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通灵,文明爆红 第49章

作者:江前酒 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玄学 轻松 玄幻灵异

  过去了这么久,他不知道屈朔还会不会习惯每天这个时候买他们家的点心,可他不知道屈朔家在哪,就只有那一个地方是他清楚的,于是他只得奔那而去。

  屈朔不在,而思远却被路人认了出来,因为他的脸在人群中太突出了,根本藏都藏不住。思远从小不和外人接触,因此并不知道他长得同旁人有多不一样,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男人女人皆震惊地看着他,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这孩子若是个正常的,不论是男还是女,家里的门槛怕都能被媒婆踏破。

  但在震惊之后,他们又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怪胎,小城从未有过的怪胎,他们对着他指指点点,尽管他从未见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他们都觉得,他的存在便是这个世界上的错误。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啐骂了一声,唾沫喷到思远的脸上,接着各种垃圾便铺天盖地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是大姐姐恰好来这条街上买衣服,这才救下了思远,回到家的时候,他浑身都挂着乱七八糟的烂菜叶,脸上黑一道灰一道,还有奇怪的乌青。

  他爹叹着气说,现在他只有一条路了,另一座城的员外家要冲喜,先生说,就需要一个他这样的阴阳之人,现在他们下聘要娶他。

  他在这里名声已经毁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怪胎,只有那家员外肯要他这个怪胎。

  思远不愿意离开家,但事已至此,他什么也做不了,爹娘给他穿上新嫁娘的喜服,将他塞上了花轿,他什么都干不了,他始终选择不了自己的性别,更选择不了自己的人生。

  他们说他男,他就是男,他们说他女,他就是女。

  他有两个性别,两个性别的快乐他一个也没有得到,两个性别的痛苦他却全都拥有了。

  思远不想认命,他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想认了这天命。

  唢呐吹响,花轿顺着山路向上而去,这一天的天气很差,远方不时传来一阵惊雷声,思远摸着袖子里的小刀,是二姐姐塞给他的,那是在送他上花轿之前,二姐姐只和他说了两个字,别怕。

  花轿在这时停了。

  思远的记忆在狂风中穿插,就在沈无漾站着的树旁边,他看见思远的眼睛镶嵌在树中,大树流下血泪,风中的女人声音作响,“你们别过来,你们别碰我啊!”

  “怎么过不来?怎么碰不得?”

  “你就是个天生的怪物,我们肯碰你就不错了,再说了,你都能和屈家那崽子搞,怎么不能和我们搞?”

  满空的淫笑几乎要刺破沈无漾的耳膜,腰间铜铃不住摇晃,忽然一阵刀剑声入耳,思远的记忆再度一晃。

  沈无漾没能看见之后发生的一切,等他能再看见时,那几个轿夫已经躺在地上,屈朔手中提着一把刀,那刀上尽是血。

  “思远,对不起。”屈朔浑身都是血,他眼泪淌了满脸,狼狈又急促地辩解,“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当时只是赌气,我不敢相信我喜欢上了男人……我只是,我只是受不了他们的眼光,我才……我后悔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思远忽然笑了,他看着这个男人,他曾经想和他说很多话,但他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问屈朔:“你喜欢我吗?”

  屈朔不住点着头,“喜欢,我真的喜欢……”

  思远笑起来,他的脸上都是血,是几个轿夫的血,他的骨相实在太美了,每一滴血在他脸上都仿佛滴落得恰到好处,他轻声说:“喜欢我的话,就来陪我吧。”

  他忽地一把抱住了屈朔,下一秒,屈朔的眼睛蓦然睁大了。

第66章 我在几百年前见过你

  沈无漾眼看着思远手中的小刀抵在屈朔的胸口,就在这个拥抱中直直刺了进去。

  “屈朔……”他低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一模一样的话穿透时空,响在了沈无漾耳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思远疯了。

  他浑身衣不蔽体,但他仿佛一无所觉似的,从屈朔的手里拿出那把大刀,提着刀走到轿夫们身边,将他们的四肢手脚剁排骨似的一根根剁了下来。

  他拖着屈朔的身体,一步步艰难地朝大树走去,他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了,一步一喘气,他拖着屈朔到了树下,自己坐在下面,屈朔的眼睛依然是睁大的,他根本想不到思远会杀了自己,完全死不瞑目。

  他替屈朔合上了眼睛,刀锋狠狠穿过屈朔身体,插进了他自己的心脏。

  “屈朔,如果有下辈子……”他喃喃自语着:“我们还是,再也不要见面了。”

  他的身体和树融为一体,从此人树合一,树成了精。

  沈无漾微微仰头,看着树上的人。

  他的声音不再是伪装的凄厉女鬼声,而是一个听不出性别的,算得上中性的声音,“你知道,你们今天做坟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了吗?”

  “当年我死之后,雷便劈了这地方,没有人给我弄坟,也没人给我上香,他们都以为是我这个怪胎遭了天谴,还连累了几个无辜的轿夫,他们的尸体全都被雷烤焦了,就像我和屈朔的尸体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多一个东西少一个东西又如何啊?死了都一样!”

  沈无漾安静地等着他说完,才说:“他们作践你,是他们的错,你不该死的。”

  “你不是怪胎,谁说你是怪胎了?”他扬声道:“你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个东西,他们想要还没有呢!”

  思远站在树上,低头睨着他,“你又是谁啊?明明是个演员,怎么还会法术?”

  “因为……”沈无漾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个怪胎。”

  思远嗤笑一声,“真的?你瞒得这么好,他们都不知道,可有本事你也让我看一看?”

  “我还没说完啊。”沈无漾笑嘻嘻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怪是因为——我会法术。”

  思远皱了皱眉,但沈无漾的神情实在非常认真,让他根本看不出来,他完全是在一派胡言。

  “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们都觉得我古怪,但你也看见了,我这人还是有点本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碰巧能和鬼进行一点交流,我做了他们做不成的事,他们自然就高看我一眼了。”

  沈无漾说得认真,事实上他只比思远早个几秒钟知道自己下一句要编什么。见思远真的信了,他话锋一转,问他:“村长说,你杀过人,是真的吗?”

  “那些人都该死!”思远冷哼一声:“当然是我杀的,村长他儿子就是我杀的,他自然应该怕我。”

  “你不会杀好人的。”沈无漾微微歪头,手指在铜铃上摩挲着,“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害他们?你和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和他们无冤无仇。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投胎转世,下辈子做个全新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好人?”思远眼睛通红着,在树中反问:“屈朔来救我,我照样把他杀了,我恨他,自然就要杀他。”

  “你和树融为一体,本可以让屈朔魂飞魄散,但你还是放屈朔去投胎了。”沈无漾毫无惧色看着他的眼睛,“思远,就算世间那样对你,就算屈朔欺骗你利用吗,你依然还存着善念,你这山里多的是孤魂野鬼,他们肯定有不少蛊惑你的,可你都没有,你只是待在这里,报复每一个你觉得应该报复的人,对不对?”

  “村长的儿子死得不冤枉!”思远突然说。

  “他就在这里,就在我面前,尾随他们村里的小姑娘,扒她的衣服,我当然要杀了他,他和那些轿夫有什么区别?”

  沈无漾笑起来,他将额前的碎发随意扒到旁边,“思远,你是个好人,所以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只是天道有命,你随意更改别人的因果,到了下面会付出些代价,但你有善因,善因自然会帮你。”

  “你还想见屈朔吗?”

  “不想了。”思远摇摇头,干脆道:“再也不想了,我因为想见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东西,我只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可是你已经见到他了,不是吗?

  沈无漾将这句话吞了下去,他朝思远笑着晃晃铃铛,“我送你上路,好不好?”

  哪知思远看着那铃铛,忽然怔愣了下,“这一直是你的东西吗?”

  沈无漾笑道:“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思远的目光从铃铛身上移到沈无漾脸上,眼中一瞬光彩跃动,“我见过你。”

  “哦?”沈无漾颇感意外,“你在哪里见过我?”

  “在以前,很久以前,我很小的时候。”思远揉着太阳穴,这对他来说太过久远了,最后他只得无奈道:“我记不清了,但我真的见过你,我见过你的铃铛,我一直记得,你和我爹娘说了什么……但我太小了,全忘了。”

  沈无漾初步判断他遇见的是净玄。

  但思远状态实在难说,安抚不好很可能再次暴走,沈无漾心里和净玄道了个歉,心说下次再见我一定把这事告诉你,把功劳还给你。

  接着他便哈哈大笑,“孩子啊,让你发现了,不瞒你说,我早就算出你命中带煞,本来想救你,奈何没有办法,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们还能再见面。这次,我定然会送你平安下去!”

  说完,沈无漾也不去看他表情,手指在口袋一抓便抓出一把小刀,熟练甩出两滴指尖血,血珠融进大树,思远的身体便轻飘飘从树中飞了出来。

  “思远,执念已了,该上路了,你也不想一直让别人叫你树娘吧。”

  沈无漾朝思远眨眨眼,他没说那执念是什么,但思远懂了,他忽地笑起来,长长叹出一口气,“这么多年,原来这么多年了……”

  沈无漾顺手将剩下的一点血往铜铃上一蹭,铜铃立刻被他摇响,声音清脆,传进了思远耳中。

  “这么多年了,你该放下了。”

  思远闭上眼,一颗泪珠从他睫下垂落。

  他的周围刮起一阵旋风,无数叶子从他体内飞出,绕着沈无漾形成了一个圈,其中一片叶子闪着金光,猝然打进了沈无漾发间!

  “我将它送你,它会有用处的。”

  沈无漾更觉得自己白占了净玄的便宜,回头他得再去一趟避心观,把这树叶子还给净玄。

  他渐渐能看清周围的景象了。

  副导演、麦麦、小吕、村长……他们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幅奇怪的画,周围仍然弥散着若有若无的雾气,沈无漾环顾四周,拿起地上的鸡血,朝树上“哗啦”一泼!

  只见老树竟然当场燃了起来,沈无漾心头大喜,旁边摆着一对纸人,他抄起纸人直接丢进火里,“童男童女陪你上路,到了下面判官审判,你要老老实实一一交代,来生有缘,我们还能再见。”

  天边“轰隆”又一道惊雷,迷雾彻底消失殆尽,周围人如梦方醒,村长立刻又叫起来:“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啊?你们毁了树,你们要遭天谴啊——”

  只见远方闪电蜿蜒而来,速度奇快地到了他们头顶,沈无漾大吼一声:“离树远点!”

  大家“轰”一声四散而去,闪电当空劈下,直接劈在大树枝干上,沿着树枝流淌全身,树干爆发出一阵惊天巨响,这棵几百年岁的古树,竟从底部开始不断龟裂,就在须臾之间,整棵树“劈里啪啦”如鞭炮一般炸开了!

  好在上来的人也不多,村长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还想往树那边跑,被沈无漾一把拉住了,不容他多动弹,和麦麦一人扯着他一条手臂往外圈跑去。

  村长边跑还边喊“怎么回事啊?”“怎么搞得呀?”“你们这是造孽啊……”

  这时候多说无益,沈无漾将这老头往麦麦怀里一丢,让他们躲树后面去,随即手掌一拍拍在铃铛上,就着铃铛檐将刚刚的伤口划开,血珠立即钻进铃铛之中,铃铛周身金光大作,村长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差点晕在麦麦怀里。

  他大喝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树娘已经下去了,以后若有谁敢借树娘之名行恶事,天不收你们我收你们!”

  山谷寂静无声,树叶沙沙摇动,沈无漾大步流星上前,木头已经炸得差不多了,他随手捡起一片大的,拖着它在地上走了一圈,将手上的血滴了一滴进去,那圈竟然发出一层亮光来,沈无漾拿着木头在当中敲了敲,“我已在此地做了镇压法阵,剩下的,你们好自为之。”

  村长目瞪口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无漾随口说:“噢,好人。”

  小吕从一棵树后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沈无漾,“沈老师……”

  他总觉得心头有些发痒,忍不住想回头再看那堆木头一眼,太阳即将落山,这里十分寂静,荒郊野岭宜发生些不该发生的,他本来应该抱住沈无漾的大腿,求他把大家救出去。

  他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大学生,除了和导演沾亲带故外毫无特别之处,唯独有点胆小,连平时室友看鬼片他都敬而远之,常常被人笑得死去活来。

  只有今天,就只有今天,在经历了这一场真正的灵异事件后,他竟然没有感到丝毫害怕。

  他只觉得,那棵树一直在吸引着他,直到现在,他也想过去看看。

第67章 麦麦怎么可能杀人

  小吕真就这样动作了。

  他走过去,从地上拿起一片很薄的木头,它被炸得木屑翻飞,尖锐的端头扎进了他的指头,刺得他一阵生疼。

  血珠从他的指上渗出来,渗进木头里,木头纹络瞬间染上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