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172章

作者:俺大爷 标签: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正剧 玄幻灵异

  来人走到他跟前,挡住了他眼前的光。

  然后,毫无征兆的,那人伸出两根手指摁上第五君的颈动脉,手指如同冰凌,完全没有人体应有的温度。

  第五君霎时喉咙绷紧,喉结僵硬地一滑。

  那人的手指停驻片刻,随即撤走了。

  “醒了,就别装了。”

  一道嘶哑得难以分辨内容的声音响起,在山洞里发出一层层恐怖回响。

  第五君仍然垂着头,闭着眼睛。

  下一刻,那只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在耳边的位置刺探良久,然后猛地挑破第五君的人皮面具。

  刷啦一声,假面皮被整个撕下。

  第五君苍白的脸暴露在昏暗的山洞里。

  那道可怕的声音再度响起。

  “还要装么,齐归?”

  第五君咬紧牙关,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张他昏迷前最后辨认出的脸再度出现在他眼前,第五君骨缝生寒。

  传闻中已经闭关两年的斧福府掌门皮肤如同被揉皱的蜡纸,褐黄易碎、布满皱纹,嘴唇干瘪,眉毛枯黄,只有那对漆黑的眼睛迸发着阴冷的光,彰显出他饱含野心欲望的生命力。

  第五君盯着这幅似鬼非人的熟悉面容,过了很久,松开牙关,叫了一声:“柳世叔。”

  “呵,这不是认识嘛。”柳相悯野兽般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

  如同骷髅的手拎着从第五君脸上揭下来的人皮面具,柳相悯低头凑近,看得分外仔细,半晌后道:“要是两年前逮住你师父,习得了他换颜易嗓之术,我也不至于如此掣肘……”

  第五君缓缓挣动着手腕,被捆住的袖间藏着他的暗器。

  “杀我师父的人有黑罗盘。”第五君沉声道:“不是你。在杉树林逼问我师父在哪里的人,也不是你。”

  柳相悯笑了一声,笑声令人汗毛倒竖。

  “的确不是我。”他看着第五君,咧开一张散发着腥臭的嘴,“我可从来没有动过你和你师父。”

  第五君冷静至极的声音响起:“那是谁?”

  他直勾勾地盯着柳相悯的眼睛,右手渐渐聚力,三根银针从袖口游到了手心。

  柳相悯嘶哑地笑了起来,“你猜呢?”

  第五君突然胸腔剧烈起伏——柳相悯蓦地凑近,那皴裂褶皱的鼻尖几乎要碰上他的脖子!

  “你要做什么?!”第五君大喝一声,拼命后缩、仰起脖子,想要远离这个堕仙。但他被牢牢绑在柱子之上,退无可退。

  与此同时,他的拳头攥了起来,掌心朝柳相悯的方向,只等柳相悯向后退开的一瞬间,他就能把银针扎进他的脖子!

  这样的距离下,再有灵力加持,三针断骨是能做到的。

  柳相悯在第五君身前停住,死人颜色的嘴唇距离第五君的皮肤不足一指。

  他埋头在第五君颈间深吸一口气,像是闻到了天地间最香甜的气息似的,脸上露出的满足表情令第五君几欲作呕。

  “这就是……天生药躯……”

  这是一声带着垂涎的喟叹。

  第五君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浑身上下抖得厉害。

  “你怕什么呀?”柳相悯突然在他跟前抬头,堕仙身上的腐败之气登时灌入第五君的口鼻,他的鼻腔和嗓子在一刹那好像被浓酸侵蚀,痛苦不已。

  这股邪气在整个山洞内骤然变浓,空气都肉眼可见地变了色,第五君被层层包裹,呼吸困难。他凝神闭气,拧着眉心,手中掐住银针,静静等待时机。

  柳相悯就以这样的距离观察了第五君许久,然后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你中不了邪咒……”

  话音未落,就见本来痛苦闭眼的第五君突然怒睁双目,右手一张,三根锃亮的银针以雷霆之势射向柳相悯的咽喉!

  轰——!

  第五君没能亲眼见着银针扎入柳相悯的喉咙,山洞内的黑烟就突然像被引爆,洞顶的钟乳石被炸毁无数,倏忽间空气里全是细小碎石,像刀片一般将第五君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割上血痕。

  第五君任眼前烟雾弥漫,死死盯着银针最后消失的方向——到底中了还是没中?!山洞里为何会突然爆炸?!

  下一瞬,一个黑色蒙面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第五君眼前,第五君的瞳孔猛然放大。

  “是你——!”

  那个戴着黑罗盘,杀了司少康、又害死少言和云城的人,就这样凭空出现了。

  “啊——!!”

  不待第五君反应过来,他就蓦地发出一声惨叫,旋即紧紧咬住嘴唇,把剧痛咽下去,眼前已然模糊一片。

  这个噩梦里的杀人凶手卸了他双手手腕的关节,然后撕了他的袖口布料,把那些藏匿的银针全部化为齑粉。

  剧痛几乎让第五君窒息,他整个人被迫前倾,只剩下咽喉一道细细的绳索拦着,小臂与手之间的筋肉勉强连接。

  “哈……哈……”第五君呼吸都困难,但还是竭尽全力抬起头,满含泪水地盯着这个黑衣人。

  “你……是谁?!”

  那个黑衣人确定第五君已经彻底丧失反抗能力,便毫不留情地转身,走到洞穴一侧,扶起倒地的柳相悯。

  柳相悯扶着这人起身,嘴里咳个不停。

  “你……下手太狠……”

  黑衣人冷哼一声,“我要下手不狠,他之后弄不好真能把你杀了。”

  柳相悯弯腰咳嗽了好一阵,才继续嘶哑着道:“我说的是,你把我打飞,下手太狠……”

  他们走到第五君跟前的时候,第五君已经痛得快要晕过去。

  “你是谁……?”

  第五君气若游丝,却仍然撑着睁眼,盯着那个蒙面黑衣人。他额上的冷汗一道接一道地留下来,有些直接流进了他的眼眶,格外痛苦。

  黑衣人冷笑道:“进步不小。刚刚那三针,可比银珠村那几针强得多,真能断骨斩首也未可知。”

  第五君痛苦地喘息着,想可不是强得多,在那片杉树林里,他还没有恢复内力。

  这人的声音……比起柳相悯……已经正常了许多……

  第五君双眼拉满血丝,想到这人曾经吃过浸透了他血液的土,一时间浑身发抖。

  黑衣人蒙面,第五君只能看见他的上半张脸,他打着冷颤,在脑海里拼命回想着这道声音。

  “小归现在这么厉害啦……”柳相悯走上前来,拽住他的左手手腕猛得一扯。

  第五君发出一声闷哼。

  但纵使他忍得住不呼痛,因为他天生泪多的体质,第五君还是在这一刹那泪如雨下。

  第五君使劲垂着头,泪珠噼里啪啦往下掉,那道捆住他脖子的细线陷入皮肤,勒出了血痕。

  “哎,哎,别什么都往坛子里掉。”柳相悯连忙给第五君擦泪,“别哭,我不要你性命。”

  那黑衣人站在一步开外,冷漠地看着这个虚伪的场景。

  第五君在痛苦中愈发清醒,等他把这一波剧痛适应了,眼泪也掉完了,他再度昂起头,死死盯着那个黑衣人。

  柳相悯嗤笑一声,道:“你对他这么好奇啊?”

  等山洞里的回音静了静,他又说:“你还想不到他是谁么?你不都在慈悲堂亲眼看见了?”

  第五君的瞳孔猛得一颤。

  “玄……廿……”

  听到这两个字,黑衣人没有任何意外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解下自己的面罩。

  ——露出了玄廿的脸。

  曾经在慈悲堂地牢里想象到的答案就这样被揭开,第五君却仍然不敢置信。

  他嘴唇哆嗦着,摇着头,“玄廿……师兄……?”

  “别蹭了,你是想自刎而死吗?!”柳相悯突然砰地把第五君的脑袋磕在木柱上,然后伸手挑断那根用来固定他脖子的细绳——绳子上面已经在滴血了。

  柳相悯赶忙把那段带血的绳子含进嘴里。

  “是我,怎么?”黑衣玄廿站得远远的,声音沙哑。

  这声音跟第五君被司少康救走、躲在水泽边,听见的那道“不论死活,身首异处”的处决令重合在一起。

  就是那一次,第五君终于相信了司少康说的话,玄陵门的人想杀他。

  第五君浑身发冷,好似感受不到他的四肢了。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掌门、长老、那么多师兄都被邪咒害死,你又为什么……要成为堕仙?

  好像一座喷发的火山,无数的不解涌上心口,第五君牙关开合数次,最后却只攒出一点力气,颤声问:“……为什么?”

  “呵……为什么?”

  玄廿的面容无比僵硬,嘴张开发出的冷笑让第五君格外陌生。

  “你以为,这是我的意思?”

  第五君听不懂这句话,他的大脑麻木了,只感到疼痛从手臂传到心底,让他想要痛哭。

  他盯着昔日的师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接着,他听见玄廿继续用这样沙哑的声音道:“这一切,都是齐释青授意。”

  第五君脑海里突然传来尖锐的耳鸣。

  他在说什么?

  第五君呆呆地盯着玄廿的嘴,从脑子里抹不去的口型缓慢判断出了同样这句话。可他听不懂,他不明白。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样长。

  第五君像个傻子似的,视线在两张陌生、熟悉、恐怖的脸上游移,终于得出了这条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