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59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江景昀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

  “耶!太好啦!”顾行止开心得跳了起来,紧紧抓着江景昀的手。

  依谢谙对顾行止的了解,这人从小就心狠手辣,心思深沉,哪里会有这等良善的时候。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看见顾行止骑在马上大快朵颐吃着糖葫芦,马尾上拖着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上正捆着灰头土脸的江景昀。

  顾行止纵马驰骋,江景昀则被拖拽着前行,瘦小的身子随着山路颠簸磕得血肉模糊。

  “江景昀,你恨我吗?我救了你,你不能恨我,我这么喜欢你。现在我要把你送回景王府,你祖父请旨废除了你爹。现在的你是景王世子,天潢贵胄,以后更是一方统帅。这样,你才配得上我。”顾行止对身后已经陷入昏迷的江景昀视而不见,笑盈盈地说着自己的话,眸里迸射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狠厉。

  之后的画面就有些凌乱,有顾行止带着江景昀去河边钓鱼,有带他吃好吃的,也有各种羞辱打骂,最后却还是安安稳稳把他送回了景王府。

  谢谙有些琢磨不透顾行止对江景昀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因为好玩?

  就在谢谙纠结二人关系的时候,画面再度发生改变,这回是他熟悉的景象。

  庭院深深锁着一轮弯月,皎洁月色轻松地攀在枝头落下点点斑驳,回笼的雀儿似有所感,再次折返,站在梢头趁着树叶间的缝隙晒着月光,不时与草丛间的蟋蟀比着嗓音。

  夜来清风造访,得缘满袖芬芳。

  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站在廊庑下,手中提着灯笼,伸长脖子望着里面的动静,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欢愉。

  只听门咯噔一声响,谢谙立马迎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笑嘻嘻道:“二哥哥,忙完啦?吶,给你剥好的核桃。你吃吧,我给你在前面提灯,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吃啦。”

  江景昀一半身子隐在黑暗中,面上神情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完完全全暴露在烛火下的唇角却是微微往上扬了些许弧度,面上却又紧绷着,佯装训斥道:“平日里有空多看看书,你那字得多练练。”

  “好好好。”走在一侧的谢谙忙不迭应道,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景昀,一个劲傻笑着,“都说吃啥补啥,二哥哥喜欢吃核桃也不错,补脑。”

  江景昀:“……今晚回去把《逍遥游》抄一遍。”

  “啊?!”

  谢谙浑然不觉自己说错话,只当江景昀是嫌弃这核桃剥少了,想到《逍遥游》那么晦涩难懂的文章,一堆字也不认识,赶忙讨好道:“二哥哥,我再回屋给你剥好不好?你想吃多少都行,反正核桃吃多了好,这些日子我也剥顺手了,哪怕是给二哥哥剥一辈子都行。只是这《逍遥游》能不能不抄啊?”

  江景昀薄唇紧抿,紧绷的面色开始皲裂,掌心银光闪烁着。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忍住,横了那傻子一眼,斥道:“闭嘴!”

  谢谙乖乖地闭上嘴,悻悻地提着灯笼跟在江景昀身侧,不时回过头偷偷打量着他,藏在暗处的嘴角几欲翘上天,浅浅的梨涡里仿佛藏着蜜糖,芬芳馥郁。

  来自五年后的谢谙不免感到诧异,为什么眼前这副场面在他的记忆里根本不是江景昀,而是沈晴鹤。

  沈晴鹤总是喜欢在藏书阁待到很晚,但又不喜欢掌灯,有一次不慎崴了脚。他便每日算着时辰在藏书阁外等着,怀里习惯性地揣上沈晴鹤喜欢的核桃仁。

  明明是沈晴鹤,为什么眼前的人却变成了江景昀?

  之前他给沈晴鹤剥核桃,沈晴鹤说他核桃过敏,当时的自己只当是借口。可江景昀当时也说他过敏。

  这么一来,沈晴鹤是当真不能吃核桃的。

  谢谙脑海里有道白光一闪而逝,快到难以捕捉。

  不远处的围墙边围着一群少年,他们高举着手中的灯笼,对着被围在中间的少年指指点点,嘴里尽是些贬低难听之言。

  正困惑的谢谙被吸引了注意,错愕不已地看着眼前场景。

  这不是他被赶出荻花宫的前一晚吗?当时他正好赶回来取钱要去给江景昀拿新衣裳发现镇国公家的几个小子偷了他钱喝酒。

  “这不是太子殿下吗?大晚上鬼鬼祟祟爬墙,这是又到哪家造访了?”镇国公世子康率甫手里拿着酒坛,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半眯着眼,嘲讽道,“还是太子殿下在外多年,一时忘记了这人走路都是从正门进的?”

  镇国公三朝元老,家里又开着书院,手

  底下门生无数,连泰安帝都给敬上三分。

  康率甫又是镇国公老来得子,自幼疼爱,更是养成了骄纵性子,谁也不放在眼里,尤其是谢谙这个刚寻回的太子。

  那时的谢谙性子较为软弱,又因为□□被发现后忐忑不安,生怕康率甫他们会把江景昀招惹来,只能小声为自己辩解:“没有,别乱说。”

  “什么?!”康率甫凑过脑袋,掏了掏耳朵,极为夸张地抬高语调,“殿下,您说什么呢?大声点嘛!我都听不清啦!您这嗓门儿怎么比姑娘家还要小呢?”

  此话一出惹得周遭人一片大笑。

  谢谙不欲与康率甫多言,抬脚想要绕开人群,奈何却又被康率甫拉住了胳膊,浓郁的酒气喷洒在他脸上,乐呵呵道:“殿下急着走做什么?大晚上的又没课,月色这么好,我们坐下一起聊聊天,喝喝酒,怎么样?”

  “不必了。”谢谙拂开康率甫的手,冷冷道,“我还有。”

  “有什么事呀?”康率甫依旧不依不饶,晃动着手中的酒坛,意味深长道,“难不成是急着去数枕头下的钱?那倒不必啦,我们都已经替殿下数过啦,刚好十三两五十文。”

  “不,世子,现在还剩十两。”一个庶子纠正道,“您忘啦,咱们买了酒呢!”

  “哦──!”康率甫佯装恍然地拍了拍脑袋,举起手中的酒坛递到谢谙嘴边,“山海间独有的秋月白,味道好极了,殿下要不要尝尝?若是。”

  谢谙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他的钱被康率甫他们拿了?他辛辛苦苦攒的钱就被他们拿去买酒了?

  谢谙忍无可忍,一个拳头直接把康率甫那没说完的话直接给砸进了五脏六腑,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推开企图靠上来的人,掌心凝结出法咒把几人困在一个结界里。

  他直接跨坐在康率甫身上,几个耳刮子甩在他脸上,怒骂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爹了不起,能有我爹强?你妈的天天嘚瑟个什么劲?知道的说你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野鸡呢,丑不拉几的尾巴竖那么高装孔雀,装你个鬼玩意儿!你这个龟孙儿!”

  “谢疏雨,你疯了?!”康率甫双手被谢谙束缚住,根本挣脱不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使得他面容扭曲,挣扎着往后退去,嘴里骂骂咧咧。

  “你敢打我,你就不怕我爹告到君上那里?你一个没权没势,不得喜爱,又没有母家支持的土包子,你以为你能长久吗?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谢谙冷冷道,扬手又干脆地落下几巴掌,朝他脸上啐了口唾沫,“打都打了这么久,还来问,你娘生你的时候是没有把脑子给你生出来吗?敢动本太子的钱,你是活腻了?”

  “我呸!”康率甫吐了口血沫,目光转向一侧昏暗的廊庑下,森然一笑,“你的钱?荻花宫不准弟子私藏钱财,你告诉我,你的钱哪里来的?”

  “要你管?”谢谙嗤道,“还钱!”

  “你这天天晚上□□出去又喜滋滋地翻回来,你这钱就是这样来的吧。”康率甫讥讽道,“听说殿下在西南的时候过得并不好,这一下子没见过大钱,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那丢了钱财的人该有多伤心啊。”

  “放你个屁!”谢谙听着康率甫那意思分明是指责自己的钱是偷来的,登时怒不可遏,抡起拳头想要继续朝他砸去,忽觉脖间一紧,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摔落在地,耳畔响起清冷的声音。

  “太子谢谙夜半私自□□外出,与同窗斗殴,私藏银两,按照宫规赏一百棍。”

  谢谙猛地抬起头看着从廊庑下走出的江景昀,俊美的面容上不带半分温情,凤目里流淌着冰冷寒霜,轻轻扫了眼谢谙,眉心微蹙,眼尾染上几分薄怒与厌恶。

  江景昀一直在这!

  这是……康率甫他们故意下的套!

  谢谙后知后觉,错愕地看着康率甫,只见他被人搀扶起来,毫不躲闪地对上自己的目光,得逞地抬了抬下巴。

  “不是的,二。”谢谙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甫一出口便被江景昀厉声打断,“来人,押到幽室掌罚!”

  谢谙还想说话,却发现被下了泯音咒。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却又不甘心地看着江景昀,可自始至终江景昀都不曾给过他一个眼神。

  “多谢景王。”康率甫踉踉跄跄地走到江景昀面前,恭恭敬敬地准备行礼,然而腰刚弯到一半就被一阵厉风给掀翻在地,眼前白光一闪,脸颊登时皮开肉绽。

  这一举措看呆了在场所有人,连带着躲在暗处的谢谙也惊呆了,当时他被带走之后还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吗?

  霜雪周身流淌着的白色的灵流将夜色驱散几分,呲呲电流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飘荡,吓得大家觳觫不已,枝头的雀儿呜咽一声抱着脑袋回了窝。

  “你是何等身份?也敢对太子大呼小叫?”江景昀凤目一凛,走到康率甫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尾藏着凉薄与鄙夷,“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康世子不仅偷太子的东西,还言语羞辱,怎么,如今的镇国公是连君上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不……不不敢。”康率甫战战兢兢地低下头,颤声道。

  “拿来。”江景昀朝康率甫伸出手。

  “什……什么?”

  “太子的钱。”

  “没……没了。”康率甫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身如抖筛。

  “没了?”江景昀剑眉轻挑,“那方才说的还剩十两。”

  “骗……骗他的。”康率甫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道。

  江景昀沉默半晌,倏地骂道:“混账!”

  接下来院中只闻得人的哀嚎声,江景昀嫌吵也干脆布了道隔音结界。霜雪的光芒穿梭在漆黑的夜里,萤火般的碎光仿佛铺洒在天河里的星辰,不知所以的人们还以为是流星划过,不时发出艳羡的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什么情况下你会打人?

  谢谙:这个嘛,就正文例子而言,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打人,一般不打人的。

  江景昀:懒得说话。

  谢辞:欺负我舅舅!打到他亲妈都不认识!

  沈晴鹤:……不打人。

  陈无计:说我脾气不好的,说我只会显摆臭钱的!

  顾行止:犯病的时候才打人,正常的时候不打人。但似乎导演给我的镜头都显得我不正常……

第69章 江景昀绣的荷包

  江景昀神色淡淡,月华倾泻在两肩,捻着两分风流大胆地跃上瓷白的脸颊,勾勒着优美的轮廓。

  清风温柔地吹拂着鬓发,荻花宫独有的蓝白相间长衫衬得气质愈发清隽儒雅,轻飘飘的衣摆上下翻飞着,宛若一位吟诗作画抚琴赏花的文人。

  “江景昀!”愤怒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一位华服男子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急匆匆跑过来,伴随着他的怒吼,发间的玉簪松松垮垮搭在发髻上,摇摇欲坠。

  来人正是康率甫的父亲镇国公。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镇国公看着自家儿子跟几个兄弟的庶子被江景昀那关门打狗的阵势登时怒不可遏。

  “还不快些解了这阵法!”镇国公几次试图冲破结界解救自家儿子,奈何都被结界周身的灵力给反弹回来,气喘吁吁地冲着江景昀吼道。

  “荻花宫不准外人出入。”江景昀不为所动,冷冷扫视着镇国公,语气骤沉,“谁让你进来的?”

  “老夫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要把我儿他们打死?”

  “不会。”江景昀漠然道,还没等镇国公气喘匀,又补充一句,“会留口气的。”

  “放肆!”镇国公一口气没能喘上来,登时涨得脸红脖子粗,身子因愤怒而颤抖,寻思半天也没憋出下文来倒是把自己气得一阵剧烈咳嗽。

  “令郎对太子出言不逊,不遵宫规,擅自饮酒,与同窗斗殴,偷窃。”江景昀泰然对上镇国公那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目光,语字轻吐细数着康率甫等人犯的过,眼帘轻掀,“本王掌罚,打他们几下怎么了?又没死。”

  “你──!”镇国公被江景昀最后那句“又没死”气得五脏六腑生疼,回过头看着自家儿子那张脸被打得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心疼不已,目光往四周瞅瞅,问:“太子殿下呢?景王说我儿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那太子殿下人呢?”

  “国公爷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份,太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江景昀卷翘的眼睫上骤然间凝聚起薄冰,眉宇间积攒着万顷阴云,森森闪电如腾飞的蛟龙穿梭其中。

  “那王爷就莫怪老夫去让君上做主了。”镇国公知晓自己与江景昀是讲不清楚的,也不再多言,直接让人拿了腰牌进宫。

  泰安帝很快差了薛毕赶来。

  薛毕简明扼要地表达了一下泰安帝的想法,就是让谢谙揽下罪名,逐出荻花宫并且登门道歉。

  有了人撑腰的镇国公腰板瞬间挺直,扬眉吐气,与那打架输了回去找主人的狗无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