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224章

作者:俺大爷 标签: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正剧 玄幻灵异

  沈旦:猜猜我是谁

第263章 偷香(六)

  在进永丰镇的大路上,第五君抱住沈旦,毫无形象地号啕大哭,边哭边喊“师父”。

  沈旦也伸手,虚虚地环住对方,却几乎没什么拥抱的分量。他观察着第五君,眼里全都是探究和有趣。

  第五君百感交集、无法诉说,只抓着眼前的人哭——

  司少康死在杉树林里的惨状历历在目,五年来,他没有一天能够忘却,只能开导自己师父是个神仙,肉身死了,已经回到上界天庭了。

  可没有想到,师父又到下界来陪他了。

  第五君哭得天都要亮了,不远处有一只鸡和一条狗走了过来,好奇地围观路中央的两人,发出咕咕和呜呜的声音。

  第五君要脸地松手,泪眼婆娑地看向沈旦,那人眼里的狡黠转瞬即逝,立即变得慈爱和关切,第五君觉得自己肯定看错了,不禁揉揉眼睛,笑了出来。

  哭肿的眼睛挤成了两道弯钩,第五君无比开心地对沈旦说:“师父,我带你回家。”

  跟师父久别重逢,第五君心情激荡、五味杂陈,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

  他先说师父当年早有预见,而自己愚笨、听不懂师父的言外之意,也不听话,果然坠落下界;不过以身毁阵、能保蓬莱仙岛平安,也算得偿所愿。又说他的宝贝徒弟刘大刚是个很好的孩子,天赋异禀、心地善良,也许有朝一日真能飞升,灸我崖后继有人。还问师父,他每天上香的时候给师父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没有。

  沈旦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时不时点头、微笑,随着第五君的语气反应,最后回答道“当然都听见了”。

  第五君就特别高兴,脚步都轻快起来,银发一颠一颠的,如同波浪。他还很想问这五年师父过得好吗、都去哪儿了,但也知道神仙有太多不可说之事,今日一见,恐怕不能持续太长时间,就问:“师父,你能在下界呆多久?”

  沈旦眼珠一转,对第五君苦笑着摇摇头。

  第五君立刻知道这是不能说的意思,便不问了。

  走到永丰镇的第一座邪神庙的时候,沈旦忽然停下脚步。

  第五君见状也停下,说:“师父要进去看看吗?这座应该无妨,我已用符咒将邪神的香火转到你那里去了。”

  沈旦唇边浮现一丝邪笑,他看了两眼邪神庙,眸子眯起。

  “我知道。”

  第五君以为师父同他一样愤慨,忍不住说:“邪神阴险狡诈至极,颠倒黑白,让百姓误以为邪神是帝君,大肆收敛香火和供奉。整个人间没有一处正神的庙宇。”

  沈旦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什么都没说。过了半晌,他忽然轻笑一声,偏过头来看第五君:“我的好徒弟,你从哪里学的这种符咒?”

  第五君被“我的好徒弟”这几个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还是答道:“原来在玄陵门的时候学的。”

  “玄陵门啊……原来如此。”沈旦笑着颔首。

  他双手背在身后,在第五君的盲区里飞快掐诀,变换了几式,片刻后,就跟算到了什么令他满意的天机似的,嘴角提起一抹阴笑。

  第五君直觉哪里不对,和师父重逢的喜悦渐渐淡了,莫名觉得占用了沈旦的皮囊的司少康,他不太熟悉。

  沈旦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双眼闪着精光,四处转头看着人间,好像十分新奇似的。而第五君则时不时瞥沈旦一眼,心里不住打鼓。

  正当第五君思忖着再跟师父说点什么的时候,沈旦突然问起了玄陵门的事,尤其是对玄陵门的现任掌门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第五君嘴巴张开又闭上,情绪满腹却不知该如何说。

  第五君很难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印象里,司少康一向是不喜欢听他提起玄陵门的,常常会强调“你既已入灸我崖,就跟玄陵门再无干系”。而现在,不愿意提起玄陵门的反倒成了自己。

  “师父,当年害你的人,是玄陵门大长老相违。”第五君看着面前的路,低声开启话头:“可我没能为你报仇。”

  沈旦偏着脑袋,不动声色、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第五君的神情,说:“无妨。”

  接着又问:“那齐释青,后来如何了?”

  第五君陷入沉默。

  天已经彻底亮起来了,永丰镇最繁华的街道上已经有了浅浅的人流,行人过客、老板商贩的嗓音还客气地收着,没有放到最大,贪睡的孩童因此还在做着好梦。

  第五君最终还是没能直视别人的眼睛说起齐释青,他望着清晨淡淡的雾气——这雾比不过蓬莱岛东的千分之一——瞳孔微微涣散。

  “不如何。”他平淡地说,“和斧福府的少主联姻了。”

  沈旦眨了眨眼,好似在确认一般:“斧福府掌门不是邪神信徒么?那齐释青也算是拜入邪神门下了?”

  第五君缓慢地摇头。“当年邪咒过境,玄陵门几乎灭门,齐释青不可能与邪神和解。”

  沈旦睁大眼睛,奇怪道:“那他还跟斧福府少主成亲?”

  沈旦的追问如同一阵风,将玳崆山上的那场噩梦好不容易覆上的一层浮沉尽数吹散,露出底下的伤痕累累。

  独自舔舐伤口,跟暴露在人前,痛感天差地别。

  第五君蓦然想起他失去灵力前听到的最后的话,竟然是齐释青拿他的传音符告诉他的。三句话里,句句都是柳下惠子。

  第五君浅浅一笑。“大概是真喜欢柳下惠子吧。”

  沈旦闭嘴扭头,因为第五君压抑的痛苦而笑得眉眼弯弯,狡猾而开心。不过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就又换上了一副关切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沈旦语重心长,“他迟早会拜入邪神门下,成为邪神信徒。”

  第五君面上毫无波澜,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旦嘴唇勾了勾。“你还放不下他么?”

  第五君回答道:“没什么放不下的。”

  沈旦笑意更深,眼睛古怪地转动,像是在酝酿什么坏主意。过了半晌,他说:“倘若你们再见,他成了邪神信徒……”

  第五君诧异而狐疑地看向沈旦,“再见?他在蓬莱仙岛好好地当着他的掌门,我在下界做着我的凡人,上哪里再见?”

  “师父为什么这么在意齐释青?”

  第五君的视线在沈旦脸上来回游移、似在审视,沈旦收敛了神色,又装得高深莫测。过了许久,第五君才移开视线。

  两人走了一段,沈旦幽幽开口,告诫道:“下界终究是邪神的地盘,人间百姓皆是他的信徒,你不要为了我屡屡犯险。”

  第五君转向沈旦,笑得单纯又天真:“师父放心!我以后偷香火会更小心的!”

  沈旦额头青筋跳了两下,脸上忍住了没做出任何表情。

  第五君仔细瞧着沈旦,不一会儿泪眼汪汪:“还好师父回来了。”

  沈旦一口气憋了很久,最后长长地叹了出来,伸手揉了揉第五君的脑袋。

  第五君盯着沈旦的眼睛,难过又自责地说:“师父,那时你被堕仙所害,临死前说让我把你的遗体带回灸我崖安葬了,可我没能做到……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你才必须得借别人的身体对我说话?”

  沈旦宽慰他道:“好徒弟,不是因为这个,师父不怪你。”

  第五君抿唇垂眸,状似仍在反省,但浓密睫毛下的眼神骤然变得凝重。

  两人又走了片刻。

  突然,沈旦停住脚步。

  第五君不解:“再过一个路口就到家了,师父怎么了?”

  沈旦额上渗出密密的冷汗,抬起脚竟然无法往前挪动一寸。他飞快往后撤了一步,对第五君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沈旦的原身父母有事找他,我得把身体还回去了。”

  第五君的眼睛瞬间又变得水汪汪,他拉住沈旦的袖子,话音有点委屈:“那师父什么时候再来?”

  第五君这么一拉袖子,沈旦袖管里的手就越过了一条无形的界限,而过界的这只手瞬间被金光包围,皮开肉绽,沈旦一把夺过袖子,向后再退一步。

  剧痛之下,沈旦把这只手背在身后,袖口颜色越来越深,不一会儿就像被泼了血。冷汗一滴滴落入眼眶,沈旦疼得额发都湿了,仍强撑笑意,对第五君说:“好徒弟,你快走吧。”

  第五君带着又是惊愕又是伤心的表情走向沈旦,但他走一步,沈旦就往后退两步,分明是不愿意他靠近。

  第五君眼中隐隐的泪光瞬间消失。

  他停下脚步,喉结滚动。

  “你不是司少康。你是谁?”

  沈旦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但下一刻,他立即装起了错愕:“好徒弟,你在说什么?”

  第五君偏头看向沈旦那只血都洇上肩头的衣袖,安静地说:“司少康从来没叫过我‘好徒弟’。”

  他重新抬脚向沈旦走去,沈旦因为失血而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但脸上仍挂着狡诈的笑意。

  第五君面容平静,眼神却极其冰冷。

  “司少康也从未让我把他的遗体带回灸我崖。”第五君的声线有些颤抖,“他让我快走,连碑都不能立。”

  沈旦再度后退,他的手背不住了,长袖曳地,血噼啪落下,在路中央格外醒目。

  清晨,稀薄而清新的空气里沾上了血腥味。

  路过零星几个行人,见他们二人对峙、一人重伤,纷纷避让,走远了才敢驻足回头,好奇张望。

  从第五君家的方向吹来的风卷起路上的尘土,扬起第五君的满头白发。

  他双眼拉满血丝,死死瞪视沈旦。

  “你是邪神,祝祚。”

第264章 偷香(七)

  第五君一步步向前,沈旦一步步后退,但腿越来越软,肉眼可见地重心不稳、摇摇欲坠。

  纵使沈旦已经被逼进了死路,脸上的笑容却依然笃定。

  两人目光胶着,眼神里俱是刀光剑影,不寻常的气流在二人身边萦绕。

  沈旦砰地撞上一堵墙,再无路可退,他仰头喘息一会儿,笑着开口。

  他的嗓音里杂糅了一道奇怪的声线,这道声线带着难以抵抗的蛊惑,如同一场华丽的噩梦。

  “第五君,见了邪神,你还不跪?”

  如同一阵风刮过,第五君出现在沈旦身前,抬手掐住沈旦的脖子。

  虎口卡在喉结,青筋暴起,手指骤然收紧。

  “跪?”

  第五君轻声问他。

  “谁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