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 第23章
作者:楚萌
一名春秋书院弟子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春秋书院的山长,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优钵罗挥了一下手中佛珠,“他已经来了。”
众人纷纷避开,让出了一条路,而谷明远就沿着这条路,向优钵罗和萧雪禅二人走来。
优钵罗双手合十,行礼道:“谷山长。”
谷明远走到优钵罗面前,停下了脚步。他负手而立,不怒自威,一派宗师气度,“你是什么人?”
他本不想这么快就出现,但他听到优钵罗那一声喊,吃了一惊,于是走了出来。
“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优钵罗微微一笑。
谷明远将优钵罗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以你的修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你到底是什么人?”
优钵罗答:“我名优钵罗。”
谷明远没听过优钵罗这个名字,问:“你为何与萧雪禅为伍?你可知此人诞下魔子,残害同道,正道之中人人得而诛之。”
“我今日,就是为萧雪禅洗刷冤屈而来。”优钵罗掷地有声道。
谷明远面若寒霜,“诞魔之事,萧雪禅已亲口承认。而他杀害我弟子苏琼楼,也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优钵罗淡淡道:“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那如果萧雪禅真的蒙冤受屈,你要如何洗刷他的冤屈呢?”谷明远问。
优钵罗一字一顿道:“开、棺、验、尸。”
“我兄长已经入土为安,开棺验尸,岂不是让他泉下不宁!”苏玉宇怒道。
“非也。”优钵罗拨了一下佛珠,“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才是让令兄泉下不宁。”
“杀人者,不就是萧雪禅吗!”苏玉宇看向萧雪禅,目眦欲裂。
优钵罗断然道:“他不是。”
“萧雪禅杀了我兄长,不止我看到了,当时在场的春秋书院弟子都看到了。”苏玉宇心中怒气更甚,“你说萧雪禅不是凶手,那你说凶手是何人?”
“只要开棺验尸,真相自然大白。”优钵罗眼中闪过一道锐芒。
谷明远冷冷地说:“你说开棺验尸,就开棺验尸,你当我春秋书院是什么地方。”
优钵罗轻轻一笑,说:“我知春秋书院是儒教圣地,天下学子无不崇仰。谷山长既然执掌春秋书院,高风峻节,德才兼备,想必不是那等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之人。”
“好厉害的口舌,若我不让你开棺验尸,我就是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之人了吗?”谷明远冷哼一声。
“我并没有这么说,不过谷山长想要这么理解,是谷山长的自由。”优钵罗仍旧脸上挂着淡笑。
“便让我看看你的能为,是否和你的口舌一样厉害。”说完,谷明远就拔剑在手,向优钵罗刺去。
优钵罗以佛珠缠住谷明远的长剑,然后与谷明远对了一掌。两人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然而他们足下的土石却是立时开裂。
一掌过后,优钵罗站在原地不动,谷明远倒是退了三步。
众人见了这个场景,都大吃一惊。光凭这一招,就能看出此人的能为,犹在谷明远之上。
谷明远是谁?是儒教第一高手,春秋书院山长,而春秋书院是修真界中三大门派之一。能做春秋书院山长的人,放眼整个修真者,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能胜过谷明远的人,该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这人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哪门哪派,又为何会默默无闻?
谷明远变了脸色,虽然早就看出此人修为不俗,但也没想到这人修为居然如此高深,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了丑。他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优钵罗淡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名优钵罗,是一个无名之辈。”
“不可能!”谷明远不相信优钵罗的话。
“我所言句句属实,谷山长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优钵罗叹了口气。
谷明远问道:“你与般若寺是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看出此人身上有佛气,而如今佛教之中,以般若寺最为鼎盛。他觉得以此人的修为,最有可能是出自般若寺。
优钵罗有一瞬间的迟疑,说:“我与般若寺,没有关系。”
谷明远没有忽略优钵罗的迟疑,心中更是笃定此人与般若寺有关,“你既有如此能为,如今魔祸天下,你何不为苍生出一份力?”
“天下事,与我何干。”优钵罗垂下眼眸,他冷淡的神情,像是一尊被供奉在寺庙中的塑像,泥塑木胎,无心无情。
第24章
谷明远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此人修为不凡,若不向善,便是祸根。他说:“你不也是天下人之一吗,若是魔祸天下, 你觉得你能够置身事外吗?”
优钵罗低笑一声, 说:“魔佛道儒,在我心中并无分别。”
“荒谬!魔佛道儒, 怎会没有分别。”谷明远斥道。
优钵罗问:“在你们这些正道人士看来,魔为恶,佛道儒为善, 可若是魔心有善, 又如何呢?”
“无稽之谈, 魔心怎会有善。”谷明远皱起了眉,觉得优钵罗简直不可理喻。
优钵罗没有继续与谷明远谈论这个话题, 因为他知道谷明远说服不了自己, 他也说服不了谷明远,“总之, 今日我一定要开棺验尸。”
“春秋书院, 不是你能为所欲为之地。”谷明远虽然明白自己不是优钵罗的对手,但他身为春秋书院山长, 哪怕豁出去这条性命,也要维护春秋书院的尊严。
优钵罗拉着萧雪禅的手,向前走去。他步伐看似不快,然而眨眼之间, 就出现在了十几米之外。
萧雪禅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被优钵罗握住的手。从这个人的身上,传来令人心安的体温。他一向是充当保护别人的角色,没想到他也有被人保护的一天。
谷明远想要阻拦,然而优钵罗只以单掌,就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他打了一会,自觉没趣,收剑后退。
春秋书院的弟子也想要阻拦,然而一上前,就被优钵罗的气劲震开。不过,他们虽倒在了地上,却无一人受伤。
一个无名之辈,闯入三大门派之一的春秋书院,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优钵罗带着萧雪禅,走到了一处陵园。
春秋书院弟子远远跟着二人,不敢上前。
青草绿树之中,是无数块黑色的石碑,上面刻着人名、生卒年月和简短的生平。春秋书院死去的弟子,便尽皆埋葬于此处。
优钵罗走到了最新的一块墓碑前,上面刻着“苏琼楼”三个字。
苏玉宇见这人靠近自己兄长的墓碑,大声道:“你真的要打扰我兄长的安眠吗,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优钵罗轻笑了一下。
萧雪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从这声轻笑里,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优钵罗对着墓碑,拍出一掌。
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坑,然而坑中的棺木,却是丝毫未损——这是何等举重若轻的功力。
苏玉宇见苏琼楼的坟墓被挖,跪在了地上。他神情悲愤,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兄长……”
“你若是就此收手,我还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若你再继续下去,那么你以后就是春秋书院的敌人。”谷明远疾言厉色道。
优钵罗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对着棺木又拍出一掌。
棺盖飞起,掉落在一旁。
优钵罗指着棺木,高声道:“真相就在棺木之中,请诸位一看。”
众人往棺木之中一看,哪里有尸体,只有一张薄薄的人皮。
谷明远看见人皮,顿时就明白了,“这……”
“没错,诸位见到的‘苏琼楼’,并不是真正的苏琼楼,而是‘皮影师’温纶。”优钵罗面容严肃。
“是温纶杀了我兄长?”苏玉宇将信将疑。
优钵罗看向萧雪禅,“当日发生的一切,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萧雪禅没想到,自己又中了温纶的算计。他吸了口气,说:“当日‘苏琼楼’对我拔剑之后,我也拔出了剑,然后他便往我的剑上撞去,这才死了。我十分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他不是苏琼楼,而是温纶,那么一切就说得清了。”
优钵罗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挥了一下佛珠,说:“如此,便真相大白了。”
谷明远沉默了一会,说:“纵使萧雪禅并未杀人,但是他仍有诞魔之罪,不能就此放过他。”
“谷山长此言十分荒谬,诞魔怎会是罪。”优钵罗拨动佛珠。
“诞魔如何不是罪,若不是萧雪禅诞下魔子,魔界之门怎会大开,众生怎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谷明远说到此处,便觉得忧心如焚。众生受苦,他却无能为力。
优钵罗反问道:“妇人怀子,怎知孩子是善是恶,若生下恶人,这个妇人便有罪吗?”
“人之初,性本善;魔之初,性本恶,岂可混为一谈。”谷明远深深皱眉。
“若是人一生下来,天生就有善性,那么人又为何要学礼义,让人遵循自己的天性不就行了。”优钵罗垂眸道。
谷明远横眉怒目,“你这小子,满口歪理邪说!”
优钵罗知道,纵使他在口舌上胜过谷明远,谷明远也不会改变主意,“你到底要将萧雪禅如何?”
“萧雪禅之事,非我一人能够决定,我会与太清观观主、般若寺主持共议。”谷明远看了萧雪禅一眼,“先将他关入牢房之中。”
优钵罗听到要将萧雪禅关入牢房,眼眸一冷,“如果我不允许呢?”
“我知道你修为高深,我奈何不了你们,可你们若是就此离去,必受正道之人唾弃。”谷明远知晓萧雪禅此人爱惜羽毛,十分重视名誉,便以话相激。
“好。”萧雪禅果然答应了,他也知晓谷明远在想什么,可他终究是正道之人,不想与同道兵刃相向。
“那我只有一个要求。”优钵罗心中叹息,竖起了一根手指。
谷明远问:“什么要求?”
“我要和萧雪禅关在一处。”优钵罗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大感意外的话。
……
昏暗的牢房中,一灯如豆。
萧雪禅在稻草上打坐,优钵罗就坐在他的旁边。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他们虽坐得不算近,影子却依偎在一起。
优钵罗看了一眼萧雪禅,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影子,眼神柔和。他虽身处牢房之中,但只要和萧雪禅在一起,他并不觉得苦。
萧雪禅察觉到优钵罗不时偷看自己,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优钵罗微笑道。
“我们不过是两个刚刚认识了几天的人。”萧雪禅实在是不明白优钵罗为何对他这么执着。
优钵罗问:“你听过一句话吗?”
萧雪禅问:“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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