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144章

作者:俺大爷 标签: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正剧 玄幻灵异

  第五君抱着他的红豆苗站在门口,轻笑一声。

  他走进房间,掀开兜布,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棵红豆苗。

  几天前他去集市卖花老板那里的时候,就说要请他帮忙订一棵漂亮的红豆苗,说好中秋节早上到货。

  今日一看,果然标致又健康,第五君甚是满意。

  “虽然你现在还是一棵小苗苗,但你会长成很大的红豆树的。”第五君摸着一片小小的、羽毛一样的绿叶子,心情颇好地说。

  他都想好了,等这棵苗长大点,盆栽盛不下了,就移栽到土里——那时他们八成就回玄陵门了,种在玄君衙里就不错。

  或者种在千金楼里也挺好的,毕竟玄陵门里已经很多树了,但千金楼仍然光秃秃的,光看上去唬人,没什么生机。

  第五君嘴里哼着小曲,把假面皮、要穿的衣服全铺在榻上,就等着下午出门。

  上午的时间里,第五君为消磨时间,研究起了密室堕仙写的鬼画符。

  他虽然好几天没见过齐释青了,但是让暗卫传话总能得到答复,比如他说想看堕仙到底写了些什么,齐释青就叫人送到他房里。

  从给了堕仙纸笔开始,每日齐释青的暗卫都会从密室里找到好几张“墨宝”,有些是一整张洇透了的墨,有些是莫名截断的线条,有些则像是意义不明的图案。

  第五君将这些宣纸在地上一张张排开,然后又调换顺序,看了片刻后,再度调整,让某几张宣纸压在另外几张上——终于出现了连贯的线条。

  这是笔画。

  第五君认出了一横、一竖、一撇,这三笔明显是用了笔力认真写成,而其余的线条依旧非常抽象,无法辨认。

  “横、竖、撇,能组成的字可太多了……”第五君蹲在地上拿手随便写着,皱着眉头。

  而且按照日期排列看的话,这堕仙的神智是一日不如一日,反映在越来越混乱的书写上。

  “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第五君叹息着起身。一个被毁容、逼疯的堕仙,被所有人当成人魑,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把这些宣纸重新收好,突然意识到,他的小徒弟刘大刚今日还没有给他说过话。

  往常绝不会这样的。大刚的习惯是早上一起床就对着传音符给他请安。

  这都已经快中午了。

  第五君心里刚升起一点不安,紧接着耳朵里就传来了大刚的声音,把第五君的心给按回肚子里。

  “师父!”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叫道,“今天我中午吃的萝卜丝炖大虾……”

  第五君莞尔一笑。

  行吧。怠惰就怠惰点吧,只要没事就好。

  太阳从正头顶开始往西边微微倾斜。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今天是个艳阳天。山水银是碧池

  随着时辰的临近,第五君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一下一下地从胸腔传递到耳膜。他在窗台前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矫枉过正地赞叹着凉爽的秋风——实际上心神早就飞了。

  紧张和期待让他的双手不停地冒汗,走路都异常地别扭,他甚至不敢太早换上那身道袍,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绊倒把衣服弄皱了。

  终于等到第一抹晚霞在半边天空倏然绽放的时候,第五君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然后走到铜镜跟前。

  他认认真真、无比细致地给自己戴上了人皮面具,确认没有一丝疏漏。

  又给自己束发,用黑色布条扎了一个高马尾,他摇了摇头,长发就微微晃动。

  最后,他穿上了那身玄陵门道袍。

  第五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戴着假面皮的他是一个陌生的玄陵弟子。

  他的目光下滑到腰间,所有玄陵弟子在那里都坠一个金罗盘,他腰间却空空荡荡。

  “果然太明显了。”第五君暗自思忖。

  在玄陵门的时候,他穿这身穿成了习惯,并没觉得自己有多特殊。然而时过境迁,今日再穿上这身衣服仔细审视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没有罗盘是多么扎眼的一件事。

  于是第五君又在外面套了一件白罩衫,扎上腰带,挡住了里面的黑道袍。

  ——没有罗盘的玄陵子弟只有齐归。他现在不可能堂堂正正地穿这一身出门。

  “就这样吧。”

  再如何勉强,他也不再是十七岁的齐归。

  第五君看了镜子中的自己片刻,最后将左手的手套慢慢褪了下来。

  他尽力复原从前那个和少主没有一丝嫌隙的自己,露出一点打气的微笑。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也想有一点好运气。

  第五君抱起罩着黑布的红豆苗,走出了房间。路过六层的时候,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斧福府的弟子们还没回来。

  走在路上的时候,第五君也并未放松警惕。

  恕尔虽然说他能自己走,但这八成是因为少主的暗卫都在周围盯着,说不定就在哪个商铺的阁楼里暗中窥探。

  “哎呀,公子是不是看到我了!”狭小的阁楼里,云城大惊小怪地突然蹲下。

  少言站在阴影里,看着窗外已经转过头去继续走的第五君,“没看见你,但公子很聪明。”

  云城这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哎,公子明知道我们肯定得暗中盯着,还非得自己走做什么。啧。”

  少言瞟他一眼,“少主不也把茶肆那边的暗卫都支开了?”

  云城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他们是要秘密相商!少言,你说他们要商量什么?”

  “我怎么知道。”

  云城撇撇嘴,忽然说:“可能这就是情趣吧!”

  少言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云城继续说:“咱们都亲眼看见了,少主在花灯会上跟公子十指相扣,那叫一个甜蜜~今日中秋节,可能他们也想单独私会一下吧!”

  少言头一回觉得云城说话非常有道理,不觉多看了他一会儿。

  “哎,少言!少主说了,咱们看着公子平安到茶肆之后就可以去休息了。咱们去哪玩玩不?”

  少言从窗户飞了出去,云城紧随其后。

  他们如同影子一般跃向下一个暗哨,在目送第五君走进茶肆之后,少言转头看向云城:“你想去哪里?”

  距离太阳落下还有好一段时间,灿烂的斜阳照在第五君的后背上,让他从头到脚都是暖乎乎的。

  第五君抱着盆栽走进茶肆。

  按照他的要求,茶肆里已经没人了,掌柜的和小二都放假去了,一直到顶上的阁楼都只会有第五君和他的客人。

  “少主肯定还没来。”第五君期待地瞅着楼梯,“约定的是花灯亮起的时分。”

  刚抬起脚踏上第一级台阶,第五君忽然听到阁楼上传来了齐释青的声音。

  “找到司少康了么?”

  第五君脚步骤然停住。

  玄十的声音响起。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顿了顿,玄十又说:“毕竟那只是个空墓,都好几年了,人早就跑了。”

  “空墓……”齐释青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几乎带着墓穴里的凉意,“要不是有齐归刻的墓碑,墓里面还有一席白衣,几张人皮面具,我都要怀疑‘司少康’此人是否真的存在。”

  楼梯最底端,一个人影维持着上楼的动作,身体甚至还是微微前倾的,但是就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小归不会说谎的,”玄十说道,“但是司少康此人的确疑点重重。光是他如何时机那样巧地出现在玳崆山上就很可疑,还有能治愈邪神咒诅的本事,而且最关键的,他会换颜易嗓之术。”

  “堕仙难以抵御邪咒对肉体的侵蚀,但若是会这种术法,改头换面、变换嗓音,足以让他逃脱追捕,在人群里隐藏下去。”

  “让他们继续找,找到从银珠村启程的那一天。”齐释青冷冰冰地说。

  玄十应下。

  阁楼里寂静了片刻。

  “对了少主,”玄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跟惠子的婚事,少主是不是告诉小归一下比较好?”

  “告诉他做什么。”齐释青轻哼一声,专横道:“先把人带回玄陵门再说。省得他知道了再乱跑。”

  盛放红豆苗的陶瓷花盆无声地碎裂。

  第五君的手指陷入一个裂缝,无意识地被划了数道血痕。

  自从灵脉断掉后时不时的躯体僵硬在这一刻袭来,他维持着要上楼梯的滑稽动作,却无法挣脱。

  鼻下涌出血来,喉头也漫上腥味。

  血液顺着破裂的咽喉上充,就快填满整个口腔的时候,第五君终于挣脱可怕的僵直,咕咚把血咽了下去。

  大脑嗡鸣之下,第五君仍然记得轻轻地把脚收了回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抱着他的红豆苗,转身走出了茶肆。

第187章 冷情(一)

  第五君机械地走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走回了千金楼。

  站在千金楼的门口,他仰望着那块乌木牌匾,驻足片刻,走了进去。

  在遭受巨大打击之后,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不知所措、丧失行动力。比如第五君,在他迎着落日踏入千金楼的那一刻,他周身的气场就变了,大脑无比清醒。

  他紧紧抱着碎裂的花盆,悄无声息地顺着台阶上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路过第六层的时候,他确定了斧福府的弟子都不在,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小的传音符,塞进了柳下惠子的房门边,靠近门轴,开门刚好会被挡住。

  在灸我崖的时候第五君就画过好多传音符,他的传音符都是小小的,并且涂了墨汁,不易被发现。

  同样的传音符,在灸我崖的时候,他曾拍过一张在齐释青后背上,现在又塞入了女修的房里。

  第五君低头默念一声“罪过”。

  他迅速起身,在无人察觉之际就回到了八层自己的房间。

  第五君将那盆红豆苗放在桌上,手上伤口这才察觉出痛来。他瞄了鲜血淋漓的手一眼,去净了手。

  土壤吸收了他的血液,被罩着黑布的红豆苗肉眼可见地向上长了一小截。

  走到铜镜前,第五君换下了自己的行头。一炷香的时间不到,站在同一个位置,心境已是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