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31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江景昀见谢谙望过来,立马皱着眉头错开视线,眼睫簌簌,低下头紧紧抓着手中的缰绳,暗骂自己不知羞耻,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谢谙不知为何,心里萦绕着一股莫名的喜悦,连带着江景昀要他骑马的那点火苗都给熄了个彻底。

  他跟沈晴鹤说完话后抱着自己的零嘴全部塞在褡裢里,而后挂在马脖子上,走到江景昀身前,抬头看着马背上那个举世无双的男人,圆溜溜的眸子里不知何时窃得两抹天光,光彩逼人。眉宇间流淌着少年人独有的风采,伴随着那高束的马尾尽情张扬着。

  江景昀心跳又快了几分,呼吸也跟着紊乱,好在年纪大,脸皮厚,还能稳得住。

  “二哥哥。”谢谙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景昀,粲然一笑,嗓音低沉而又温和,似那轻拢慢捻下的琴弦发出的细碎音调,直直撞进人心。

  江景昀被他这一喊差点缰绳都要握不住了,掌心里一片热汗,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问:“什么事?”

  谢谙摇摇头,嘴角咧得更开,再一次喊道:“二哥哥。”

  “做什么?”江景昀嗓音隐隐有些颤抖,生怕下一刻谢谙再喊一声二哥哥,届时他肯定是招架不住,但为了维持面子他是应该用霜雪抽这混账东西一顿还是自己掉头就走?可这两种选择他都不舍得。

  好在谢谙第三次总算没有再喊一声二哥哥,而是极为诚挚地道了声:“多谢。”

  江景昀愣住了,眸里鲜少出现茫然与无措,谢谙同他道谢了?谢谙不是那么讨厌他的么?为什么会来同自己道谢?

  即便满腹疑惑,可到底还是有些欢喜,宛若那落在石缝里的花历尽千辛万苦总算冒出嫩芽。

  “晴鹤那里,谢谢你。”

  这感激并不是装的,是发自肺腑。

  只是因为沈晴鹤。

  江景昀眸里的光芒瞬间黯淡,石缝里那刚冒芽的绿苗骤然枯萎,风轻轻一吹便化作齑粉,徒留苦涩。

  江景昀睫毛簌簌,再次抬起时已经把那满腔心思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一分一毫也不敢外露。他拉着缰绳调转马头,背对着谢谙,挺直腰杆,嗓音淡淡:“不必。”

  待陈无计驱马而来后,几人总算是出发赶往宁城。

  谢谙本是一直与江景昀并辔而行,几次张嘴想说话可看见江景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时又退缩了,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只好回去找沈晴鹤解闷。

  江景昀心头一片沉闷,余光瞥见谢谙慢慢悠悠地骑着马跟在沈晴鹤的马车边,笑嘻嘻的与他讲着笑话陪他解闷,二人笑得前俯后仰。

  待笑累了,沈晴鹤便会贴心地递上一杯茶。谢谙喝完后又会撒着娇把脑袋凑到车窗边,要沈晴鹤给他擦汗。

  江景昀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驱马往前跑了几里路,没过多久又转过头,看见谢谙正低头剥着核桃。

  去他娘的讲笑话,去他娘的剥核桃。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讨厌就讨厌吧!反正他也不稀罕!

  江景昀不再隐忍,直接用霜雪打在谢谙手上,把他那刚剥好的核桃打在地上。他眉毛一横,凶巴巴道:“你们是去救人,不是去郊游的!照你们这速度明年也赶不到!”

  “谢谙!你再笑嘻嘻的就给我滚!”

  一边正剥完杏仁打算嗑瓜子的陈无计默默地把东西放回褡裢中,暗叹景王脾气真大,而后拉着缰绳跟随着后头叶汀兰的马车,还是离他远点好。

  谢谙看了看地上滚着尘土没入草丛的核桃仁,又看了看沈晴鹤,眸光暗了暗,拍了拍手中的核桃屑,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双唇一张一合,小声吐槽道:“瞧,这祖宗又自己跟自己生气了。”

  沈晴鹤看了看前方江景昀孤零零的身影,轻轻推了推谢谙,道:“大哥所言在理,小谙,你还是认真点骑马吧。”又把兜里的核桃仁递给他,“还有你刚刚给大哥剥的核桃,一同带上。”

  “谁说我是给他剥的?”谢谙瞥了眼那鼓鼓囊囊的纸袋,嘴硬地别过头,“我分明就是剥给你的。”

  “我核桃过敏你是知道的。”沈晴鹤低低一笑,稍稍探出身子把纸袋塞在谢谙手里,安抚地摸了摸他脑袋,“去吧,你去前面陪大哥。”

  “哎,不是。”谢谙正疑惑沈晴鹤那句对核桃过敏,诧异地拧了拧眉,正想说话却见人已经放下帘子重新坐好。

  你分明最喜欢吃核桃的,哪里会过敏了……

  虽说确实是给江景昀剥的核桃仁,但沈晴鹤那敷衍笨拙的借口让谢谙很是无奈,却也只能把话给憋回肚。他揣着那袋核桃仁,坐直身子,觑了眼前面的江景昀,拽着缰绳驱马追了上去。

  江景昀在说完那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暗恼自己见不得人家好。是以当听见身后的动静,想来谢谙是追了上来,心头一跳,莫名有些紧张与不适,又驱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谢谙见江景昀纵马往前奔去,也不多想,夹紧马背立马跟上。

  妈的!他跟上来做什么!

  江景昀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谢谙,胸口刚疏通的气又给堵住了。只能再次纵马往前奔去。

  谢谙愣了愣,只当江景昀是在与自己赛马,便也加快速度。

  江景昀:“……”

  这人怕不是傻子不成?

  江景昀恼怒地再次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马背上,马发出吃痛地嘶鸣声,似那离弦的箭一般破风穿云,勇往直前。

  人不会累,可马会累。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马儿终于跑不动了,载着江景昀停在一棵大树下,低头吃着草,不时凑到一旁的小溪边满足地喝着水。

  谢谙到底是追了上来。

  江景昀见无处可躲,干脆也破罐子破摔,继续戴上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谢谙抹了把额间的汗珠,眼光透过树丛落在他的眼眸上,他不适地半眯着眼,傻兮兮地冲江景昀笑道:“二哥哥,你赢啦。”

  “……什么?”江景昀好不容易装出的高冷在这一刻凝滞,他疑惑地看着谢谙,“什么赢了?”

  “赛马呀。”谢谙为躲阳光又驱马往前走了走,并且十分夸张的冲江景昀竖起大拇指,笑盈盈道,“你不是与我比赛马吗?你比我快到,所以你赢啦。”

  江景昀:“…………”

  还真是傻子。

  “二哥哥,这个给你。”谢谙从怀里掏出核桃仁,伸手递了过去。

  “不用。”江景昀自是知道那是核桃仁,可那是给沈晴鹤剥的。他就算再喜欢也不想吃,可又不想拂了谢谙的好意,只好耐着脾气道,“留给晴鹤吧,反正。”

  “这是特意给你剥哒。”谢谙打断道。

  “什么?”江景昀愕然,如那被抢了胡萝卜的兔子,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抢了他胡萝卜的人。

  谢谙被他看着反而还有点不好意思,耳廓悄悄爬上红晕,竟有些许赧然,挠了挠脑袋,吭吭哧哧地说道:“前些日子在茶楼里瞧着你吃着那坚果糕点特意把核桃仁挑出来,想来你是应当喜欢的,所以就买了些核桃带在路上,闲来无事剥一剥,又能打发时间,又能吃。”

  这回兔子更加懵了,胡萝卜也不敢要了,本能地想要跑,哪知身后是棵树,眼瞧着就要撞到。忽觉腰间一紧,身子陡然一轻,后背抵到一处温暖的地方,那灼热的温度竟是能把冰山雪原间的千丈寒冰融化。

  暗含笑意的嗓音自耳边响起:“二哥哥,要撞树啦。”

  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苍老而痛心的声音:“这位郎君印堂发黑,命数不稳,现下不宜再往前行,还是尽早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位郎君印堂发黑,恐怕……”

  谢谙:不好意思,我刚刚补完灶台。

  “这位郎君印堂发黑,恐怕……”

  江景昀:现在是晚上,又没灯,我印堂不是黑的难不成还是白的?会发光?

  “这位郎君印堂发黑,恐怕……”

  谢辞:滚几把蛋!我敷的面膜!

  “这位郎君印堂发黑,恐怕……”

  沈晴鹤:实不相瞒,我也在敷面膜。

  “这位郎君印堂发黑,恐怕……”

  陈无计:放你个屁!老子这是头发掉色了!

  “这位郎君印堂发黑,恐怕……”

  黄牙(眉毛一横,撸起袖子):妈的,抢生意?!!!

第35章 江老二喜欢喝烫水

  江景昀也顾不上此时自己与谢谙的姿势有多暧昧,循声抬眸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正站在小溪对岸直勾勾地盯着他二人。

  老道身上穿着一件与自己形象极为不搭的破破烂烂的灰色道袍,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捋着胡须,眸子里满是怜悯哀痛之色。

  “道长此前那话从何说起?”谢谙看着老道,不由得想起之前遇到的黄牙,瞬间没了好印象,只当又是故弄玄虚来骗钱的,眉宇间浮现一丝不耐。

  老道看了眼谢谙,嫌弃地拧着眉头,低骂一声:“傻子!”

  说完便连忙转过身,跟避瘟神似的避开他,骂了一句后又觉得不过瘾,回过头继续补了一句:“大傻子!”

  谢谙:“…………”

  敢情这人就专门等在这里骂他的?

  老道骂完这两句话就离开了,江景昀这人也不是什么尊老爱幼之辈,更不知道什么叫礼贤下士,是以突然出现的老道他也没过多放在心上,只当一位普普通通的过路人。

  “二哥哥,他骂我。”谢谙也后知后觉回过神,委委屈屈地低下头看着倚在自己怀里的江景昀。

  江景昀这才恍然自己靠在谢谙怀里,脸上的寒霜化作涓涓细流融了个干净,一时间心绪如潮,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一颗心都跟着起起伏伏,不得停歇。

  他又惊又怕地从谢谙怀里退了出来,轻咳一声,脑袋一热,迷迷糊糊地说道:“帮……帮你揍他?”

  “噗嗤──!”谢谙见他这迷糊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肩膀跟着一颤一颤的,“不用啦,人家年纪大了,禁不起。”

  江景昀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白皙莹润的耳垂瞬间窜上几抹绯红。他一把推开谢谙想要回到自己的马上,结果刚伸出一只手就被谢谙给拽住,掌心沉甸甸的。

  “二哥哥,给你啦,吃完再给你剥。”谢谙嫣然一笑,明亮澄澈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柔情,恍若春和景明之际开出绚烂而盛大的春花,明媚不失烂漫,真挚不失温和。

  江景昀以前还会鄙视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而去点烽火戏弄诸侯,今日他算是明白美人笑起来是有多好看了,他现在也有点想去点烽火。

  江景昀小心翼翼地捧着掌心里的核桃仁,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上下扑扇着,俏皮而又贴心地掩饰着那双琉璃眸子里的感激与欢喜。

  “谢……谢谢。”

  良久,江景昀方才从那仿佛骤然间被棉花堵住的喉咙里挤出一丝细微颤抖的声音。

  “没事没事,你吃你吃,我继续剥。”谢谙没料到江景昀还会道谢,有些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高兴,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仿佛偷藏了蜜糖,在阳光的炙烤下不经意间洒满甜蜜的芬芳,比那陈酿多年的美酒还要醉人。

  江景昀心如擂鼓,不敢再多看谢谙一眼,揣着核桃仁,如自己做的木傀儡一般活动着机械的四肢,僵硬地翻身上马,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讷讷地拉着缰绳。

  谢谙见他不对劲,便一直跟着,生怕他会半途中掉下来。

  于是乎,这一路上,谢谙驱马与江景昀并辔而行,一边剥着核桃,一边与江景昀讲着他那冷得不能再冷的笑话,时不时再发出几声惊天动地的笑声。

  “你不渴?”江景昀实在受不住,乜了眼谢谙。

  “不渴。”谢谙笑着摇摇头,继续剥着手里的核桃,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核桃仁的纹路都清清楚楚。

  “为什么要分两个装?”江景昀看着谢谙把手里的核桃仁分别放在两个布兜里,不免有些讶异。

  谢谙:“一个给你,一个给晴鹤呀。”

  江景昀拧了拧眉:“他核桃过敏,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