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 第53章

作者:Ayzo 标签: 天作之和 阴差阳错 破镜重圆 强强 玄幻灵异

  “小池,等夏秋时,我要往西边去。”庄衍如是说。

  今天小池的反应,似乎都像是慢了半拍,他重复道:“……西边?”

  “过了元港城,一直西行到紫藤村,我母亲给我在那里留了套老宅,有机会也带你去。不过秋天的时候,我要去那边盘收军粮,我们在那边有大片良田,之前便有谋士提议,在那边行军制屯田。”

  “不过……军中精兵一向是我亲自带的,西边离这里往返需要几日功夫,侯府的事我也在参与,离得太远不方便,所以精锐骑兵至今还是在这边,随我驻扎。”

  小池安静点头,庄衍没发现他的敷衍和心不在焉,将这篇文章讲完后,庄衍便去忙自己的事了,“这几日我住在军营,等父亲回府后才能回来,若你有什么缺用的,用我令牌去拿。”

  小池与梁主管一起将庄衍送出了侯府。

  小池的地位今时不比往日,上次进来的时候还是绑着手脚的奴隶,现在傍上了少爷便水涨船高,已可以离开庄衍的院子。

  不过他在这侯府中最大的活动范围,也只是站在侯府门前,目送庄衍离开。

  侯府的铁门缓缓的被卫兵推上,长街蓝天在门后消失,眼中天空,又只剩下府中仰望的这须臾一角。

  他不喜欢,却也逃不出去。

  他跟在梁主管身边,一路返回少爷的院子,路上遇到不少的管事仆役,都悄悄打量他。

  梁主管觉得不妥,甚至往后走了半步,挡住了别人看向小池的目光。在他心里,这既然已经是少爷收用的人,就不容别人窥视议论。

  在府中行走时,小池意外见到了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刚入庄府时,挠坏他脸的那位姓王的美人,此时正在左一箱右一箱的叫人把新衣服搬进自己的院中。

  庄府的主管在旁边和他聊着天,两人脸上都带着虚情假意的笑。

  这姓王的公子曾经用指甲在小池脸上划出过血,如今已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在庄少爷嘱咐他每日涂抹的药膏的效用下,那痕迹也消退成一条淡淡的白痕。

  小池现在身份与以往不同,王公子与他目光相接,傲慢地冷哼一声,脸上难掩嫉妒之色。

  经过那总管时,总管嘿嘿了一声,“你这小狐狸精有心机,整个庄府上下这么多人,你还是第一个能勾搭得上少爷的。少爷宅心仁厚,跟了他,自然不会亏待你。”

  小池就像没听见一样,神色平静的走开了。

  梁主管皱着眉头,到底是不愿开罪府中总管,也忍耐着离开了。

  第二天庄侯回府时,小池并没有出去迎接,但他就是知道庄侯回来了。

  庄府的主人在正午时归来,整个府上的人都奔走忙碌着,小池的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依稀能听见外面下人交谈的声音。

  小池闭着门窗,没有看书,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太阳徐徐从西边垂落,小池安安静静地待着,像是在等一个审判。

  夜幕降临时,他终于听到庄衍的院子中传来嘈杂的声音。

  梁主管难得惊慌道:“这是少爷的院子,你们无令怎能擅闯!”

  “庄侯有命,谁敢不从?那个私逃的罗鄂奴隶呢?”

  小池睁开眼,便知道他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庄侯果然还记着他。

  他拔出匕首藏在了自己袖中,从床上跳了下来,推开了门。

  院中的对峙便停了下来。

  小池看了一眼老梁,就顺从的被带走了。

  在侍卫的押送下,小池离开了庄衍的院子,他即将去见的人,是以残暴之名遍传天下的江北第一诸侯。

  庄侯在府中的院子,比少爷的院子要深得多,小池一步步向里面走,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他袖子里,贴肉藏着一把出鞘的匕首。

  少爷对他说过,唯一有机会成功的距离……便是要坐到他怀里。

  他能坐到少爷的怀里,少爷的怀抱温暖,肩膀温厚有力,让他心慌,却莫名安心。

  可是庄侯的怀抱……

  小池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全力压制着自己的恐惧。

  他被直接送进了庄侯的主院。

  那押送他前来的卫兵打开了门,却只守在门外,不再往里面踏进一步。他们无声而冰冷的注视小池,仿佛是在催促着他自己进门,不要逼他们动手。

  那一刻,小池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脚下似有万斤之重,他只得僵硬地迈进房间。

  屋内屋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和气氛。

  小池走进去,便见到了坐在正中席位上饮酒的男人。

  明明已入了初春,天气不再严寒,但是屋中炭火却烧得极旺。

  庄侯只穿了一层单衣,自顾自的斟酒。

  他脚边匍匐着一个红衣美人,小池看了一眼,认出了那是自称府中最受宠的王公子。他此时再没有面对自己的高傲跋扈,五体投地地跪在庄侯脚边。

  王公子穿着一身诱人的红衣,头上精巧的发型已经散乱,他此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却因为没有得到允许,连一个哭音也不敢发出。

  庄侯喝了一会酒,才抬起头,看了小池一眼。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脸上就算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凭着周身气场,也会让人心生恐惧。

  庄侯无疑就是这种人。

  他今年四十余岁,正当壮年。因为是武将的缘故,穿着单衣的身体也看得出力度,充满着一种掠夺的威胁和压力。

  他和庄衍温煦如春风的气度完全不一样,若不是这对父子的眉毛和脸部轮廓有几分相似之处,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气度千差万别的两个人,是血脉相连的父子。

  只是这房间实在太热了。

  小池看到庄侯抬头的那一刻,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一天的连绵大火。

  坍塌的房梁重重落在地上,残垣上的大火带着热浪迎面扑来,火光四下飞溅,同族微弱的呼救声仍在耳边响起,还能行动的罗鄂人痛哭着逃离故土。

  风卷起地上大火烧过的焦灰,散发出无法言说的绝望和悲凉。

  那火苗似重新烧在小池的脸上,有一种灼烧魂魄的疼痛,将他在每一个呼吸间反复鞭笞。

  这一刻,他几乎有一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可是在庄侯视线扫过来时,直觉比理智更快做出了决定,小池二话不说,跪在席前。

  他看到了庄侯脚边抖如筛糠的王公子,便知道今日事难以善了。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庄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能听到酒从壶中倒出,撞在酒盅的清脆水声。

  这短短的几刻功夫,几乎比一年的时光还要漫长。

  直到小池身后的门再次打开。

  那白日里十分风光、八面威风的庄府总管,此时叫得像杀猪一样,被庄侯的亲兵拖了进来,狠狠摔在地上。

  庄侯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小池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很吵。”

  他的声音传递出一种让人心寒的冷,这是久居人上、执掌着蝼蚁生杀的威压。

  总管的叫喊戛然而止,他看着跪在庄侯脚下的王公子,又看了看旁边的小池,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批罗鄂奴隶进府时,他就知道了旁边跪着的这个孩子,是侯爷特别关注过的。只是他当时被钱财迷了眼,竟伙同王公子私自处理小池,没想到侯爷刚回府不过半日功夫,就把这件事揭了出来。

  他紫红着脸,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奴才知错,奴才知错!求侯爷念在奴才服侍侯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奴才一命啊!”

  庄侯的威严令人心惊,“你何错之有?”

  总管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呜咽道:“奴才让猪油蒙了心,私受王公子的贿赂,竟敢不请示,就擅自处理侯爷的人!奴才不敬、奴才罪该万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庄衍一把拽走小池:什么侯爷的人?这是我的人,谁都别惦记!

第48章

  “……是啊, 你跟了我快十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庄府总管听到庄侯的语气松动,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拼命磕头道:“奴才对庄侯一片忠心耿耿,从不敢有丝毫怠慢。”

  “嗯, 不敢有怠慢, 却敢为了一点贿赂,对我玩欺上瞒下。”

  庄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为了黄白之物,你选择了欺瞒我,凡事有一必有二, 明日你就能为了更大的诱惑, 而选择背叛我。”

  “你刚才说的,其实还有一句有道理。你说, 你该死。”

  庄侯将一只酒盅掷到门上。

  那是一只空了的酒盅, 从空中飞过时, 没有落下一滴酒。

  小池甚至能感到那风起凉意, 掀起了自己的发丝, 那陶瓷酒杯砸在门上, 又滚落在厚重的虎皮毯子上,甚至连一个边都没有磕碰。

  门上被酒杯砸出宛若扣门的轻响,而外面的亲卫却已经十分默契的走进屋子, 将总管拖了出去。

  庄侯慢慢又倒了一杯酒, “彻查这些年他所收受的贿赂。”

  就在小池以为, 他可能会说“将所收贿赂充公”时,就听到庄侯一脸淡然道:“统计他这些年所有收受的贿赂,找人在旁边唱报,然后让他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全部给我吞到肚子里去。”

  “聚集庄府上下所有的仆人奴隶,在旁观看全程。告诉他们,如果任何人敢再收受贿赂,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屋里片刻死寂,那总管终于反应过来,疯了一样嚎叫。

  而冷风灌进一瞬,这人却已被拖出去,屋外响了几声动静,他便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庄侯用脚尖,将伏在地上的王公子的脸抬了起来。

  亲眼看到总管的下场,王公子已经面无人色,那张精致艳美的脸,此时已全是狼狈的鼻涕眼泪。他惊恐得语无伦次:“侯爷饶命!奴才……我只是心系侯爷,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以后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求王爷别杀我!”

  庄侯轻轻笑了,“你心系谁,关我何事?你只是有着令人惊叹的愚蠢,自己是一个东西,却妄想去损毁我的另一个东西。”

  “却总是忘记了身为东西的你们,只有主人,才有处置的权力。”庄侯叹了一声,“这样的自以为是,我该怎么罚你呢?”

  庄侯收回了脚,王公子已吓得瘫倒在地上,庄侯掷出了第二只杯子。

  小池跪在地上,不敢多看,他听见外面的人进来,制住了王公子。

  而庄侯的审判却迟迟没有下达。

  他在地摊上无声的走了过来,停在了小池身前。

  小池在一瞬间,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