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打工那些事儿 第83章

作者:甜滋滋的草莓酱 标签: 玄幻灵异

  顾意的左眼猛然剧烈疼痛!

  他低喊一声,捂住眼睛!

  就在这时,他深深呼吸,蓦地睁开了眼睛!

  “小子,小子,又做噩梦了?”

  薄司轻轻地拍打着他苍白的脸颊。

  顾意额头出了汗,他定了定神,才看清他还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出去。

  所以刚才的,也是梦了?

  顾意微微松了口气。

  他的左眼还残留着痛楚,身体因为疲惫,一时还无法动弹,他陷在噩梦中迟迟未醒时,薄司有些担心他,把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直到顾意睁眼,薄司才终于放下了心。

  顾意抬眸,看着他,声线沙哑无比:“老板,我的眼睛又在疼了。”

  薄司黑眸深邃,伸手轻轻撑开他左眼的眼皮,认真地观察着:“我看看你的眼睛好全了没,上次被你自己剜出来,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不是后遗症。”

  顾意低声说,“每次我的眼睛疼,都是它在警示着我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或者是,我接触到的东西,背后有什么悲伤的故事,老板,这个屋子,也许真的有什么……”

  薄司浅浅一笑,安慰他道:“我知道,每件事物背后都有它的故事,但是我们来这,也有我们的目的,你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是你和它们的缘分,也许它们是需要你的帮助,来为它们解开这一个个故事,你不觉得,这也是你的责任吗,因为你有这只眼睛。”

  闻言,顾意有些苦涩地道:“可是我的眼睛只看得到过去,却看不到未来。”

  “有时候,能看见未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薄司说道,“如果给你能看见未来的眼睛,说不定你会发现,人啊,有时候还是活得糊涂一点比较好,当你知道自己的结局,你现在还会快乐吗?”

  “希望等咱们天亮离开这里,我就能摆脱这里的梦魇了。”

  “这里确实有些古怪,你一直做噩梦,要不天亮前就别睡了,躺一会儿,我陪你说话。”

  “老板。”

  顾意突然歪着脑袋看他,满脸都写着疑惑。

  薄司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觉得,你怎么比以前温柔了那么多,脾气太好我似乎有些不太习惯……”

  “臭小子!”

  薄司一个爆栗狠狠砸在他的头上,痛得顾意怀疑人生,表示刚刚那句话他必须收回……

  薄司凶凶地瞪着他,居高临下,说:“你果然是个受虐属性,给你点阳光你还嫌弃起来了,行,以后大爷不管你了,你爱睡多久睡多久吧!”

  顾意:“那个,老板,我错了……”

第86章 不幸

  闲聊中,顾意精神放松不少。

  这一路,他总有不好的预感,心中被阴霾笼罩,以至于呼吸都不畅快,此刻躺在薄司膝盖,终于觉得,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他们都有能力解决。

  这是薄司对他的影响力,只要他在身边,他就会莫名其妙觉得安心。

  外面的天快要亮了,顾意隐约听见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也许前方就是无名村,他们离得很近了。

  院子里的阴郁渐渐散去,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在这破败不堪的小屋。

  这样的环境,卿桑和夏婉儿也睡得很浅,有一丝响动,他们便醒了,卿桑拍拍灰尘整整衣角站起来,他正想朝顾意这边走,忽然,他的视线被房间一角所吸引。

  角落里堆满了长虫的柴木,丝丝缕缕的蛛网粘满灰尘没有一点光泽,若不是那露在外的一片衣角,估计没有人会想到这里面可能藏了个人。

  卿桑发现时眼中充满惊讶,他把大家喊过来,自己率先弯腰掀开了那堆厚厚的柴木。

  因为他的动作,灰尘扬起,十分浓郁,夏婉儿赶紧捂住口鼻,但还是有些来不及地咳嗽起来。

  柴木掀开了,里面的一幕令所有人吃惊。

  那是个年轻的女子蜷缩在角落里,她怀里搂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也许因为饥饿,两个人都瘦得可怕,女子和少年的脸均是苍白的,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气息,仿佛他们已经死了。

  两人脸上,手上,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伤痕,有些是抓的,有些是打的,新伤添旧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血肉模糊,看得人心中难受,不知如何面对。

  女子虽然闭着眼,没有一丝生气,可她的手一直牢牢抱着怀中的少年,把他护在自己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他们是难民吗?”夏婉儿问。

  卿桑摇头,说:“这一带哪有难民,无名村在卿家的带领下,一直生活得还算富裕。”

  “看他们的衣着也不像难民,应该是遇到什么事,在这晕倒了吧?”

  薄司走到两人面前,伸手触碰他们的皮肤,“只是饿晕了,还有一口气。”

  顾意问:“能让他们醒过来吗?”

  薄司看了顾意一眼,笑了笑,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们饿了,醒来首先得吃饭。”

  卿桑转头:“婉儿,面包。”

  “马上!”

  夏婉儿打开包包,把所有面包都取了出来。

  薄司在二人眉间轻点,因为不知名的力量,又仿佛有股清泉渐渐涌进体内,女子和少年缓缓苏醒。

  睁眼时他们才看清,这是一个眉眼秀丽的女子,她眼眸清澈,如流动的湖水,长发柔顺,惹人怜爱。

  只是她太瘦,瘦得连衣裳也撑不起来,而这时,在她怀中的少年微微张嘴,颇为虚弱地喊了一声:“姐姐……”

  少年的眉宇跟年轻的女子有几分相似,长得也十分好看,看得出,他们是亲姐弟,不知为何两人晕倒在这小屋之中,如果他们没有发现,那迎接这对姐弟的估计只有死亡这一个下场。

  卿桑见姐弟醒了,忙把手中的面包递给他们,姐姐抬头看着他,起先有些犹豫,后来饥饿战胜了理智,终是把面包接了过来,一边自己大口狼吞虎咽着,一边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少年的嘴里,含糊地说:“快吃,小言,快吃……”

  卿桑怕他们噎着,又开了一瓶矿泉水,等这对姐弟吃饱喝足,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外面的天愈发亮了。

  他们围坐在破旧的小房间之中,姐弟知道卿桑等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姐姐千恩万谢后,也开始卸下了防备,她做了自我介绍,她叫靳悦,她的弟弟叫靳言。

  “我们是生活在无名村里的,可最近,村里出了一些事,让我们不得不离开,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呢,我和弟弟就……”

  “你们也是无意中到这小屋里休息的吗?”夏婉儿问道。

  靳悦点头:“是的,我们想着好歹是个遮风避雨之处,就进来了。”

  薄司看着他俩:“那你们在这有没有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情?”

  靳悦想了想,说:“没有,我和小言到这时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心思再关注别的了,后来,我们食物不够,就晕过去了。”

  “无名村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逃跑?”卿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们逃跑家人知道吗?如果要离开,为什么不准备足够的食物?这里离无名村又不远,你们到这就不行了,那以后的路怎么办?你们想过吗?”

  大概卿桑的话问到了点子上,靳悦突然低声地哭了起来,靳言见姐姐哭了,忍不住伸手替她抹泪,他看看靳悦,又看看卿桑,小声说:“我和姐姐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卿桑怔了怔:“什么?”

  “我们的父母都死了。”

  靳言面无表情:“都是被我害死的。”

  “小言!”

  靳悦惊呼一声,她捂住靳言的嘴,哭得泪水涟涟,眼里又心痛又惊恐,“不要胡说,怎么可能是你害死的!”

  说着,她有些抱歉地朝卿桑和薄司笑笑,红肿着眼:“对不起,我弟弟他乱说话,我们的父母失踪了,可能也并没有死,可是小言却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

  “失踪了?”

  薄司似乎对这两个字十分敏感,他问:“无名村里也有人失踪吗?”

  “有,而且失踪了很多人。”靳言回答,“你们要去无名村吗?你们如果去,也会失踪的。”

  说着,靳言用一种难以形容,空洞却又复杂的,充满了丝丝警告的眼神看向夏婉儿,少年的薄唇一张一合,每个字在顾意听来都是心惊肉跳:“这位姐姐最好还是不要去无名村吧,你如果去了,可能会……”

  死。

  靳言最后那个字用了轻声,很轻很轻,可是看他的口型,大家也都猜到了。

  夏婉儿倒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一个劲儿笑着说,怎么可能嘛,一个小男孩就会危言耸听,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死,我命大着呢,哈哈哈……

  可是顾意想到夜里的梦境,不,那种真实根本不像梦境,他想到厕所里鲜红腥臭的血液,就没办法说服自己冷静,他很害怕,同时也很讶异,为什么这个叫靳言的小男孩能猜出夏婉儿潜藏着的危险呢?

  靳言说夏婉儿会死,靳悦异常悲愤,仿佛靳言常常这样指点他人的命运,而这些命运又时常成真,靳悦是拿他没有办法了,想打,这又是自己唯一的弟弟,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她下不了手,只能抱着靳言哭:“爸妈给你取名靳言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到处乱说话!如果你不乱说,我们可能还在村子里生活,就不会沦落到必须离开的地步……”

  “可是姐姐,他们是我们的恩人。”

  靳言淡淡地望着她,说:“我们知恩图报,本来就该告诉他们前方的危险,如果明知前方是一条死路,却还是隐瞒着不说,那和亲手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闻言,薄司歪着头,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到我们前路的危险?”

  靳言摇摇头,说:“我看不到具体的危险,我只能看到有人被不幸笼罩,但这个不幸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如果是死亡,我能看得到。”

  薄司微微挑眉:“所以你说,你的父母都死了。”

  靳悦听了这话,顿时哭得更加隐忍悲伤。

  靳言眼底也笼上了一层阴霾,他说:“是的,村里所有失踪的人,都死了,只是我这样告诉他们,他们都不信我,还说我和姐姐,是妖怪,是恶魔。”

  薄司轻轻一笑,说:“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吧,因为你能看到他们不幸的结局,所以你和你姐才打算离开村子吗?”

  “不是。”

  靳悦用含着哭腔的声音说,“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村民,彼此之间都有感情,小言从出生便能预见死亡,这件事,我们也是在他几岁时才发现,他经常会说,谁谁谁要死了,然后告知对方,因此,小言从小就没有朋友,大家不喜欢他,觉得他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孩子,而且,很不吉利,总把死字挂在嘴边,爸妈非常头疼,经常告诫他要少说话,即使真的看见了别人的死亡,也不要说出来,因为死亡不可避免,说出来,只会闹得人心惶惶,那次之后,小言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可是不久前,村子里开始无故失踪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猜测,可小言偏说那些人已经死了,包括我们的父母,后来,村民发怒,把一切都迁怒到我和小言身上,他们说小言是恶魔,是小言的诅咒害死了大家,如果小言不死,那么死的,就会是他们,所以……”

  靳悦泣不成声,后面的话,薄司替她接了下去:“所以你打算带着小言逃跑,你们不是不想多带食物,而是因为村里人的迁怒,你们已经没有食物可带了吧?”

  “是我害了姐姐。”

  靳言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我原以为大家都是邻居,让他们知道村里的危险至少大家可以团结一致提前自保,没想到他们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反而认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们说得对,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不幸的事发生,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幸,为什么,偏偏我能看到那些人的死亡,如果我看不到,那该多好,说不定我也会以为,父母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生存着。”

  “你并不是不幸本身。”

  卿桑看着他,说:“你能看到不幸,这本身就是一种幸运,也许冥冥中,这是一种可以保护你的力量,你也可以用你的力量去保护别人,预知不幸,你就可以躲避它,你是为了村民,但是他们太狭隘,无法理解你。”

  靳言大概从没听过别人对他这样说,从来没人如此肯定他的力量是一种可以保护人的力量,这一刻他思绪有些复杂,看了卿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少年微湿了眼,好久才挤出一句:“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人理解,他们恨我和姐姐,村里的小孩每天都拿石头丢我们,姐姐因为我,全身都是伤,我们只有离开了村子,才能暂时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