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56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袖口垂下的布条还浸在一侧的黄泥水里。一个穿着黄不溜秋的道袍,肩上扛着一面旗,旗上明晃晃写着“黄牙之道”四个字。

  谢谙定睛一看,正是之前那位骂他的道士和在明镜司门前打算哄骗沈晴鹤的黄牙。

  道士捋了捋胡须,瞅了眼谢谙,鼻子里发出一个极为不屑的冷哼,连连翻着白眼,又绕着江景昀的灵柩走了一圈,摇头晃脑,咂巴嘴道:“早就跟你说了,印堂发黑,有性命之忧,赶紧回去。现在好了吧,都死硬了。”

  “当真是个傻子!”道士顿了顿,又冲着江景昀骂了句,指了指一旁的谢谙,“你看看他,就他这傻样,你是眼瞎吗?这样的蠢东西都喜欢?”

  “你这老东西再骂我舅舅试试!”谢辞大步上前冲到道士面前,毫不客气地把他往外推,张开双臂如母鸡护崽般把江景昀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道士,啐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就是给我舅舅提鞋都不配!”

  “辞儿!”谢廷远皱了皱眉,不悦地打断道。

  “小儿年幼,如今又痛失亲人,一时难以接受,还望道长见谅。”谢廷远一把拉过谢辞挡在身后,对道士拱了拱手。

  道士也不恼,眯着眼打量着谢辞许久,忽而笑了起来:“老夫就喜欢你这小子。”

  “谁他娘的要你喜欢!”这道士长得邋里邋遢,又因着方才骂江景昀,谢辞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道士嘴边笑意更甚,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哪知袖口那耷拉着的布条被黄牙一把给拽了下来,啪嗒一声跌落在路旁的积水里,如那离水许久的鱼儿再度回到大海的怀抱,欢畅地遨游着。

  久不作声的黄牙忍耐不住,冲着道士挤眉弄眼,要不是那磕碜模样,当真是叫人误会。

  道士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指着裹着泥浆的布条,对黄牙道:“这位黄道友,我这身衣裳布料本就少得可怜。你这一扯,使得本就衣不蔽体的我都快要裸.奔了。”

  黄牙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给你买一套新的?”

  “新的再好,也不是原来的……”

  “要吵架赶紧给我滚一边吵去!”谢辞没耐心听着这二人吵架,低声呵斥道,“别吵到我舅舅!”

  “二位道长。”

  谢谙也走上前,前些日子发的热也还未完全褪去,步子有些松软,面色苍白无力,说话也有些吃力。

  然而谢谙话还没说完就被道士凶巴巴地打断了。

  “你这傻子别跟老子说话,老子怕被你传染!”道士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一副谢谙又传染病的模样,嫌弃与厌恶满满地挂在脸上。

  谢谙也没有什么好脾性,这几日因江景昀一事已经是身心俱疲,现在也不想别的,只想着护送江景昀回京,哪曾想又碰上这个道士,拦路不说,一而再再而三辱骂他。

  积压在心头数日无处可发的火在这一刻汇聚成一团,烧了个底朝天,刚有喷发之势就被道士接下来一句话给硬生生掐灭了。

  “傻子就是傻子,把活人当死人。”道士嗤笑一声。

  “什么?!”谢谙囫囵地把那些火苗散了个干净,倏地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道士,“活人当死人?什么意思?”

  “想知道?”道士挑了挑眉,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指了指地面,朝他是伸出三根手指,“想知道的话就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我就告诉你。”

  “磕你个臭鸡蛋的屁头!”

  谢谙还没说话谢辞反而怒了,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森冷的剑锋直指道士,骂道:“赶紧滚开别挡路!”

  “你这小子。”道士看着谢辞,无奈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这人吶,总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果然是甥舅。”

  “只要磕三个头就行了吗?”谢谙陡然出声,眸里迸发出一丝奇异的光亮,硬生生把天光都给逼退几分颜色。

  经历了这么多,他不再相信什么突如其来,一切不过都是蓄谋已久的罢了。

  这位道士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

  活人当死人……

  会不会江景昀没死?还有救?!

  谢谙欣喜如狂,那荒芜的心原上冒起点点希望的嫩芽,期待地看着道士,大有他一点头便能草长莺飞之像。

  他喉结微微鼓动,哑声重复道:“只要三么?”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愕然。

  道士愣了愣,眸子骨碌碌一转,抬了抬下巴,轻咳一声:“自然。”

  “好。”

  谢谙话不多说,作势欲屈膝跪下,然而刚有动作就觉手臂一紧,一股强劲的力带着他往上起,劈头盖脸的怒骂是随即而来。

  “你是不是傻!且不说你什么身份,你好歹也是一个七尺男儿,说跪就跪,说磕头就磕头?还有没有骨气了?”谢辞把谢谙抓起来,然后重重甩开他。

  “你要跪要磕头就到别处去,少在这碍我和舅舅的眼!”

  “还有你们两个!”谢辞又指着道士与黄牙,鄙夷道,“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要点脸?还出来招摇撞骗?要不要本公子给你们两个碗?再给些铜板?正好是穷得叮当响。”

  “辞儿!”谢廷远见谢辞越说越不像话,只好给他下了个泯音咒。

  谢辞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后,积攒在心头的怒火更甚,直接烧红了眼,眼尾一片湿红,宛如八月枝头的石榴,霁雨初晴后透着莹莹光亮。

  气氛陡然沉闷起来。

  因着叶汀兰父女伤势未痊愈,陈无计又和沈晴鹤去了叶家留了一阵子,比几人稍晚了一步出发。

  二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

  瞧见大家围一团,陈无计好奇地驱马上前,定睛一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戏谑的眸子,面色直接垮下来,登时急急调转马头打算离开。

  妈的!这都什么孽缘!

  然而就在陈无计刚刚调转好马头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夹杂着思念与孤苦的嗓音:“哎,徒弟大了,有本事了,见着师父也不知道喊了。到底是嫌我寒碜了他。”

  “你放屁!”

  陈无计一听,噌的一声从马上跃下,冲到道士面前,拽着他的衣领,气势汹汹地朝他骂了句。

  “你陈修谨还他娘的有脸自称我师父?我呸!脸呢?要不要拿个脸盆给你装一下?还是一口缸?”陈无计情绪异常激动,一张俊脸因愤怒而扭曲狰狞,狠狠剜着陈修谨。

  “你当初离开白云泉的时候不是说再也不认我了么?怎么?钱没了?想来找我要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子一个子儿都不给你,连个破碗也不给!老子还专门放狗咬你,拿着扫帚追在后面打。”

  谢廷远:“……”

  这陈药师当真是名不虚传。

  谢辞:“……”

  骂得好!再多骂点!

  谢谙:“……”

  看来以前都小瞧了这厮。

  沈晴鹤:“……”

  方才路上还夸自己脾性好的人呢?

  陈修谨听着陈无计那愤怒的话语里又夹杂着委屈与抱怨之意,嘴角忍不住扬起,玩味地看着自己以前的小徒弟。

  “妈的!你他娘的还有脸笑!”陈无计本还想歇歇,结果看见陈修谨竟然笑了,也不歇了,再次破口大骂,“赶紧滚!别再我面前碍眼!”

  陈修谨一听反而直接笑出声来了,陈无计蓦地瞪圆了眼,几欲比牛眼还大。

  “还有完没完!”站在一旁的黄牙忍无可忍,用一副“我果然看错了你”的眼神扫了眼陈修谨,拂了拂自己肩头上那被风吹乱的旗子,稍稍往旁边挪了几步,端着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义正言辞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吵架的!”

  “救人?”谢谙心下一动,瞬间忘了此前对黄牙的印象。

  “是的。”黄牙想到自己的法宝,又看了看身侧的陈修谨坚定地点了点头,轻飘飘地掷出一句“景王并没有死”把大家炸得人仰马翻,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论如何在三千字的章节里抢足戏?

  谢谙:跪下磕三个响头。

  谢辞:鄙视楼上,我觉得光靠骂人就行。

  陈无计:+1

  黄牙:我觉得主要还是要有法宝在身。法宝无有,加戏无忧。

  沈晴鹤:……没能抢到。

  陈修谨:这个问题……得问问我以前的徒弟。

  顾行止:咦?今天怎么少了个人?

  匿名信一份:“请不要cue我,谢谢。”

第65章 江景昀有救了

  “真……真的吗?”

  半晌,谢谙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巴巴地看着黄牙,心如擂鼓,眼睫不知何时攀上氤氲雾气,捻来点点酸涩停留在眼眶久久不肯离去。

  谢辞也停止住那无声地谩骂,如猎豹一般冲到黄牙面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眸光亮宛若刚被水擦拭过的琉璃,晶莹透亮,漆黑的瞳孔里清楚地倒映着黄牙。

  他哆嗦着嘴唇,眼泪却早一步流了下来。

  “是真的。”黄牙微微颔首,指尖燃起一道金色的光芒,轻轻搭在灵柩是上,那缕金光顺着棺沿慢慢滑入。

  “景王体内魂魄健全,尚存一丝气息,只不过因为灵力损耗过大陷入昏迷呈假死状罢了。”黄牙捋了捋胡须,对上大家那期待的目光,心里乐得都要开出花来了,面上却要紧绷着,佯装深沉。

  “一派胡言。”陈修谨啧了一声,眼带嘲讽地看着黄牙,“这位道友修行还是不够。”

  “你骗我?”谢谙满腔喜悦猝不及防被一桶水浇了个透心凉,眸光微冷,阴恻恻地看着黄牙,仿佛淬了剧毒的箭矢,下一刻便能穿透黄牙那脆弱的咽喉。

  连带着谢辞也如此,腰间长剑出鞘,眸里闪烁着狠厉,一如丛林中的凶兽,咧着森森白牙,寒光凛然,几欲将猎物啃噬干净。

  “不是!”黄牙脸上装出的淡定之色荡然无存,瞅着离咽喉近在咫尺的剑锋,怯怯地咽了口唾沫,忙不迭摆手,“是真的,真的没死!”

  “陈修谨!”黄牙看着这不断逼近的兄弟二人,背上冷汗涔涔,咬牙切齿地乜了眼一旁优哉游哉看戏地陈修谨,冲他吼道,“你什么意思啊!真打算见死不救不成?”

  陈修谨不为所动,靠在一侧的树干边,还十分悠闲地打了个呵欠,端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乐呵呵道:“谁让你自己技艺不精乱说话的?”

  “他本来就没死!”

  若是放在以前黄牙可是没有这么坚定,因为他的的确确不通医术,可前阵子陈修谨突然找上他,说他的东西能够救人,还是一位贵人。

  起初他自是不信,这陈修谨穿的比他还破烂,一看就是混得比自己还差的人,保不准就是同行间抢生意来的。

  可在陈修谨清楚地说出自己的由来与自己藏着的法宝时,他又彻底信了陈修谨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比他厉害。

  陈修谨来时与他讲了要救的那个人并没有死,只是假死状态而已。

  黄牙前半辈子庸庸碌碌,想着自己后半生可以风风光光一回,便也厚着脸皮卖弄起来,哪里能想到陈修谨竟然拆台拆得如此之快。

  “是没死。”陈修谨手里折了根枯黄的树枝,隔空指了指黄牙,又点了点灵柩方向,“可你刚刚说的那番话错了。”

  “话?”黄牙心里有些发虚,他只知道江景昀没死,所以那话是他根据陈修谨提供的信息半真半假掺在一起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