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打工那些事儿 第110章

作者:甜滋滋的草莓酱 标签: 玄幻灵异

  卿桑朝那脸皮走了过去。

  “卿桑!”

  夏婉儿想大声喊住他,可是卿桑脚步坚决,一会儿便到了画桌前。

  他徒手拿起那张脸皮,将它摊在桌上,认认真真,仔仔细细。

  那张脸皮捏在手里冰寒刺骨,仿佛有着极大的冤屈。

  这样的触感卿桑也是第一次有。他低着头,沉着脸,直到脸皮完整的样子展现在他的眼前。

  果然。

  卿桑似乎有些脱力,要靠双手撑住画桌,才能勉强站立。

  “没想到,终于还是被你给看见了。”

  一个淡淡带着忧伤的嗓音从墙壁外传来。

  夏婉儿回头,见着是卿宇,没来由一阵害怕,连续后退了好几步,靠到卿桑身旁。

  如果卿宇对卿桑是真的……以他这么多年的沉默隐忍,这个男人,是真的太可怕了。

  听到卿宇的声音,卿桑并不意外。他没有回头,但能想象他的样子。他一定是坐在轮椅上,心中吃惊又恐慌。可是,还要故作镇定,保全自己的颜面和尊严。卿桑有些累了,最近发生太多事,他一开始不信,现在,却是不得不信了。

  他微微开口,连声音都是如此疲惫:“你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发现吗?”

  “没有。”卿宇诚恳地回答,仍是一脸乖巧的样子,他说:“你不喜欢待在画室,我觉得这里十分安全。可是今晚是我大意了,我离开这里,没有关门,没想到,你找到了这里,发现了我这辈子最大的秘密。”

  “我宁可永远都不知道你的秘密。”

  卿桑闭上眼,用颤抖的手拿起那张干枯的脸皮,“说吧,你到底为什么把姐姐的尸体挖出来,她是怎么死的,你已经瞒不住我了,整个卿家,是不是和妖尸有关系。”

  卿宇看向他手中的脸皮,失望的同时脸上也浮起悲伤:“你都看到了,怎么办,我应该说实话吗?”

  “你不用装了!”

  突然,卿桑低吼一声,这声音把夏婉儿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卿桑如此动怒。他转身,一双冷眸狠狠地逼视着他,“卿家的事,我什么都知道了,我见过那个妖尸,她认识父亲,在你这,我又发现了姐姐的脸皮,你还想怎样?不说实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这一吼,卿宇急了,他慌乱不已,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既难过又委屈,他轻声说话,似乎想安抚卿桑的情绪:“卿桑,你不要生气。我告诉你就是了,本来这些,觉得你没必要知道,既然你发现了,那哥哥全部告诉你,只要你别生气,行不行?”

  “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

  卿宇小心翼翼道:“其实卿家的事和你我本没有关系,契约是父亲和那女尸的,女尸保卿家气运,父亲替那女尸寻找鲜血。那女尸似乎因为容貌,总想找些长得好看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公司里的员工把相貌作为首要条件。具体的许多,我也不清楚,我不过是偷听了他们几次谈话而已,这是真的,卿桑,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126章 画皮

  “我怎么相信你?”

  看着他,卿桑苦苦一笑,“你把姐姐的尸体藏到哪去了?”

  卿宇满目悲伤,以往那招人喜爱的笑容没有了,“你只在乎卿婷吗?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点都不在乎?”

  “姐姐的尸体在哪儿!”卿桑提高声音,眼球逐渐浮现血丝,“我要你说实话,如果你骗我,我会自己去找,但以后,我不会再回卿家。”

  “你威胁我?”卿宇震惊地睁大眼,之后,一股难以言说的伤感涌向他的心头,他低声道:“卿桑,你太狡猾了,你明知道,只要你想,我什么都不会拒绝你的。”

  卿桑握紧双手:“那你告诉我,姐姐怎么死的,她的尸体在哪儿?”

  “她的尸体……”

  卿宇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画室,幽幽道:“就在这些画中啊。”

  “你说什么!?”

  夏婉儿惊恐地大喊一声。

  她牢牢抓住卿桑的衣服,抬眸时却看见卿桑的眼眸更凉。

  他现在大概无论得到什么答案也不会惊讶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打断他的话,等着从他哥哥的口中得知更多残忍的真相。

  看着夏婉儿夸张的反应,卿宇忍不住笑了笑。他推动轮椅向前,一双眼始终注视着卿桑,薄唇微微勾起,“你以为我喜欢画画吗?不,我从来不喜欢。我只是腿废了,无可奈何,才用画画打发时间。我喜欢画风景这是假的。但我喜欢画你,却是真的。”

  卿桑瞪着他,他的话,让他连如何反驳都不知道。他只觉得痛苦,荒唐,可是看着他的表情,卿宇却像个得了糖果一样的小孩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终于看到你这个表情了,我无数次幻想,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后,你会露出什么表情,现在,我看到了,卿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你不要胡说八道!”卿桑愤怒却又无力地低喊,“这些和姐姐的死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卿宇仍是一脸孩童般乖巧的表情,天真无害,却不知在这样的脸孔下,隐藏了多少嗜血的杀意和危险,他淡淡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对你的感情,我不会对卿婷起了杀心。她想撮合你和夏婉儿,这我怎么能允许?她不是喜欢那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吗,求我为她化妆,我就化了,只不过,用了一些特殊的化妆品,我让她那天成为宴会的焦点,在那个男人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象,这样她该满足了吧?即使死去,她也是该感谢我的。”

  “什么特殊的化妆品,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卿宇指指前方,那个画桌上的调色盘,他说:“就是用人血和毒花的种子调制成的颜料啊,以前我用这种颜料替卿婷化过一次妆,但那只是试验,没想到卿婷对妆容的效果那么满意,我也非常高兴呢。”

  “人血……毒花……”

  夏婉儿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身体轻轻发抖,喉咙也有些干涩:“你怎么会研究这种颜料,那些人血和毒花,难道,难道就是……”

  “没错,人血就是无名村还有公司失踪那些人的。”卿宇说道,“至于毒花,就简单多了,院子里栽种了许多,只是你们不认识而已。我平时会用人血去浇灌那些毒花,它们都长得很好,你们也知道了,父亲和女尸有交易,而这无名村多年又是土葬习俗,要找到人血和尸体实在轻而易举,可是,旧的颜料我已经厌倦了,我想开发一种新的颜料,正好卿婷的尸体可以拿来给我做实验,这次,我不仅用了她的血,我还用了她的尸体,我把她的骨头磨成粉,加在了颜料当中,我相信,下一次,我的画一定会更加逼真。”

  闻言,夏婉儿几欲作呕,而卿桑则痛苦地看着他,连开口都显得吃力不已:“哥……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用这种颜料画画,到底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

  卿宇笑了一声,忽地缓缓伸手,他按住自己一半脸颊轻轻地搓揉起来。

  画室内,气氛突然安静得诡异。

  这一次,夏婉儿再度刷新了震惊的程度!

  她嘴巴张得可以容下一个鹅蛋。卿桑静静地看着,指尖却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掐入了掌心。

  卿宇竟把自己的半张脸撕了下来!

  就像卿婷的脸皮一样,卿宇的半张脸也被他软软地捏在了手中。这就好像古装剧里的易容术,那脸皮质地柔软,光滑白皙,如果不是被卿宇拿在手里,它贴合在卿宇脸上,完美无缺,毫无缝隙,简直就像一张真的脸皮。

  或许,它本来就是一张真的脸皮。只是,被卿宇从它的主人脸上割了下来,制作成了半张,再紧紧地贴到自己脸上。

  而此刻卿宇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半张脸,竟是因为被火烧伤,呈现出狰狞可怖的容貌。那些皮肤皱巴巴地聚在一起,像一条条蜿蜒盘旋的蚯蚓,它们在卿宇右脸爬行,那样触目惊心,让人恐惧。

  “这……这是什么……”

  夏婉儿颤抖地道。

  卿宇微微一笑,半张脸完美无瑕,半张脸令人作呕。他一笑,那些皱巴巴的小蚯蚓变得更加皱巴巴。他看着卿桑逐渐泛红的眼,心底竟有一丝心疼揪扯着他。可是,他不该心疼,要心疼,也该是卿桑来心疼他。他是鼓了多么大的勇气,才敢在卿桑面前扯下这张面皮啊。他要在心爱之人的面前露出他最丑陋的模样,可是,如果这种丑陋能换来卿桑的心疼,能让他理解并体谅他的所作所为,那么即使丑陋也是值得的。

  “这是那年大场大火在我脸上留下的痕迹,当我醒来时,我的腿废了,脸也毁了半张。可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父亲也请了许多医生来为我治疗,可我的伤连植皮也没有用,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整天在家练习画画了吧?”

  卿桑的瞳孔微微放大,“你是想……”

  卿宇微笑着点头,心想不愧是他弟弟,这么聪明,一点就透:“聊斋不是有个故事,叫画皮吗?我也可以为自己画半张皮,正好因为父亲的交易,我要得到人血和人皮易如反掌。我不喜欢那些化学药剂做成的化妆品,它们维持不了多久,我自己学着调制,再加上一些古老的咒法,果然,被我调出的颜料非常完美,不仅绘画方便,化在脸上也有令人惊艳的效果。只是,那颜料中除了人血,还有毒花的种子,我给卿婷用的剂量多了一点,加上我为她下的咒语,她怎么可能不死呢?她若死了,尸身也不能浪费,我得留着,她的尸体内沉积着大量毒素,这可是最好的实验品,用她来制成新的颜料,下次,我再换面皮,时间应该可以维持得再久一点。”

  说着,他凝视卿桑,有些难过地道:“如果不调制颜料,那些面皮没法完美地贴合在我脸上。接口处太明显了会被别人看出来的,你知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可我害怕,害怕你因为我这张脸而疏远我,卿桑,从小到大,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讨厌我的,对不对?”

  “你就是因为这半张脸,杀了那么多人。”

  卿桑迎着他的视线,看着他那半张狰狞的脸孔,微微咬牙地道:“原来,卿氏集团,还有无名村,失踪的人都是被你们杀的。你,父亲,还有那具妖尸,卿家已经不配叫驱邪家族了。”

  “驱不驱邪,公不公司,我都不在乎。”卿宇深深地看着他,说:“只要在你面前我还是一个好哥哥,就算死再多人,那也是他们的命。”

  卿桑自嘲地笑着:“怪不得,我去终详屋时,薄老板说我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怪不得,姐姐死了,父亲与妖尸合作,我却一点端倪也没发现。是我太信任你们,也是因为卿家是驱邪家族,你们自有办法来掩盖那些尸气和血气,对吧?”

  “很多邪术,我也是从父亲那里学的。他虽然已成僵尸,但始终没有让我的脸复原的能力,我的腿是没有办法了,脸还可以拯救一下。我想父亲从未想过要把我们变成僵尸,多多少少,还是希望我们像人类那样生活吧,如果我们都成了僵尸,那卿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毕竟僵尸,某种意义上也是死人啊。”

  卿桑冷笑一声:“你靠人的骨血维持容貌,你早就不能算人类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卿宇很是受伤。

  卿桑有些激动,语气却冷漠至极:“是我造成那场大火,你的腿你的脸都是因为我,如果你需要骨血维持容貌,为什么不拿我的,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卿宇露出一个单纯无比的笑容,一半笑容在左,一半恐怖在右:“因为我喜欢你啊,你看到这的画还不明白吗?我根本不恨你造成那场大火,相反,我感谢它,我腿废了,脸毁了,这都是因为你,你会愧疚,就会永远把我记在心里啊,卿桑,我真怀念我们小时候,那时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那么快乐。你带给我的,就算是痛苦我也甘之如饴,只要你不讨厌我,一直留在我身边,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卿宇推动轮椅来到卿桑面前,他伸出手,发热的手指轻轻触碰卿桑干燥的嘴唇,他用指腹在他唇间轻柔擦拭,却换来卿桑厌恶转头,他似乎忍无可忍,低声喊了一句:“我是你弟弟,你不要这么恶心!”

第127章 讽刺

  “恶心!?”

  这两个字深深地刺伤了卿宇。他不管不顾地捧住卿桑的脸,眼神既悲凉又疯狂:“如果我不是你的亲哥哥,你还会觉得我恶心吗?”

  卿桑嫌恶地挡开他的手。

  夏婉儿看着卿宇不顾一切的表情,下意识朝卿桑贴得更紧。

  好可怕……这样的卿宇,她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

  他真的痴恋卿桑,已经恋到骨头里了……他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卿宇痴痴地看着卿桑,卑微讨好地解释:“真的,我不是你亲哥哥,父亲,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他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所以我喜欢你,根本不算……”

  “你凭什么这样说。”

  卿桑的眼眸突然静了下来,他语气如一汪湖水毫无波澜:“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有必要骗你。”卿宇低声道,“我说过,只要你想,我不会拒绝你任何要求。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你必须相信。我的母亲死的时候,父亲以为我不知道,可我就在门缝里看到了一切,那时我才知道,他已经不是人了,变成了电视里那种会吸人血的僵尸,他吸干了母亲的血,却没有吸我的,放了我一马。后来,他把你带了回来,给你起了名字,叫卿桑。”

  卿桑闭上眼,似乎一切他已不再惊讶,只是淡淡地道:“小时候,宅子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吧,我是戏子生的小孩,而那个戏子,灵魂现在还被父亲封印在禁地里。”

  闻言,卿宇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卿桑,你真是善良。卿云这样对你,你还肯叫他一声父亲。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你,如果你不这么善良,我也没有办法让你对我一直愧疚下去。是啊,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戏子生的小孩,那是卿云的一段风流往事,只不过却是他一厢情愿,从头到尾,你的母亲都没有爱过他,是他一个人在单相思罢了。卿云喜欢听戏,在宅子里搭了小戏台,学起了古人的风雅。你的母亲是无名村里的人,听说她很会唱戏,人也长得非常漂亮。卿云有了无限的生命,当然也有为所欲为的能力,他看上了你的母亲,但你母亲那时却和卿家的管家谈起了恋爱,后来,两个人还私奔了,卿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但是不知经过谁的指点,卿云最终还是找到他们了,原来他们并没有离开无名村,而是在村郊处的一所小房子里住下了,卿云丧心病狂,自然容不下背叛他的人,所以,他杀了他们,带回了你,可是后面想想又觉得很不甘心,干脆用邪符招阴,把你母亲的魂魄永久地禁锢在宅子里,那个小戏台,最早,晚上经常还能听见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我想,你母亲在里面一定很痛苦吧,明明你就离她那么近,却救不了她,还要每天喊一个仇人做父亲,真是讽刺啊。”

  “村郊处的小房子……”

  夏婉儿想起他们刚到无名村时住的地方,那一晚很不安宁,难道,那里就是卿桑父母曾经住过的小房子吗?

  可是……夏婉儿咬住嘴唇,鼓起勇气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卿宇唇角一勾,说:“我当然清楚,我一直在卿云身边,他这人爱喝酒,一醉,什么都喜欢往外说,我是他最好的聆听者。也许,是他想要炫耀吧,他杀了你的父母,惩治了背叛他的人,这也是他成功的体现。只不过,他每次醒了,都会忘了自己说过这些事,而我,也不会提醒他,宅子里的传言是我传出去的,我想通过那些仆人的嘴让你知道一点真相,起码,别把我当那么亲的哥哥看待,谁知道,那些话传到卿云耳朵里,为了保密,他竟把那些仆人都杀……不对,应该说,都做成食物了。”

  夏婉儿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他把我带回来,是因为我是重阳之体,他要我为卿家挡煞,对吧。”

  卿桑睁开眼,看着他。

  卿宇微笑地点头,眼中含着赞赏,只是那扭曲的半边皮肤在油画的阴影下若隐若现:“卿桑,你真聪明。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了。没错,听卿云说,那天你本来不该出生,可他必须在九月初九得到一个孩子。所以,他提前把你从母体中取了出来,加上那女尸的帮忙,你成功活了下来。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卿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估计早该受到惩罚,就像卿云说的那样,断子绝孙了吧,哈哈。”

  卿宇笑着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不过,他的子是保住了,孙却是永远都不会有了。卿桑,你现在知道了一切,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他怎么陪你啊?”

  夏婉儿松开卿桑的衣服,抬起头,有些无力地说:“你也知道,你们做的事伤天害理啊?叔叔……卿云现在成了卿桑的仇人,他知道这些,不可能留在卿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