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跪着求我放过它 第140章

作者:红尘滚滚 标签: 无限流 爽文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季淙茗是个很有礼貌很有教养的孩子,斐垣听附近的大人八卦的时候说过,季淙茗是因为命格不好,有早夭的危险,他的家里人给请了很多大师,在想出了这个“在适合他命格的地方吸收日月精华”的办法。

  这个办法听着很傻,但他们已经没办法了,季淙茗磕磕绊绊活到这个年纪不容易,性格又古里古怪,运气还差,喝水都容易呛死。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也就这个可能还有点靠谱。

  好歹待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过“天上突然出现高空抛物砸下来”的事情了。

  虽然不放心这个点大的孩子一个人待在这里,但对于季淙茗的薛定谔的坏运气,家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

  斐垣开始和季淙茗做起了朋友,虽然是斐垣单方面的认定,但季淙茗没有反对。虽然也没有同意就是了。

  林语并不反对斐垣出去玩,她甚至是希望斐垣贪玩的,越贪玩,比斐睿安越差,她便越得意。

  所以斐垣成天玩外跑这件事,她从来不管。

  斐垣有时候能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腿和季淙茗呆呆地看天、看树、看空气、看风看上一天,但更多时候,他会把自己的宝贝棋子拿出来放在长椅上,自己蹲在地上,叽里咕噜一边解说一边玩。

  “好!白子落得漂亮,黑子现在像是陷入了困局,但黑子——”

  “季、季淙茗?!”突然放大的脸吓了斐垣一大跳,他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季淙茗拿着树枝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斐垣脚边的蛇,将蛇拿得远了一点放开它,点了点它的脑袋,看着它跑远,然后回过来温柔地拉起他,给他拍了拍裤子上面的土,对他微微一笑。

  斐垣看见那蛇后怕得吓白了脸,又看季淙茗朝他走来的“高大威武”的样子,红了脸,扭扭捏捏地问:“季淙茗,你要和我一起玩吗?”连蛇都敢用手抓!季淙茗好厉害呀!

  季淙茗摇摇头,他玩不来这个。

  和季淙茗相处了这么久,斐垣自认为自己已经懂季淙茗的意思了:“没关系的!我教你呀!我也是才学不久的!”

  斐垣没有零花钱,林语工作很辛苦,白班晚班连轴转,经常夜不归宿,斐垣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不能只把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林语的身上,于是连一个星期一块钱的零用钱也全部攒了起来。

  那个钱是不能动的!要攒够一百个,拿去给小卖部的叔叔换!再把一百块红色的钱交给妈妈,妈妈就会没那么累了!

  斐垣买黑白棋、买书的钱,全部都是他捡破烂赚来的,瓶子、纸片、箱子、连吊在地上的螺丝都是可以卖钱的好东西!

  一半攒着给妈妈,一半留着给自己买黑白棋买书,斐垣攒了好久好久才终于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也还是真真切切的初级入门水平,解说也完全是听小卖部的叔叔看球赛的时候学来的。

  季淙茗很白,且干净,斯斯文文地让斐垣觉得自己这个小脏鬼靠近他都有种将他玷污的感觉,所以他一直都只是在长椅的角落上坐着,一米长的长椅,季淙茗一开始都是坐在中间的位子,后来斐垣来了,他就坐到旁边去,好让斐垣不用每次只坐个尖尖。那样坐着屁.股会疼的。

  斐垣看看季淙茗干干净净的样子,一溜烟地就跑去扒拉了很大一片芭蕉叶,铺在地上好歹能稍微干净一点。

  斐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季淙茗。

  季淙茗没有拒绝斐垣,坐下来了,看着斐垣绷着一张小脸严肃又认真地给他说着规则。

  两人奇怪的友谊开始得莫名其妙,但却意外的要好。

  斐垣有很多朋友,邻居、同学、还有在小公园里认识的小伙伴,很多很多。但被他放在心上最重要的,还是季淙茗,一天看不见他,整个人都会像蔫掉的蔬菜那样。

  在这里,他是最安心的。不用因为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小事听着朋友们吵架,不需要拉架,不会因为谁多当了一回合的鬼就吵起来。季淙茗总是耐心又温柔地听着她叽叽咕咕地说着有用的或是没用的瞎话,总会温柔又体贴地包容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暖得让他再也不想离开。

  最重要的是——季淙茗只有他一个朋友。他是唯一的,他是最特殊的那个。季淙茗最喜欢他了!

  他也最喜欢季淙茗了!超级喜欢!世界第一的喜欢!宇宙第一的喜欢!

  斐垣一天比一天更期待着和季淙茗的见面,但南方的夏天多雨,尤其是台风天的到来,让斐垣连门都出不来,只能趴在窗户上呆呆地望着小公园的方向发呆。

  “斐垣,吃饭了!你是怎么回事?!这才多大就有叛逆期了吗?!”林语愤怒的声音伴随着“啪”地一声开门声传了进来。

  斐垣惊慌失措地从摔了下来,还没来得起道歉,耳朵就被拧了起来:“你能不能听话懂事一点?!我养你已经很辛苦了?!你知道你每天要花掉我多少钱吗?!你知道为了你能在这里随随便便发脾气挑食我又多辛苦多累吗?!我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回来还要给你煮饭,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对、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没听到,我以为还没……”斐垣仓皇失措地从窗户上滚了下来。

  “不要和我顶嘴!”林语尖叫了起来,“不要狡辩!不要给我找借口!”

  尖利又愤怒地声音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斐垣惨白着脸,含着泪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你既然不想吃饭!那就别吃了!今天不许吃!明天不许吃!后天也不许吃!”林语扯过斐垣,压着斐垣的脖子让他在房间角落里跪好,“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在起来!”

  说完,林语又“啪”地一下甩上门出去了。

  斐垣趴在地上直哭,又害怕,又难过,还愧疚。

  他也不知道知道哭了多久,但小孩子的体力差,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梦里的世界一片纯白,斐垣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但他奇异地并不感到害怕。

  这个地方,很暖和。

  但待久了很无聊,于是斐垣开始寻找出去的路。

  “有人吗?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呀?季淙茗——季淙茗——姜老师——姜老师你在吗?季淙茗——季淙茗——妈妈——”斐垣一边走,一边喊,把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都喊了一遍,但谁也没回答他。

  斐垣开始有些怕了:“有人吗?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我迷路了——警察叔叔,能送我回家吗——呜呜呜呜呜……”

  他走呀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前面,斐垣眼前一亮,拼命地挥手,然后一边向着那里跑过去:“季淙茗——季淙茗——我在这里——”

  可是斐垣怎么跑,他都跑不到季淙茗的身边。

  他难过地哭了出来。

  “季淙茗——”

  季淙茗走了过来,拉住他的手,温柔地将他的眼泪擦掉。

  斐垣呆呆地看着季淙茗,猛地抱住了他,重复地喊着他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更大,像是要把肺都喊裂开似的:“季淙茗!季淙茗!!季淙茗——”

  季淙茗只是笑。

  斐垣拉着他的手,抱着他舍不得放开,凑在他的耳边小小声地对他说:“季淙茗,我好害怕呀,这里什么都没有。”

  季淙茗摸了摸他哭红的脸,然后斐垣的脸更红了。

  斐垣脑子一热,突然喊了出来,喊完过后,细细的脖子都红了起来:“以后,以后你能当我老婆吗?!我好喜欢你呀!”

  季淙茗摇了摇头,他快要死了,不能长到给斐垣当老婆的那个时候了。

  斐垣很失落,他又不死心地问:“那我以后给你当老婆行吗?”

  季淙茗还是摇头,他快死了,也长不到娶斐垣当老婆的那个时候了。

  斐垣看着季淙茗,突然觉得很难过,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季淙茗,你不喜欢我吗?”

  季淙茗摇头,他喜欢的,他喜欢斐垣。

  斐垣又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当老婆,还不要我给你当老婆?”

  季淙茗想了想,笑着摸了摸斐垣的头发。

  斐垣的脸又红了,心情也雀跃了一点,因为他觉得,季淙茗是喜欢自己的。

  “你有老婆了吗?还是说,你已经给别人当老婆了?”想来想去,斐垣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季淙茗又摇头,他还没老婆呢,也还没给别人当老婆。

  斐垣困惑了:“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当老婆?”

  因为,我要死了啊。

  但他不能说。

  因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听了这话之后,就好难过难过,斐垣这么喜欢他,也会难过的。

  季淙茗牵着他往外面的世界走,纯白的世界随着他们的脚步,开始有了轮廓,开始有了颜色。

  “哇!是我们的小公园欸!”斐垣高兴地直蹦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季淙茗问,“季淙茗季淙茗,我们能去那个地方玩一下吗?”

  季淙茗点点头,带着斐垣去了他们一直坐着的那张长椅上。

  无风也无雨更没有人的小公园安静得连风的声音也听不到。

  斐垣却像是什么异样也没察觉似的,蹦蹦跳跳地拉着季淙茗在长椅上坐下。

  “季淙茗,我们来下棋吧!”斐垣兴奋地说道,但话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这里哪里来的黑白棋呢?

  季淙茗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伸到斐垣的面前,手腕一翻,和斐垣那副透明塑料盒一模一样的黑白棋像是变魔术似的出现在他稚嫩的小手上。

  这样帅气又神秘的动作看得斐垣一阵惊呼,季淙茗学着这几天跟着母亲看的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一样,施施然地坐了一个单膝跪地的礼,拿着斐垣的手背亲了一下。

  斐垣立刻就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说:“那、那我们开始玩吧!”

  季淙茗笑着点头。

  第二天早上林语过来看他有没有老实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地扑过去,哆哆嗦嗦地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上看看还有没有呼吸。

  微弱,但确实有。

  林语吓坏了,哭着敲开了楼下邻居的门。

  台风天,不好出门,好在小区诊所的医生就住他们这栋楼。

  斐垣和季淙茗在长椅上玩了很久很久,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安静并不让人害怕,他们已经习惯了某一整天和某个傍晚在这里两人处上很长的时间,哪怕静静地看着风,都一点不无聊。

  “该回去了吗?”斐垣舍不得地看着季淙茗,撅着嘴很不情愿的样子。

  季淙茗温柔地看着他。

  “对哦,再不回去的话,我要被妈妈骂的。”斐垣嘟囔着松开了季淙茗的手,“那……明天见?”

  季淙茗笑着点头。

  于是斐垣又开心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往家跑,跑了几步,又回头对着他挥手。

  季淙茗也朝着他挥手,笑得温柔。

  斐垣想了想,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牵着他的手,单膝跪下,学着季淙茗刚才的样子给了他一个吻手礼:“季淙茗,我的求婚,对你永远有效,它的期限是——比一万年更长的永远!”

  季淙茗一成不变的笑脸上突然多了一丝惊讶:“一万年,你都死了。”

  斐垣却是猛地跳了起来,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说:“季淙茗?!你的哑巴病好了!”

  季淙茗说:“我没有哑巴病呀。”

  斐垣就问:“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必要。”季淙茗看着他说,“大家都要死的,所以没有必要。”我要死的,大家都要死的,没有必要。

  斐垣还不懂什么叫死,他懵懵懂懂地看着季淙茗问:“一万年,我就死掉了吗?”

  季淙茗摇头:“不用一百年,你就要死啦。”季淙茗眼中的斐垣,生命线只有短短小小的一截,他没有多少未来,撑不到一百年的。

  一百年一半的一半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