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是妖怪 第20章

　　桌上宾客想与谢舟遥搭话，又与谢舟遥没交集，只好找着与新人相关的事情来说。

　　什么婆婆对新娘很好，结婚前送大量的保养品补品，还找来有价无市的昂贵食材。新郎上一段婚姻破裂，是因为女方出轨，男方坚持要离婚……

　　谢舟遥脑海里一片混沌，勉力应付旁人，脸上笑容都僵了。他听了满肚子八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终什么都没听进去。宾客见谢舟遥不搭腔，也不再搭话，回座位埋怨明星就是冷淡。

　　唐嫂看出身边人的不对劲，趁着司仪讲话结束的空档，凑过来询问。

　　“就听到些事。还不确定，到时候跟你们说。”谢舟遥清楚唐志鸿夫妇的性格，方才的事要是被他们听着，指不定这场婚礼都没心情继续参加了。

　　舞台上音乐在继续，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面孔从聚光灯下闪过。誓词读完，掌声响起，只剩下扔捧花的环节。

　　玩嗨了的新娘小衫抢过司仪手中的话筒，站在台前，望着台下逐个点名，也不管捧花环节的的性别规矩，看见只要是适龄的，男的女的都喊。

　　谢舟遥也被点到，他整理下衣襟，站起走到舞台下人群边缘，对上新娘狡黠机灵的目光。

　　“捧花来啦！”小衫扯着老公的手，反身把捧花对天上一扔。婚宴风格是中式的，捧花由红玫瑰组成，火红一团很耀眼。

　　谢舟遥无意凑热闹，发现前排站在不少跃跃欲试的小姑娘，干脆就往人群后移，把机会留给别人。他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捧花砸了个满怀。

　　花束先是掉在了他头上，弹了下，直直地往他身前落。

　　谢舟遥下意识伸手，等反应过来时，就听周围人都开始起哄。

　　“谁拿到的，一年内给把婚给我结了啊！”新娘兴奋转身，“……舟遥？啊哈哈哈哈哈哈！”

　　谢舟遥就这样顶着全场的注目礼，带着一束玫瑰回了座位。唐嫂差点笑岔气，不断叮嘱谢舟遥要好好珍惜手里的花束，新人的捧花往往带有好运的祝福，很吉祥。

　　明星抢到捧花的小插曲让婚宴现场热闹起来，直到婚礼结束，还有不少宾客想来结识谢舟遥。

　　谢舟遥很艰难才脱身，随后在酒店走廊碰到了父母。

　　邱小兰见青年从大堂出来，眼睛都亮了。她抓起身边的丈夫，大步追过去，开口就是一副质问的语气，连名字都不准备喊了，“上次电话你怎么给挂了呢？”

　　妇人没压着音量，引得周遭一片宾客侧目。走廊上的青年站得笔直，如一柄刀，与周围欢乐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谢舟遥抓紧手里的花束，整晚被刻意压抑的沸腾情绪一瞬间平静。他眼神都冷了，不想开口接话。

　　“家里确实有需求嘛，没见哪家孩子像你这么不耐烦！”邱小兰埋怨着，絮絮叨叨。她想找谢舟遥要钱，但又不愿被宾客留下话柄，因此话讲得含糊。

　　谢舟遥不想跟他们兜圈子，有意试探，目光落到邱小兰肚子上，“已经几个月了？钱不够用吗？”

　　妇人怔怔一愣，下意识用手去摸肚子。她去看自己丈夫，随后不敢置信地回头去看谢舟遥，嘴里不住地嘟囔，目光游移闪烁，“什、什么几个月？什么钱不钱的……”

　　周遭不乏知情的宾客，听闻窃窃私语起来。

　　谢舟遥一看到她拙劣的表演，心里就清楚了。他觉得好无力，眼前两人无论要如何都与他无关，他不想发表意见，更不想再参与。

　　他抽身走人，不管身后动静，把临产的唐嫂细致地托付给新娘，并电话告知唐志鸿后，就闷头出了酒店，喊车回家。

　　临近零点，小区静悄悄的，楼道里也没人。谢舟遥按了电梯，疲惫地伸手揉额角。

　　电梯叮地一声，谢舟遥强打精神。他走出电梯，就见自己门前地上放了及膝高的大袋子。大袋子边缘上，还挂着张纸条。

　　谢舟遥蹲下一看，大袋子里塞买了各种真空包装的食材，袋子最上层就有鲍鱼海参瑶柱，全部都个头硕大、形状饱满，品相很好，价值应该不菲，绝非能在超市买到的寻常档次。

　　“我有敲门，但你好像没在家。煮粥用得上这些食材，我看了下，不算珍贵但也能吃，谢谢上次款待。我应该会很晚回，不必等。”

　　纸条上的字迹撇捺飞翘、刚劲大气，行笔很恣意，却也不失工整。见字如见人，谢舟遥脑海中浮现笔迹主人的样子。

　　他手指在纸条上摩挲了下，就着下蹲的姿势扭头去看对面大门。再回过头时，眼里积蓄的阴霾全部散去，只剩笑意。

　　谢舟遥从来没有收到这般充满谢意和心意的回报，他盯着袋子看了良久，揉揉眼睛站起，深吸口气，自己一个人在楼梯间里笑得很开心。

　　他余光瞄到手里拿着的花束，想到唐嫂说过捧花代表好运和祝福，索性挑了支开的最好看的，从花束里抽出，小心翼翼摆到了冰夷家的门把手上。

　　……然后给自家开门时格外轻手轻脚，生怕这边的动静会震到冰夷的房门，让花从把手上掉落。

　　深夜，连轴转加班完的男人回来，第一眼就去看隔壁袋子还在不在，第二眼就发现自家门上多了支花。

　　红玫瑰很漂亮，只是此时有些脱水，花瓣蔫耷耷的。

　　冰夷捻着花枝，眼里是浓烈到要溢出来的感情。他走到谢舟遥门前，抬起手想敲门，想着这个时间点不早了，又放下，最后举着花回自己那边。

　　浅淡的蓝光闪过，花朵凭空站直了枝干，花瓣抖动，卷曲的边缘都舒展开来，重新恢复了舒张盛放的姿势。

　　寒气从男人指尖蔓延而出，转瞬把整支花朵吞噬。透明寒冰凝结，玫瑰永远停在了在最美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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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条龙尾巴

　　谢舟遥拎着一袋海产干货回家, 把冰夷送的东西好生安置后，就拧着眉头去冲澡。洗澡时心不在焉，到床上时还久久都不困, 想东想西地翻滚了好几个小时, 最后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日，谢舟遥惦记着要找冰夷当面说感谢,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敲门。可他熬夜起晚了, 敲门时屋内已经没人在了。他抿着嘴回房，给冰夷发微博说感谢。

　　对面没很快回复，应该是有事在忙。谢舟遥把自己扔到床边的懒人沙发里，愣愣地走神, 然后接到了唐志鸿夫妇的电话。

　　唐嫂打听到了婚宴上的诸多说法, 有意求证，也很担心。

　　谢舟遥拧了拧指尖，想了良久才回答, “我是不开心, 但不是小孩对父母有独占欲的那种不开心。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而且我和他们的关系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情绪。”

　　唐嫂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谢舟遥父母到底有没有怀孕一事，想问又不敢开口。

　　“应该是有。他们怀或者不怀，都是他们的事, 真的与我无关。”谢舟遥回想起当时对方的一系列微表情，语气很平静, “嫂子，你知道我那天在后台听到什么了吗？我妈找其他童模的爹妈，问现在模特圈还收不收婴儿童模。我听到的瞬间，脑子嗡地一声……”

　　唐嫂还在温言细语地安慰着。

　　谢舟遥揉了揉额角，去给自己倒杯冷水，“如果我像一般小孩长大，是父母二胎经济有困难，我理所应当该帮忙。但她们名下好多套房子商铺，每个月都在收租，我不信他们连生产带娃的钱都出不起。至于拿钱去装修房子，纯粹扯淡，这理由要被用烂了。”

　　唐家夫妇一听便明了，也能理解谢舟遥抵触他们的理由，当即表态支持谢舟遥。

　　电话打到后头，反倒成了谢舟遥在安慰义愤填膺的唐家夫妇。等收线后，他才看到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九霄战纪》全部后期工作已完成，审批流程也已走完，昨天瑶琴就把剧的首播权卖给了橙子台和一家知名视频流媒体平台。

　　“我们抢到了橙子台晚间八点到十点的黄金档，十天后开播。这次网台同播，橙子台没拿到独播，就提了几个条件，让剧组成员去参加他们台的几档综艺。”涉及到外地工作，姚嘉给谢舟遥找了个助理，电话里一起说了。

　　谢舟遥查收邮件，近期通告表上总共有三档综艺等待录制，播出时间与《九霄战纪》播出时间一致。两档是全剧组出席，剩下一档是谢舟遥单人参加。三个通告都属联合宣传的性质，故报酬都不高。

　　他算了算录制时间，发现这两天都得启程前往橙子台所在的莲市。加上新助理的微信，很快就确定好了合适航班。

　　出道以来还没参加过综艺，谢舟遥不敢掉以轻心，在网上开始补习四档综艺的拍摄模式。杀青后就很少人用的剧组演员群，这时也重新热起来。熊锅锅等一众主配角都开始规划莲市行。

　　谢舟遥刷了下，等来了冰夷的信息。

　　“冰夷：你喜欢就好。”

　　谢舟遥搓搓脸，在床上滚了圈，笑出声，仰头敲出回复。

　　“谢舟遥：那下次就请你来吃这些食材，我发现有溏心鲍鱼，这个做东西很好吃。”

　　“谢舟遥：不过最近可能没机会，剧组要去莲市录综艺。”

　　对方回复得很快。

　　“冰夷：好，期待。莲市？过几天我也在莲市，有会要开。”

　　谢舟遥惊讶，找了个“都是大忙人握握爪”的表情包发过去。他与冰夷说起吃的，都把自己说饿了，当下去找材料做吃的。

　　两天后，谢舟遥与一干瑶琴员工，坐上了去外地的飞机。瑶琴财大气粗，给所有员工都订了头等舱，在莲市的住处也是订的市中心豪华级酒店。

　　剧组抵达的当天晚上，就在酒店餐厅遇上了一位女明星。女明星一见导演等人，便很主动地走来打招呼。

　　“林蕊，流量花旦，被橙子台分到十点档，和我们一起播出的剧的女二号。她最近挺红，才和金·主掰了，是个见色起意的狐狸精，你注意保持距离。”姚嘉在一旁低声提醒。

　　姚嘉出身九尾狐族，从小使用妖力时都有诸多禁忌，最烦林蕊这种靠野路子成精还心术不正的山间狐狸。

　　谢舟遥脸上挂着社交性质的笑容，没想太多。他只当姚嘉不喜见林蕊才骂人，内心感慨得很。他有电视或微博上看到这位艺人走“清纯校花”风格，没想到脱离了荧幕，其人际关系会被姚嘉这般警惕。

　　“是舟遥吗？”一袭白衬衣的女性撩撩头发，笑盈盈与导演和男主演打完招呼后，目光落到了谢舟遥身上，话尾语气上扬，表情惊喜中带着几分暧昧。

　　谢舟遥有点不习惯她套近乎的语气，脚悄悄往后撤了些。见对方主动伸出手，迟疑了下，不想当众让女士难堪，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林蕊一抓就不松手，她身子前倾，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青年的脸，笑着对周围人说，“真的好帅！舟遥你是什么呀？”

　　周围人都精明，一眼就看穿林蕊在主动撩谢舟遥。姚嘉很着急，在她看来，舟遥一个乖崽，哪能被林蕊这种老油条给祸害去。

　　……什么“是什么”？

　　谢舟遥没听明白，也很不适应，想抽回自己的手。他认为林蕊确实长得好看，但来自她的称赞，并无法勾起他半点情绪。

　　“……谢谢哈。”谢舟遥手往回拔，第一下没抽得动，第二下才从林蕊手里“赎”回来。

　　众人都感受到气氛的凝滞，林蕊见谢舟遥没回应，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一副佳人被委屈的欲说还休模样。

　　谢舟遥对此视若无物，直接移开脸看向别处。这一抬眸，就看到稍远的餐厅入口处有个高挑身影。

　　冰夷被人群簇拥着，此时停住脚，正定定地往谢舟遥这边看。

　　谢舟遥看了眼还想说点什么的女艺人，礼貌又不失尴尬地重新看向冰夷处。

　　“舟遥？”男人拨开人群大步走来，站到剧组成员们面前。打量了眼唯一不属于《九霄战纪》剧组的女艺人，随即目光落到谢舟遥身上。

　　“冰先生？”姚嘉惊讶道。

　　瑶琴剧组有几个见过冰夷的人，都不知道冰夷具体职位是什么，只晓得他来自总部，干脆也跟着姚嘉的叫法打招呼。

　　林蕊原本觉得谢舟遥是全场最好看的，等冰夷一来，亮眼都要放光了。

　　论形象的精致度，还是谢舟遥最适合。但这次来的人，虽然不清楚具体是谁，但能被导演恭敬对待，肯定不会是小角色。一身套装都是定制的，腕表似乎是某国际大牌这一季的限定款……

　　最主要的是，这位冰先生明显有收敛妖力，但她还是能感应得出对方很厉害。那一眼撇过来，她腿都软了。

　　肯定是个大妖怪！机会难得！

　　林蕊张嘴欲打招呼，没想到还没开口出声，就被姚嘉挡住了视线，然后被居住众人不动声色地挤出圈、隔离在外。

　　瑶琴剧组被冰夷囫囵个带走了，冰夷给他们重开了个靠内的大包厢，他自己有局，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剧组演员们入座时，都有些恍惚。

　　“那林蕊也是醉了，一双眼睛黏在舟遥哥身上。”

　　“要不是冰先生恰好出现，咱们舟舟估计要被林蕊轻薄了。”

　　“那狐狸也真不看场合，接下来综艺我们是不是得和他们一起录啊？”

　　“想想就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