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79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木惜迟受到惊吓,手脚都软了,蜷缩着躲避。南之邈还要上前,南岑遥一把抱住腿,央告道:“父亲……”

  “躲开!”南之邈踢出一脚,正中胸怀。南岑遥咽下喉间的腥甜,什么也不顾,仍旧死死抱住腿,颤声道:“求父亲自重。孩儿拼得一死,也不能让父亲铸下大错!”

  南之邈本两只眼睛如秃鹰一般钉在木惜迟身上,闻言回头看一眼南岑遥,停了一停,竟如梦惊醒一般。回首四顾,仆从已散出去,殿内只剩得他们三人。

  木惜迟不知缘由,只当是自己言语冒撞,令南之邈发怒,忙向他磕头。

  南岑遥不敢松懈,死死抱住他父亲双腿,对木惜迟道:“你快出去。”

  木惜迟虽害怕,但心里仍记挂前事,战战兢兢道:“奴才的请求,不知尊主可允不允……”

  不等他说完,南岑遥忙道:“允了允了,你放心罢,别在这里惹尊主生气,快退下!”

  木惜迟看一眼南之邈的脸,吓得浑身一抖,又磕了几个头,口里谢恩毕,手脚并用地跑了出去,却并不走远,且躲在花荫之下等待。

  过了半日,南岑遥方趔趄着出来,木惜迟忙悄悄迎上去搀扶。南岑遥一见是他,立起一根手指贴着唇,又回头望望无人,携起木惜迟行得飞快。直等走远了,才卸下劲儿,整个人有些玉山将倾的意思。

  木惜迟忙替他稳着,“大公子,你觉着如何?”

  南岑遥苦笑,“我没事。你宽心,你求的那事已妥了。”

  木惜迟方放下心来。两人遂缓缓走着。南岑遥见他面有余悸,笑问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不先和我说,还把你公子瞒的一字不透。”

  木惜迟道:“并非故意瞒着,只是想着这是一件大事,要成行,也须得到尊主的首肯。况且,和公子直言,公子未必就依,本想着求一求尊主,以他老人家的尊面,再没有不成的事,谁知竟惹的尊主动怒。是我欠考虑了。”

  南岑遥听毕这一席话,半晌道:“倒并非你欠考虑,你哪里知道缘故。实话告诉你罢……”

  正说到这里,身后地上传来脚踏脆枝的“嘎吱”一声微响,二人唬了一跳,回头看时,竟是南壑殊站在不远处。

  原来南壑殊自出了启明殿,也并未走远,亦且隐在暗处自有一番打算。维时正等的心中煎熬,见殿内仆从忙忙地散出,料知有了变故,忙欲闯入时,却又见木惜迟也跟着出来,遂心中稍定,便刹住脚。又见他不知为何,也躲着身子向大殿张望,于是且不露行迹,静观其变。

  直待南岑遥也踉跄着出来,两个人獐头鼠目一顿计较,一面又蹒跚着同行。南壑殊这时才现身。

  木惜迟一见了他,恰似一个鼓槌击在心上,禁不住手指一蜷。

  南岑遥一条胳膊被他搀扶着,经他手一抓,不由得“哎哟”一声,回头瞅瞅木惜迟脸上的光景,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溜了号。

  他原本要对木惜迟说,你所求之事,南壑殊已先一步做了。

  低头想一想,却改了主意,于是向南壑殊笑道:“为兄今日替你找了个麻烦,少不得向你赔罪了。”说着一手搭在木惜迟肩头,“这孩子方才……”

  木惜迟:“少主!”

  南岑遥好笑道:“知道你自己难为情,我替你说,怎么还不领情呢?”

  木惜迟听了方道:“等我走后再说罢。”说着撇下他兄弟二人,一径去了。

  这里南岑遥瞧着木惜迟丢盔卸甲、仓皇失逃的背影,将眉毛一扬,笑道:“了不得,这孩子真令我刮目相看了。”随后,悉将方才启明殿内一幕说了。

  南壑殊听毕眼睫微微一颤,默默无言。

  南岑遥叹一口气,道:“壑殊啊,这孩子对你的情,瞎子也看得出来了。你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半晌,南壑殊方太息般地说道:“连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唯有尽我所能以命相护,永不染指。”

  是日,既无吹笙击罄,亦无皮鼓铜钟。永书之礼在启明殿后宗祠中进行。在场唯有南岑遥、花影、苔痕、飞电等一干人。

  木惜迟端端正正跪在南壑殊身前地上,身板就有一种稚拙的感觉,许是虔诚太过,那两眼中透着股憨直。只听口中颂道:“弟子木惜迟敬告天地——承师覆业,得尽造化,日后必当谨遵师尊训示,苦练神通,修习功法。立身以勇,塑心以德。披肝沥胆,报答师恩。谓予不信,有如皦日。”说毕行三拜大礼。

  南壑殊上前挽住双臂,“为师赐汝一字,作绾鳍者。绾,浅绛也。那日初遇,汝身着浅绛衣衫。鳍者,遇水则安,为师字水济,誓愿护尔一世周全。如有所违,天地诛戮。”

  “绾鳍……”木惜迟小声念了一遍,喜道:“谢师父赐字,徒儿好喜欢这个名字。”

  南壑殊托着双臂,将他从地上扶起。执手殷殷对望,似便起底了岁月久长。

第107章

  遵照南之邈的令旨,木惜迟拜师后,须得挪出东华宫,仍旧回去兆思居住着。花影同着苔痕帮他张罗清楚东西,当晚就搬了回去。

  木惜迟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心里说道,拜师礼上自己只顾着谨肃,怕失错,现在静下来细想想,我自小没了亲娘,也不与爹亲厚,两个异母弟兄,处的如同仇家一般。如今上至天穹下临地府,唯有这个新拜的师父。如若真如誓词说的那样,那他便是自己最亲的人了。

  父母之爱、兄弟之爱、师徒之爱,包罗万象的爱,都在他一人身上。

  木惜迟一夜通不曾睡,次日一早,天还未明,他便奉一盏茶,跪在南壑殊房门外等待。

  花影先看见了,正要走来奚落。维时南壑殊已穿戴齐整从房里走出。一打开房门,便看见木惜迟跪在那里。

  “师父晨安,徒儿给师父奉茶。”

  南壑殊一怔,接了茶盏递给花影。又亲手将木惜迟从地上扶起。“何须如此。”

  木惜迟道:“是该当的,徒儿好容易拜了师父,却因尊主一道命令,不能侍奉左右。徒儿心有不安,往后每日晨起,徒儿就来师父这里。”

  南壑殊微笑,“那么,随我到剑室来。”

  木惜迟尚未如何,花影听了却喜道:“小木头,你有福了。这是主上要与你挑一件法器。须知剑室中的宝剑不逊泰阿,尤胜龙渊。有一件趁手的法器,可是许多修为高深的神才具备的!”

  木惜迟听闻,惊讶地看着南壑殊,对方目光融融,也正微笑看着他。

  剑室。

  自从上回在这里遇险后,木惜迟许久也没再来过。如今随着南壑殊步入,只见壁上、桌上、架上、柜上仍满满地列着兵刃,浃以清漳,光似流星。

  木惜迟心痒已久,若是平日,他早就忍不住上手去摸,但今日却不敢动一动。一则因上次乱看乱动,误触了古剑,自己险些丧命。二则,既拜了南壑殊作师父,木惜迟便自觉应时时规束自身,不肯有半分逾矩,恐令师父失望。

  南壑殊拣了一柄剑,递给木惜迟,说道:“试试趁不趁手。”

  木惜迟双手接过来,颠了一颠,十分厚重有力。便一手握住鞘,另一手微微用劲拔剑,却拔不出来。又多使了几分力,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

  南壑殊见状,遂将宝剑取回,单手运气,只听“铮”一声,宝剑出鞘,华光四溢。木惜迟登时大窘,脸红起来。

  花影在一旁圆场道:“这剑不好,刚戾太过,不合你的脾气,等主上再为你拣选一把来。”

  南壑殊果然又换过一把剑,木惜迟却依旧拔不出。一连试了好几把,均是如此。

  木惜迟冷汗如瀑,大为气馁,忙说道:“师父,我不要兵器了……”

  南壑殊还在为其择选,闻言回头道:“怎的?”

  木惜迟嗫嚅道:“不喜欢这些……”

  南壑殊皱眉思忖一回,自腰间解下离火剑,道:“就把为师的剑给你。”

  木惜迟大惊,并不敢接。

  花影也怔了一怔,忙上来笑劝道:“主上的剑古朴浑厚,小木头怕是拿不稳。属下记得在哪里见到过一柄软剑,主人当时说是年少时用来修习的。那柄剑小巧精细,怕是最适合小木头如今拿着练习了。”

  南壑殊听了点点头,转身入内室,少顷左手携着一柄剑出来。木惜迟看时,见那剑身长约五尺,青光闪闪,并无剑鞘所缚。

  木惜迟接来握在手内,但觉柔若无骨。

  待请示过南壑殊,木惜迟忍不住出至院中耍弄一番,剑身经他一舞,竟似神龙夭矫,飞虹经天。更觉游走如电,圜转如意。

  木惜迟喜不自胜,走来给南壑殊磕头谢恩。花影先一步将他扶起,笑道:“不必不必,主上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连离火剑都可以给你,遑论这么个小玩意儿了。”

  木惜迟遂抿着嘴儿向南壑殊一笑。

  南壑殊柔声道:“都道刀剑一寸长,一寸强。实则不然。这柄软剑行动间矫似灵蛇,更胜冷硬兵器。”

  木惜迟虔诚无比地点点头,“嗯,徒儿记住了。”

  过后木惜迟果然日日一早便往东华宫来晨省。南壑殊便带着他来剑室。

  这天,木惜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南壑殊施展敛芒之术。以往他从未见识过南壑殊做这些事,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只管瞧。果然既文雅又挥洒飘逸。

  遥想当年离火剑正如这般淬炼而出,便更觉歆羡无比。

  待南壑殊完毕了事,木惜迟方怯怯地道:“师父将这项本事也教给我罢……”

  南壑殊笑笑,“怎么想起来学这个,不是嫌弃是打铁么?”

  木惜迟大窘,原来早年间在背后讥嘲他的话他都知道……

  南壑殊遂柔声道:“你没有水火精元,做不来的。”

  木惜迟垂了头,“喔……可是徒儿好想也试一试……”

  半晌,南壑殊起身,向木惜迟伸出一只手,“来。”

  木惜迟抬头望着他,不明就里。双手合握住南壑殊的手掌,跟着站起身来。

  南壑殊微微用力,将木惜迟拉至怀中,前胸贴上木惜迟的后背,将他牢牢圈在怀内。

  “为师这便将南明离火与玄元北水经由你的身体灌注在兵刃上,中途你若受不住,就喊停。”

  话音未落,木惜迟但觉后背火热,南壑殊滚烫的鼻息紧贴在耳畔,不禁心腔大跳,却不敢说话。不多时,竟有一股沸热之感,自百会、风府、天突等穴行遍周身,五内登时沸然炙起。体内似有无数的岩浆,想要恣意喷薄而出。整个人仿佛在一夕间沸为烈火。

  木惜迟吃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一时又觉得有一股涓涓细流在血脉中脉脉涌动,登时身轻如燕,人像是悬在半空中那般。

  木惜迟在一夕之间化为炙火,又一夕之间流淌成秋霖。身子终于承受不住,嘤咛一声,晕倒在南壑殊怀中。

  南壑殊搂着将他放在膝头,小声道:“绾儿,绾儿。”

  叫了两声,只是不应。只见木惜迟一身的汗,头发黏在脖子里,双目紧闭,眉头紧蹙,面色惨白。

  南壑殊将木惜迟打横抱起,就往外走,一名弟子正往里来,见了这一幕,唬了一跳,忙退至道旁让路,只管咋舌。南壑殊看也不看他,径直抱着木惜迟回了东华宫。

  木惜迟迷迷糊糊醒来时,身子甚觉疲惫不堪,张嘴喊了一声“师父”,连嗓音也是哑着的。茫然四顾,见是南壑殊的卧房,且除自己以外,无一人在。便扎挣着起来,想去桌上倒一盏茶喝。

  谁知刚撑着床沿起来,手臂一软,整个人栽倒下去。忽然听得房门一阵开阖,一袭白影卷入,霎时来至眼前。下一刻,木惜迟没有跌在地上,却落入一方怀抱之中。

  木惜迟看清来人,哑着嗓子道:“师父……”

  南壑殊将他揽在怀内,轻轻摩挲其头颈。木惜迟颤声道:“师父,我好难过,我是不是要死了……”

  南壑殊道:“有师父在,绾儿不会有事。方才玄元北水与南明离火交替而行,因而才承受不住。”

  “晚儿……”木惜迟喃喃,“是明哥么?”

  南壑殊:“我不是南明。”

  木惜迟渐觉神志失迷,辨不清眼前人是哪个。

第108章 (修)

  木惜迟渐觉神志失迷,辨不清眼前人是哪个。“我……我想……想喝水……”

  南壑殊将桌上茶壶隔空抓来握在手里,送到唇边。木惜迟忙双手抱着喝。一时灌得急了,呛得咳嗽不止。

  南壑殊见状,忙将茶壶夺过来。木惜迟犹在嚷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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