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 第172章

　　桑若倒是不像其他人一样懵懂，几乎看到第一句的瞬间，他就想到了厄尔，厄尔经常挂在嘴边的要报复巫师，水淹巫师大陆的宏愿。

　　桑若本就觉得厄尔不像是在开玩笑，如今看到奥里的预言诗更是哑然。

　　桑若扶额继续往下看：“……牧羊者的话，奥里一贯喜欢把那些被我惊吓的少年和普通人称作羊羔，那么牧羊者应该有两个方向，一是我领地的领民，二是这些养‘羊’的巫师？”

　　桑若跳过了不太明白的三四句，下头的海妖明显是指厄尔，歌声死去，是说厄尔会出事？

　　海妖和抢夺真理的丰碑，似乎在预言中有所联系，真理、丰碑，都是指什么……

　　就在桑若沉思的时候，宿舍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很温文尔雅巫师站在门外，他胸前的徽章比胡克的还要高一阶，是一位三阶的辉祭巫师。

　　这人明显和那些傲慢的巫师不一样，一开门就对桑若微笑，态度让人很是舒服，他道：“你就是桑若·兰西尔巫师吧？那珂大人已经回校，怕你迷路，让我领你去巫师塔。”

第184章 那珂的巫师塔

　　在桑若开门前, 一路走到他门外的墨林巫师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墨林巫师作为辉祭巫师中的佼佼者, 是近期希内幽灵城堡里最有希望突破黑灵阶的天才之一，自然一举一动都非常受人瞩目。

　　宿舍楼里来往的巫师们, 看到墨林巫师，都停下了脚步。

　　手指上落着一只蓝雀的巫师有些诧异地道：“那是, 墨林学长？他不在那珂大人的巫师塔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骑在一头地行蜥蜴上的同伴道：“前面似乎是桑若·兰西尔的宿舍？”

　　刚说完话, 留意着墨林的巫师们, 就看到桑若的房门打开，以及墨林巫师满面带笑地说出那句那珂巫师让他来接人的话。

　　接……接人？

　　还怕桑若会迷路？

　　这是那个不近人情, 迟到一秒钟就连校长都会拒绝见面的那珂大人？

　　围观的巫师们如梦似幻, 都有点说不出话来。

　　那珂大人一贯向清冷，大多时候跟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虽然之前听小道消息说桑若受那珂大人看重, 普一接触就为桑若开启了真理之门，将豪斯曼等一众将真理之门当囊中之物的高阶巫师们气炸了肺，但是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那珂大人心血来潮提拔新人, 转头就会将人忘记, 就像以前的每一年里，那珂大人所遇到的每一个天才巫师一样。

　　但现在这是？？

　　“你们说……桑若·兰西尔，会不会是那珂大人的私生子？”巫师们一路看着桑若跟墨林学长离去，半晌才讷讷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巫师马丁嘴角微微抽搐，那珂大人会和人有私生子？这个猜测太可怕了, 仿佛国王和猩猩组成家庭一样。

　　马丁断然否定道：“不太可能，那珂大人那副一心只有学术和研究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对人类有兴致的人……”

　　手指上停着一只小蓝雀的洛伦巫师摸了摸下巴，以己推人：“我倒觉得桑若说不定是那珂大人用什么材料培植制造出来的试验品，如今长大了，要重新观察状态才这么关注，下了心血的实验品有时候相当于半子了。”

　　宿舍楼走廊里的巫师们脑洞大开，各种不靠谱的猜测随口就来，还都说得有模有样仿佛很有依据一样，猜测了一堆后，忽然有人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说，那珂大人会不会收桑若为学徒？曾经的那些天才巫师们可都没有桑若这个待遇。远的不说，去年的天才路加，受到那珂大人亲睐得进真理之门时多么意气风发，之后也……难道那珂大人会在桑若这里破例？”

　　众所周知那珂大人从不收学徒，哪怕是曾经看起来很有希望的诸多天才们，但是也从没有过什么怕谁迷路遣人来接的事。

　　众人正猜疑着，一名巫师瞥眼间忽然瞅见了一个人影，顿时叫道：“咦，我看到路加了！”

　　路加！

　　那个超级傲慢的天才巫师也在这！？

　　议论着的巫师们赶忙掉头望去，果然看到了最近一年学校里风头最胜的巫师路加。

　　站在窗前的路加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眼睛直直地瞪着窗外已经被墨林带着走远的桑若，仿佛能将桑若的背烧出一个洞来，围观的巫师们见状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路加在希内的人缘并不好，作为校内数得上数的天才，总是有那么点天才的脾气和傲慢，如今见到路加被打脸，在场的巫师们不但没人同情还都很喜闻乐见。

　　“路加竟然也在！这下热闹了。”

　　“看他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了，呵呵，我们高傲的天才路加巫师，以为能独霸那珂大人的宠爱，万万想不到那珂大人会又看上了别的小巫师吧。”

　　路加巫师确实是个天才，去年普一进校就得进真理之门，并借助真理之门直接从初阶巫师顶峰晋升成银青巫师，后来不过一年时间，竟又从银青巫师突破成辉祭巫师，这升级速度简直跟坐了魔法火箭一样。

　　路加修行一路顺风顺水，志得意满，没想到在请求成为那珂大人的学徒时被毫不犹豫地拒绝，大伤了自尊。

　　虽然从那以后路加决口不再提学徒之事，甚至也不再踏足那珂大人的巫师塔，但是却对那珂大人的巫师塔越发关注，并暗中对诸如墨林巫师等人多番找茬，明里暗里坏事打压，大有一股我不能拜师，你们这些废物也通通别想讨好的架势。

　　之前桑若得入真理之门的时候，巫师们就开始猜测谁会最先沉不住气对桑若出手，大部分人都猜是路加，只是没想到路加一直没有动静。

　　有巫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直接撩拨道：“嗨路加，幸好你还没来得及找桑若的麻烦，不然你可就凉了。”

　　“是啊路加，你要不要去看看那珂大人找这个小巫师干什么？不是要收他当学徒吧？你去年都没成功，可别让一个刚入学的小巫师截胡了去。”

　　被这些讨厌的同窗们一句一句戳到痛处，路加阴沉的脸隐见抽搐，终于语气不善地开口道：“你们怕不是忘了，那个桑若·兰西尔虽和我一样，普一进校就进了真理之门，但是我当初借助真理之门一跃突破瓶颈成为银青巫师，而他桑若·兰西尔呢？不过一个废物也配和我比！你们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么？”

　　“话不是这么说，那珂大人当初可没有亲自来邀请过你，都是你自己舔着脸贴上去的。他对桑若·兰西尔就明显不同了，是你不能和他比才对。”

　　“住嘴！！！”路加大怒，一个挥手，说话的那名巫师竟然瞬间爆炸开来。

　　空气中一声尖锐的炸响，那名被炸的巫师闪现在人群之后，抓着一只断臂有些后怕的惊怒道：“路加，你想干什么，当众偷袭，你是想被马西亚大人抓进地牢去吗！”

　　“是啊路加，有本事你冲那珂大人发火，或者将那珂大人如今的爱徒桑若·兰西尔打死打残去，在这里耍威风给谁看。”其他的巫师们也面色难看地声援道。

　　路加手段诡异，不是光群殴就能对付的，而且真的打起来，他们也怕被马西亚大人一起处罚。

　　刚刚差点被气疯了的路加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冷哼道：“不过是个初级巫师罢了，我真对他动手又怎样？我等会就去当众挑战他，就算我失手打死他，学生之间斗气，那珂大人还能为此大动干戈来惩戒我不成？你们等着！”

　　围观的巫师们面面相觑，本来只是挤兑路加，没想到还真的让路加落下狠话。

　　所以路加这是，真要开始和桑若·兰西尔争宠了？

　　·

　　“叮……”

　　厄尔纤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忽然停了一下，风将远方的声音传递到他的耳朵中，厄尔似乎隐约听到有人在讨论他的小巫师桑若。

　　琴声停下，随之停下的还有厄尔总是不曾间断的“爱情悲歌”。

　　满地牢里的囚犯如今都被厄尔折腾的没了脾气，包括最深处关押着的那一向以暴脾气著称的黑龙，也蔫巴巴地趴窝在牢里，圈着大尾巴枕在颔下，两只锋利的爪子徒劳无功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满眼都是被摧残的绝望。

　　乍闻歌声忽然中止，这些被虐得东倒西歪的囚徒们，仿佛窒息的人吸到了氧气一般，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缓神的同时紧紧地盯着厄尔的一举一动，简直想要求爷爷告奶奶地让厄尔从此闭嘴。

　　也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神经病海妖，失恋了还是怎么回事，天天在那里唱那些乱七八糟的酸情苦爱。

　　本来海妖的歌声就极富感染力，是一种精神攻击的武器，而这只海妖还贼它丫的强，连那头可怕的黑龙都被他影响的哭成了个团成一团的宝宝，其他人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魔法屏蔽无能，物理屏蔽无能，厄尔的声音就像是无孔不入一般，总能钻进人的脑子里。

　　不知想到了什么，厄尔的手在弦外颤了颤，满地牢的囚犯内心，也跟着厄尔的手颤了颤，直到看到厄尔没有开始拨动琴弦，才松下一口气。

　　但是紧接着，厄尔的声音又是一叹，叹出了一股幽怨婉转的感觉，顿时，满地牢的囚犯们，小心脏也跟着那叹气声颤悠悠了一番。

　　再厄尔叹气了第二声的时候，被他弄得一惊一乍心脏都有些不好的囚犯们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虽然海妖这几天都是沉迷歌唱从来不理会他们大吼大叫的抗议，但是海妖现在不唱歌了改在那里叹气，说不定就理他们了呢？

　　“这位……海妖大人，你到底是叹什么气呢？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这海妖这是怎么了？不是又要发疯了吧。”

　　厄尔闻言耳朵一动，几乎想要给发言人投去一抹嘉奖的眼光，弹了几天的琴，聚拢了这么一群观众，他终于又可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厄尔摆好架势单手托腮，用咏叹调般的语气忧愁道：“你们说，我这是爱上了那个人类的小巫师吗？我甘愿受他奴役，我甘愿为他束手就缚，在他面前，我仿佛忘记了我身为海妖王的骄傲，我这是怎么了？”

　　周围牢里的囚犯们都认真地听着厄尔演讲，不敢不听，只是听得嘴角不自觉地抽搐，心脏微微有不明的麻痹感。

　　一群只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大汉们结结巴巴地给厄尔做心理咨询：“是……是爱吧，应该是。”

　　连黑龙也不敢落后地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

　　厄尔幽幽一叹：“是吗？我海妖王厄尔竟然爱上了一个人类的小巫师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他那么善良，那么美好，那么可爱，那么……我确实无法控制我自己，也许你们说得对，我是爱上了那个小巫师。那你们说，他也爱我吗？”

　　一群囚犯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电过一样，酸爽的。

　　如果他们懂的话，会知道这种感觉叫肉麻，那一瞬间他们已经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爱！怎能不爱！”

　　“大佬英俊美丽，实力惊人，是巫师世界最迷人的物种之一，那个小巫师怎么可能不爱你。”

　　这些囚犯们别看在希内的地牢里关这么久了，但是求生欲却是丝毫也没有减退，一个个对危险的直觉都非常惊人。

　　厄尔海蓝色的眼睛微弯，看着周围囚犯的目光满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似乎觉得要不是这些人被关在牢里，他都想要将这些人带进他的团队里，为他的史诗爱情传说做奉献。

　　见厄尔态度和缓，C2号的一名囚犯赶紧鼓励厄尔越狱：“既然大佬你爱上了那个小巫师，你就应该为他振奋精神，早日离开这里去找他，而不是天天在牢里颓废地唱这些靡靡之音。”

　　众牢房囚犯闻言眼神皆是一亮，赶忙帮腔：“是啊，C2说得太多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想办法离开牢房。”

　　赶紧走吧！

　　求求你了！

　　厄尔闻言悲伤极了：“我本也不该来这里，可是这希内幽灵城堡的巫师太过可恶，他们拿我的心上人威胁我。我不忍我的小巫师为难，才委身此处。只是被关在这里，我看不见他，听不见他，不知道学校里是不是有人在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为难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被别的什么坏人欺负了，我好难过。”

　　囚犯们感同身受，顿时悲愤痛骂：“太可恨了！这些恶毒的巫师！！”

　　能不悲痛么，要不是那些巫师拿这个海妖大佬的心上人威胁他，大佬就不用想不开进地牢来和他们关一起，他们也不用天天听这位大佬呜呼哀哉的精神攻击，哭得不能自已。

　　招谁惹谁了！

　　囚犯就没有人权了吗！

　　辣鸡希内辣鸡巫师！

　　“我能预感到他的灵魂在哭泣，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对他不利，如果我再不早点离开这儿，可能他就会在没有我的情况下被人所伤……”厄尔站起身来走到魔法阵支撑的栅栏旁边，望夫石一样地往外望着，仿佛在虚空中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景象。

　　“可是我现在却身受重伤，受困于这不见天日地监牢之中，不能去他身边……”厄尔的声音仿佛悲泣，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懊恼地捶在了魔法栅栏上，仿佛在痛恨自己的无能。

　　“咔擦！”一声炸响，从被厄尔小拳拳捶到的变形栅栏处发出。

　　扑在栅栏上悲情的厄尔瞬间僵住，周围正在看厄尔表演的狱霸们也都是一愣，眼看着厄尔手下捶中的魔法栅栏扭曲出了数道肉眼可见的裂缝，似在控诉厄尔的暴行，耳边听着厄尔那番身受重伤论调的狱霸们都是一阵抽搐。

　　厄尔仿佛没看到那裂缝一样，顿了片刻后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小拳头”，又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是似乎不敢再像刚刚那么入戏，说话的语调都正常了一些：“我为了桑若待在这里，希望那些巫师不要再触碰我的底线惹怒我才是……”

　　狱霸们实在弄不懂厄尔的套路，只是看着厄尔，也不敢接话。

　　厄尔坐回了自己的牢房里，因为刚刚的失误，厄尔已经没有兴致继续和狱霸们对戏了，拿出通讯器联系黑柜组织的几人。

　　·

　　在宿舍楼的巫师们等着看热闹的时候，围绕着可以预见的争宠事宜讨论的热火朝天时，桑若已经跟着墨林巫师，第二次来到了那珂大人的巫师塔。

　　巫师塔坐落在希内城堡外偌大的墓碑群后，这些竖立在荒地上高高低低的一块块墓碑，于迷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个个影影绰绰的人，正僵直地站在雾中注视着过往人群一样。

　　墓群是希内幽灵城堡的四大学院特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