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魔方 第21章

作者:夏汭生 标签: 情有独钟 无限流 强强 爽文 玄幻灵异

  来到朱家的第三天,徐迟睡得极沉,他像是这辈子没睡过一顿安稳觉的可怜虫,不遗余力试图抓住这点来之不易的睡眠时光。

  但——

  “喂,醒醒。”姜聿双手圈在嘴边做扩音器状,在努力赖床的某人耳边大声咆哮,“出事儿啦!别睡啦!再睡待会儿就直接交白卷啦!”

  徐迟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动了动,悠悠醒转。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不掺任何杂质,盯住近距离凑至面前的两张面孔。

  逐渐,这两张讨人厌的面孔扭曲变形……

  “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睡傻了?”周岐有点毛毛的。

  姜聿略感不妙:“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类比狠还多一点的狼人,平时看着都挺正常,一旦被人吵醒,就会愤怒变身,成为最没人性的凶猛禽兽。”

  周岐:“说人话。”

  还他妈来得及翻译成人话?

  姜聿咽了口唾沫,拔脚就想溜,然而未及实施,一只手便以雷电不及的速度迎面袭来,揪住他的领子按住他的后脑勺,二话不说就把他脑袋瓜往硬梆梆的石头床铺上砸。

  连砸三下,他耳有余震,眼冒金花,扑倒在床上,撅着屁股哀嚎:“他有起床气啊!”

  解决一个,那双莫得感情的眼珠又转向周岐。  周岐浑身的雷达都在报警,立马背信弃义:“喊话都是这小子喊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姜聿捂着被磕出红印子的额头,嗷一嗓子:“周哥你说的什么屁话!明明就是你……唔唔唔!噢,你顶到我的肺了?!……”

  周岐扑过去,拿被子蒙住姜聿的头,一顿乱拳揍老实后言归正传,安抚被愤怒支配的徐迟:“那什么,你先冷静,我们喊你起床确实有正事儿。”

  徐迟找回脱缰的理智,盯着他,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肩颈肌肉,示意他接着说。

  那一瞬间,周岐觉得自己逃过一劫,长舒一口气:“朱家又死人了。”

  昨晚刚回来的朱遥今天就死了。

  死在关押他大哥的柴房里。

  而朱逍不知所踪。

  怎么看怎么像杀人之后畏罪潜逃。

  小小的柴房外挤满了人,一拨接一拨的人进去又出来,他们的目的与徐迟三人相同,趁着案发现场还没被破坏干净,抓紧时间前来搜集线索,以应付接踵而来的致命问卷。

  朱家人现在以闵氏为首,在柴房前围成一圈,也没阻止这群“避难者”的无礼行为。

  柴房内干燥逼仄,到处是打斗挣扎的痕迹,并无血腥气。

  朱遥的尸首靠坐在柴堆旁,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巴抵着胸口被压出两道褶子,脚下有两道拖拽的痕迹,显示曾有人移动过尸体。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上,握着那只绣着鸳鸯的荷包,右手则呈鹰爪状蜷曲着,手边遗落一根光秃秃的槐树树枝。

  “被勒死的。”先前已经就死因讨论过两轮的群众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朱遥脖子上缠绕着一根绣着祥云图案的腰带,腰带的主人系朱逍无疑。

  尸身不远处,躺着一只巴掌大的死猫。

  地上散落着撞翻的酒瓶与酒杯,经过一夜的发酵,柴房内有股浓烈的酒气。

  “闻味道,应该是酱香型。”周岐耸了耸鼻尖,活像只闻到肉味精神一振的大狗,舔了舔嘴唇,“看这现场,应该是昨晚朱遥揣着酒前来与他哥叙旧,途中兄弟俩不知道因为什么爆发了激烈争吵,朱逍人高马大,性情顽劣,怒而杀之!”

  “对!”姜聿附议,“朱逍与朱遥二男争一女,兄弟阋墙久矣。今苏蓉已死,朱遥本想摒弃前嫌重归于好,没想到朱逍对他的嫉妒早已根深蒂固,破镜难圆,甚至怒而杀之!”

  “或许是兄弟俩喝酒,猜拳猜输了,怒而杀之!”

  “也可能是二人就苏蓉更爱谁的问题产生了重大分歧,辩论无果,怒而杀之!”

  “女人算什么?男人之间一言不合就可能怒而杀之!”

  “对!我之前在新闻上也看到过……”

  徐迟太阳穴上的那根青筋被吵得突突直跳,幽幽道:“我现在只想对你二人怒而杀之。”

  周岐:“?”

  姜聿:“……”

  作者有话要说:

  徐迟:对周姜这个二人转小团体的忍耐度直线下降!(狞笑)

第19章 兄弟阋墙

  周岐哼了一声,心想你打得过我吗你?

  但转念一想,这事儿逼较真起来是真的狠。

  于是他乖乖闭上嘴巴。

  很快,他闻出肆溢的酒香中还混杂着其他气味。他拉起裤脚蹲下,二指拈起酒壶的青花瓷碎片,凑至鼻端嗅了嗅。嗅完,拨弄两把僵死的小猫,又跑去朱遥面前闻他的口鼻。

  “哥你好像一条狗。”姜聿嫌弃道。

  “狗儿子怎么称呼你爸爸呢?”周岐隔空拿手指威慑性地点了点他,话却是对徐迟说的,“过来看看?”

  “有什么发现吗?”徐迟站着没动,双臂环胸,象征性抬了抬下巴,“酒里有毒?”

  “应该是。”周岐上下掂了掂那块酒壶碎片,“这上面有一点苦杏仁的味道。”

  “苦杏仁……氰化物?”

  “嗯,是后来安乐死注射液的主要成分。”周岐道,“死猫身上有这股怪味,说明是毒死的,但人不是。”

  “显然朱遥没喝酒。”徐迟屈起食指刮了刮颈子上的喉结,“可酒又是他带来的。”

  “还有,氰化物不是寻常人容易接触到的东西,尤其是在这么闭塞的山村里。”周岐提出疑点。

  “氰苷。”徐迟吐出两个字,“蔷薇科植物如杏、桃、李、枇杷的种子以及木薯里含有这种有毒物质,通过提取可得到氰化物。”

  “就当毒药是确实可得的。也就是说,朱遥原本想毒杀朱逍,说话时误舔酒液的猫突然暴毙,朱逍察觉朱遥有毒害之心,怒而反杀?”周岐总结陈词。

  徐迟不置可否,提问:“酒是朱遥带的,毒就一定是朱遥下的么?”

  “不是他是谁?”

  说话间,徐迟有意无意地看向门外的闵氏。

  闵氏与他对视,略微欠了欠身。她将双手拢进宽大的袖中,徐迟发现她的小拇指指甲很长,藏毒投毒这种事应该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次根本没等到天黑,午间小憩时,魔方迫不及待地入梦索要答案。

  ——谁杀了朱遥?

  ——朱逍。

  这题简单得就像免费赠送的一样,虽然中间可能有些小插曲,但现场证据确凿,人确实是朱逍杀的,不管他是临时起意还是防卫过当,这个赖不掉。

  值得注意的是那个出现在现场的荷包,荷包在,长命锁不在,朱逍拿着长命锁逃去了哪里?当夜朱遥揣着苏蓉的荷包前来找朱逍喝酒,兄弟之间到底进行了怎样的对话使得朱逍认定朱遥想杀他?

  谜团一环扣一环,错综复杂。

  醒来时,徐迟环顾四周,发现大通铺里还是少了两人。

  后来这两被缢死在柴房里。

  “唉,那两个都是傻子,怎么跟他们说都不听,非认定闵大嫂是凶手。”

  “为什么?”

  “因为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啊,他们说一看就是栽赃陷害。闵氏两面三刀的,肯定不是个好东西,杀一个是杀,一回生二回熟,多杀几个也不稀奇。”

  “惯性思维害人呐!”

  “谁说不是呢,不瞒你说,我也差点写闵氏,苏蓉是她杀的,苏蓉的老公万一知道了真相肯定得报仇啊,闵氏为自保再度杀人,动机很充足啊……”

  周岐坐在槐树底下,嘴里嚼着槐花花芯,一条腿曲着,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眯眼听惶惶不安的难友们小声议论。

  姜聿也掺和其中,牛皮吹得锃亮:“这种事情又不是上学时候做选择题,不能碰运气瞎选,选错了不扣分,它扣命!还是得看证据!听我跟你们分析啊,这一呢,看现场的打斗痕迹,注意到朱遥脖子上的那道勒痕没?那么深,喉骨都勒碎了,多大的力啊,基本可以排除是女人作案……”

  他一条条一桩桩把徐迟的分析照搬过来,俨然一位冉冉升起的福尔摩聿,唬的听众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看在他有钱的份儿上,冷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能当场把他的牛皮戳爆。

  徐迟就背手站在不远处,初秋的暖阳铺了他满头满脸,他仍旧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额前碎发盖过眉眼,只留下挺直的鼻梁与苍白的嘴唇。那双吝啬于见人的眼睛,只能在风起时依稀窥见半分摄人的锋芒。

  槐花清甜的香气在舌尖弥漫,周岐顺着徐迟的视线远眺。

  赤山山头笼罩的瘴气厚重如凝固的墨水,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不多时,空中飘起毛毛细雨。

  众人一哄而散,全都进屋躲雨。

  徐迟一路默默无言地往后院走,周岐跟着他,姜聿怕这雨有问题,糟蹋了他的秀发,拒绝跟来。

  “你去鱼塘找那小孩儿吗?”周岐光头的不怕雨淋,胡乱抹一把脸,“你身体这么弱,淋雨感冒一命呜呼怎么办?”

  徐迟没答,闷头走路。

  雨雾逐渐打湿衣裳,周围景象因天地间升腾起的雾气变得朦胧模糊,周岐啧一声,飞跨一步掠至徐迟身前,弯腰抱腿扛人起身,就像训练时扛沙袋,一气呵成。

  徐迟整个人腾空,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你!”

  “你什么你?”周岐拔脚狂奔,“你走得太慢,无限延长了淋雨的时间,乖一点,别蹬腿,回头再把你给摔着。”

  他说着,还大力拍了一记徐迟的屁股。

  徐迟身体一僵,整个人都被拍懵了,咬牙切齿地从唇间挤出因颠簸而破碎的话语:“周岐……你够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最终徐迟被安放在池边凉亭的石凳上,虽面无表情,但他攥紧的拳头暴露出他此刻想杀人的心情。

  周岐熟视无睹,在他对面嬉皮笑脸地坐下:“不好意思,跑得快了点,你没被颠晕吧?”

  在徐迟眼里,周岐已经是一具尸体。

  徐迟不与死人对话。

  “没被颠晕的话,那就说声谢谢我听呗。”周岐得寸进尺。他发现逗弄徐迟很好玩儿,他就喜欢看别人那种明明很生气但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的眼神。欠的。

  徐迟拿他当空气。

  “说真的,我怀疑你这人自闭。”得不到回应,周岐自言自语起来也很起劲,“听说自闭患者有社交障碍,言语交流障碍,也感受不到别人对他的好意,成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在某些方面又确实很聪明,天赋异禀。听听,这描述,简直为你量身定制。”

  徐迟半晌没说话,沉淀来沉淀去终究没忍住:“你才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