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50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说完话,两人头凑着头静静歪了会儿,苏哲道:“不行了,硌得我浑身疼。”

  木惜迟按住他道:“先别忙,你躺了这会子,可嗅到什么味道么?”

  苏哲道:“没有啊,有味道么?”说着狠狠吸了吸鼻子。

  木惜迟将南壑殊的枕衾推过去,“你细细地闻一闻。”

  苏哲依言凑近,半晌道:“似乎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是檀香罢?又不很像,淡淡的。故意去闻,就又没有了。”

  木惜迟道:“不用你辨认是什么香,只说你先前闻见过没有。”

  苏哲摇摇头,笃定道:“没有。”

  木惜迟便不说话了。苏哲不甚在意,爬下床砸他的核桃去了。

  木惜迟忽然有些不乐意苏哲继续待在这里,才刚要寻个由头。忽听苏哲喜道:“嗐呀,这里竟还有个这样大个儿的。看我砸开你。”说着拿起那一尊青玉飞鸾向下砸去。一连砸了数下,那核桃纹风未动。

  苏哲撸起袖子道:“好个硬家伙,只怕有些来头。”说完下死命砸了一下,听声音就知道不对了,果然核桃仍是囫囵个儿,再看手里那尊玉,噼里啪啦碎成七八块,都掉在地上。登时起了一身白毛汗。

  木惜迟一见这样,唬得面色也黄了。连忙下床来,跪在那堆碎玉跟前。

  “你不是砸核桃么,怎么弄成这样?”

  苏哲颤声道:“是啊,我是砸核桃呢。这不是碰见个格外强硬的!”说着捉起那枚核桃给木惜迟看。

  只见那“核桃”大如雀卵,油光水滑。木惜迟一看不打紧,跟着眼前一黑,“哪里是什么核桃,这是水沉香,是我那便宜爹才得了给我的。你拿南壑殊的物件去砸它,可不是要我命么!”

  说的苏哲更慌了,忙道:“别急别急,我来想辙。木头,你记得咱们在凡间的时候,当时狄宅里翻出一张素笺,本是残破的,是叶掌门将它修补起来。”

  木惜迟点点头。

  苏哲道:“后来我向叶掌门请教过那个法术心诀,我这就来试试看。”

  木惜迟于是满怀期待。

  木惜迟最终满脸失望。

  苏哲试了不下四五十次,闹得满头大汗,惨白着颜色道:“怎的不中用啊……”

  木惜迟此时却已镇定下来,拾起地上一颗碎片道:“叶重阳的法术对一般物件或许管用。这尊青玉飞鸾跟了南壑殊不知多少年,早已成了仙器。”一面又拿了那枚水沉香在手里,“这个也是仙器。你令它俩相击,无异于迫使它们两两过招。现如今一个损了,一个还完好。好比比武输了,便要心服口服。你强行把它补起来,它自己有气节,绝不肯从的。漫说是南壑殊的物件,染了他一身臭毛病,必然是宁碎不屈啊。”

  木惜迟叹口气,“自古破镜难圆,碎玉难全。依我的意思,休要徒劳了。”说毕收拾拣敛那残局。

  苏哲擦擦汗道:“早知就不费这半日工夫,害我几顿饭的力气都搭进去了。难道他只有这一块?赶明儿你换一个别的替他穿戴上料也无妨的。”

  木惜迟道:“这屋里一应物件,就连我身上的东西他都有数的。怎可愚弄得他去!”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究竟如何是好?”

  苏哲急得嗐声叹气,又怔怔呆了半晌,一时站起身道:“木头,我的好兄弟。你竟别提我来过这里。”

  木惜迟没解过来,还只管仰着头看他。

  苏哲道:“我俩一同应下这场祸事也是个罚,你独个儿应下也是罚。你好歹服侍二公子一场,在他跟前,比我更有情面。哪怕罪有万重呢,他只怕不好太为难了你。再说是你教我拿它砸的……”

  木惜迟这才听出些意思,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没忍住,“噌”地跳起来,赶着苏哲要踢要打。

  “好你个黑心雷打的,没半分担当。出了事往人身上一推,自己干净。确是我教的不假,可是我也教你这样虎虎扎扎的?”

  苏哲本来心亏,见状没头苍蝇似的东躲西蹿。两人先在屋里闹了个不可开交,后来叫苏哲寻到出路,一径跑出门去,跑进院子里。

  忽的一袭白影从天而降,苏哲已经要撞上了,对方却灵巧地一闪,给躲开了。苏哲给唬了一跳,脚下踉跄着一绊,跌了个狗啃泥。

  木惜迟这时恰追出来,正从高高的台阶上往下蹦。那白影瞬息而至,一把接住木惜迟,抱了个满怀。

  苏哲回头一看,脸色唰地惨白了。挣扎着起身,拱手见礼:“二……二公子……”

  花影随后而至,苏哲又忙得下拜。

  这里南壑殊感到一个软乎乎的团子撞进怀里,待把这团子搓起来一看,果然是木惜迟。

  南壑殊瞪他一眼,且不发放他,只回身对着苏哲道:“苏公子有礼了。这是打哪儿来?”

  声似九天寒雪。

  苏哲便一激灵,心道:“不明摆着打你屋里来么……”可他万不敢这么实在,只得颤声道:“我我我我……”

  “我”了半晌也没个下文。干脆心一横,扑通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

  南壑殊不愿和他多缠,蹙眉道:“下次再留你喝茶。”

  苏哲从善如流,“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毕,手脚并用逃命去了。

  这里南壑殊瞅着木惜迟盯了半日,直盯得人把头低了下去。

  “外人都碰过屋内哪些地方?”

  “?”

  木惜迟不明所以,只得唯唯道:“他就在桌边略坐了坐。”

  “花影。”

  花影本等着看戏,听见南壑殊呼唤,忙肃然应了声:“在。”

  南壑殊冷冷道:“将桌椅挪至院中烧掉。”

  “……”

  木惜迟一个趔趄,脱口而出:“那他还碰过我呢,你把我也烧了得了!”

  话一出口就悔死了。

  他还真敢烧!

  说不定嫌火不旺还要再添些柴薪!

  正魂不守舍,南壑殊道:“他真就只坐了坐,没再碰别的?”

  木惜迟心道,他坐了你的凳子,尚且这样嫌恶了。若再知道他还睡过你的床,倚过你的枕,可不还恶心疯了!

  于是忙说:“没有没有,纵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南壑殊又盯了他半晌,方冷冷地道:“我一刻不在,你便呼猫唤狗的不成体统了。”

  木惜迟也不敢驳,心知今日惹得麻烦大了,须得一件什么事混过去方好。便鼓着嘴糯声糯气地道:“因昨夜睡迟了,今晨公子去后,我便撑不住小憩了会子。哪知道做起了噩梦,许是梦里大吵大嚷,惊动了外面的人,苏哲又恰在左近,便进来看视,这才唤醒了我。”

  南壑殊蹙眉,“你做了什么噩梦?”

  木惜迟搜肠刮肚,将近来偶然睡梦中所经之事细述出来:“梦里有个力大无穷的人,他捂着我的嘴,让我叫不出声音来,又撕我的衣裳,还要剜去我的眼睛……”

  话还未说完,就见南壑殊神色大异,上来捏住他手腕,继而仿佛有水流脉脉流入体内。木惜迟登时身轻如烟,整个人悬在半空。若不是南壑殊捉着他手腕,便真要乘风而去了。

  过了半日,木惜迟直感到身倦体乏,孱弱难支,终于如一只纸鸢般飘飘落下。又足足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才倚在南壑殊的肩头堪堪醒转过来。

  这一醒,便不觉怎样。跳起来原地蹦了两下,呆呆地道:“公子,我打谅你要拿我当风筝放了哩!”

  南壑殊道:“你很不听话,将你放远些。我看不见,也就不生气了。”

第66章

  说毕南壑殊步入屋内,在里间说了声:“进来。”

  木惜迟这才忙忙地随了进去。

  南壑殊站在床前,默默不语。木惜迟顺着他眼光往床上一瞅,险些没把魂唬飞了。

  只见床上衾被枕席,乱作一团。活像被洗劫过。

  原来方才苏哲嫌床板硌得身上疼,便拿南壑殊的衾被垫在身下,又没死活地滚了几圈,闹得榻上乱糟糟。木惜迟随后被碎玉的事分了心,便没注意。

  木惜迟已决意不提苏哲,便道:“公子罚我罢,都是我作死。若今日公子留我的命,往后再也不敢了……”

  一语未了,南壑殊却道:“不是不喜欢盖被么?”

  木惜迟:“嗯?”

  南壑殊转头看着他道:“那日一早去你屋里,你睡犹未醒,我见你身上并没有盖着被。”

  木惜迟也想起来了,便说:“确是这样,但倒不是我不爱盖被。只是……只是……公子,您没见我盖着您给我的两件衣裳么?”

  南壑殊只管看着他。

  见南壑殊不言语,他只得道:“是……是有个缘故的……”

  木惜迟咬着下唇,踌躇了半晌方续道:“公子的气味……那素缎披风上就沾了些,公子身上……好香的……那被子就不香……”

  木惜迟说着话,那声音一字一字地低下去。到最后都听不见了。木惜迟也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南壑殊。只盯着自己足尖,煎熬地站了半日,只听南壑殊轻轻地道:“扯谎。”

  木惜迟立时扬起脸道:“是真的!”

  也不知何时起,南壑殊已这般贴近地站着了,此刻正微微低着头看他。

  木惜迟登时羞得脸绯红,往后退了几步,佯装地咳了几声,“公子……今日怎么这时回来了?是为取东西么?打发花影哥回来就是了……”

  南壑殊原地转了个身儿,背对着他道:“晨起你问我话,我恰为一件事出神,没有听见,疏慢了你。方才想起,回来问问是什么话。”

  木惜迟闻言又是一个天旋地转,心中哀苦道,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无法,只得哭丧着脸道:“不过是为今日佩什么式样的带钩,向公子讨个示下。今后……今后也不必问了,我已……失手砸碎了一个……”

  说毕狠命跪下,将碎玉用一张绢帛捧了举在头顶。

  南壑殊托住他手,向那上面看了看,道:“青鸾鸟南飞北归,自古成双恨离别。又有‘镜里孤鸾,睹形感契,慨然悲鸣,哀响中宵,一奋而绝’的典故,恰合了今日之理。”

  南壑殊手上稍稍用力,木惜迟若有所感,便迟疑着起身。

  南壑殊继续道:“这青玉飞鸾的主人原不是我,且本系一对,原主将其一赠与友人,而后友人殇逝,那一只飞鸾也随之失落。下剩的这只到了我手里,形单影只了许多年。我想他今日得偿所愿了。”

  木惜迟懵懂地道:“得偿所愿?他的所愿就是被砸碎?”

  南壑殊眼神暗了暗,“许是如此罢。同伴失落,青鸾无类,却只影向谁。”

  这时,花影进来回道:“禀主上,桌椅都烧掉了。我来问问还有什么要烧的。”说毕往木惜迟身上直看过去。

  木惜迟唬得一缩头,忙向南壑殊身后躲了。

  南壑殊道:“不必,你去使苔痕进来收拾屋子,再随我往剑室去。”

  花影依言应诺。

  这里木惜迟伺候南壑殊盥手吃茶毕,送他出了门。待南壑殊主仆去远了,才一块大石落地,长长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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