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5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嘿!空落落呀空落落~”

  “今日再把胭脂抹,请郎君看看我~都说寡妇实难做呀实难做~”

  “哎哟!难做~”

  “俊俏公子一箩筐,每个都是好哥哥~”

  曲未能唱到高.潮便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银光给打碎,谢谙立马抱着自己的枕头与小破席蹲在一边,小心竿则吓得没了气,成了纸片人瘫倒在地。

  “大晚上鬼嚎鬼嚎什么!”江景昀喝道,“你这是要赶着给人上坟吗?”

  “这曲叫《俏寡妇梳妆》,很欢快的。”谢谙害怕霜雪会劈到自己脑袋上,怯怯地把枕头护住脑袋,弱弱地回道,“实在太高兴了,没忍住。”

  江景昀:“…………”

  一听这寡妇就不安分。

  “你拿这些做什么?”江景昀这才注意到谢谙手中的枕头与竹席。

  “自荐枕席呀!”谢谙嘿嘿一笑,“我带了枕头跟竹席,二哥哥就不会赶我走啦。”

  江景昀;“…………”

  江景昀没有回话,留给谢谙一抹修长的背影。

  直到江景昀彻底离开谢谙视线,谢谙才缓缓取下脑袋上的枕头,脸上那抹天真烂漫的笑容消失殆尽,环顾着四周被笼罩在黑暗中的景物,自嘲一笑,现如今的他竟要靠江景昀来掩护自己了。

  谢谙再次摇头晃脑地哼着他的那首《俏寡妇梳妆》,拾起小心竿的掉落的一小团纸屑,指点轻轻一点,纸屑瞬间化作一只闪着莹莹蓝光的流萤。

  “所有计划提前。”谢谙俯身对流萤低声呢喃,抬掌将上方的结界撕开一个小孔,用灵力护送流萤离开。

  京城西郊一间普通的农家院子里摆着一张与周身格格不入的描金红木软椅,椅上斜躺着的男子瞥见空中那团细小的蓝光,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中的金丝手套,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总算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学委催交作业时不同学生表现。

  沈晴鹤:不好意思,我还在休学,作业跟我没关系。

  谢辞:啥?还有作业?!谁写完了借我抄抄,错了也没关系!!!

  陈无计:妈了个巴子!问老子要作业?老子可是校长!

  谢谙(书包一丢,翻上围墙):就说我今天没来!

  江·班主任死亡凝视脸·景昀(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拿着戒尺):感谢谢谙同学承包青虬厕所一个月。

  另外祝贺陈无计校长喜提“真相帝”称号~

第6章 二哥哥,你牵牵我

  试问历代哪一个君王放心自己的儿子与底下的臣子交往密切,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犯错被贬了的儿子。是以,翌日天刚蒙蒙亮谢谙与江景昀就被一道圣谕给叫进了宫。

  谢谙睡眼惺忪地跟在江景昀身后慢慢吞吞地走着,东张西望,不时摸摸这,瞅瞅那,就连路边半腐的花都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俨然如同一位刚进城的乡巴佬,一切都觉得新奇。

  谢谙借着欣赏景物的空闲偷偷朝瑶光殿方向瞥了眼,不出意外正好瞥见殿门口拾阶而上的那抹熟悉的身影,眸里飞快掠过一丝暗色,手无意识地摘下一片花瓣。

  “你在跟花较什么劲?比美么?”江景昀那夹杂着嘲讽的清冷嗓音自耳畔响起。

  “没有!”谢谙敛去杂思,直起身子回过头冲江景昀粲然一笑,指了指身边这朵半谢不谢的花,流转的目光猝然捕捉到石缝间的一抹芬芳,随口说道,“这花太过娇气了些,倒不如兰花好养。各个品种都种些,一年四季都能看见,闻着也香。”

  “二哥哥,等回去我给你种一院子的兰花。”

  江景昀眸光微闪,似那被石子击中的湖面掀起的圈圈涟漪,薄唇轻启似欲说话,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沉默地转过身,淡淡道:“走吧。”

  候在瑶光殿门前的内侍薛毕跟只鹅似的伸长脖子向前张望着,就差向天歌了。

  就在薛毕再次掏出帕子准备擦拭眼角因酸涩而沁出的泪珠时,苦苦等候的人总算来了。他大步迎上前,比新婚归宁的女儿见着父母还要激动,眼里掬着盈盈泪光,行礼道:“老奴见过王爷,侯爷。”

  “君上等候已久,二位请。”薛毕侧过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江景昀冲他微微颔首,抬脚正欲往里走,忽觉左手一紧,掌心传来一阵温热,低下头一看却见谢谙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手塞了进来,反客为主地握住了他。

  “二哥哥,我有点紧张,你牵牵我。”谢谙一时间就跟没长骨头似的软趴趴地把脑袋埋在江景昀脖颈间,不要脸的撒着娇。

  紧张是假的,就是故地重游有些恍惚,本能地想找个依靠。

  去年他被捆到这里时浑浑噩噩,对于旁人的各种冷嘲热讽,落井下石都无动于衷,直到江景昀那句“不材之木,无所可用”。

  他忘不了当时江景昀说这话时的鄙夷与不屑,仿佛看着一只在深渊边缘苟且挣扎着的蝼蚁,端着睥睨万物的高傲姿态。

  轻飘飘的话语否定了他在永州半年舍生忘死,夜以继日的缓解水患。就好比一位家徒四壁的农户把仅有的米粥盛给路边的乞者却被其嫌弃粥太稀了并且指责农户吝啬。

  其实不是的,他没有贪墨灾款,也没有不顾百姓,可是没人相信,江景昀那话直接断了他为自己申辩的后路。

  毕竟玄虎营在青虬的地位稳如泰山,作为其主帅,一言既出,就连泰安帝也不得不答应。

  江景昀……你还真是该死啊!

  谢谙闭了闭眼,掩去眸中那疯狂滋长的恨意。

  江景昀冷漠地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眸中锁着千尺寒潭,霜雪的银光竟是将天光都给逼退几分颜色,捻着簌簌风声,带着主人的怒意勇往直前。

  谢谙瞳孔骤缩,还不待做出什么反应就被霜雪给抽得背脊生疼,连带着脑袋上的伤口也跟着凑热闹。

  薛毕抱着一旁的盘龙柱觳觫不已,看着谢谙背上被抽过的地方,五官皱成一团,褶子足够夹死几只蚊子了。

  “还紧张吗?”江景昀偏过头看着谢谙。

  “江景昀你他娘的你有种!你嚣张!你猖狂!老子迟早非打死你不可!”谢谙吃痛的捂着背上的伤口,心里早就骂开了花,恨不得现在就能把他江景昀的脑袋给拧下来给踩得稀巴烂。

  谢谙死死瞪着江景昀,拼命压制着那不断上升的怒火,呼吸愈发沉重,跟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若不是他现在需要景王府庇护过一段安稳日子,他才不愿装傻充愣跟江景昀这个小人待一起。

  妈的!疼死了!

  谢谙龇牙咧嘴,平复了一下心绪,努力眨了眨眼,挤出两滴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江景昀,弱弱地喊了一声:“二哥哥。”

  “还紧张么?”谁知江景昀依旧重复先前的话。

  “不……不紧张了。”谢谙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离江景昀三步之外的距离,“就……就是有点疼。”

  “不紧张就好。”江景昀自动屏蔽谢谙后半句,收起霜雪,抬手拂了拂鬓发,而后斜了眼谢谙,“那就走。”

  说完便迈步朝里走,独留头顶那灵芝祥云纹莲花瓣状的白玉冠追随着窗边偷入的日光发出熠熠光辉,一如主人般不带半分温度。

  谢谙甫一走进瑶光殿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见泰安帝直接对上谢谙的目光,放下手中的折子,乐呵呵地问道:“方才外头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谢谙现在已经打定主意装傻,除了江景昀几人其他人一概不认识,又拿出了之前乡巴佬进城的那份姿态,畏畏缩缩地对着泰安帝拱手行礼:“草……草……草民谢疏雨,见……见过君上。”

  泰安帝唇边笑意渐收,与谢谙有五分相似的眸子里掀起波澜,下巴微微抬起,从浓黑的眉头到高挺的鼻梁下至轻抿的双唇绷成一条直线,无端间多了几分凛然之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谙,恍若锁定食物在暗中蛰伏的鬣狗。

  “谢疏雨?”泰安帝倏地开口,身子稍稍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似笑非笑。

  “江卿。”泰安帝把目光从谢谙身上挪开,定在一边镇定自若喝着茶的江景昀,“安平侯这般,江卿就没有什么解释?”

  谢谙也一同看向江景昀,心里一阵泛酸,明明江景昀只比他早一步进来却能安安稳稳坐那喝茶,自己除去一个伤号不说,好歹还是皇子,凭什么就得站着。

  啧,伤口又疼了。

  谢谙倒吸着凉气,小心翼翼地调整站姿,心里再次骂着江景昀。

  “他自己都说不清,臣也无从得知。”江景昀八风不动,轻飘飘回道。

  “搞不好是装的也不一定。”在一边沉默许久的魏王谢谌说道,鹰隼般犀利的眸子在谢谙身上来回移动,从鼻尖里挤出一个不屑的声音,“毕竟这事对他来说再拿手不过。”

  说起谢谌,谢谙也不得不佩服他,自小便随他那犯了错的亲娘在冷宫里长大,曾偷跑出来想要见泰安帝一面,人是见上了,却被泰安帝当作是哪个宫的内侍,并且斥责了一番。

  想来自己与他也是天生不对盘吧,他一失意谢谌就立马得意,短短一年间从发那是不受宠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了魏王,如今在朝堂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朝中近大半的官员全部站在他麾下。

  谢谙时常在想,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谢谌抓获自己有功所以晋升这么快?那江景昀也有功,为什么当时的江景昀一点封赏没得?

  谢谌这人城府极深,为人又谨慎,容不得半点差错,他已经被废,又被责令禁足侯府一年,在外人眼里他已经是那跌落尘埃里再也爬不起来的人,构不成半点威胁。

  可偏偏谢谌不放心,隔三差五让人侯府找他“唠嗑”,就算再有防备也敌不过这个人那锲而不舍的劲头。

  假借他的手刺杀江景昀,想要一石二鸟,好坐收渔翁之利,现在的谢谌的手段比以前要更加精明,当下之际就是要将他尽快除去,不过还得待那件事顺利解决之后。

  “装什么?”谢谙定了定神,重新戴上那副“脑子不是很好不认识你”的面具,疑惑地看着谢谌,“我生的又不差,不需要化妆,难不成您喜欢化妆?就跟那些个花姑娘一样?”

  “谢谙!”谢谌噌的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脸色黑得堪比灶底的锅灰,怒目圆睁,“你找打?”

  谢谙适时缩缩脖子往江景昀身边躲了躲,用一副看恶霸的表情看着谢谌,把一个正被恶霸欺负的柔弱小媳妇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害怕地嗫嚅道:“对……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出来的。”

  谢谌大步一跨,抡起拳头作势欲往谢谙脸上揍去,却被江景昀掷出的一枚珍珠扣击得手肘一阵剧痛。

  “魏王可得分清此刻身在何处。”江景昀偏过头对上谢谌那几欲喷火的眸子,凤目微敛,分明是提醒之言却是裹挟着三分威胁之意。

  谢谌下意识去观察泰安帝,清晰地触及到那明显垮下去的面色以及眼底流淌着的失望,心头猛地一跳,若是方才江景昀没有阻止自己的话,那便犯了殿前失仪。

  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现下谢谙禁足已解,又不知因何目的去了景王府,与江景昀的关系也与之前大有不同,这一切都成了变数,现在这紧要关头,他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就前功尽弃。

  谢谌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撩开下袍直直跪在地上,道:“儿子鲁莽,还请父亲责罚。”

  泰安帝低头审视着谢谌,良久,把话茬扔给谢谙,笑问:“老六如何说?”

  谢谙被这一声老六给喊得失了魂,并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说放在早些年,谢谙会觉得他是一个慈祥的父亲,现在却不同了。

  十五年的那场异变不止改变了他,也改变了泰安帝。不仅改了年号,行事作风一改往常,又多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记忆中的和蔼可亲早已化作泡沫,放在阳光下都不见光彩的那种,就是那种和多水的面粉,全是渣渣。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大抵还是因为他娘吧。

  “嗯?”泰安帝不满地拖长语调。

  “我又不认识他,有什么好说的。”谢谙回过神,理直气壮地回道。

  “他是你兄长,孤是你父亲,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吗?”泰安帝面露不虞,话语里的温度骤降。

  “不好意思,我只认识二哥哥。”谢谙不愿跟泰安帝多说,再一次把江景昀扯了进来。

  “二哥哥?”泰安帝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景昀,“是江二么?”

  “对!”

  “为什么是二哥哥?不能是二叔叔?他比你瑞王叔只小五岁呢。”泰安帝也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致,故意打趣道。

  “他长得这么好看,就跟神仙似的。我娘说,世上只有神仙最好看,可神仙一般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一旦被认出了就会走的。我喜欢他,不想让他走,所以我只能喊他二哥哥啦。”谢谙无比实诚的回道,却是听得殿中几人神色各异。

  谢谌恶心得直翻白眼,泰安帝则低垂着眸子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暗暗收紧,嘴里发出若有似无的低叹,江景昀递到唇边准备抿的热茶焦急地冒着热气,在那浓密的睫毛上留下氤氲雾气,无声催促着他下一步动作。

  “安平侯与臣算起来也曾有一场师生之情,早些年与臣更是有恩。如今安平侯身子有损,又执意想入景王府。臣便斗胆向君上请旨准了这命,如此也算是臣还了这份恩情。”江景昀始终没能安心喝下那口热茶,面不改色地放下杯盏,起身朝泰安帝拱手道。

  谁也没想到江景昀会说出这番话,大殿再次陷入沉默,比先前静得还要吓人,谢谌跪久了想揉揉膝盖都不敢动。

  泰安帝看着江景昀,眸光几转,沉吟片刻,倏尔一笑,别有深意道:“如今算来这是你第二次主动求孤。”他说到一半顿住了,目光在谢谙身上流连,“两次都是因为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