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 第50章

作者:妖月空 标签: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玄幻灵异

  胥礼低下头去,就在牧远歌以为他被伤心了的时候,却听到他轻笑出声。

  “你们一个一个到底怎么了,他这是什么人啊。”牧远歌道,“照他这没良心的想法,人是不是不该对别人好,对于没良心的人而言,感恩之心也叫付出代价,更何况他付出过什么代价吗?”

  胥礼抬起头来,面上并无伤感之色,只是看着牧远歌的目光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无奈,道:“他也是为你好才这样说的,真正没良心的人是说不出这种话的,他不是完全没良心。”

  “你怎么还为他说话呢!他都说他后悔拜你为师了,你当年教他修炼御剑术多不容易,可以说他这些年能够在邪道风生水起,还不都是因为背后有你。”

  胥礼道:“也不单是看我的态度,他感激的是你,你听不出来,他是在提醒你啊。”

  牧远歌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提醒我啥?”

  胥礼道:“顺便也是在提醒我,如果我欺负你,你可以用这个想法来摆脱我给你的阴影。你可以想‘既然你对我的所有好都是为了强人所难,那你求而不得也是理所当然的’,或者你想‘你后悔认识我’,他以为这会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牧远歌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欺负得了我一样。”

  胥礼视线下移,落到他唇上,眸光晦暗了几分,道:“方才那样就是在欺负你啊。”

  牧远歌不乐意了:“谁规定的?”

  胥礼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下,道:“这也是。”

  牧远歌怒视着他:“这叫欺负?你逗我,这叫调戏!”

  “哦,原来你是在调戏我。”胥礼恍然大悟。

  牧远歌挣脱他的手:“别闹,胥礼,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你说你爱我,是不是想让我跟你划清界限啊,因为我当年对你做的事,你心里还是气我的。”

  胥礼叹了口气,道:“我确实生气,但不是你想的那种生气。”

  牧远歌看着胥礼,只觉他惊艳了岁月,他还记得坐在石板上的冰山少年,对着气势汹汹来找茬的他,平静地说“兄弟剑”,在那之后,这二十多年,胥礼从未有够超过兄弟的逾越之举,只有这次,也就这日,还是他先开的口。

  一下子什么都乱套了,牧远歌心乱如麻:“你会怪我,我一点怨言都没有,但感情不是儿戏,你还是慎重一点好。”

  “你都知道不是儿戏,我能不知道么,”胥礼道,“你可知这么多年来,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牧远歌知道胥礼几乎不生气,并非表面上不生气,而是就存在心胸宽广无边的人,这世间没什么能够撼动他心绪的东西,但自己却总能惹到他,所以久而久之,牧远歌习惯了,一旦胥礼都生气了,那多半是他错得没边了,好在胥礼很好哄。

  习惯成自然,牧远歌立马安分了,很配合:“是什么?”

  “是当年你吻我以后,我不应该问你是什么意思,我应该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胥礼抬指很是珍惜地捧着他的下颚,指腹在唇瓣上一扫而过,牧远歌想要偏过头去,刚有这意思就被按了回去,胥礼居然用了点力,俯过头去再次嗦住了他的唇。

  牧远歌感觉到他舌尖撩过,浑身像过电一般,呼吸都乱了节奏,但很奇怪的是他并不想厌恶,比起去感受,他目露惊悚之色——胥礼睁开的瞳孔里,那深不见底的郁色。

  牧远歌下意识地没动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就是不动了。

  这次就只是吻了一下就松开。胥礼亲过他以后,自然地替他整理好了发丝,不疾不徐,却又无比认真:“我不理解亲近不喜欢的人是怎样的体验,但你好像会有这样的潜质,你很擅长勉强你自己,我就特别不擅长。我只会吻我喜欢的人,我也只会亲近我喜欢的人。”

  “你从亲近我开始,到吻我结束,”胥礼道,“你有问过我同不同意么?”

  牧远歌震悚了。

  “是你说的,师兄弟,兄弟,朋友,之后就不算是了,我想你虽然手段卑鄙了点,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是我最看重的师弟,我根本不可能跟你划清界限,如果要一生为伴是你就可以,后来你突然不搭理我了,我以为是权宜之计,却没想到你开始追求另一个人,我想你明明都已经有我了……”

  “等等,等等等等。”牧远歌满脑子都是我的天啦,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什么时候已经有了胥礼,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胥礼道:“你今日的问话在我听来就很荒谬,真要说起来,我在十四年前就已经同意了。就因为我晚回答了那么一会,你晾了我十年,还想跟别的人成婚,你不知道纳妾也要正宫同意的吗。”

  空灵的声音说出这些话,仿佛平地起惊雷,牧远歌顿时有种跪下的冲动。

  他嘴角抽搐道:“你不要吓唬我,这种玩笑不好笑,你什么身份,你是我正宫这让我受宠若……”

  那双清丽绝伦的双眸盛着怒意艳丽逼人,牧远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胥礼再不想看他一眼,拂袖就走,周围空气冷到冰点。

  牧远歌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身上仿佛还残留着胥礼留下的温度,唇上仿佛还有柔软的触感,心脏狂跳不止,扶着木柜整个人虚得不行,唇角上扬半边脸颊都在抽搐。

  这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他自顾自地纠结着跟胥礼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到从前,还在扼腕质疑对方的喜欢是不是真实,结果,就根本没有过单纯的从前。

  单纯的从前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成了不可追的往事。

  普天之下全都知道你跟他是一对,只有你自以为清白。

  如果他跟胥礼是一对。

  如果他跟胥礼在一起。

  那可真叫欺负人了,横扫天下一念之间。

  牧远歌原地消化他已经名花有主的消息。

  他自幼习惯了尘世间各式各样的不舒服,便会从根本上怀疑舒适本身是正常的吗。

  胥礼这个人呢,总是很有分寸,又能体贴入微,哪怕生气的时候说的话,也会让人心底里很舒服,跟胥礼来往,牧远歌打从心底里感到舒服又自在。

  他是很努力地没有把胥礼往别的方向去想,他有多克制才没有放任自己在舒适的地方陷得太深,他为了逃避胥礼做了很多荒谬的事,也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

  天知道他如果放任起自己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跟胥礼在一起是天下人想都不敢想的福分好不好。

  在诸多食色中人眼里,胥礼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胥礼本人恐怕不太清楚。

  单看相貌,小时候就能让牧远歌走不动路的程度,更不用说各方面都无与伦比。

  就这么说吧,如果能把胥礼首座纳入选择范围,那天下间男男女女都不值一提。

  这就好比强者为尊的邪道,如果能追随邪君牧远歌,就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跟随祝猊是一个道理。

  他一度认为天下人包括长生剑宗编排他和胥礼,拿胥礼来引诱他,简直就是诱他堕落。

  他在想幸好邪君是他啊,如果换成别的什么人胆敢肖想胥礼,让胥礼跟着丢人,他早就抡起剑将人家脑袋给削掉了。

  当初多少人就因为过于憧憬胥礼来找他麻烦,一批接一批让牧远歌大开眼界。

  而那么多邪道中人盲目崇拜邪君,其中有部分非常简单的理由就在于,谣言给了他们一个错觉——当了邪君是连胥礼宗主都能倒贴的。

  他反感祝猊坚决不答应祝猊的归顺,略过这样那样的原因,其实还在于祝猊说过一句话,当邪君好啊,能有胥礼宗主暖床,跟着邪君能看胥礼宗主给君上暖床。

  就这句话没把牧远歌恶心得杀他三五八遍算是开恩了。

  真要问他在矜持些什么,大概是怕把胥礼给吓跑吧。

  如果放下些许邪君不需要的道德感,他会对他师兄做出怎样大逆不道无法描述的事情来,那可真是不敢想。

  胥礼胆子太大了,什么都不清楚居然就敢说喜欢了他十四年。

  牧远歌独自在乱糟糟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猛地跳了起来,又轻轻落地,走路带风还不自觉地转了个圈。

  扶起倒在地上的花盆,又把那满地狼藉的笔墨纸砚全部捡起来,还摆放整齐了,这才往椅上一坐,一脸傻笑,转眼又惆怅。

  过了一会,又有人敲门,牧远歌亲自为他开门。

  胥礼施施然站在门外,见他精神颇佳不由晃了下神,只见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

  牧远歌赶紧道:“我让别人来收拾的。”他迅速出门,关门,道,“陪我去吃点东西,找个安静的地方。”

  胥礼正好要说:“厨房给你备好了菜肴,就在兰亭水榭。”

  厨房谁有这么大本事,还能让你跑腿么,牧远歌知道是他备好的,怒气冲冲拂袖离开,给他备了顿饭菜,这就是胥礼。

  他以前理所当然以为是师兄对师弟无微不至的照顾,自从听了正宫这个称谓,脑筋算是再也正不回去了……

  他好想像以前那样抱着这人困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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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十指紧扣

  说起来, 牧远歌从棺材里醒来以后是很恣意的, 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只要人脉还在, 他就能逍遥于世。

  哪怕这世道重新归于混沌, 邪道易主, 承天府四分五裂,他都能坦然视之, 甚至如果谭崇确有其能, 他甚至不介意将邪君之位拱手相让。

  可如今多了个胥礼,他就有了整饬家业的心思。

  当晚, 水榭亭台上,月光洒在湖面, 波光粼粼。

  牧远歌慢条斯理吃菜吃饭,胥礼坐在他对面,见他很有食欲的样子, 眸光温柔,期间两人并无言语。

  侍女收走了残羹冷碟,又按照牧远歌的要求,重新摆上切好的瓜果,精致的糕点。一个小炉, 茶香四溢。

  胥礼亲自给他烹茶。

  牧远歌侧身坐在亭子边, 悠远的视线从潋滟水面上收回,落到面前的人身上:“胥礼啊,我觉得我没谱, 想不到你有过之无不及。”

  “怎么说?”胥礼很是不在意。

  “当时被你弄得晕头转向,光顾着震惊,没有反应过来,”牧远歌收回长腿,背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面容罩在阴影中模糊不清,道,“你翻我旧账,一口气要我十四年,我如果承认了你,换言之,我堂堂正正地追人就成了沾花惹草,而你身为宗主好端端的却成了端庄大气的正宫夫人,你收徒弟是在替为夫调|教姬妾么?看把你贤惠的!”

  胥礼道:“那倒不是,我收他为徒,也是看中了他的心性。他先天天赋不足,却能淡泊名利,宠辱不惊,颇有明心见性的超脱之感,我认为他是可造之才,恰好那时候我修为上有所悟,也不介意帮他一把。至于看在你份上,那是次要的。”

  牧远歌这才放心,若说胥礼收姜袅为徒也是看在他的份上,那他可担当不起。

  “是吧,所以说,负你十四年是不是过分了点。”牧远歌道,“我当时就是很单纯想跟你划清界限而已,可你一点错都没有,我又不想从你身上找错,就自己犯了个错。”

  “嗯,我现在知道了,”胥礼垂首看炉火,勉强地道,“没有十四年,也行啊,我也可以当成是今日开始,只是……”他抬眸,望向牧远歌,商量道,“真不能当成十四年前那次,就是真的吗。”

  牧远歌险些被看得炸毛,道:“怎么听起来好像你还很希望我背叛你的样子。”

  “我想要你这十四年。”

  胥礼道:“我可以不记你当年无缘无故迁怒我的怨,但你得承认当年你的话是可以当真的,别人无所谓,我要你承认。”

  牧远歌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开窍的!我承认多简单,只要你看得开,要我说我出生前就跟你订娃娃亲都没问题。但问题是,姜袅是你徒弟!”

  胥礼一脸无奈:“所以呢,你们不是早就分开了么。”

  “是,我跟他早就分开了,但别人不清楚。”牧远歌道,“这时候咱俩破镜重圆重归旧好了,你就成了撬徒弟墙角的那个,可如果按你说的十四年都归你,你好心收徒悉心教导都成了处心积虑,我就一吃里扒外玩弄感情的混球,小没良心的反而成了最无辜最可怜被咱俩牵连的倒霉蛋!”

  “那就让他们清楚。”

  “说得轻巧,”牧远歌道,“谁去说,你去说?还是我去?怎么说?说我被他甩了,说早在三年前老子就被他甩了,可我到现在还在忍着他,说我心里还对他念念不忘?太给他长脸了吧,我不要面子的吗!”

  胥礼听完便把到嘴边的“我让步峣……”给收了回去,道:“没关系,我不介意陪你一起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