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51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江景昀立马迈开步子往前走,谢谙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拿起一块糕点,一把抓住从神身边经过的江景昀。电光石火间就把一整块糕点往他嘴里塞去。

  手上的力道也没能控制住,露在外面的一小截直接捅到江景昀鼻子。

  然后头也不回地放下食盒往前跑:“祝二哥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二哥哥你慢慢吃,我先下去看看!”

  江景昀:“……”

  嘴里猝然被塞进这么大块的糕点,别说是吞了,就连嚼也不好嚼,至于吐的话……浪费不好。

  而且还是玉露杨梅糕。

  久违的味道抹去了心头的烦躁,唇齿间弥漫着杨梅的芳香,酸涩间又夹杂丝丝甜蜜,尘封多年的念想在一瞬间掀起巨浪,打得人措手不及。

  于是,江景昀就默默站在原地,极力发挥着自己脸部肌肉的作用,硬生生把那糕点给咽下,糕点吃完后,只觉两腮酸涩不已,轻轻拂去鼻尖上残留的糕点屑,抬脚往前走。

  谁知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在剩下的糕点上布下避尘结界,然后悉数装入乾坤袋中。

  奔到楼下的谢谙看见林叶时,惊得舌桥不下,这林叶哪里还是个人样了?原本瘦削的身材变得无比魁梧,身上的青衫早已承受不住他此刻的身量四分五裂。

  青面獠牙,眼珠发紫,挥舞着树干般粗砺的胳膊,嘴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森白细长的獠牙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渍,不时滴落在地,晕开一簇簇红莲。

  衙役们的剑全部插在林叶身上,把人变成了刺猬,可于林叶而言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手一个抓起往脖子上咬了一口后又嫌弃地往外丢去。

  百姓们吓得捂眼睛的捂眼睛,捂耳朵的捂耳朵,哭得稀里哗啦,似锅里刚烧沸的水,不得片刻空闲。

  被顶在最前面的许成想跑也跑不了,眼瞧着林叶愈发逼近,连翻着白眼,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

  谢谙实在瞧不下去,掌心凝聚出一根泛着皎皎蓝光的细绳,裹挟着厉风精准地套中林叶的脖子,跟牵牛似的把人往门口方向带去。

  失去了自由的林叶嘴里发出愤怒的嗥叫,发紫的眼眸里诡异地流下两行深紫色的眼泪,恶狠狠地盯着谢谙,被绳索捆着的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银白色的倒刺,眼珠子慢慢往外暴突,恍如无间地狱里爬出的鬼魅。

  竟是高阶走尸!

  谢谙瞳孔骤缩,林叶一早死了并且被制成走尸!

  高阶走尸不同于普通走尸,在被制成走尸后的三个月内依旧能够保持人的思维,与活人无异,目的便是为了能够激化其体内的怨气进行修炼。

  就好比一个辛辛苦苦赚了一百两,正划算着该如何花掉的时候人死了。但阎王允诺你在人间继续停留一段时日,但人间的东西你一样也不能碰。

  然后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旁人分刮你的东西,自己却不能阻止,就是圣人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谢谙恍然,赵素素最恨的人应当是林叶,按照常理报仇的话都是先找生前最恨的人。所以林叶不可能还能活到现在!

  就在谢谙准备凝结出法咒将林叶暂时困住时,却见林叶突然放弃挣扎,如瞬间停止运转的机械,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庞大的身体倏地迸发出强烈的金光,如陨落的星辰,须臾间没了踪迹。

  错了!猜错了!

  谢谙猛地回过神,指尖释放出灵蝶在地上林叶流下的那滩紫色液体上停留片刻,忽而变成林叶模样而后又慢慢散开凝聚成一朵花的模样。

  方才的林叶只是背后之人通过魇术塑造的假体,又或者说他们看见的林叶一直都是假体,只是被人用拈花术操控着,目的便是为了吸引他们上钩。

  而真正的林叶一直藏在燕山,就如那占着喜鹊窝巢的阍诤竺嫖匙偶偬迨占脑蛊�

  可要制成一具高阶走尸并非是简单之事,需集百鬼怨气……等等!百鬼!

  谢谙倏地瞪大眼睛,乾元观下盛开的鬼扑蝶,长出人脸的食畜,那洞穴底下埋着的尸骨都是炼制林叶之后而产生的!

  这是……以尸养尸!

  谢谙忍不住头皮发麻,呼吸有些紊乱,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会是顾行止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之前还吓得肝胆俱裂的百姓们连脸上的泪痕都忘了抹,陆续从许成身后探出脑袋,一股死里逃生的狂喜席卷而来。

  大伙都还没来得及跟身边的人分享一下此时的感受,却见对面山头轰隆一声巨响,一朵硕大的黑紫色蘑菇云直接将东边大半蓝天掩得彻底。

  “妈的!好多鬼呀!”

  “怎么办?我可不想死,我还没成亲呢!”

  ……

  谢谙抬头一看,黑紫色的浓云间穿梭着数不清的鬼魅,为首的则是青衫落拓的……林叶!

  “侯……侯……侯。”许成这大半辈子都过得顺风顺水,没想到在半条腿都埋入黄土的年纪能遇上这事,背上冷汗涔涔,面色苍白如纸,舌头一时打结,整个人讷讷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谙置若未闻,御剑朝燕山方向飞去。

  许成后知后觉想到江景昀还在这里,目光四处逡巡,最后闻得头顶衣袍猎猎作响,抬头望去只瞥见一抹黑点融入那团浓云中。

第59章 江老二,我厉不厉害

  燕山上阴风猎猎,以林叶为首的数百具走尸如刚产下的青蛙卵悬于空中。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吊着黑黢黢的舌头,被血丝浸染的眼白暴突着,活脱脱的一群死鱼眼。

  他们嘴巴咧得老开,稀疏的牙缝间还挂着青紫的肠子活着鲜血,桀桀的笑声揉杂着阴风变得无比阴森,凄厉。

  地上走尸如潮,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人就如那火海里的蚂蚁,杂乱无章地抱头逃窜,有的摔倒也不敢停留,爬起来继续跑,有的没看清路撞树上了,被走尸抓住开膛破肚成了美味的盘中餐。

  殷红的血液浸染着大地,浓郁的血腥味纷纷扬扬。日头不忍直视,掖着厚重的云彩当起鸵鸟,低飞的鸟儿见状都忍不住呜咽。

  满目血色间零星点缀着浓白的脑浆,尚未呼出口的呻.吟被那如猎鹰般俯冲而下的走尸嚼了个干净。

  谢谙面色逐渐凝重,凌于空中,抬掌布下一道防御结界,如那倒扣的瓷碗,把整座燕山包围得严严实实,以防走尸伤及山下无辜百姓。

  他眸色一凛,双手合十,两掌间蓦地升腾起盈盈金辉,顿时飞沙走石,摧枯拉朽。地面陡然间四分五裂,无数根淡蓝色的藤蔓拔地而起,端着蛟龙出海的气魄,鳞爪飞扬,精准地将那些正在追逐的走尸一一擒住。

  谢谙往后退了些许位置,冷眼扫视着地上因愤怒而嘶吼的走尸,嘴角轻扬,沉声道:“收!”

  那些淡蓝色的藤蔓猝然间光芒大盛,蓝光冲天,硬生生将那团浓云给搅淡几分颜色。自藤蔓周身又横生出诸多密密麻麻银白色的短刃,干脆利落地划破走尸的喉咙,隔绝了他那粗重的咆哮。

  紧接着,遍布四周的藤蔓开始向同一个方向慢慢合拢,移动过程中周身流淌的灵力愈发强盛,所经之处皆裂开一道缝隙,后至的藤蔓便会把自身裹挟的走尸丢入其中,而后化作符咒将其封印。

  顷刻间,大半的走尸都已经被藤蔓给制服,林叶却是趁乱跑了,徒留几个小喽啰跟撒豆子似的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江景昀站在结界外,看着谢谙凭借着一己之力将这近半的走尸给收服,低垂的眼睫里掠过一丝暗色,眉宇间的风采被浓云罩住,神色显得有些阴鸷,又隐隐有些动容。

  谢谙朝林叶消失的地方释放着灵蝶,正准备在传音阵里呼唤无常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江景昀的目光,怔愣片刻,随即指了指横在二人中间的那道泛着金光的结界,扯了扯嘴角,脸颊梨涡浅浅:“二哥哥,这结界对你无效的。”

  谢谙顿了顿,眼里迸发出一丝光亮,如树荫下窃得一缕天光后漾起粼粼金甲的清泉,绚烂间又夹杂着几分殷切的向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二哥哥,我刚刚厉不厉害?”

  小心翼翼而又满怀期待。

  江景昀在选择无视与“厉害个屁”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厉害。”

  那双黑眸里的光芒更甚,水波潋滟,恍惚间身后那根毛茸茸的尾巴正不停地转着,笑盈盈道:“二哥哥最厉害。”

  江景昀斜乜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正欲说话,余光瞥见谢谙身后一处,凤眸陡然一凛,掌心银光璀璨,电光石火间只见得眼前一条银蛟飞驰而过,墨色的衣袍在风中簌簌作响,黑白交织穿梭而行,难分彼此。

  强大的灵流使得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山风再一次沸腾起来,如灶台铁锅里被锅盖压制下依旧不甘沸腾的水,又如那战场上千军万马厮杀不休,巍巍高墙下尸骸遍地,杀伐不止。

  结界内外的树木无一幸免,全部成了死鱼般搂着碎石安详地躺在地上。

  谢谙转过身,清楚地看见那数十具走尸在霜雪的催动的灵流下化作齑粉,借着天光在空中散发着粼粼寒光。

  而江景昀始终面不改色,连带着呼吸都没有乱一分,清隽出尘。

  谢谙站在地面仰望着江景昀,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此人的修为。

  “侯爷!”传音阵内适时响起无常的声音。

  “你在哪?”谢谙定了定心神,瞟了眼对面的江景昀,低声问道。

  “乾元观。”无常嗓音有些发颤,顿了顿,话里带着几分犹豫,“陈药师与沈公子也在。”

  “他们怎么会在这?”谢谙呼吸微滞,惊诧不已,“叶家父女呢?他们也在?”

  “没有,他。”无常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常!”谢谙眼皮狠狠一跳,心头涌起一股浓郁的不安,任凭如何呼唤都听不见无常的回应。

  一股无力感笼罩着他,宛如落入陷阱中的羔羊,爬三步掉两步,好不容易看着出口就在眼前的时候,啪嗒一声,再次摔回原地。

  “谢谙,此地不宜久。”江景昀从容地走了过来,话还没说完就见谢谙身形一掠,急匆匆往前走。

  江景昀眉心微蹙,迈开步子正欲跟上,却被一旁窜出的几具面目狰狞的走尸给拦了去路。

  江景昀收回脚步,半敛的眸子微微上抬,三分讥诮,三分厌恶。余光往南边瞥了眼,毫不意外瞧见一抹缩在碎石堆里装着王八的身影,那人本想往江景昀身边靠近,可待他望去的时候又躲了回去,高高撅起的屁股中间还系着一根红带子。

  “蠢货。”江景昀掌心灌输灵力,低喝一声,朝那黑影打出重重的一掌,再次挥舞着霜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面上一副文人提笔作画般的优雅从容,手下的招式却是狠厉毒辣。

  那几具拦路的走尸顷刻间成了那被削的萝卜,连恐吓都没来得及恐吓就被削了脑袋,惨兮兮地躺在地上。

  而那身形猥琐的男子也受了一掌后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直到江景昀离开后方才慢慢吞吞爬了起来,回过头看着他背影上那不时闪烁的红光,狭长的眼尾晕开几分玩味,隐隐间又有些许不舍。

  男子挺直腰杆,袖风轻轻一扫,眼前场景蓦地转变为浩瀚湖泊。

  谢谙抵达乾元观的时候,完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地上全是残缺不全的死尸,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左胸口均有一个偌大的血洞,心脏不知被什么东西挖了去。

  而之前跌入坑底的乾元观早已不堪重负,化为残垣断壁,苟延残喘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无常等人的踪迹更是无迹可寻。

  谢谙眉心紧蹙,凭借灵力悬在半空,四处搜寻着无常的身影,视线停留在正前方那半块巨石上跟喝醉酒般东倒西晃的野草上。

  谢谙星眸微凛,注视着那株野草,倏地掷出一道符咒击中那株野草,只闻得一道森然的惨叫,巨石四分五裂,眼前的画面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一片宽阔的平地,而陈无计与沈晴鹤两人分别被困在淡红色的结界里,二人耷拉着脑袋,神情恹恹,眸子里好似掩了层薄纱,将那流转的光华遮得彻底,空洞而又呆滞。

  “这么快就找来了?”冰冷粗砺的嗓音里裹挟着讥诮与愤怒,窸窣的脚步声响起,“安平侯还真是不让人失望。”

  谢谙一听声音便认出是胡禄佤,可在待看清他长相后震惊不已,五脏六腑好似被千钧巨石碾压,肠子拧成麻花状,呼吸都困难。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你是胡禄佤?”谢谙不确定地问道。

  此前在山洞里起初因视线昏暗,根本没能看清他长啥样,后来中了失明咒,急着逃跑时更不会看了,可万万没想到,胡禄佤竟是他脑中那个奇怪画面里的人。

  那之后要发生的会不会也如那个画面里记载的一样?

  晴鹤……

  不,不会的!

  晴鹤不会有事的,这里没有水,没有……

  耳边忽然传来呼啸而至的水流声,抬头一看,却见沈晴鹤二人身后竟掀起万丈高的巨浪,遮天蔽日,欲与天公试比高。

  这是从哪来的水?

  “安平侯为了立功,净使些歪门邪道,不惜召唤走尸也要把我等逼出来,实在是佩服。”胡禄佤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那血淋淋只剩森森白骨衔着一点黑黢黢死皮的胳膊,幽幽地说道,“我那些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我这胳膊也断了一只。”

  “可安平侯还是毫发无损,实在是让人嫉妒啊。”

  胡禄佤每说一句,那水就离沈晴鹤近一寸,似那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磨牙吮血,垂涎着近在咫尺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