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背上的储备粮 第80章

十岁起就开始跟着老爹经商的卡莱尔之前也不是看不出来他们很没用，只是好的佣兵不好找，就算愿意出钱也还得看运气，这些人没用归没用，好歹能撑撑门面，只要人数上占了优势，还是能吓退大部分心怀不轨的人和兽人的，除非运气差得像上次一样，遇到数量又多战斗力又强的兽人劫掠者。

但眼前的佣兵显然不是那些滥竽充数的人能比的，卡莱尔敢用自己多年的行商经验发誓，这绝对是一个老练的战士，不是那种三五个金币就能雇来的菜鸟，像这种级别的佣兵，一趟给他一百金币都不嫌多——而这绝对不是现在的卡莱尔能给得起的价钱。

卡莱尔只能遗憾地拒绝了，这让对方很惊讶：“难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当然不，我非常希望能有你这样一个保镖，但是我们商队刚刚被兽人劫掠了一批货物，剩下的钱都用来进货了，恐怕支付不起像样的报酬。”

红发的青年听了以后就回过头去跟一个穿着灰褐色斗篷的中年人交谈了几句，卡莱尔这才发现，原来他是和别人一起的，只是那个中年人实在太不起眼了，尤其在旅店这样的地方，让人很容易把他当成背景忽略过去。

“报酬不是问题。”红发青年跟伙伴商量了以后，对卡莱尔说，“因为我们正好也要去双河城，跟你们一起走的话，路上也好相互照应，我和我的法师同伴一起五十金币怎么样，报酬可以等你的货物卖掉了再支付。”

“这位先生居然是个法师？”卡莱尔惊奇地看了那个低调的中年人一眼，对方回给他一个温和得恰到好处的微笑。

要知道这个大陆上法师可是个稀罕物，他们大部分都住在银溪城的大法师塔里，寻常人难得一见，出来当佣兵的更是闻所未闻，虽然三十来岁的法师可能并不怎么厉害，但是五十金币雇一个像红发青年那样的战士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再搭上一个法师，而且还能卖了这批货以后再付款，简直就跟不要钱白送一样诱人。

虽然便宜背后常常伴随着陷阱，但卡莱尔想来想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对方应该确实只是刚好顺路而已，于是他也没问问老爹的意思就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麦尔斯老爹听了以后显得比他担忧多了，总觉得对方要价这么便宜肯定有什么阴谋，但卡莱尔坚持认为他们现在除了一车没有销路就很难变成钱的货物以外，已经没什么好让别人图谋的了，反倒是商队现在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能不能活着到达双河城完全靠运气，眼下对方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碰上十人以下的小队抢劫者，应该已经不用犯愁安全问题了。

于是他们就带着这仅有的两个佣兵上路了，一路走过来，卡莱尔很快就发现，塞拉斯真的是一个脾气非常好的人，而且也很勤快，作为一个佣兵，却经常主动帮忙剩下不多的几个伙计做一些搬东西、搭帐篷之类的事情，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人，那个名叫“萨雷尔”的法师却什么事情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卡莱尔偶尔跟他聊过一次，才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居然非常博学。

他们两个当中显然法师才是主导者，什么事情都是由他说了算，而且好脾气又勤快的塞拉斯还经常帮他做一些诸如洗衣服、收拾东西之类的事情，可法师却又对塞拉斯抱着一种近似于讨好的态度，这点特别让人想不通。

时间久了以后，敏感的卡莱尔渐渐觉得，这对佣兵搭档除了奇怪的相处模式以外，还有着许多不寻常的地方。

过了两个多小时，天都已经完全黑了，萨兰纳尔才回来，肩膀上还扛着一头三四十斤重的鹿，丢给商队的人让他们收拾出来吃。

然后他来到塞拉斯身边，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从空间魔法里拿出了一些保存完好的浆果和水果给他。

“谢了。”塞拉斯接受了这份好意，咬着水果对萨兰纳尔说，“你最近会不会太不低调了一点？”

“嗯？”

“大家背后都对你起疑了，一个可以好几天不吃饭的，力气巨大还会打猎的法师。”塞拉斯忍不住说，“要说没胃口不吃饭和会打猎还容易忽悠过去，可是像上次那样，车子陷进一个坑，我们推不动就推不动吧，只要把车上的货物卸下来，多花一点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干嘛要插手，插手也就算了，还一个人一只手就把车子给抬出来了，你这样根本就无法好好地隐藏行迹不是吗？商队什么的可是最容易把一路的奇闻异事走到哪讲到哪儿了。”

“就算我藏不住行迹，那也是我和龙族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吧？”萨兰纳尔微笑地看着他，“还是说，你是在关心我？”

“……说的也是，你被发现了还是怎么了关我什么事。”塞拉斯扭过头去，泄愤般地狠狠咬了一个青色的果子一口，却差点没被酸倒了牙。

第71章 番外 在路上（二）

萨兰纳尔看到塞拉斯的整张脸都酸得皱了起来，忍着笑将水壶递了过去：“好了好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就不觉得累吗，还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塞拉斯喝了一口水，放下水壶的时候，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如果你非要跟我一起旅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劝我回头的话，还是算了吧。”

萨兰纳尔慢慢收起了笑容：“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和好了吗？”

塞拉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就这样做对搭档也挺好的，期望不高，失望也就不会大了，等你什么时候玩腻了这个佣兵游戏，就回到你的族人中去吧，一味地跟我这么纠缠下去，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萨兰纳尔试着抓住了他的手，温和地说：“我究竟什么地方让你这么失望，告诉我，我可以改。”

塞拉斯拨开了他的手：“没什么需要改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毕竟是龙族的首领，如果你真的为了讨我欢心，就能罔顾族群的死活，我反而会觉得你不可理喻。只是我毕竟是个人类，没办法不介意你对人类造成的伤害。我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人类自身也有很大的责任，一味地指责你是不公平的，只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过不去这道坎……对不起。”

萨兰纳尔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想说的那些大道理，塞拉斯其实都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一时半会儿肯定还是放不下心结，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耐心而已了。

看到他叹气，塞拉斯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都怪我，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你的。”

“别说这些了，你要是还觉得放不下心结，我们就暂时先维持现状，你也别急着否定和拒绝，好不好？”萨兰纳尔对他笑笑。

“嗯。”塞拉斯郁郁地说，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想不开以后就会想开，不过现在暂时就先这样吧。

商队的人割下了一部分鹿肉腌制起来备用，将剩下的煮了一大锅，味道自然算不上好吃，但萨兰纳尔还是给面子地吃了一点，塞拉斯知道他在林子里一定已经饱餐过一顿，像他这么讲究食物口味的龙，如今肯吃上一点装装样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晚饭后，塞拉斯将萨兰纳尔的寝具拿出来铺好，就回到了火堆旁边，萨兰纳尔看了就笑：“你怎么只铺了我的床，这是打算要和我一起睡么？”

无意中听到这句话的卡莱尔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塞拉斯尴尬又气恼地说：“不要发神经好不好？今天我守夜。”

萨兰纳尔挑了挑眉：“那，需要我陪你聊聊天，打发这寂寞长夜么？”

“不要。”塞拉斯语气恶劣地拒绝了，他已经听到商队里其他人在窃窃私语地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萨兰纳尔再这么没羞没臊下去，真不敢想像这些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的商队成员会脑补出什么逸闻趣事来。

好在萨兰纳尔没有继续跟他闹，而是到一旁看了会儿书，就躺下睡了。

其他人也都渐渐入睡，塞拉斯也准备找个角落眯一会儿，不是他没心没肺不尽责，而是他知道，只要有萨兰纳尔在，就没有任何人或者野兽可以偷袭他们，他守不守夜唯一的区别就是让其他人看着安心一些。

就在塞拉斯也快要睡着的时候，萨兰纳尔突然翻身坐起：“有情况。”

“什么？！”塞拉斯猛然惊醒。

“我的警戒魔法发现了至少三十个兽人，正在散开包围我们。”萨兰纳尔说，“居然不是直接突袭，而是包围，看来他们是不想放跑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其他人也都被他们的动静闹醒了，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面面相觑、茫然四顾。

“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塞拉斯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有我们俩的话是来得及。”萨兰纳尔说。

“那只有打了。”塞拉斯拔出剑和长匕首，对卡莱尔他们说，“所有人都闭上眼睛，立刻！”

他说话的时候，萨兰纳尔就已经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水晶举过头顶，默念了一句咒语，水晶瞬间爆发出了炽烈的强光——这还是他从塞拉斯这里学到的方法。

几个已经潜行到很近距离的兽人顿时发出了愤怒的咒骂声，同时，商队里也有好几个没有听话的人捂着眼睛在地上惨叫着滚来滚去，随即被其他人拉到了一边。

森林里有很多的遮挡，那些离得比较远的兽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反正已经被发现了，他们也就不再隐藏身形，一个个发出兽人族特有的战吼，大刀阔斧地向着这一小片空地上的人们冲了过来。

塞拉斯举起长剑挡住了一个兽人劈过来的战斧，长匕首一下刺入了对方的心脏，他一脚将那个受了致命伤依然捂着心口扑过来要跟他拼命的兽人踢开，侧身躲开了另一个兽人的斧头，反手一剑就将那个兽人的头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