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216章

作者:俺大爷 标签: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正剧 玄幻灵异

  第五君:“……”

  小秀才兴致勃勃地又啃了一口馍馍,嚼得很香。

  第五君:“…………”这孩子怕是还没反应过来,她吃的就是人家上供的馍馍。鸡腿也是。

  小秀才终于把馍馍吃完了,连指头上残存的馍馍渣也不放过,但大概是吃得有点噎,跑回棚屋去喝水。

  第五君不由轻笑一声。

  小秀才再度蹬蹬跑回来,这时路尽头又有一个人朝庙里走去,她一看就扯住第五君的袖子,小声说:“哥哥,那个人!”

  第五君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个肥头大耳的彪形大汉,一看日子就过得不错,不过一脸凶相,不像好人,手里还捧着一堆供品。

  小秀才说:“他是赖皮王五,原来是个强盗,听说还杀过人,不过现在是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商人!我们都不敢惹他!”

  赖皮王五身后还跟了两个人,看上去像是他的小弟,也进了庙。

  第五君看到其中一个人手里攥着根粗香,说:“他这么厉害,就是给这位……玉清无量天尊,上供上出来的?”

  小秀才煞有介事地颔首:“嗯。”

  “嚯。”第五君都快笑出来了,“就这副德行的神仙,还叫帝君?”

  小秀才看着第五君的神色,撅着小嘴想了一会儿,仰起一张疑惑的小脸:“玉清无量天尊不就是帝君吗?每个庙里的铜牌都是那么写的呀,那不是,那叫什么来着……”

  小秀才挠了挠脑袋,“哦”地想起来了:“这不是叫‘典故’吗?”

  不多时,赖皮王五和那两个小弟就从庙里出来了。第五君又看见以那庙为中心,邪气向外波动了一次。

  可惜人间的百姓看不见邪气。

  第五君遥望着那座庙,缓缓道:“典故都是人编的,不是真的。”

  过了片刻,他低头看向小秀才,说:“那铜板上的内容是假的。真正的帝君,其实是上清元始天尊,而人间供奉着的玉清无量天尊,其实是邪神。”

  “只有邪神,才乐于当恶人的救世主。”

  “他也并不真的救,只是以此为乐。”

  这日是一个大晴天。湛蓝的天空下没有一丝云,阳光慷慨地洒在大地上。

  小秀才望着第五君闪闪发亮的银色长发,不由呆住。第五君垂头看她,脸被发丝遮挡,如同蒙上一层薄纱,面色无比温柔。

  小秀才脸上浮现出梦幻的神情。

  神仙哇。

  虽然她从来没见过神仙,但小脑瓜里一下就蹦出来了这个形容。

  “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小秀才对第五君的话连怀疑都没有,直接就信了。

  然而下一刻,神仙哥哥就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连忙抓住第五君的胳膊。

  第五君站稳后猛地转头,果然就见一缕黑色的邪气一路飘来,正在他腰上狠狠戳了一下。

  他胸前放血的伤口突然裂开,那缕邪气直冲而上,盘桓在他的伤口周围。

  果然。

  伤处如同被毒药腐蚀,第五君忍着痛,想:邪神颠倒黑白,让人间拜他为帝君,广收信徒,大肆敛香,自然会阻挠一切说出真相的人。

  他捂住自己的伤口,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却呵呵笑了起来。他有法子不让邪神如愿。

  小秀才见第五君的白衣透血,吓得一个激灵——哥哥伤得这么重,一定要找大夫!可她唯一能找的就是那个赤脚大夫,上次那赤脚大夫给吓跑了,还说再也不要来找他了!该怎么办?!

  她急得都要掉下泪来,两个小辫子的发梢都在颤抖,却忽然被拍了拍肩头。

  第五君笑着看她,一派云淡风轻,浑不在意地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当铺在哪儿吗?”

  小秀才不知所措,呆呆地重复:“当铺?”

  “对。就是把东西放在那里,能换钱的地方。”

  小秀才狠狠点了点头,“在永丰镇里,要走大半个时辰才能到。”

  第五君说:“好。带我去。”

  小秀才担心不已地看着他,却见第五君跟感受不到疼似的,轻飘飘把衣襟拢了拢,然后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细长的木棍当成簪子,挽起一个发髻半束起发,整个人仙风道骨。

第255章 死当(四)

  蓬莱仙岛上尚且是春寒料峭,下界人间已是百花盛开。

  进永丰镇的路上行人匆匆,贩夫走卒一应俱全,一个白发人和一个小丫头走在其中并不引人注目。

  第五君头戴一顶破斗笠,身上带伤、腿脚还没有好全,走路有些蹒跚,旁边脏兮兮的小秀才扶着他,两人像是相依为命的祖孙二人,只有当路人不经意瞥到斗笠阴影里的面容时,才会对如此年轻的一张脸大吃一惊。

  他们走走停停,时不时就得歇一歇,第五君坐在大树下喘吁吁的时候,小秀才就会给他讨水来喝。

  第五君低头看去,身前的血迹已经干了。走出那座邪神庙的范围,那股子邪气就不再追他而来。即使还在城郊那会儿,邪气也并没有对他下死手,好像……只是吓他一吓。

  “下界虽然是邪神的地盘,但他却不能轻易现身,随意杀人。”第五君心中暗道。

  他望着眼前又一座邪神庙——这已经是他们沿途路过的第三座邪神庙了,接着就见一个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大路向邪神庙走去,走在最前的人面如锅底,恶眉冲天,佩刀长至脚踝,刀刃赤红,宛如刚浸过血。

  这人进了邪神庙,身后那些人立刻手放刀上列队在外,杀气腾腾地肃立,无人敢靠近,俨然是把庙给包了。

  这时小秀才举着个葫芦跑回来,她开心地挨到第五君身边,把葫芦给他。第五君对小丫头笑了笑,用眼神示意那庙,问道:“这么豪横的香客,你认识吗?”

  小秀才踮起脚尖看了两眼,但是行人挡住她看不清,于是就三两下爬到树上。

  不过须臾,小姑娘就灵巧如猴地滑了下来,水灵灵的杏眼大睁,贴着第五君的耳朵小小声说:“这是永丰镇衙门的人!哥哥我们快走吧!”

  第五君一听,心中惊叹。他喝了口水,便和小秀才起身,斗笠低下,混在人群中间向前走去。

  大概走过一个路口,他隐约听见百姓耳语。

  “怎么今天县令大人亲自来了?”

  “保不齐又要升官喽!”

  “从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一路升到县令,可不都是一把香一把香上出来的嘛!”

  “嘘——!小声点儿!县令最忌讳别人说他的出身了,你不要命了!”

  “切,有什么说不得的,官运亨通大权在握的不全是香火大户?我要有钱去上供,我也想去!”

  ……

  第五君被小秀才扶着,往前慢慢走,一路听下来只觉得恍惚。

  原来邪神治下的人间是这样的,升官发财的全是上供最多的恶人。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成为邪神的信徒,越发达,邪神满足其愿望支取的香火就越多,得的越多供的越多,恶与欲在这里达成了微妙而流动的平衡。

  第五君心说:“邪神在人间信众虽多,但无一人有灵脉、会术法,所以他不能像在蓬莱仙岛上那样招引邪咒、肆意杀人,只能让信徒用自己的手段兴风作浪。”

  人间可没有什么仙门,这里的气无比浑浊,无法修仙,百姓看不见邪气,压根不知道他们供奉的是个假帝君、真邪神。香客无辜,只当神仙务实,铆足了劲攀比着上供以求心愿实现,全然不知自己只是邪神敛财敛香的工具。

  邪神才不管信徒的死活。

  蓬莱仙岛之所以堕仙肆虐,是因为邪神应许他们有朝一日能经他提点直接登仙,但事实是邪神用他们的尸体开启了最大的邪阵,以便他再临蓬莱,让漂浮在空中的最后一片净土也成为他的地盘。

  下界人间也没什么不同。教化渡人该是神仙本职,满足愿望也不过勾勾手指,但不管是非善恶只论供奉多寡的神仙,当之无愧是邪神。

  第五君想到这些,不禁遍体生寒。

  他从蓬莱仙岛坠下,以为用己身挫败了邪神君的诡计,却没想到能活着在人间,见识到更大的阴谋。

  蓬莱仙岛上的人有史可查,各家仙门供奉的神祇各有不同,可下界已经完全归邪神所有,典故也为邪神所捏造,除他以外,早就找不到能受香火的第二个神仙。

  倘若蓬莱仙岛也被邪神覆灭,那上界天庭的百神万仙都将不再有信徒。

  到那时,恐怕邪神就真的成了天地共主。

  黎民百姓也将不再是人,而只是邪神一人的奴仆。

  这种事不能发生。

  第五君胡思乱想了一路,终于看见了当铺。

  如果是小秀才一个人的话,从城郊的破棚屋到永丰镇的镇中心,以她的脚程最多走半个时辰,但因为带上了第五君这个拖油瓶,他们走了快一个半时辰。

  这是永丰镇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当铺楼高三层,极为华丽,招牌的一个四方“當”字乃金丝楠木做成,八风不动地挂在门口,老远就能看到,煞是招风。

  当铺安静地很,第五君一路走来,没见一个人进去,便知能进这当铺的恐怕需要门槛。这种规模的当铺,很有可能配了打手,防止万一与当户产生冲突,要把人轰出门去。

  于是第五君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离当铺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对小秀才说:“你在这里等哥哥好不好?”

  万一情况不妙,当铺找他一人的麻烦就好,别带上孩子。

  小秀才听到这话有点不开心,撅着嘴不说话。

  第五君只好哄道:“你乖乖在这儿的话,哥哥一会儿出来就给你买糖吃。”

  “糖?”到底是小丫头一个,小秀才眼睛立刻亮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乖巧地背着手站在那里。

  第五君笑着摸了把她的羊角辫,然后理了理衣襟,正了正斗笠,徐徐走进当铺。

  一进当铺,正对着的就是一块巨大的金丝楠木屏风,其上雕刻的是四季光景,四时的花草天象均在其上,甚是精美。

  绕过这堵屏风,才看见当铺的柜台。柜台很高,其上还有雕花木栏杆直通天花板,几乎像是在大厅中间单隔出了一间屋子,得上四登台阶才能摸到柜台的门。

  第五君踮起脚,看清了柜台里面的人。

  柜台里是一个年轻男子,完全没发现店里来人了。他正在手抄账本,看上去抄得头昏脑胀,头都要埋进账本堆里去了,似乎下一刻就能头一歪睡过去。

  第五君视线一扫,果然见柜台后面有只状似金兽的香炉,正暖暖吐烟。

  不过那香烟浓得几乎像烟囱里冒出来的炊烟。

  香放太多了。

  再好的檀香,这么个熏法,也是很要命的。第五君看着柜台里那人打瞌睡的模样,有点想笑,遂清了清嗓子,说:“打搅了。”

  那人晕晕乎乎地抬起头来,迷瞪地顺着木栏杆的缝隙往下看,就对上了一张仰起来的脸。

  他原本困顿的眼睛立时睁大了,黑眸微微闪烁,竟像是看呆了。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雪白的花瓣,因为阳光的照射而缺水苍白,却更加温柔,让人想要伸手。

  “……海棠醉日……”他忽然开口,喃喃吐出来了这四个字。

  “什么?”第五君没听清,直视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