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124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多谢你。”顾行止摸了摸阿云的脸颊,柔声道,“疼么?”

  “不……不疼。”阿云磕磕绊绊地回道,“一点也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顾行止无奈叹道,“脸都红了,我给你揉揉。”

  顾行止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柔地在她脸上揉着。

  “尊……尊主。”阿云想躲又不敢躲,只能硬着头皮任由他给自己揉脸,耳朵阵阵发烫,却又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方才贺长老说让我去明月沟。”

  “不去。”顾行止道,“现在去明月沟就是送死。”

  “阿云,你知道小阑阑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家么?”

  “属下不知。”

  顾行止沉吟半晌,幽幽叹道:“因为他从不属于不系舟,更具体点说他不属于这世间,他从来没有真正活着。”

  阿云瞳孔骤缩,脑海里闪过一道光亮,险些装上前方石壁。

  “好了,去梨花谷吧。”顾行止不再多言。

  待顾行止离开之后,坐在树下的贺阑,一手抱着树干,咬着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艰难地迈开脚步朝谢谙身边走去。

  他俨然如一位醉汉,没走几步就倒了下来,趴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如此周而复始,总算走到了谢谙身边,可身上的伤又添了许多。

  他静静地打量着谢谙。

  只见他双目紧闭,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衣裳被万鬼窟里那些鬼手给抓得破破烂烂,可手里死死抓着的荷包却未有丝毫受损。

  贺阑看了一会儿便移开目光,指尖燃起一道符咒,抵在他额间,正欲灌输灵力时,猝不及防对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贺阑呼吸一滞,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刃,横在谢谙脖间,冷声道:“安王是想试试贺某的刀快不快么?”

  谢谙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间好似藏了把锋利的刀片,每蹦出一个字音便是把血肉往上面滚了一遭。

  “贺长老。”谢谙哑声唤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贺阑没搭理他。

  “其实……你穿……黑衣裳……一……一点也不丑 ”谢谙强撑着一口气,努力说道。

  贺阑依旧没有搭理他。

  谢谙好似一个人说话说上瘾了,他兀自嘀咕着:“我有好多话想跟我家二哥哥说,但是我不能去找他,若是遇见他,我定是会不舍得就这么走的。所以贺长老,你遇上他的话,能不能帮我给他带句话?”

  “什么话?”贺阑突然问道。

  谢谙似乎没想到贺阑会理会自己,眸光一亮,嗓音微微发颤:“让他给我在他家祖坟里立个衣冠冢吧。”

  “凭什么?”贺阑反问,“安王为什么会觉得景王会同意在自家祖坟葬一个外人?你不觉得这话太过可笑吗?”

  谢谙顿了顿,眸里的光亮猝然消散,他怔怔地看着贺阑,喃喃道:“二哥哥,你生气啦?可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别生气?我不说了,不要立衣冠冢了。就让我无名无姓的当个孤魂野鬼吧。谢家祖坟肯定是进不去了,毕竟我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贺阑没有理会他,指尖再度抵在他额间,金色的灵流慢慢注入他体内。

  “二哥哥,对不起。”谢谙目光开始涣散,嘴里胡乱念叨着,“只是请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想你讨厌我。我要死了,我要去见阿娘了,我会和她一起保佑你。”

  “你终于可以回到玄虎营了。我好想看你再次穿上铠甲,想给你牵马,给你敲战鼓,等你凯旋……”

  贺阑低着头,充耳不闻,唯有指尖源源不断闪现的金光。

  彼时天幕上蓦然炸开银白色的焰火。

  贺阑手上动作一僵,松开谢谙,倏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谢谙一个激灵,猛地瞪圆了几欲阖上的眼。他死死盯着天幕上那朵霜花图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倏地起身,一把抓住贺阑的手。

  “二哥哥,别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愤怒脸)一个个的背着我开小号,为什么就不带我玩!!!是嫌我菜吗?

  谢辞:(嫌弃脸)恭喜你,答对了。

  陈无计:恭喜你,答对了。

  沈晴鹤:恭喜你,答对了。

  洛微云:恭喜你,答对了。

  泰安帝:恭喜你,答对了。

  景帝:恭喜你,答对了。

  陆九思:举报,有个克隆号混入。

第147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贺阑被谢谙抓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幸好眼疾手快抓住了一侧的低矮灌木,堪堪稳住身形。

  他回过头横了眼谢谙,不耐烦道:“劳烦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谁。”

  “赶紧给我松开!”

  “我就不!”

  谢谙一只手死死抓着贺阑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地面,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挡在了贺阑身前。

  匆忙间也忘了自己先前呼吸都困难,现在却不仅有力气说话,而且还有力气站着。

  “那是青霜阵。”谢谙迎上贺阑的目光,眸里夹杂着悲凉与惊惧,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颤意,“是霜雪作为灵武的原始形态。”

  “每一把灵武都有它的原始形态。灵武的原始形态因为不曾认主,灵力凶悍不受控制,其杀伤力也是最强的。然则原始形态的出现往往是在主人性命攸关之际方才能被召唤出来。为的便是保护主人。”

  “灵武一旦恢复原始形态便会自动结阵,一旦阵破,灵武与主人都将自此消亡。”

  “二哥哥……”谢谙眼圈红了红,哽咽道,“我的名声都毁了,即便是杀一百个顾行止也挽救不回来的。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踩着你的尸骨去享受今后的安稳。”

  “你瞎了吗?”贺阑语气又冷了几个度,挣扎着想要挣脱开谢谙的手,奈何两个人都身负重伤,别说是稍稍用点力了,就是一阵风都能把人吹倒。

  贺阑刚开始挣扎,两个人就瞬间倒在了一块儿。

  电光石火间,谢谙猛地调换二人的位置,让贺阑倒在自己身上,剧烈的撞击使他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却又拼命咬紧牙关,艰难地咽了下去。

  “有没有磕到哪里?头晕不晕?想不想吐?”谢谙仰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贺阑,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可瞥见他脸上的伤痕却又缩了回来,生怕弄疼他。

  贺阑骂道:“滚开!”

  “我不。”谢谙一手揽着贺阑,竭力仰起头在他嘴角啄了一口,把他的头摁在自己胸前,正欲说话间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谢、谙。”贺阑咬牙切齿地喊着谢谙的名字,“你有病是不是?”

  谢谙深深地看着死不承认的贺阑,闭了闭眼,蓦然松开他,哑声道:“你走吧。”

  贺阑顿了顿,用了须臾的时光惊讶,又用了须臾的时光恢复如初。

  他把搭在谢谙胸口的手挪开,扶着一旁的石头,借力站了起来。

  梨花谷方向的那片天空上漂浮的霜花图纹越来越大,周围的山头也被裹上了一层银装,青松翠柏,皆覆素纱,丝毫不逊色于冬日之景。

  贺阑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拳头粗的树枝,暂借当拐杖,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却被身后毫无起伏的话语给拦住脚步。

  “去岁明镜司大牢突然横死的梅念达,是你杀的,目的便是不想让我探查灾款一事。顾行止早料到你会在其中干涉,便找来了他的儿子梅雍。自此,灾款一案不得不重新审理。”

  “我知道你不想我涉足朝廷,并不是嫌弃我,而是为了防止我成为顾行止的傀儡。可当时的我不知道,我只想证明给你看,我并不是废物。”

  “再后来,我得知谢谌的人在燕山出没,借着晴鹤之名去了燕山。我知道你起初并不想去,最后却还是去了。进城的第一晚我去了燕山,你也跟去了,许是太过匆忙,发间的叶子都忘了拂去。嗯……就那一半红一般黄的叶子。”

  “也正是那个时候你知道了我的真实目的。你不想我就此揭发那些私兵,更不想我因此立功去获得封赏,毕竟这是顾行止最希望看见的。”

  谢谙直勾勾地盯着贺阑的背影,平静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于是你利用贺阑的身份来威胁我,阻止我进一步窥探燕山实情。你知道里面有私兵,你也知道顾行止引我去燕山的真正目的便是想让我把谢谌豢养私兵的事捅出去。谢谌会因此倒台,而我作为嫡子,且又是唯一一个成年皇子,身上的污名洗清之后,势必会成为朝廷新贵。”

  “你一直从中阻拦,顾行止怎么会不知道。于是便有了专门截杀你的南柯一梦。”

  “再到后来的凤凰岗,你被我伤到的左肩。以及后来无缘无故的失踪,皆不过是为了错开时间。”

  “此前顾行止跟我说这世上精通园柳鸣禽的不止他一人。”谢谙顿了顿,看向贺阑,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喉结上下鼓动着,“一直以为他是谦虚,现在想来他早就知道二哥哥就是贺阑,只是懒得戳破罢了。”

  “二哥哥,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跟君上做了怎样的交易。但我想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配合的。你若死了,我就给你殉葬,绝不独活。”

  “二哥哥若是还想往前走,那便去吧。二哥哥去梨花谷,我现在便抹了脖子去地府,我去给你探探路。”

  被识破身份的江景昀再也无法装作镇定自若。

  谢谙的话语仿佛温暖的烤炉,不住熏烤着他那因失血过多已经麻木冰冷的身躯,一时间犹如万蚁啃噬,生疼难忍,清冷的双眸泛起稠艳。

  手里的树枝再也拿不动,“扑通”一声掉落在旁。

  谢谙见他肩头微微颤抖着,狠心咬咬牙,再接再厉,沉声道:“有钱,听召!”

  破风声簌簌作响,有钱散发出的剑气地面沙石腾空而起。

  “混账!”江景昀转过头,斥责道。

  “我是混账。”谢谙见江景昀总算肯承认,手里的有钱哐啷一声掉落在地,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二哥哥,你之前问我要不要跟你回家,之前我没有回答,现在我来告诉你。我要的,我要跟你回家的。二哥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顾行止在万鬼窟受了不少苦头,梨花谷的青霜阵也够他吃一壶了,这次就算了吧。”

  “二哥哥,你别过去了好不好?让霜雪回来,我们都试着活下去,好不好?就当是为了对方活下去。”

  “我不去找阿娘了,我不要在天上保佑你。我要在你身边守着你,护着你。你也别丢下我去找你的故人。就算是为了我,自私这一回,好不好?日后去地府,我给他们赔罪。”

  谢谙声泪俱下,身形摇摇欲坠,先是动用吹沙始金术使得灵力几近枯竭。再是割舍天魂召来万鬼窟。虽说江景昀给他输送了灵力,可到底是损耗太多,那点灵力不外乎是泥牛入海。

  “二哥哥……”谢谙只觉五脏六腑好似被一只手给死死攥着,肠子都给搅到了一起,强烈的不适使他痛苦地弯下腰。

  可他仍旧不肯低下头,目光始终不肯在江景昀身上挪动半寸。

  “二……”谢谙再度张了张嘴,可刚蹦出一个字音就被喉间涌出的大口腥甜给搅和得一干二净。

  “谢谙!”江景昀面色骤变,踉踉跄跄地走到谢谙身边。

  “别……别过去了。”谢谙想要拉住江景昀的手,可看见自己的手上满是血迹时又缩了回来,眼皮也跟灌足了铅似的,一个劲往下耷。

  江景昀看见了他的动作,一把握住他缩回的手,与之十指紧扣,低头在手背上亲了亲,喉咙有些发堵。

  “好,我不去了。”江景昀眼睫簌簌抖动着,嗓音有些沙哑,“我带你回家,这就回家。”

  “所以,谢谙,你别睡了,你要是睡着的话,我又会偷偷走的。你得看着我。”

  “我……我不……睡。”谢谙手指微微蜷缩着,眼睛只留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心里还记挂着青霜阵,“霜……霜雪……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