叶重阳忙飞赴驰援。两人赶在一处。

  木惜迟道:“我见这人匆匆离群,不晓得要去做什么勾当。”

  叶重阳道:“伯阳子不知在何处藏了一支军队。日后若是搬来援军,便大为不妙。”

  木惜迟听了道:“岂容他去!”说着举剑向那人掼去。

  叶重阳拦下道:“且慢,待我跟上,瞧他要往何处去。”正要走,又想起什么,“我听闻早年间琼旲曾给过你一个信物?”

  木惜迟想了想,自袖中取出一柄华光灿烂的短剑。“便是这个。”

  叶重阳接过,道:“以备万一。”

  说着便提气直追。直来至一处荒山。遥遥望见山坳里密密匝匝的人马,足有十万之多。叶重阳忍不住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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