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227章

作者:俺大爷 标签: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正剧 玄幻灵异

  第五君看着这些黑黢黢的植物渣滓,思忖半晌,把它们收集起来扔进了炉子里——

  服用断尘散之后,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忘了事情的,如果再看见一些药物残渣,反而会徒增烦恼。

  一只白瓷小碗平放在桌上,第五君取出一把小刀,在火上燎了燎。

  万籁俱寂。

  在微弱的光下,肋骨的阴影格外突出。胸腹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些颜色深,有些颜色浅。

  第五君就跟看不见这些疤痕似的,手起刀落,眉头没有皱一下。

  小瓷碗满了。

  厨房里的苦味变得更为浓郁复杂。

  第五君苍白着脸给自己包扎好,把药罐重新煎上。

  他撑着灶台的时候突然觉得手有些疼,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爬邪神像时受的伤、洗一心香叶时划出来的口子都在渗血,他就顺手又把自己的手包了起来,拿抹布把灶台细细擦净。

  火苗舔着锅底,蒸气弥漫,一片朦胧中,药罐里的液面缓慢地下降。

  第五君看着到时候了,最后把火灭了。

  断尘散熬成了一碗,冒着清苦又血腥的热气。

  灯油燃尽,厨房里的灯颤抖着灭了。

  一片漆黑里,第五君垂眸着这碗药,如同一尊雕塑。

  黑乎乎的液体上飘着几颗星星,像是平静的海面。

  这是一碗苦海。

  也许是断尘散的气味太过于折磨人,也或许是临门一脚最后的浅浅动摇,不知为何,第五君心里突然划过这样的疑问:

  如果喝了断尘散,他还是忘不了齐释青怎么办?

  但不过须臾,他就想到了答案。

  断尘散的作用只有两个,一是忘记此生挚爱,二是从此关了情窍,断情绝爱。

  如果他还记得齐释青,那其实是因为他已经不爱齐释青了。只是因为齐释青伤他太过,他才会总是难以忘怀。

  所以这碗药他怎样都要喝,喝下去,他就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的前半生已经受过太多苦,往后余生,他不想再爱任何人了。

  第五君双手端起碗,敬了下窗外的月亮。

  苦到刺痛的药汁顺着喉咙淌下的时候,第五君戏谑地想:纵使他灵脉尽毁、内力全失,他还是能修道的。

  修的是无情道。

  作者有话说:

  齐释青要来喽

  难产的一章总算来了!

  本文失忆の创新点:莣情渁ˉ_(ツ)_/ˉ+崶杺鎻嬡(#^.^#)

第266章 忘情(二)

  永丰镇出了一个神医。

  这神医来路不明,不知何许人也,家里只有一个小妹,但看长相并非亲生。他爱笑爱俏,总是一身青衣,且长相奇特——银发及腰,却极其年轻,堪称唇红齿白,鹤发童颜。

  这神医的名字也很少见,复姓第五,单名一个君字。

  他的医馆就是他的家,一个坐落在永丰镇镇中心的小院子,每日病号来往络绎不绝。

  永丰镇是人间一个繁华重镇,其中不乏名医,第五君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无名人士,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变得赫赫有名,有好几个原因。

  头一个原因,就是他对这永丰镇最大的当铺浑书鼎金典当行的沈旦沈大少爷有救命之恩,沈旦是第五君的头一个病号,两人称兄道弟。有了这一层担保,第五君不愁客人。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第五君使得一手好银针,和艾灸双管齐下,且天生精通药理。在他眼里,所有的植物,无一不能入药。不过他这儿并不卖药,来看病的人得出了门自己抓药,因此这条街上的药铺也被带起了生意——本来这街上只有一家药铺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药铺又新开了两家。

  除此以外,第五君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到了一个地步——病人来了不光身上的病好了,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哪哪都舒坦,即使没病也愿意排队来找第五君唠唠嗑,开解开解。

  这神医的嘴巧到了什么地步呢?

  有一回,一对老伴来看病,老太太中气十足、厉害得很,老头总挨老太太的骂,唯唯诺诺、不敢支声。

  第五君先对老太太说:“您呀,就是太操心了,太善良了,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心中都是别人,唯独没有自己,得多么辛苦啊!”

  老太太顿时落泪,如逢知己,感动不已,拉住第五君的手一顿诉说。

  等把老太太支去院里,第五君接着对老头子说:“您家这口子,一看就是个厉害的,在家说了算,我看她脾气暴,我都不敢说什么。但我可知道您在家得憋了多少火、受了多少委屈啊,这个家不全是您撑着的嘛。”

  老头子立刻眼眶红了,说什么都要立刻预约下周的号,老人沙哑地哽咽道:“小伙子……这么多年。就你懂我。”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总之,神医第五君的客户就这样越攒越多,而且都十分忠诚。

  第五君的医馆开业满一百天的时候,沈旦在永丰镇最大的酒楼设了个宴。

  赴宴的只有三人:沈旦,第五君,小秀才。

  “哎呀呀,你太客气了!”第五君领着小秀才推门进来,满面春风地对沈旦说。

  沈旦立刻站起来迎接,看了须臾第五君伸向他的手,马上握住,又生怕不妥似地很快放了手。

  第五君愉悦的神色一分未减,拉开凳子先让小秀才坐好,然后自己才坐下。

  他们一共就三个人,是一张圆桌,因此谁都挨着谁。

  “好久不见了啊沈老板!”第五君笑眯眯地看向沈旦,甩开一把扇子扇了扇风,“这三个月都忙什么呢?”

  时间过得很快,第五君初到下界的时候是春日,三个月过去,已经是夏天了。

  他们在酒楼的顶楼包厢,人最少,环境最好,温度却也是最高的,纵然沈旦老早就安排了冰块放在地上,第五君进来坐下不免还是会出一身汗。

  沈旦看着第五君薄薄的一身青衣,眼光微动。

  从那日他被第五君所救,并被告知“以后不要来了”以后,整整三个月,他都没有出现在第五君眼前。今日这个宴席也是他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差人去第五君的医馆发出请柬的。

  没想到第五君竟然应了。

  “没忙什么正经的。”沈旦注视着第五君,“我爹和陈叔都在,我就是个打下手的。”

  他话音很轻松,但实际并非如此。他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好不容易见到第五君,沈旦不想毁了气氛。

  第五君挥挥手让准备伺候的丫头退下,自然地拎起茶壶给沈旦和小秀才倒水,笑着看向他,“哪能啊,我可是听我的病人们说,沈大少爷现在掌眼的功力可不输陈朝奉了,两个月前不是又收了个死当的大件?据说是那幅失传的《洛神赋图》?整个永丰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不等沈旦答话,第五君啪地一合扇子,又说:“哦!还有前些日子你还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是卖了一块好玉是不是?是我那块吗?”

  沈旦看着第五君格外雀跃的样子,嘴角也微微翘起。“不是,你的玉佩是我们的镇店之宝,谁来我都不卖。”

  第五君“害”了一声,大笑道:“沈老板说了算!”他举起酒杯,沈旦也连忙举杯。

  两只小瓷杯清脆地一碰。

  第五君快乐道:“祝沈老板财源滚滚来!”

  沈旦连忙回礼,掩杯把酒喝尽。

  小秀才巴巴地盯着他们俩碰杯,沈旦善解人意,马上说:“可以开吃了!”

  小秀才这才动筷。

  第五君笑眯眯地看着小秀才,对沈旦说:“小孩长得快吧?”

  沈旦立刻点头,“长高了,也看着健康很多。”

  第五君小声跟沈旦感慨:“我刚见她的时候,小丫头面黄肌瘦,整个人皮包骨,这养了三个多月,还是比同龄小孩小一圈。”

  接着转头给小秀才盛饭夹肉,“多吃点!”

  小秀才头埋在碗里“嗯嗯”。

  第五君又看向沈旦的手,见上面一点伤痕没留下,勾起嘴角说:“我给的药好用吧。”

  沈旦也低头看去,“好用。”顿了顿,笑着说:“不愧是神医。”

  第五君咧着嘴,笑得很爽朗。

  席间,沈旦只字未提三月前两人分别的情景,而第五君待他极为自然,甚至比三个月以前更加热情,就连夹菜时不小心碰到手,第五君也不带躲的,完全一副好兄弟做派。

  第五君又举起酒杯,笑盈盈地看向沈旦:“这杯酒得敬一下沈老板,我刚开业没人上门的时候,沈老板可没少帮我说好话。别以为你不来看我我就不知道。”

  沈旦心里飘过一缕奇怪,但也赶紧举起酒杯,“哪有说好话,不都是事实么。”

  第五君笑道:“我可是听人说了,沈大少爷亲口说我是你干哥哥呢!怎么不当面叫我一声哥哥听听?”

  沈旦的脸瞬间红了,如同被调戏的书生。

  他快速碰了一下第五君的酒杯,杯盏边缘略低一些,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脸红扑扑地说:“别开我的玩笑了。”

  第五君“啧”了一声,存心逗沈旦:“怎么就开玩笑了?叫我一声哥哥你还不乐意?”

  沈旦听他声音非常严肃,忙不迭抬头看他,一抬眼却对上第五君那双弯成狐狸似的笑眼,这才知道他在开玩笑,不觉耳朵又是一红。

  沈旦坐正了身体,给第五君盛汤夹菜,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的缘故,声音小小的:“你别光照顾小秀才,自己也多吃一点。”

  “哦,好!”

  这顿饭第五君吃得欢喜又痛快,他喝了不少酒,脸蛋泛着嫩生生的血色,一头银发也散了一点,整个人活像一朵活泼的白海棠,自由自在。

  第五君现在是真把沈旦当兄弟,凑近了说话一点心理负担没有,偶尔还拍两下沈旦的背,给沈旦夹菜倒酒。

  第五君觉得自己是大哥,给沈旦这个兄弟说几句体己话,但沈旦不这么觉得。

  他心里那头鹿快要撞死了。

  这三个月来,他每天都在疗愈自己的情伤,但怎样都忘不了第五君,还是想要再见,于是最终找了个由头邀人赴宴,决定自己恪守界限,只要能远远看着第五君,做个好友已经再好不过。

  可谁能想第五君竟好像完全不记得三个月前为什么叫他不要再去医馆找他,还说“你忙什么呢,都不来看我”!

  这顿饭吃到最后,沈旦整个人飘飘然,走在路上如同上天,吃了些什么是完全没记住,脑子里全是第五君拍他后背的手掌的温度,第五君的银发落在他肩头的弧度,第五君凑近了跟他说话的声音,还有第五君白里透红的脸蛋。

  有些惊艳的人,只要遇上一次,就会倾心一次。

  沈旦觉得,这已经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对第五君一见钟情了。

  临别之时,沈旦刻意问了第五君,可不可以去医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