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37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江景昀长身鹤立,月华慷慨地匀了几勺在他肩头,借着肩头温柔地攀上他那优美的轮廓,把那深邃的五官都给笼罩着,留下一串朦胧的足迹,神秘而又美好。

  江景昀罕见地出神,抬眸对上谢谙好奇的目光,睫毛轻颤,语字轻吐:“是燕山。”

  谢谙瞳孔骤缩,也是为了燕山?那么这人是敌是友?

  “乾元观。”江景昀指尖结出一根银白色的丝线,揽得皎皎月光,觅得清风肆意穿梭着。

  “拈花术只是控制了那纸俑,所注的灵力也很浅,只是为了让纸俑不受胭脂笑怨气的荼毒。你看看这只纸俑的前面一个,它离胭脂笑稍近的那只胳膊已经腐烂得不成模样。”江景昀指了指稍前一只纸俑上黑漆漆宛若被雷劈过的肩膀。

  “邪祟怨气太重,不可直接触碰红尘万物。下在纸俑上的拈花术也只是为了使得胭脂笑能够长时间待在这里。至于真相如何……”江景昀顿了顿,又道,“胭脂笑的真身便藏匿在乾元观中,金吾凤已经指出乾元观的方向,今晚势必得去那走一遭。”

  “好!”谢谙收敛杂绪,朗声应道,不料用力过猛牵扯到背上的伤口,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背上受了伤,疼得龇牙咧嘴。

  江景昀这才注意到谢谙的后背上的伤,知晓这是为了救自己而被波及到的,心里百感交集,一股暖流正汩汩汇入心窝。多年来他总是冲在最面前的,而今也能体会到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迷茫间更多是感激。

  “多……多谢。”江景昀睫毛簌簌抖动着,喉结鼓动着,嗓音有些发颤。

  江景昀头一次的温柔使得谢谙受宠若惊,原本还弯曲的腰杆瞬间挺直了,并且极为豪气地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道:“保护二哥哥是我应该哒!”

  “走吧,咱们一起去燕山。”

  “谢谙。”江景昀顿了顿,眸光显得有些复杂,“燕山你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这怎么行呢!”谢谙果断拒绝,“万一那胭脂笑的真身是个百年老鬼呢?还有那个使用拈花术的人在暗中埋伏怎么办?”

  “反正不行,我一定得跟二哥哥一同进燕山,得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大可不必。”江景昀收回目光,嗓音缥缈,似从天际传来,习习夜风稍稍一吹便七零八碎,恍惚间带着几分苍凉,“谢谙,大可不必。”

  这话之前在茶楼的时候江景昀也曾对谢谙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当时的他一心惦记着抓住谢谌,没有放在心上。但这一刻谢谙竟觉得有些奇怪,心跳没由来加快,脑海里有一道白光一闪而逝,尚未来得及细品就已经无迹可寻。

  见谢谙久久不语,江景昀再一次面无表情地问道:“一定得去?”

  谢谙怔愣片刻,缓缓点头,依旧是之前那个理由:“不放心二哥哥,我得保护你。”

  去燕山的目的虽不单纯,但方才说的话却是真的。

  “随你。”

  江景昀缄默不语,忽而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薄凉。他不再看谢谙,足尖轻点,追随着银线牵出的方向往燕山深处行去。

  谢谙也不磨蹭,驾驶轻功追上,余光忽而瞥见祠堂内一缕诡异的光芒显现,又半途折回去查探一二。

  距林府不足十里外的一处四方小院内,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席地而坐,膝间摆着一把焦尾琴,莹润如玉的指腹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抹复挑,清脆的曲调随着他手中的动作如碎玉落珠盘叮咚作响。

  小院中央还有一位覆着金色面纱身姿婀娜的黑衣女子,薄雾般柔顺的长发随着美妙的琴音翩翩起舞,舞步蹁跹,似蝶戏花丛,捻来缕缕芬芳。

  “晓来人间最无忧,折花煮酒酣高楼。千秋风月不足道,与君共销万古愁。”

  “阿云,这还是你我第一次遇见时你给我唱的歌,很好听。当时的你……很乖巧。”

  男子嗓音清朗,字音里藏着深情与欢喜,不经意间抬眸,猝不及防对上女子眸子里来不及收敛的深情与眷恋。

  女子一惊,脚下的动作也跟着乱了节奏,却依旧不肯放弃,带着羞恼与倔强继续跳起舞来,舞步比之先前少了柔美多了滑稽。

  男子也不恼,嘴边噙着温和笑意,冲女子笑了笑,柔声道:“阿云累了?那就歇歇吧。”

  “不……不累。”

  女子闻言,漆黑的眸子像是汲取了漫天星河,光彩动人,恍若刹那间冰川消融,东风拂梢。然而下一刻男子的话却是让她跌入千尺寒潭。

  “怎么总是不听话呢?是不是只有死了才会乖乖听话?”男子啧了一声,琴弦应声而断,眸里温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凛凛寒霜,如苍鹰捕食,犀利而又狠毒。

  女子眸色几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还请尊主责罚。”

  “尊主?”顾行止脸上阴狠之色骤然消散,又恢复成之前那副温和模样,起身走到女子面前,温柔地将她扶起,替她整理凌乱的鬓发,亲了亲她额头,而后小心翼翼拥入怀中,粲然一笑。

  “你不是说过以后都唤我‘行止’的么?阿云,唤我一声‘行止’吧,我想听了。”

  女子眸里的哀伤如那落入枯原上的火星,熊熊烈火把仅存的希望烧了个干净,徒留疮痍。她闭了闭眼,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行……行止。”

  顾行止欣慰地弯了弯眸,如毒蛇吐信般舔舐着女子的耳垂,森然道:“阿云,即便如此,你还是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谙:是不是我只要对二哥哥好就不会挨揍了呀?

  江景昀:谢谙脑子是不是好不了了呀?

  谢辞:今天舅舅是不是还会夸我呀?

  沈晴鹤:我是不是还要等一段时间再出场呀?

  陈无计:我是不是青虬又帅又有钱的呀?

  顾行止(邪魅一笑):我是不是看起来非常像h道教父?

  另外:“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出自宋代赵佶的《宴山亭·北行见杏花》

第42章 江老二不是人

  谢谙怀里揣着一块从祠堂偏殿火盆里捡起烧到仅剩一半的无字牌位,面容阴郁地走到江景昀面前,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愤懑之色:“二哥哥,那个林叶没有说真话。”

  江景昀闻言并不意外,波澜不惊地拢起指尖牵出的那根银线,用余光觑了眼谢谙手中那半截牌位,掌心凝结出一簇淡蓝色的光芒顺着那已经烧焦的木炭细细描摹着,竟奇迹般地将其原有模样还原出来,以及右下角那抹类似于用胭脂画出的海棠花。

  “这东西与林夫人体内邪祟有关。”江景昀嗓音淡淡,掌心汇聚着灵力一边对付挡在身前的结界,一边分心看了眼一脸堪比白痴相的谢谙,语含三分嘲讽,“说白点附在林夫人体内的邪祟就是这个牌位供奉的人,也就是胭脂笑的主人。”

  谢谙惊愕地张大嘴巴,看了看手中的牌位,本来笃定江景昀并未走进里面查看肯定不知道自己发现的秘密,哪知他什么都知道,搞得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谢谙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不能就这么浪费了,江老二说了是他江老二的事,他也要表现一下。

  于是乎,谢谙当作并没有听见江景昀那一番话,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道出自己的发现。

  “放眼整个青虬,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寻常百姓,家里的祠堂只会摆放自家族人,外人是怎么也进不去的。”谢谙耐心分析道。

  江景昀则用一副“我就这么看着你演”的表情看着谢谙。

  谢谙也不觉尴尬,回之一笑,继续说道:“而这林家祠堂里的无字牌就显得莫名其妙了,牌位跟坟冢不一样。生前可以修坟冢,但不可以立牌位。祠堂更是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连带进去的东西都有讲究,就怕冲撞了先人。

  “因此这牌位上虽然一个字也没刻,但一定是表示一个逝去的人。因为某种原因,这个牌位代表的主人并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大家视野里。”

  “我方才在祠堂看了一圈,那林叶的父母祖父母牌位俱全,因此这牌位代表的肯定不是林叶的长辈。既不是长辈也就可能是同辈了,我抽空问了个小厮,林叶是林家独子,并没有兄弟姊妹。那么这问题就更复杂了,二哥哥,你说是不是?”

  江景昀置若未闻,专心破解着眼前的结界。

  谢谙也不觉无趣,自说自话:“起初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然而直到我看见这牌位上的海棠花时我才肯定自己的想法。”

  “一般拿来削作牌位的都是沉檀木,沉檀木生长于寺庙古刹之地,常年吸取供奉经文香火,体内形成木灵,能够自主识别牌位上刻着的人的身份。倘若牌位丢失,也能助其回到本家。毕竟这牌位丢失可是极为不祥之兆。”

  “而这海棠花便是沉檀木自主寻回时留下的印记。”谢谙指了指那朵海棠花,“若这牌位没有代表人,也没有被恶意丢弃,沉檀木不可能会将它带回。”

  “牌位与主人关系的不同,留下的印记也不同。父母长辈间为牡丹花,兄弟姊妹间是棠棣,而这海棠花,却是为夫妻之间。”

  “所以这么说来,这块无字牌供奉的是林叶的夫人。也就是说现在这位林夫人并非林叶元配夫人。”谢谙在说了一大通之后来了段总结,额间被风吹起的那一簇呆毛也跟着得意洋洋地晃悠起来,

  “说完了?”耳边总算得以清净,江景昀稍稍绷紧的面色得以松缓。

  “嗯嗯!”谢谙乖巧地点点头,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用一副求表扬的目光看着江景昀。

  江老二,我这么聪明,你就不用表扬我一下吗?

  江景昀接收到谢谙的目光本想鄙夷一顿“你说了那么多废话还不如我那一句话”,可话到嘴边又却变成了一句:“嗯,不错。”

  话音一落,前者尴尬地转过身,徒留耳垂一片稠艳之色借着夜色的遮掩恣意张扬着。

  后者则开心得合不拢嘴,如窃得蜂蜜的黑熊,漆黑的瞳孔里噼里啪啦放着璀璨的焰火。

  这可是江老二第一次夸他!

  “二哥哥!”谢谙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摸着他那白皙嫩滑的脸,只觉胸中激起惊涛骇浪,飘荡着被认可的喜悦以及一种莫名的酸涩,这感觉直接蔓延到眼底,惹得眼眶一阵湿热。

  “谢谢你。”谢谙指了指自己心口,眸里水光潋滟,嘴里无意识地轻喃道,“以后能不能多夸夸我?少骂点我,我也会难过的,这里会疼。”

  江景昀被谢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手足无措,掌心一下灵力没控制住,砰砰两声直接把脚边的一块巨石打成一滩齑粉。

  江景昀身子一僵,艰难地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此时的谢谙,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与记忆深处那位爽朗间又带着羞涩的少年重合。

  少年温润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撒娇意味:“二哥哥,我以后会好好努力的,你能不能不要再骂我啦?我会伤心,会哭的。我要是不够努力的话你再骂我好不好?”

  江景昀双唇翕动,喉咙间像是横着一把锋利的刀子,生疼难忍,一个字音也扯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人。

  谢谙迷茫神智被那碎石发出的巨响给唤了回来,吓得一个激灵,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摸着江景昀的脸,而江景昀并未生气。

  谢谙惊得又差点把那刚回笼的神智又赶了出来,忙不迭地收回手,两只手背在身后生怕被江景昀砍了去,又小心翼翼往后挪了几步,谄媚一笑:“二哥哥真厉害!”

  江景昀眼帘簌簌,深深看了眼谢谙,眸底暗光流转,未置言语,继续转过身破解着结界。

  谢谙则是狠狠抽了自己手几巴掌,总是这么不要脸,总是不经过他这个主人的意见就去吃那江老二的豆腐,万一江老二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怎么办?

  思及此,谢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怎么会对江老二有意思呢?倘若真的有,江老二知道后肯定是会用霜雪把他抽成肉泥。

  “谢谙,你中邪了?”江景昀冰冷的话语传来,细究之下便能察觉到其中不经意间的颤抖。

  “嗯?是。”谢谙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并没有听清江景昀的话,胡乱应道。

  “难怪。”又听江景昀一声冷哼。

  谢谙:“???”

  江老二,要不你把刚刚的问题再重复一遍?我重新回答一次?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邪祟来找你唱歌?”江景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听见身后动静,稍稍侧过头一看,见谢谙还愣在原地,不由出声道。

  “啥?结界解了?”谢谙后知后觉,迷迷瞪瞪地看着江景昀,试探性地碰了碰先前挡住去路的结界,惊愕不已,“就这么解了?”

  “不然?”江景昀挑了挑眉,不明所以,“还要烧香磕头供奉不成?”

  “不是,二哥哥,你不是说这是重华结界么?”谢谙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重华结界可是结界里面最高级的一种结界,并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

  就算集齐一百个修士,两个时辰内能拉开一条缝隙就算很不错了,而且还只是一条缝。

  可他江景昀竟然用了不到半炷香时间,这是人做的事?

  这是人做的事吗?

  不是!

  他江老二根本就不是人!

  “那又如何?”江景昀神情淡淡,说出的话却非常嚣张,对人的尊严极具杀伤力,“比常见的结界多用半层功力就行,没什么难度。”

  谢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