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87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

  更夫绕完城一圈,胆怯的心灵也拗不过对八卦的渴望,小心翼翼地绕路回来,打算瞅瞅江景昀他们还在不在,还没靠近就听得那一抹碎得不成模样的痛呼,恍惚间还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暧昧。

  更夫立马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摇头,啧啧感叹:叫得可真辣啊!还是年轻好。

  被霜雪打得叫得正辣的谢谙倚在墙壁上,看着漠然往前走的江景昀,脸上的痛苦逐渐散去,视线落在他刚刚靠着那处的墙壁上的一点深色印记,又看了看江景昀那稍显怪异的走姿,眉心微拧,若有所思。

  “还没被打够?”走在前头的江景昀倏尔转过身。

  “够了够了。”谢谙嘿嘿一笑,掌心结出一道法咒落在躺在一旁的鬼力士上,想到他刚刚竟然对着一个鬼力士哭成那般,也着实可笑。

  “既如此还不赶紧跟上!”江景昀不耐烦道。

  待鬼力士完全消失后,谢谙这才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没走几步便又停下脚步往一边墙壁上靠去,面带痛苦道:“二哥哥,疼!”

  江景昀:“……”

  “真的疼。”谢谙可怜兮兮地看着江景昀,嗓音有些沙哑,隐隐还带着几分哭腔。

  “哪疼?”江景昀问。

  “脸疼。”谢谙摸了摸脸,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补充道,“还有腿。”

  “还有脖子,手,胸口,头。”

  江景昀:“……”

  既然这些地方疼,那你捂肚子做什么?

  即便一眼便能看出谢谙是装的,但江景昀还是折返回去,静静看着他,正欲说话,手腕倏地被禁锢住,整个人被他轻轻一带拽进怀里。

  “哪里都疼,要二哥哥抱抱才能好。”谢谙把下巴搁在江景昀左肩,视线在那处微微僵硬的布料上停留片刻,鼻尖轻轻动了动,眸光微闪。继而又抬起半寸距离,长眉上挑,在他耳廓边呵了口气,故意拖长语调,“二哥哥,你抱我回去好不好~”

  “你有病是吗?”江景昀耳廓微微发烫,身子往后一仰,怒瞪着谢谙,呼吸都跟着有些紊乱。

  “有病就能被二哥哥抱是不是?”谢谙眸光一亮,眉眼轻弯,开始学着幼童耍无赖的姿势,“那我现在有病啦,二哥哥,你能抱我回去嘛?二哥哥,我有病啦~”

  “滚!”江景昀一手推开谢谙,却感身子一空,整个人腾空被他抱起。

  “你不是手疼脚疼哪哪都疼吗?”江景昀嘲讽道,“现在好了?”

  “好了。”谎话被拆穿的谢谙脸不红心不跳地冲江景昀笑笑,“真的病啦,得了一种只有抱二哥哥才能好的病。”

  江景昀:“……”

  我信你个鬼。

  “好啦,二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让我好好抱一下吧,就当是给我这个凡人续续命。”谢谙迎上江景昀的目光,眼底藏着六分促狭,四分赤诚。

  江景昀:“……”

  江景昀冷哼一声,慢慢松开抓着谢谙袖子的手,把脸转向里侧,徒留给他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谢谙哭笑不得,温柔地给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动作有意无意间避开了他的左肩。

  月色相邀着道旁阑珊灯火把二人身影拉得老长,而那些被树影蹉跎了的斑驳碎影却是在某个昏暗的角落里继续勾勒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自今晚一事后,谢谙打定主意重新拾起一年前丢下的追求,不为其他,就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他和江景昀能安安稳稳活着。

  只有掌握了刀柄,才有选择刀锋指向的资格。

  这刀柄,他谢谙,也想握一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谙:呼~明天回京!我要当皇帝!哦不,我要当景王妃!!!

  谢辞:太好了!我终于要上场啦!

  陈无计:别高兴太早,一楼亲妈的存稿告急了,她也只是比你早一点知道剧情而已。

第102章 二哥哥,谢谌邀我去喝酒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耗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方才抵达京城。

  按理说都是修行之人,明明可以选择御剑,可偏偏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骑马。

  谢谙的打算是带江景昀好好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于是便选择了走官道。每每经过城镇的时候,他都喜滋滋,乐此不疲地跑遍大街小巷,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数给带给江景昀。

  至于陈无计,他其实是真的不想再跟这两人待在一块,在与门内弟子确认了魏王妃暂无性命之忧的时候便也放弃了御剑的念头。

  他得把第一药师的架子重新摆起来,这样才会显得他的尊贵,这样一来,也能问泰安帝多要些钱。

  只可惜算来算去,没算到自己竟然被谢谙直接无视了,只有在吃饭住宿的时候方才会被想起。

  待进城的那一刻,陈无计几乎是逃也似的往家里跑,沉甸甸的钱袋子被挤掉了都懒得捡。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被城门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吓着了,嗓子骂干了都没用。

  他们见到谢谙和江景昀就跟见到衣食父母一般激动,有的年纪小的直接抹着眼泪,边哭边笑。更有几位衣衫破旧的秀才直接趴在地上,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毛笔低头奋笔疾书,目光炙热得吓人,就跟那饿了多年的狼一样。

  要是放在以前,这些人看见江景昀都是避之不及的,即便是再喜欢也是抱着远观的态度。可谁知一年不见,全部转性了,竟然还有人给他送花篮。

  这等稀奇事江景昀实在是适应不了,是以只能把目光转向一旁仍然专心剥着核桃的谢谙。

  谢谙剥得认真,并没有注意到江景昀。

  江景昀等了一会儿,谢谙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倒是那举着花篮的姑娘满脸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她红唇微微翕动,磕磕绊绊道:“送……送您的花。”

  “谢谙,你。”江景昀皱了皱眉,偏过头看着谢谙,话说到一半嘴里就被塞.进一块酥脆的核桃仁,而那些未尽之言皆随着酥脆的核桃仁咬碎后消失在唇齿间。

  此举惊得嘈杂喧闹的人群陡然间安静下来,大家齐刷刷捂住嘴,用一副比捡到钱还要激动的眼神看着二人。

  “二哥哥,核桃都剥完啦,还要吗?”谢谙浑然不觉,拍了拍残留在指缝间的核桃屑,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神情自然而熟稔,不掺杂半点蓄意。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昵,饶是江景昀脸皮再厚也快要绷不住了。他只好极力稳住那不住发烫的耳根,故作冷漠地瞪了谢谙一眼,却又不好把到嘴的核桃吐掉,恰巧眼前这个送花的姑娘成为了他转移注意的一个契机。

  江景昀眼帘轻掀,乜了眼杵在那抱着花篮不安地低头看着脚尖的姑娘。

  “谢谢姑娘好意。”谢谙明白过来后,对着那姑娘客气一笑,“可二哥哥不喜欢花,还请姑娘。”

  “你放屁!我舅舅分明喜欢花!他院子里全是兰花。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舅舅!”

  一道清脆响亮的男声端着极为傲慢的姿态插了进来,硬生生打断了谢谙的话,黑压压的人群中只见得一朵红艳艳的绢花不断往前移动。

  谢谙:“……”

  说实话,他现在并不想见谢娇娇,就谢娇娇那黏人的阵势,没有三四个时辰他是近不了江景昀的身。

  即便谢谙再不想,可谢辞还是出现了。

  一年多不见的谢辞高了许多,也俊了许多。那一双桃花眼里自带风流,挺如陡峰的鼻梁恰恰将眉宇间那残存的稚气完好地分离。一袭绯色的麒麟妆花织金圆领袍衬得身姿愈发修长挺拔,腰间束着的虎首白金腰带掖着天光折射出耀眼光芒,一如少年眼中那一如既往的炙热滚烫。

  “舅舅!”谢辞大步上前,一把接过姑娘手中的花篮,直接塞到江景昀怀里,开心得就跟那枝头的鸟儿一样,全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连带着那朵红艳艳绢花。

  “舅舅,这花真好看,很配你!”谢辞听说江景昀今日回来,早早就准备了几肚子的话想说,可是人在面前了,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傻傻地指着花篮里那五颜六色的花朵,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尤其是这一朵。”谢辞说完也恼怒自己不会说话,可是话都说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说下去。于是乎,他拿起一束淡黄色的花在江景昀面前比划着,煞有其事地说着。

  江景昀低头扫了眼他手中的花,心情有点复杂。

  菊花……

  这小子怎么也变傻了?这难不成还是遗传?

  谢谙看见了,低着头憋笑,心里默念着数,计量着过多久谢辞会被打。

  然而直等谢谙数了一百个数,江景昀也没有动手的想法,更没有说一句话,时间仿佛就被静止了一样。

  实则不然,只是因为江景昀还在咬嘴里的核桃,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尖,一时间疼得厉害,不方便说话。

  谢辞见江景昀久久不语,便也放弃了挣扎,把他怀里的花篮挂到自己手腕上,然后一个熊扑直接撞进了他怀中。

  “舅舅,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我有好几次都去找你了,可是我不认识路。”谢辞紧紧抱着江景昀的腰肢,语无伦次地说道,“舅舅,我不认识路啊,我走了好些天都没能找到你,灵蝶也感应不到你的位置。还被人当成山贼给抓了,你看,这手上还留疤了。”

  谢辞此时俨然就是个久不见自家大人的孩童,一个劲哭诉着近些日子自己的经历以来博得大人的怜惜与安慰。

  谢谙在一旁看得都要酸死了,尤其是谢辞那抱着江景昀死活不肯撒手吵着嚷着要江景昀摸一下他那都快看不出疤痕的疤,一口银牙险些被咬碎。

  要不是看在这小子是弟弟的份上,勉强把二哥哥给他抱一下,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揍过去了。

  江景昀听着谢辞那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控诉,哭笑不得,几次伸手想把人推开,可每次一推开就再次抱了上来。他不得不感慨两兄弟就是两兄弟,耍起无赖时招式都如出一辙。

  因着谢辞的到来,那些本来已经收好纸笔准备回去整理新得的灵感的秀才乍一看见谢辞抱着江景昀不肯撒手以及站在一边死死盯着谢辞,脸上一副“老婆被人抢了”的谢谙。

  那干涸了一年多的创作源泉骤然间被打通了,紧抿的嘴角倏地咧开,眸里迸射出金光,重新拿起笔写了起来,把眼前的景象和着前半辈子听说过有关于各种哀怨曲折、凄美动人的故事东拼西凑凑了起来。

  本来只有两个主角的话本里突然多了新的主人公,并且逐渐成为百姓津津乐道谈论的又一风云人物。

  江景昀也没给大家太多观摩欣赏的时间,因为泰安帝一声令下,直接把人请到了宫里。

  泰安帝高坐明堂,容貌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额间那垒起的皱纹又多了几层,眉眼间不时流淌着戾气,举手投足皆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浮躁。

  “江卿。”泰安帝由高而下打量着江景昀,冕毓上的流苏碰撞声在宽敞的大殿内来回飘荡,惊得仙鹤烛台上的烛火都跟着不安地跳跃起来。

  他低低唤了一声,漆黑的瞳孔里掠过一丝暗色,微微挑起的浓眉牵动着那层皱纹,清冷的话语间不自觉带上几分深意,“孤等你好久了,近来可好?”

  若是换作一般的臣子,听见泰安帝这话,都会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地回一句:“劳君记挂,一切安好。”

  可江景昀没有,他也学不来其他的臣子的虚伪客气。他坦然迎上泰安帝的目光,不卑不亢,拱手道:“皆可。”

  “那便好。”泰安帝微微颔首。

  “老六这一年来收获可不小。”泰安帝顿了顿,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谢谙,笑了笑,“本事也大了,孤虽不曾见你,可你的事孤都知道。上到八旬老叟,下至三岁稚童都能道出你的故事,实在是让孤骄傲。”

  虽是笑着所说出的话,可里面夹杂着的冰霜却是直接扎进了谢谙的血肉中,冻得人心冰凉。

  让他骄傲?怕不是得气死吧?儿子的风头都盖过老子了。

  谢谙自是知晓泰安帝是在暗讽自己,他虽不耻于泰安帝的疑心,却还是得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马屁张口就来:“父亲谬赞了,儿子只不过是在民间多接了些请助令赚钱买东西罢了。儿子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何来让父亲骄傲。父亲为了青虬夙兴夜寐,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一切都是父亲的功劳。父亲才是整个青虬的骄傲。”

  谢谙话音一落,殿内一阵沉默。

  江景昀错愕地瞅了眼谢谙,眉心微蹙,似在怀疑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谢谙。

  泰安帝搭在龙头扶手上的指尖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藏在眸底深处的东西隐隐有些松动,顷刻间又被涌起的笑意给冲淡,已然无迹可寻。

  “老六啊。”泰安帝身子稍稍前倾,看着谢谙,眸子微敛,长叹一声,“差不多行了啊。”

  “嗯?”谢谙眨了眨眼,静静看着泰安帝,总觉得他一开始并非是想说这话。

  泰安帝偏过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最后只能摆摆手,道:“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