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3章

作者:俺大爷 标签: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正剧 玄幻灵异

  老刘在后面看着,喜不自胜。

  第五君把爷俩送到门口:“明日起,大刚就住在灸我崖吧。”

  老刘“哎哎哎”连忙应声,刘大刚也期待地点头。

  第五君又把几两银钱交到老刘手里:“前几日欠下的茶钱。”

  老刘顿时失色,赶忙把钱又退了回去:“大刚的师父,怎能要钱!使不得!使不得!”

  第五君没再推脱,把钱收了。

  第二日辰时,第五君打开灸我崖大门的时候,对面老刘的茶摊已经出摊许久了。大刚乖巧地坐在小马扎上,一只小包袱放在桌上。

  “师父!”大刚抓起小包袱,兴冲冲地跑过街。

  “嗯,进来吧。”

  老刘欣慰地看着儿子进了灸我崖的门,热泪盈眶。

  师徒二人开始给屋顶换瓦。

  “哇,师父!您这屋顶好破啊!”

  “是啊。”

  “师父!这瓦多少年了啊?”

  “百余年了吧。”

  “师父,这瓦就一直这么破?”

  “是啊。”

  刘大刚不再吱声,看来师父家的确很穷,比自己家都穷。

  第五君看着徒弟滴溜转的眼珠,道:“既入灸我崖,就需放下凡世俗物的牵绊。入了仙门,自当清清爽爽。”

  这话如果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八成会叫人笑话——自家门面都破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说是不受凡俗所困清清爽爽!然而如果是个天人之资、妙手回春的道长这么说,就一点也不违和了,甚至还有了许多哲理。

  大刚兴奋道:“师父!原来我是来修仙的啊!俺爹说俺是来学做郎中的!”

  第五君:“……”

  他大概能懂老刘的心,做郎中怎样也比风吹日晒地练摊强。面前十岁孩子的脸上撒满了光芒,虽说灸我崖是整个蓬莱仙岛最破落的门派,第五君也不忍浇灭他的欢腾。

  “灸我崖位列蓬莱八十八仙门,为行医求道的一支,以针灸奇方为长……”

  有了结实的屋顶,第五君头一次在如此安宁的寝室里睡下。

  他小徒弟在他隔壁。灸我崖的吊脚楼太小了,二楼统共就三间房,现在两间住了人,一间空着堆杂物。

  许是在透风撒气的屋子里睡惯了,现在窗子也密闭,屋顶也严实,万籁俱寂下,第五君有些失眠。

  他推开窗,夜晚凉风习习,偶有烛火的微光透出来,像是黑色的锦布上绣的星子。

  黑夜的衬托下,第五君的脸白的吓人。

  他缓缓把左手的手套褪下,扣住自己的脉搏——左臂的灵脉,已经断了三年了。

  收了个小徒弟,第五君日子过得舒适得很。

  晨起有小徒打来洗脸水,开门有小徒迎来送往,问诊有小徒拿药递针……更重要的是,小徒的吃饭问题不必他操心——灸我崖里本就没有厨房,第五君已是辟谷之人——小徒一日三餐过个街自会找爹爹解决。

  大刚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打杂了三个月,便懂了不少浅显门道。

  第五君看了只是微微一笑。

  一日接诊结束,第五君把正擦拭诊床的徒弟叫到跟前:“大刚,你过来。”

  大刚放下手巾,蹬蹬蹬跑到师父跟前仰脸瞅着他。

  第五君:“明日起,早起半个时辰,我传你心法。”

  大刚:“师父!我终于要修仙了吗!”

  第五君点了点头:“我收你时虽看你灵气十足,但能否筑基还要看你的造化。不可懈怠。”

  大刚眼睛发亮,点头如捣蒜:“是!师父!”

  作者有话说:

  咕咕咕。

第4章 灸我崖(四)

  刘大刚被灸我崖收入门下一事,老刘骄傲得逢人便说,宣传得沸沸扬扬,整个街坊都羡慕不已。于是乎,包子铺的老王,卖烟酒的老严,胭脂铺的陆姨,连同梦仙居李老板,陶然亭金老板,云海阁高老板,雾天台王老板,香里阁管事儿的林少爷,还有那丽景都的老板娘……都带着自家儿女有意无意地来灸我崖走了一遭——都是借着来看病的名儿,让第五君瞧瞧自家孩子有没有资质被收入门下。

  是个郎中又如何?是个破落仙门又如何!那也是仙门啊!不用吃饭长生不老的啊!

  然而第五君只瞧了一眼,便利落拒绝。

  这里头的男孩女孩,没有一个有刘大刚的灵气资质。

  徒弟嘛,贵精不贵多。

  蓬莱岛东的富商们心中忿忿不平。

  蓬莱仙岛虽称仙岛,真正修仙的也就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平民老百姓。各大门派的遴选时机不定、条件不定——比如最强盛的门派玄陵门每八年才招一回门生,以各类鞭子为武器的鞭便匾只招收女弟子,供奉一个不知名使扇子的神仙的善扇山则只收十岁以下的小童……

  寻常人家的孩子,能进入仙门,那真是少之又少,大多都卡在了“资质”这一条玄乎的准则上。

  这些富商们心里想:“这茶水摊子的老刘到底给这白面道长灌了什么茶汤子,修来了此等福分!刘大刚那种市井滚大的小子,哪点儿比得上我家的少爷小姐!”

  富家子弟的流言碎语传入了老刘的耳朵里,他也笑呵呵地不理会,该练摊练摊,该带儿子吃饭就带儿子吃饭。大刚有福气,你们就是酸!

  刘大刚也知道老爹的日子不太好过。老爹就是摆茶水摊子的,让富商们嫉妒上了,恐怕会吃哑巴亏。

  但他不吭声,每日乖乖早起练心法——白云朝顶上,甘露洒须弥,一举一动愈发有师父的样子,连说话风格也沾上了点仙气,只有极其激动的时候才会蹦出来一个“俺”来。

  “倒是你这个‘俺’,颇具灸我崖立派宗师的气质。”第五君对此点评道。

  那日辰时,街坊刚刚苏醒,大刚已经练完一轮心法,练气化神,气沉丹田。他将体内灵气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小腿几个倒替,他便站上了灸我崖的屋顶,脚下轻踩瓦片,目不斜视。

  灸我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变多了,大家稍一抬头便能注意到这吊脚楼顶端立着的孩子。身材瘦小,但很结实,迎着日光,金鸡独立。

  往来人群纷纷停下来看。这灸我崖的弟子能有什么绝活?

  没看多久,大刚就从楼顶上一跃而下。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小布衫,灯笼裤,赤着膊,双手平举,姿态翩迁,从楼顶一跃而起——

  黑色的小身影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大刚自如得像是踏风似的,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还凌空踩了几步,最后才一只足尖轻轻点地。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赞叹声不绝于耳。

  可是大刚却迅速转身立定,抬头仰望着灸我崖的楼顶。

  众人不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青衣仙人背手立在楼顶,就在刚刚少年的身后,一动不动,仿佛入了定。那人肤白胜雪,唇色浅淡,只有一双眼睛如两汪深潭,仿佛蕴藏了极大的力量。

  高处风劲,衣袂飘飘,墨发轻扬,眉眼如画,众人这才看出,这就是日日给他们施针看病的小道长,几个姑娘不禁看呆了。

  “原来这位道长,真是仙人哪……”

  从前人人都道灸我崖是蓬莱仙岛八十八仙门里最大的破落户,掌门又是个小白脸,闭门不出守着一个危楼;如今这灸我崖开始悬壶济世,又收新徒——第五君的身姿日头下这么一现,他们再也不敢如此轻看。

  再加上灸我崖小徒拜师不过短短数月,轻功就能了得至斯,众人只在心中暗道,灸我崖真是深藏不露!

  大刚在原地站着,依旧仰望着师父,目光里满是期待。

  ——师父你也飞下来嘛!给我做个示范嘛!

  第五君看了小徒弟片刻,轻笑一声,翻身入室,并没有满足大刚的愿望。

  又过了四月有余,大刚拜入灸我崖门下已大半年。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长成了一个稳重的小少年。

  第五君开始让小徒弟施针,不许扎别人,先拿自己练手,等把自己扎成了刺猬,穴道也就都摸熟了。小徒弟时常皱着苦哈哈的一张小脸求救,第五君就笑眯眯地去解围。

  等大刚把自己扎得通透之后,第五君终于许他协诊。

  “取针刀过来。肩中俞的粘连摸到了吗?”

  “师父,摸到了。”

  “下针吧。”

  大刚握着小针刀的手不住颤抖,比划了好久就是不敢下手。他满脸冷汗去瞧师父,第五君却只是恬淡地看着病人的患处,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大刚最后又比划了一次,然后屏息运气,下了针。第五君这才掀起眼皮,瞅了瞅紧张不已的小徒弟。

  针刀入肉,划开了粘连的筋络,病人的患处立刻轻快许多。

  “去取罐子里的花椒酒,用帕子敷在患处绑结实。”第五君吩咐道。

  大刚低头“嗯”了一声,立刻照办。

  等他把伤处包扎完毕,病人从塌上爬起、拉着大刚的手千恩万谢的时候,大刚不好意思地转头,才发现他师父不知何时已经站得远远的,在诊室长案里头,捧着一盏茶,慢吞吞地喝。师父瞧着他,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第五君瞅着愈加上道的小崽子,心里满意得很。

  不错,学得很扎实,胆识也有了,只需多加练习。等再过个一年半载,便可传他那套针灸奇方,灸我崖就后继有人了。

  在案后端方地指导着小徒弟,第五君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师父的样子了。

  这日剩下的两个病号都是简单病症,全是大刚下的针。等刘大刚把最后的病号送出灸我崖回屋的时候,却发现师父消失不见了。

  刚刚还在诊室的呀,就送个人的功夫,师父去哪了?

  大刚去二楼转了一圈,也未见师父人影。站在灸我崖门口,大刚挠着头,心想:“许是师父出门了吧,那我就给他留个门好了。”

  灸我崖的木门一留就留了半宿,大刚半夜醒来,还是没等着师父的人影。

  他撑着迷朦的睡眼在吊脚楼里转着圈,却突然瞥见暗黄的烛光下,那诊室长案脚下露出了一抹黛青。

  他连忙跑过去——

  他的仙人师父耷拉在长案后面,腿直直地伸着,靠着灵堂那面墙不省人事。

  大刚抬头,见白大力的牌位歪了,便知师父大概是头在灵堂上磕了一下,然后撞晕了。

  听到小徒一声声唤自己,人中又传来一阵阵刺痛,第五君迷迷瞪瞪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