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 第46章

作者:妖月空 标签: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玄幻灵异

  “哦。”姜袅道。

  “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在害你吗?你气什么气?”牧远歌被他气得走来走去,简直不可理喻,胥礼见他情绪不稳, 赶紧把他拦了下来,牧远歌挥舞着手,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人拍晕了算了。

  蝠族少主,北承天少府主,晏伏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以及他以前到底是怎么瞎的。

  姜袅见他俩又靠在一起, 呼吸有些不稳,仿佛不想去看,道:“我只是不想听。”

  牧远歌更是气得不行:“我可以不需要蝠族人帮忙, 我也可以不给你这个保全族人的机会,我可以像其他人那样舍弃你,放任你回去被关起来,付出你口中所谓的代价,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说,我,你师尊,都不是不会帮你,你什么也不说就站在他们那群混账那边,你还不长记性?”

  姜袅道:“你们真的靠得太近了。”

  牧远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姜袅道:“你们能不能分开?”

  牧远歌面色铁青:“绝不。”

  “我很想听你的话,但你不真诚,你没有一句不在骗我。”姜袅红了眼眶,“你说过你不吃回头草的。”

  “我怎么了我,”牧远歌见他的笑脸彻底垮了,居然隐隐有哭泣的意思,不由茫然地看向胥礼。

  姜袅见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胥礼,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道:“他也是回头草,要扔一起扔,你怎么可以捡他起来。”

  胥礼很是清楚牧远歌这个性,基本上杜绝了见异思迁和水性杨花的可能,所以他无法确定姜袅当年是怎么笃定牧远歌心里有别人的。

  牧远歌气他当着胥礼的面编排胥礼,可见胥礼没有发怒,他也就渐渐平息情绪,想想觉得这个状况很是奇特,道:“今日就把话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在这儿乱说。”

  “我看见了。”姜袅像是忍了很久,终是忍不住,嗓音濒临沙哑,紧紧盯着牧远歌。

  “看见什么了你看见?”牧远歌心想不就是因为人群拥挤

  “我亲眼看见,你吻他。”

  这个“你”指的是牧远歌,“他”说的是胥礼。

  说的不是普通的亲脸颊,碰额头,而是唇碰唇的那种。

  想想真是连师尊都叫不出来。

  那时候胥礼还不是他师尊。他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杂役弟子,碰巧被拉了壮丁,跟着大长老二长老去了挟天教接人……

  牧远歌睁大双眼,指着自己,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对上胥礼的视线,猛然间他面无血色,耳朵都要烧出血来:“我、我吗?”

  姜袅缓缓曲起微颤的手指,握紧拳头缓缓放下,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去。

  真要说起来,其实是十四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胥礼上任宗主,牧远歌才放了狠话离开了长生剑宗,他祖辈都是地宫守门人,他觉得自己就是去守着地宫,都比迂腐不堪的长生剑宗长老要有意义得多。

  那时他所知道的地宫入口处在邪道领地,牧远歌想在邪道劈出新的立足之地,他要给胥礼的上任献上一份真正的大礼——他想找到地宫钥匙,并把地宫入口所在地献给长生剑宗。

  在找到地宫钥匙,以及在邪道占有地宫入口所在的那片土地之前,他必须和当时掌控邪道的挟天教主打交道,他按图索骥却被困挟天教暗无天日的地牢,受尽苦楚,总算勉强得到了挟天教主的青睐。

  可这个时候,挟天教主生辰,这位奸诈的老狐狸打着他的名义,请来了他的同窗好友,牧远歌盛装出行盛会,一身黑浑身上下无一不邪性,但看到阮慕安和步峣时,他的心情很是复杂,许久不见挺感慨。

  挟天教教主以他为饵请君入瓮得逞,稍有不慎可能是要斩草除根。

  他往好的方面想,只要这两人配合得当,就能进一步获得挟天教主的信任,距离他在邪道站稳脚跟,和胥礼师兄里应外合,为时不远。

  可结果却大相庭径,寿宴之上,挟天教主逢场作戏过分抬举牧远歌。

  阮慕安从头到尾安静地喝茶,唇角挂着玩味的笑,也不知道他俩交流了些什么,步峣怒气冲冲,恨不得当场跟他划清界限,再老死不相往来,说的话无一不正中牧远歌软肋,直触挟天教主逆鳞。

  “姓牧的,你仗着长生剑术得以在邪道立足,吃里扒外。”

  牧远歌道:“挟天教主有大魄力,邪道中人能人辈出,可就缺个会长生剑术的。”

  “你这么有本事跟长辈抗争,你有本事别用长生剑术!”步峣道。

  “别说了,没了长生剑术,他还怎么在这里立足,”阮慕安道,“他不满足于单纯的长生剑宗弟子,还想多个挟天教众的身份。把挟天教主当傻子呢。”

  邪道的忌讳正邪两沾。几乎是这话一出,牧远歌便发现气氛不对。

  阮慕安继续道:“牧远歌,你再怎么不满意最终结果,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总埋怨也无济于事,你只要肯低头,低个头认个错,我既往不咎。”

  牧远歌听他说的话,甚至觉得步峣以为他背叛的恼羞成怒都略显人情味:“你有空担心我凭本事过得太好,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一回事呢。”

  “恳请教主答应我把他带回去,实不相瞒,他是祖师弟子,用的是长生剑术,怎么都是长生剑宗弟子,挟天教主这般看重长生剑宗弟子,就不担心我们与他里应外合么,他虽然任性,却是实打实的宗主亲师弟,深得宗主看重。”阮慕安道,“否则也不会让我们二位到这虎狼之地来。”

  “大长老明知是虎狼之地,却敢亲自前来,勇气可嘉啊。”挟天教教主不是好糊弄的,道,“可本教主很看好牧小兄弟的天赋,认为他很适合邪道,不想放他走呢。”

  邪道中人也觉得教主过于看重这个正道的小弟子了,尖酸刻薄起来:“教主,学了长生剑术的人很难说不是长生剑宗派进来的奸细,若让人仗着长生剑术在邪道坐上高位,岂不是让正道笑话邪道无人。”

  “还以为你师门弟子是来救你的,没想到是来落井下石的,可惜你苦等他们多日,”挟天教教主见他被困地牢那么多日,却始终没有低头,欣赏他的那份韧性,却也担心养虎为患,低声对牧远歌道,“怎么样,要不要本教主帮你拿下他们二人,与你牢里为伴?”

  牧远歌觉出挟天教主的杀气,道:“行啊,再好不过。可我好不容易出了地牢,让他们代我进地牢,我倒认为可以。”

  牧远歌这话声音不低,虽然心有愤恨,却还是在给那两个人最后的提醒。

  挟天教主道:“这样吧,本教主也知道你长生剑道第三境一步之遥的层次很是了不得,也很不容易,可你不真真正正叛出长生剑宗,本教主又如何能毫无保留地栽培你。毕竟长生剑宗和挟天教水火不容啊。”

  挟天教主笑盈盈的,声音极低:“本教主给你两个选择,你杀了这两个同窗,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座信任的副将,要么你自废长生剑术,从扫地杂役做起。”

  声音传不到阮慕安等人所在的热闹之地,但挟天教主身边的大小护法都听得一清二楚,教主一言九鼎,牧远歌的神情僵硬在了最难看的那刻。

  邪道的骂他会长生剑术的走狗,同窗破口大骂他任性妄为不过如此,拿长生剑术混邪道是想正邪两沾,邪道的也不会容下他,除了低头回去,别无他法。

  步峣想骂醒他,让他低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临近,也根本不清楚挟天教主是个多么不好惹的存在。

  阮慕安还在那儿高深莫测地抚摸杯沿,见他端着酒杯下来敬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我们想接你回去才来的,你该不会和挟天教主联手引我们过来,是想杀了我们泄愤,顺便向你的教主投诚的吧!”

  就这句话直接挑明了,场面极尽肃杀。阮慕安果然都懂!

  他知道过来是自投罗网,他特意来断后路,他要让这个曾给他难堪害他功败垂成的人低头,就算不低头,也休想在邪道有好日子过。

  这是阮慕安一人所为,还是得了宗主认可,整个长生剑宗长老乃至太上长老都默许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叛徒,觉得是他任性妄为必须低头赔罪才配回去?

  牧远歌把酒杯一扔,道:“你们不配这杯酒。”

  他不回去了,他不低头,也不认错,留就留。

  “你也不配长生剑术,宗门耻辱!”

  “你以为我想跟长生剑宗扯上关系么。”

  他盼着能将长生剑术发扬光大,可他的同门师兄弟生怕他靠着长生剑术获得一分便利。

  牧远歌道:“若没有长生剑术,我牧远歌哪有今天,我落到今日这一步,可真是谢谢宗门栽培。从今往后,除非你们八抬云车亲自来请,否则我誓死不踏足长生剑宗半步。”

  “剑术而已,不要也罢。”牧远歌一剑劈开前路,那些挟天教弟子东倒西歪,狂暴的火焰波动席卷四方,那些木质的长案桌椅都燃烧了起来,院中花草也一并枯萎。

  “牧远歌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居然……你究竟听不听得懂人话,我们是来救你的!”步峣惊恐万分,难以置信牧远歌为了和长生剑宗划清界限不惜走极端至此,他是真恨长生剑宗啊,“你怎么能,你这是大逆不道!”

  “早说过他没救了。”阮慕安几乎在挟天教主发难的同一时间,拽上步峣,飞速跃过墙头,往外逃去。

  挟天教教主叹气摇头,把手一招:“选得可真让本教主失望,本教主缺习得长生剑术的下属,却不缺扫地杂役。来人,斩草除根吧。”

  牧远歌体内空虚,脚步不稳,他提着却灼,跌跌撞撞扑向门口,那里却涌进来一大波挟天教众,这些平日里他都不曾放在眼里的小弟子,此刻却成了一座座大山。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风遮了眼,冰凉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牧远歌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斜,有力的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揽入怀里,寒冰长剑绽出绚丽蓝光,腾空而起。

  来人怀抱着他,嗓音急切:“远歌,别怕,师兄来救你了。”

  牧远歌浑身冰凉,自废修为后竟是这般难捱,他体热属火从未感受过寒冷,此刻却在来人怀里瑟瑟发抖,面无血色,冻得冰僵的手艰难地拽住来人的衣襟,上面金丝线密缝成的线条很有质感,他抓了两把竟是无力抓入手中。

  来人戴着半截面纱,四方折成三角挡住了半张脸,露出细长的凤目,眼里透着浓浓的不安。

  牧远歌艰难地道:“你挡脸有什么用,是个人看到你这把剑,都会认出你是谁!”

  四下无人,胥礼闻言,听话地伸进衣襟,取出另一道遮面的白巾,在月阙剑剑柄上绑了个结。

  牧远歌猝不及防:“…………………………”

  真的很气,不要逗我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久等,下章后天之内

第39章 严重过线

  牧远歌还是很不争气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很想发火, 可他的声音却因为笑而断断续续, 心里郁闷得真想当场升天。

  “现在是逗我笑的时候吗, 你存心来气我的吧, 为什么我落到这种境地, 还要我笑出来啊……”

  胥礼道:“你就是哪怕落到这般境地,也能笑出来的人。”

  “我不是!”牧远歌道, “我修炼到这一步多不容易。”

  “你是百年来最有天分的剑道中人之一, 所有你能轻易舍弃之物,你应该都没有真正放在眼里。”

  “有天分的人的心血就不叫心血么。”牧远歌艰难地稳住情绪, 就听到不原处有脚步声传来,这里还是挟天教的领地范围, 若是被人发现胥礼宗主在这儿,必定是引起更大的骚动。

  牧远歌扫了眼他剑上的纱巾,没好气地道:“我的呢, 也给块给我遮上!”

  胥礼修长挺拔的身体包裹在月牙白的华袍中,他伸进衣襟,又往宽大的袖子里找了找。

  遮剑的那块是为牧远歌准备的,于是什么也没有翻出来。

  牧远歌很是无语,只听撕拉一声, 胥礼把袖子割了, 一角白绸飘向空中,被他捞在手里,递到牧远歌面前。

  牧远歌接过来便系到脑后, 他的身体糟糕到了一定程度,却还在强撑着,实在没办法,他身上还有许多刑罚留下的伤口,没了内力支撑,一下子溃烂得更加严重,走起路来仿佛万根钢针贯穿骨肉透过肺腑。

  没了长生剑术傍身,他从横行邪道的剑道高手,变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瘸子病秧子,虽然躲过了挟天教众的追捕,却时刻都处在垂死的边沿,可他却一声不吭。

  胥礼失了魂,想带他回长生剑宗,牧远歌摇了摇头,让胥礼转道带路。

  整片燎原都是挟天教的领地,而牧远歌要去的地方几乎处在重兵把守的中空地带,那是一处断壁残垣,山坡上仅有几间无人居住的小屋,也是地宫入口所在地。

  牧远歌的身体非常糟糕,踉跄着踩在碎石上,道:“你走吧。我要回家了。”

  “远歌,这里荒无人烟,”胥礼哄着他,“你不要逞强,跟我回长生剑宗,那里才是你家。”

  “我很清醒。”牧远歌道。

  “我去长生剑宗学艺的时候,我娘就站在这里对我说,让我一直在向前走,不要回头,我去邪道的时候想着有朝一日回去,果然是不可能的,我离开长生剑宗的那日,我就应该意识到这点,我回不去了胥礼。”

  胥礼静静地听完,定定地道:“我不同意。”

  牧远歌嘲笑道:“你凭什么不同意,你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你可别拿宗主身份来压我,说实在的,你算个什么宗主,你连属下都管不好,连我这样的剑道人才也护不住留不住,如今要我回去继续被耻笑么,你饶了我吧,不要强人所难。”

  胥礼道:“凭我是你师兄啊。”

  牧远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原来自废修为是这样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的手被自己的剑灼伤得血肉模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手掌都破了皮。

  “师兄会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