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154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阿娘,你。”顾行止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寻了个由头想正欲往下说,可甫一开口,顾颖却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行止:别问为什么,我就不喜欢沈晴鹤这个称呼。

  顾颖:别问我为什么哭,反正不可能是你们想的那个。

  狗子:不好意思,我没想问。

第177章 顾行止,卒

  顾行止从未见顾颖哭过,就连早沈府被沈霄冷落的那些年,顾颖始终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何曾会如现在一般泣不成声。

  顾行止沉吟不语,好似想到什么,神情有些阴郁。

  “你还对沈霄有情?”顾行止问。

  顾颖怔了怔,随即摇摇头。

  顾行止见状,心头陡然一轻,扯了扯嘴角,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方帕正欲给顾颖递去,背上一阵剧痛,脊椎好似被人硬生生从中折断,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扑,重重摔倒在地。

  雷声震耳欲聋,闪电依旧凶悍。

  “妈的!”顾行止伏在地上,低声咒骂,指尖燃起一道符咒,渺渺灵光竟如那被风捉弄的烛火,忽明忽暗,最终化作一缕轻烟,彻底没了。

  此时又是一记金色的闪电,击穿顾行止的另一处完好的肩膀,登时血肉横飞,而那块被他拿出来的方帕恰好遮在他肩头,洇染着大片猩红。

  顾行止伏在地上,大口地吐着鲜血,体内试着运转灵力,才发现那原本充沛的灵流如开闸泄洪般风风火火地流了彻底。

  而他指尖触碰到的地面带着丝丝痛意,定睛一看,才发现被闪电击过之处泛起点点金光,慢慢凝聚成一片片细长的柳叶。

  这是……千叶柳!

  也就是说刚才那道并不是闪电,而是千叶柳!

  思及此,顾行止瞳孔骤缩,下意识地看了眼被江景昀揽在怀里的谢谙,眸色几变,最终定在一旁的泰安帝身上,冷声质问:“是你?你的金丹……”

  “没碎。”泰安帝迎上顾行止的目光,勾了勾唇。

  泰安帝根骨俱佳,是块修行的好料子。当年顾行止找上他时便已经是近高修为。为了更好控制泰安帝,当年那场张冠李戴的计谋中,顾行止暗中设计让人化掉了泰安帝的金丹,而泰安帝也因此郁郁寡欢良久。

  “打了多年鹰,没想到反被鹰啄了一口。”事到如今,顾行止也没有太过震惊,随即便恢复如初,自嘲地扬了扬唇。

  “我又何尝不是?”泰安帝嗤笑一声,抬起脚慢慢朝顾行止走去,居高而下俯视着他,“早知如此,我定是不会让你活在这世上,白白委屈了沈霄,害得他家破人亡。”

  “顾行止,你跟你爹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什么意思?”顾行止极力克制住愈发紊乱的呼吸,艰难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泰安帝。

  “君上。”顾颖大步走上前,绕过泰安帝,把顾行止挡在身后,几近哀求地看着他,“他已经这样了,还请君上。”

  “你不是不要他了么?”不待顾颖说完,泰安帝便出声打断,“当年为了抛弃他,不惜演了那么一出。怎么?现在又要来当慈母了?”

  “顾颖,你可真是想得美啊。”

  “君上。”顾颖闻言,面如土色,几近颤抖地喊着泰安帝。

  “阿……阿娘?”顾行止错愕地看着顾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鹤儿……”

  “说!”顾行止看着顾颖那一阵红一阵白的面色,又看了看泰安帝,脑海里掠过一道白光。

  他吃痛地抬起手,搭在顾颖肩头,如那嘶嘶吐信的毒蛇,慢慢靠近顾颖脆弱纤细的脖颈,刻意压低嗓道:“阿娘,有什么事你最好是如实告诉我,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是顾行止,我没人性的。我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下得了手,你猜猜我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吗?”

  顾行止变脸堪比翻书,此刻又放缓语调,温柔地看着顾颖,道:“阿娘,快点告诉我吧。”

  “是我骗了你。”顾颖几经挣扎,颓然地闭上眼,哽咽道,“是娘骗了你,是娘不想要你。”

  “什……什么?”顾行止神情一滞。

  顾颖不敢直视顾行止,只能把目光转向别处,深吸一口气,道:“你并不是沈霄的孩子,沈霄只不过是奉命照拂我们母子罢了。”

  “以前同你说的不假,我是孟陬族的圣使,在孟陬便贬入澄明之境时,族里的长老费尽千辛万苦助我逃了出来。最初的我是抱着拯救全族的想法行走于人间。一年两年还好,可时间久了,再强烈的念头也有松动。”

  “直到我遇见了你父亲,他对我百般照顾,使我暂且放下了回去的念头,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无奈好景不长,你父亲为人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时常做些蠢事。”

  “我实在受不住,只能带着腹中三个月的你离开了。可他却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无论我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自是不愿同他回去,可由于怀孕的原因,我体内的灵力被一股奇怪的力给禁锢住了,于凡人无异,只能成那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了。”

  说到这,顾颖长长舒了口气,摸了摸眼角溢出的泪珠,哽咽道:“鹤儿,你体会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我被他当成一条狗让铁链拴着。成天被锁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小木屋内,足足半年时间,未能与外界联系。”

  “我是孟陬圣使,体内流淌着一半神的血液,何等风光恣意,却因一朝踏错,沦落至斯。”

  “所以你一直把我当成是你的耻辱?”顾行止眸光渐冷,心原上骤然掀起凛冽寒风,那些好不容易探出脑袋的嫩苗在须臾间便被连根拔起,徒留满地疮痍。

  顾颖微愕,眼睫轻颤,悄然间把眸底的神色给藏匿好,摇摇头:“不……不是的。”

  顾行止嗤笑一声,稍稍错开视线,极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云淡风轻道:“阿娘,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呢?是就是吧,我又不会说什么,就算我说了,您也未必会在意。”

  “鹤儿……”

  “都说了,我叫顾行止!”顾行止眉毛一横,冷冷地看着顾颖。

  “好了,现在我不想听你其他废话,你就告诉我,当年的发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闻消息说你回到了澄明之境,那你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顾行止每说一句话,嘴里便涌出大口子鲜血,骇人的伤口处正幽幽溢出点点金光。

  顾颖见顾行止这激动的模样,也不再说其他,只能如实回答:“沈霄只是奉君上之命照看我们母子。沈霄此人冷心冷情,照拂我们母子皆不过因为圣命难违,只能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妾室。”

  “沈霄与其夫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无奈插了我们二人,使得沈霄与沈夫人的姻缘差点因此葬送。他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自是会有埋怨。我自是知晓,便只好带着你躲在院子里,想着你能够平安长大。”

  “可随着年岁的增长,你时常问我沈霄在哪,每每尝到了好吃的东西都想着留起来,说要带给沈霄。你眼里的孺慕之情让我心生愧疚。我也想带你去见沈霄,让你同他亲近。可是凭什么啊?我们与他非亲非故,他让我们母子白吃白住这些年已经是莫大的仁慈,又哪里来的脸去奢求他的情?”

  “更何况,我也放不下那个脸面。”顾颖闭了闭眼,嗓音围微颤,“可我低估了你对沈霄的渴望。”

  “你时不时提起沈霄,明里暗里要我打扮漂亮些。时间长了,我也厌烦了。我也开始迷茫,为什么我会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本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该被困在这小小的庭院里。”

  “是不是早在我带你去锦园之前你就已经动了离开的念头?”顾行止突然出声。

  顾颖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顾行止怔了怔,冷冷一笑。

  顾颖心里百味杂陈,强忍着酸楚,继续说道:“是的,我给自己的懦弱找了个借口,那就是重新捡起被我遗忘多年的使命,寻求解救孟陬的办法。但我不想带着你。”

  “我同沈霄说了这事,他不同意。可他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呢?奈何几次试着逃离都被府里的鬼力士察觉,无疾而终。那日你见他同嫡子玩得开心,而你却哭得那般伤心。我到底做不到冷眼旁观,便给沈慕容喂了点东西。”

  顾行止道:“不,你只是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沈霄即便是身负皇命,但你有谋害嫡子之嫌,依沈霄对他儿子的宝贝程度,即便是违抗圣命也会把你赶出去。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待在沈府了,你便彻底自由了。”

  顾颖无奈轻笑,拂了拂鬓发,也不解释,低声道:“你说是就是吧。”

  “碌碌多年,终是没能找到解救之法,澄明之境也未能寻见。至于你说的传闻,我也未曾知晓。由于这些年来我体内的灵力运转出现问题,最后只能依靠着天枢恢复一二。”

  “天枢?”顾行止喃喃道,看了眼一旁的泰安帝,一阵了然。

  原来又是一早便算好的。

  “虽说当年那事太过冒险,可我知道,沈霄一定会把你留下。”

  “留下?”顾行止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仰天大笑起来,直到眼睛通红,漆黑的眸子被染上氤氲雾气,这才作罢,隔着朦胧水光望着顾颖,讥诮道,“一个有谋害嫡子生母的孩子,待遇能好到哪里去?”

  “成日里睡钻风漏水的屋子,吃着狗都不愿吃的馊食,病了只能不断乞求上苍垂怜一二,时不时还要被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指指点点,肮脏的口水浸湿仅有的衣裳。我不能回嘴,不能哭,疼了,难受了,也只有等他们走远后靠在你的床边不断呼喊着你。这些后果你会想不到吗?”

  “若不是一心想着找你,我早就死了!我心心念念找了你这么多年,满手血腥。从尸山血海里踏过,挚友挚爱害了个遍,可我丝毫不觉后悔,因为我想着,你肯定在某个地方等我,等我去接你。”

  “可到头来你却告诉我,你并不希望我找你,你不是被发卖的,你只是不想要我!你只是把我丢下了!”

  顾行止拼命压制的泪珠这一刻终于落了下来。他只觉得自己此时正站在冰湖上,看着湖面上冻得瑟瑟发抖的鱼,害怕它们被冻死,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冰面凿开,手指冻得通红也要把它们捞上岸,眼瞧着就要成功了,那鱼却突然甩了甩尾巴,得意洋洋地游走了。而他却因为双腿在水里站了太久,早已没了知觉,动弹不得,慢慢没入湖底。

  刺骨的寒冷包裹着浓浓的绝望淹没头顶。

  “原来你只是不想要我……”顾行止终于支撑不住了,一瞬间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扑通一声瘫坐在地。

  趁此机会,泰安帝振袖一甩,结出一道法咒,牵着数道天雷,直直朝顾行止劈去。

  顾行止心灰意冷,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数道天雷汇聚成一团巨大的闪着红色灵光的圆球,气势汹汹地朝他落下。

  骨头碎裂声,皮肤皲裂声以及凄厉的尖叫声陆续响起,顾行止有些疲惫地皱了皱眉,仿佛一条濒死的鱼,吃力地眨着眼,试图用眼睫刷开眼角滚落的血珠。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用余光打量着远处的江景昀,眸里爱意缱绻。

  江景昀把谢谙牢牢护在怀里,轻柔地在他耳边呢喃。

  “阿昀……”顾行止嫉妒得眼眶酸涩不已,不甘心地唤了一声。

  江景昀置若罔闻。

  “阿昀……”顾行止又喊了一声。

  “阿昀……江景昀……”

  “小阑……阑……”

  ……

  顾行止喊了一遍又一遍,声音一次比一次小,可话语里藏着的不舍与绝望却一次比一次深。

  “鹤儿!”顾颖跑上前,把顾行止抱在怀里,用手抹去他脸上的血痕,哽咽道,“鹤儿,是娘的错,是娘不好,是娘不好。”

  “……嗯。”顾行止低低应了声,“你……不好……”

  顾行止静静地看着顾颖,动了动嘴唇:“我……到底是……谁……”

  后面的话终是没能说完,伴随着大片殷红,揉碎在唇齿间。

  “鹤儿──”顾颖紧紧抱着顾行止,泣不成声。

  雷声渐渐小了,再一次目睹了人间悲欢离合的乌云终于满足地踩着碎步慢慢悠悠地离去。

  金乌壮着胆子,在几片云彩的鼓舞下姗姗来迟。

  明媚的阳光终是把那些藏匿多时的黑暗给照得彻底。

  万物俱静间,一声冷哼随风飘来,其中夹杂着的不屑与鄙夷,使得泰安帝骤然色变。

  他寻声望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讥讽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热烈庆祝顾行止下线!

  顾行止:妈的!领盒饭去!

第178章 二哥哥,你怎么不给我买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