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识美人 第3章

　　小姑娘仰着头，甜甜地问：“什么大用场呀？你拿去给漂亮的大姐姐吃了？”

　　现在的小孩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这么古灵精怪？苗昱被她噎得哑口无言，小姑娘倒是潇洒地跟他挥手拜拜了，留下苗昱思绪被她一路带跑偏，叶净之怎么也不能算是漂亮的大姐姐吧，大哥哥倒是能算，不过就是脾气太差……

　　啊呸！想太远了，赶紧停下。苗昱紧急给自己叫了停，不过从某方面来讲，自从叶净之出道，他就发现自己特别吃这款长相。按当下追星女孩的说法，他算是叶净之的颜粉；但是从性格方面来说，他对叶净之这样的人实在是敬谢不敏，大概算是个性格黑？

第5章

　　当然，粉黑属性其实也并不重要。毕竟圈子就这么大，喜欢谁讨厌谁表现在脸上的也很少，大多数人只求面子上过得去，更进一步的，就卖卖人设发几张照片炒炒友情，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当然,叶净之又是一个例外——就没见过他喜欢谁。

　　这位神仙虽然年纪轻轻就站稳一线，但从不接受访谈，不上戏时曝光率很低。他这样的性格自然是粉多黑也多，偶尔发条日常微博，都是粉丝和黑在下面掐架，哪怕恶意黑他的微博被点到最赞，他也从没在意过，甚至不会删除，风雨不动安如山。别的不说，就宠辱不惊这点，苗昱是很佩服叶净之的。

　　他点开自己的微博看了一眼，六十几万粉，在现在动辄流量爆炸的微博来说是个妥妥的透明，连网红的平均水平都达不到，而且至少95%都是僵尸粉。

　　当然，他发博也不算特别多，只是偶尔觉得有趣的日常会发出来，评论也总是寥寥无几。零星会有几个粉丝在底下叽叽喳喳求自拍，多喊几次他也就放张照片意思意思，看到底下开心得像过年，也会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四十八线小明星的日常不就是这样吗？

　　他自得其乐地想着，这头，栾刚却从门口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剧本，跑得满脸通红，两只眼睛简直要射出高光，一路直冲到苗昱面前，把手里攥着的东西重重摔到桌上，高声道：“苗昱！你要红了！”

　　他这嗑high了的模样把苗昱吓着了，赶紧把剧本摸过来握到自己手里，安抚他道：“你先别急啊，有话慢慢说。”心里打了个突，莫不是自己多年不红，终于把经纪人给逼疯了？

　　“你拿什么眼神看我呢？”栾刚用力拍了他脑袋一下，嫌弃道：“我没疯！今天颜哥来找我了，就叶净之的经纪人颜竞，你知道他吧？他说最近有一个经典的武侠IP要重启了，班底不错，主演大咖，虽然不是天悦主投，但是因为角色多，选角的范围也广，有一个男三的角色正在找人，你知道是哪个IP吗？”

　　“是《天山剑录》！”

　　一直表示情绪稳定的苗昱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栾刚心里暗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好歹共事也三年了，栾刚对苗昱也算知根知底，念书那会儿的苗昱是个武侠爱好者，尤其喜欢边塞客的小说。可惜这位大家早年因病去世，留下的经典作品不多，《天山剑录》就是其中的一部。

　　《天山剑录》男三云既白在原著里也算是一个亮眼的角色，亦正亦邪，洒脱不羁，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一个真正的侠客。

　　云既白在原著里出场的频率不算很高，存在感却很强，在好几个事件里都起到了关键作用，对于苗昱这种小明星来说，能在一个中等制作的电视剧里拿到云既白这样的角色，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这馅饼还正好砸到他脸上，平白无故，哪来的这样的好事？。

　　他故作严肃地板起脸道：“你赶紧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和颜哥搭上关系的？”

　　今天颜竞找到他，说起《天山剑录》的事情，栾刚是真的诧异。颜竞虽然只带叶净之，但和他栾刚只有一个苗昱能带可不是一个概念的事情，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叶净之已经定下了马上要演《风雨江山》，今天突然找到他说《天山剑录》的男三号这个角色，显然是知道他手底下有苗昱这个人。

　　一般经纪人还会忌讳这种事，但是栾刚其实丝毫不担心颜竞盯上他手里的人——苗昱资质的确不错，但颜竞这样的经纪人想签谁不行，何必来撬毫无名气的苗昱呢？因此没带半分猜忌，只余诧异。

　　颜竞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微微一笑：“你手底下这个小朋友上次帮了净之和我的忙，当时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谢他，这次也只是帮他要了一个试镜的机会，你回去带个话吧。”

　　栾刚赶紧应下，强压下了满腹疑惑，直到见到苗昱，才终于得以提出这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事情就是这样。”苗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只隐去了自己听到了叶净之心音的那一段。栾刚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颜竞愿意出手帮忙的原因，夸了苗昱一番后赶紧道：“人情都是用过就没了，这次对你而言是个真正的好机会，如果试镜成功，那就是你走向大众的第一步。我知道你看过《天山剑录》的小说，但是电视剧肯定会有所改编，你好好读一下剧本，试镜就在两天后，一定要好好演！”

　　苗昱点点头：“你放心。”

　　剩下的两天里，苗昱闭门不出，专心研究剧本。颜竞拿到的剧本自然是完整的剧本，出于对小说的热爱，苗昱到手的第一时间先把剧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翻完之后，掩卷沉思。

　　怎么好像对原著的改编有点大呢？

　　《天山剑录》这本小说是男主视角，如果要用一句话讲出来，那就是一个生在天山，长在天山的剑侠因为一封匿名血书而下山，介入到波谲云诡的江湖事中，从而逐渐揭开江湖中二十年前的一宗悬案的面纱的故事。

　　故事环环相扣，剧情精彩纷呈，在苗昱心中虽然算不上边塞客最成功的作品，却也是经典之一。但是现在从剧本来看，这已经改得不像是一部剧情武侠剧，而像是一部古装偶像剧？

　　边塞客的剧情和人设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天山剑录》的原著女主叶十二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神医，和一般小说里的面纱女主角不同，叶十二的长相千真万确是十分普通，戴着面纱只是为了让人误解她漂亮。

　　但是这本书的男主角叶天山却是根骨极佳，天纵奇才，自从叶十二救了他的命，就对叶十二一往情深。他原本无名无姓，爱上叶十二之后，就以叶为姓，以故乡天山为名。在看《天山剑录》的时候，苗昱是十分欣赏叶十二和叶天山这对情侣的，因为他们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叶十二容貌普通，脾气古怪，但秉性善良真挚，妙手仁心；叶天山虽然长相英俊，但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淳朴天然，不以相貌为意，只看中“真诚”二字，才会对叶十二一见倾心。

　　这两人的爱情超越世间俗见，更无正邪之分，是作者边塞客对江湖中一些囿于成见的顽固之人的辛辣讽刺，也是本书的亮点之一。然而苗昱现在看着剧本中貌如天仙、美丽善良的女神医叶十二，只想捂脸问一句：“美女你谁？”

　　女主人设魔改，戏份大幅增加，用脚也能想出来如果不是关系户，那肯定是来了大咖。好在原著底子在那，就算改动了一些，整体主线还算精彩，只是主角人设没保住，配角人设自然也跑偏，比如苗昱要试镜的云既白就和另一个角色融合了，虽然名字还是这个，但是人设就从原著里亦正亦邪的逍遥侠客变成了背负秘密的苦逼角色，虽然戏份还增加了一些，在苗昱看来却已经失去了原著里最亮眼的角色特质。

　　苗昱看了一眼手机，栾刚把班底阵容都发了过来。苗昱仔细看了一下，和他相比，这些人都是闪亮的招牌，主编剧是老牌编剧汪振。

　　这么说起来，改成这样也不奇怪，汪振应该是女主角带进来的编剧，擅长的并不是武侠剧本，这次的改编要说改的剧情还算合情合理，可见功底还是有的，但是原著的最可贵的反抗精神和灵气却已经消失殆尽，不得不说是件憾事。

　　这个班底里面最令他奇怪的是导演宗彦明。这个导演不算著名，但是边塞客的铁粉都知道他，因为他上一部作品就是边塞客的经典著作之一《边塞之风》。当时启用的是全新人阵容，但因为剧情还原的同时还做到了改编精彩，主要演员虽然不著名，但都符合原著气质，最终变成业内人士津津乐道的以小博大的佳话。

　　然而现在的《天山剑录》剧本，显然是经过各方拉锯之后的一个四不像，对于现下的苗昱而言，这依然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是等他看完剧本，就感觉这个饼没有他想象中这么香了。对他尚且如此，号称热爱边塞客每一部作品的宗彦明会不知道吗？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苗昱依然认认真真地做好了准备，利用这两天时间背下了云既白戏份里的所有台词。说实话，如果不是苗昱是边塞客的忠实粉丝，反复读过《天山剑录》的原著小说，就剧本本身而言，这版《天山剑录》绝对也说得上是个好剧本，云既白这个角色更是比他以前饰演的那些边缘角色有挑战性得多。

　　只可惜这版的《天山剑录》并非他心中真正的《天山剑录》，而他所要去饰演的这个云既白，也并不是他心中真正的云既白。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谁又能事事如意？对于他而言，云既白这个角色已经是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会全力争取。

　　“下一个，苗昱！”

　　苗昱挺直肩背，无视了周围人聚集到他身上的目光，平静地走了进去。

第6章

　　虽然苗昱以前并没有太多试镜的经验，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况这次准备十分充足。因此站到《天山剑录》的试镜现场时，苗昱也没有太紧张，镇定自若地做了自我介绍，就准备等着导演给场景来表演。

　　导演宗彦明坐在正中间，他是个身材偏瘦的中年人，五官端正却长得偏集中，眉毛粗黑，眉间两道皱纹，显然是时常皱眉所致，一看就是不好亲近的人。苗昱看见宗彦明看了旁边的中年男人一眼，这男人长得有些面熟，苗昱回忆了一下，应该就是主编剧汪振。

　　汪振并没有理会宗彦明的眼神，神情冷漠，不动如山，宗彦明则抿直唇线，面露不愉。就这几个眼神交错的瞬间，苗昱敏感地察觉到了现场的微妙的气氛，他甚至都没多犹豫，立刻选择了盯着宗彦明看了几秒，果然听到了导演唱歌的声音：歌声倒是没什么出奇之处，苗昱凝神细听的是他唱的歌词。他这个听见他人心里唱歌的能力虽然和《X战警》中X教授一眼看穿人心的水平不能比，甚至大部分时候还有点搞笑，但是像这种时候，偶尔也能派上用场。

　　“做真实的自己，不必更改，穿过乌云看见未来；做真实的自己，不必更改，你永远是我所青睐……”（1）

　　做真实的自己，不必更改？

　　苗昱捕捉到了疑似的关键词，再想起之前读剧本时发现的宗彦明执导和汪振魔改原著剧情的矛盾之处，顿时灵光一现——

　　这时，宗彦明冷着脸开口道：“三号，我给你两个场景，你可以从中挑选一个。第一个场景是云既白在枯藤山庄出场；第二个场景是云既白向叶十二表明心迹。你选一个来演吧。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进行选择和准备，三分钟后开始。小唐，计时。”

　　他说话时的口气并不重，但这句话一出，现场顿时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站在最边上的年轻人抹了把头上的汗，讷讷应了声“是”，拿起手机开始计时。

　　这次竟然不是导演指定场景来表演？苗昱之前试镜经验不多，从来没遇到过可以选择场景表演的试镜，这个选择是否本身就是一个考验？

　　平心而论，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表明心迹的感情戏的确是更容易展现演技的戏份，也更有利于试镜。

　　但是作为原著的书粉，苗昱知道原著里的云既白和女主叶十二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上的交集，而汪振改编的剧本为了给女主加戏和推动剧情，把云既白和原著里暗恋叶十二的一个角色进行了融合，从而彻底改变了云既白的人设，让他从一个逍遥侠客变成了一个背负秘密不敢和女主表明心迹的虐心角色，虽然人设还是不错，但和原著大相径庭。

　　而云既白在枯藤山庄的出场，则是这个角色在原著里最吸粉的场景之一。在他出现前，枯藤山庄气氛诡谲，正邪两派为了瓜分利益，竟然选择了不约而同地推锅给为了救人而昏迷倒地的男主叶天山。

　　云既白的出场则狠狠搅了一波浑水，几句话就揭开了这群所谓的江湖名宿的真面目，救醒了叶天山后扬长而去。这一幕经典的出场戏在剧本改编里，因为云既白的身份变成了邪道打入正道的探子而失色不少，换言之，原著的云既白在枯藤山庄的表现是真名士自风流；而改编后的云既白就变成了有立场的人佯装潇洒自如，变得略显造作了。

　　苗昱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做出了他的选择。

　　宗彦明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他给了两个场景的演员。

　　这个演员的外形非常好，而且是试镜的人选中最适合云既白这个人设的——无论是原著人设还是剧本改编后的人设，云既白都属于英俊潇洒的类型。只是一个人的潇洒是自然天成，一个是伪装出来的。

　　关于剧本改人设的事情，宗彦明和汪振的冲突不是第一次。最开始投资方找到宗彦明的时候，承诺的是按原著剧情改编，原本的编剧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然而剧本改编还没完成，投资方为了保本找到了电视剧圈的一线女星郑嘉薇。郑嘉薇进组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带上她的御用编剧汪振，于是《天山剑录》的主编剧就这么换了。等宗彦明看到改编之后的剧本时，大势已去，他也难以再力挽狂澜了。

　　宗彦明去找资方谈过剧本的问题，资方的意思是，虽然原著的确不错，但其实他们也认为汪振改出来的剧本更符合当下观众的口味。

　　“现在都是看颜值的年代，观众怎么可能喜欢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主角呢？再说嘉薇长得这么漂亮，硬要她演平凡的人设，观众现在也不吃这一套了。宗导，现在剧本都出来了，之前改编的剧本我们也看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觉得这个版本的剧本更商业化，也更容易达到我们的预期利润。嘉薇一签合同，我们立马拿到了两个品牌的植入软广，谁跟钱过不去呢？宗导，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宗彦明拂袖而去，从那一刻起，他知道《天山剑录》的电视剧和原著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是配角的选择上，资方给予了他比较大的选择权，因此关于云既白的人设，他也有一些想法，也曾经和汪振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汪振表现得非常不配合。

　　“宗导，不是我不尊重你，但是《天山剑录》这个剧本，嘉薇和资方都已经看过了，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很满意，男主角那边也觉得合适。现在要动，等于大家又要重新来过，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词你听说过吗？

　　只改主要配角也不行，云既白这个人设就是作为女主的爱慕者存在的！女主角作为美貌善良的女神医，主要配角中没有一个她的爱慕者像话吗？而且云既白这个设定改动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嘉薇也是同意的。宗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宗彦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不想赞同！如果说其他的剧情已经无力挽回，云既白因为他这个人物本身的特殊性，和主线剧情关联不大，让他恢复原本的人设只要把他的原著剧情和硬跟他融合的那个角色的剧情拆开就行了，因为这两个角色本来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是汪振硬把那个爱慕女主的角色写成了云既白的假身份！

　　他想改，汪振却坚决不同意，宗彦明猜测背后多半有郑嘉薇的意思在里面，但还不想妥协，因此在云既白这个角色的试镜前，他和汪振就再次发生了摩擦。

　　其实宗彦明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硬杠有什么意义，可能就是身为边塞客的粉丝，有一种不服输的心理吧。明明原著逻辑已经严丝合缝，剧情环环相扣，就算女主的演员长得漂亮和原著设定不符，但是扮丑的女演员也不在少数，为什么一定在原著剧情上大动手脚，甚至篡改好好的原著角色来抬轿呢？

　　宗彦明从业这么多年，见过的起起落落多了去了，心里很清楚戏份根本不能决定一个人物的出彩程度，相反如果做到剧情精彩，节奏把控得好，人设出彩，演技到位，只要有几场重头戏，人物就能在观众心里留下深刻印象，就算戏份不多，但当时间流逝，观众最终能记住的也是令他印象最深的那个人。

　　以宗彦明的角度来看，与其追求戏份，不如挑个好角色好好演，本来《天山剑录》的女主叶十二就是一个戏份足、人设好而且足够特别的好角色，现在被汪振这么一改，反倒流于俗套。既然女主崩人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就想保住云既白的人设，因此和汪振反复拉锯,不肯妥协。

　　现在的气氛之所以这么奇怪，就是因为第一个试镜者在宗彦明的要求下演的是云既白的出场镜头；第二个试镜者在汪振的强烈要求下演的是云既白向叶十二表白的场景；而第三个试镜者进来之前，汪振要求继续演表白场景，宗彦明当时没说话，心里却很失望，想着如果候选都是这个水平的，这云既白长得就不符合人设，还不如就按汪振的来演算了。

　　结果三号进来，宗彦明见他眉眼灵动，长身玉立，顿觉很有原著云既白的气质，就把目光转向汪振，想要征求他的意见，汪振不为所动，宗彦明干脆直接开口，把两个场景抛出去让演员自己选。

　　听天由命吧，他想，演员怎么选，那么走向就是怎么样的。如果演员选出场，而且演得漂亮，那么他就抗争到底；如果演员选表白戏份，那就按汪振改过的戏份来吧，反正也是他自己选的。

　　这时，宗彦明听见眼前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相比之前谦虚低调的自我介绍，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微妙的改变，目光清澄，眉眼飞扬，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原著中云既白的模样。

　　“宗导，我可以提前开始吗？我已经准备好了。我选云既白在枯藤山庄的出场场景。”

第7章

　　无论是从自己的私心来看，还是从导演的想法来看，苗昱都更倾向于第一个场景。因此他根本没有在选择场景上多纠结，只是稍微构思了一下，三分钟没到，心里就有了谱，为免夜长梦多，直接向导演提出了提前表演的请求。宗彦明顿时神色一正，道：“那就开始吧。”

　　“好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各位前辈，你们看我是神是鬼呢？”

　　青年的脸原本是十分英俊讨喜的，但此刻他出现在此地，对其余人来说却有如恶鬼一般。他脸上的笑容灿烂，语气却极尽嘲讽：“一群往日口口声声‘正邪不相容’的江湖名宿，现在为了一点金银财宝，不仅正邪不分家，还狼狈为奸，要杀自己的救命恩人灭口。没想到今日路过山庄避雨，还能旁观到这样一场好戏，实在是精彩至极！”

　　仿佛对面有人说了什么话，似乎说到了他的痛处，他随手做了一个丢暗器的动作，露出了一个懒洋洋的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令人背后生寒：“你这样的人，不配提起我的剑。”一句话说得寒气森森。

　　似乎又有人说了什么，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某个方向，片刻后哼了一声，睨了对方一眼，勾起嘴角。

　　“你管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这个人我云既白要了，他的生死从此和你们没有干系。”青年右手从头至尾都呈握剑姿势，食指轻轻晃动，似乎在拨弄那个并不存在的剑穗，斜站着的动作看似松垮，却显然是一个回护的姿势。

　　四下无人说话，云既白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左至右，逐个打量过去，手腕一翻，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现在滚，我放你们全须全尾的出去。再过一炷香时间，你们猜我还会不会发这样的慈悲？”

　　这句台词说完，停了几秒，青年就收了表情，向主创团队鞠了个躬，道：“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各位老师。”

　　宗彦明这才回过神来，心下对他的表现十分惊异。他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制片人，两人目光交错，都是惊讶之色。一个在圈里悄无声息的新人，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诚然，苗昱的演技离老戏骨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在电视剧圈的年轻男演员里，几乎可以竞争前三。

　　虽然外表气质有所加成，但是苗昱实实在在地把云既白演活了！

　　云既白这个角色，出场时是标准的亦正亦邪，说他好吧，他出手就用暗器割了人的舌头，因为那个人辱没了他的剑；说他坏吧，他却在关键时刻保护了昏迷不醒的叶天山。

　　因为他特殊的身世，他放纵不羁却又愤世嫉俗，他厌恶这些表里不一的江湖人，却又因为身世被动涉入了迷局，而能保护他、安慰他的，只有他娘的遗物，也就是他的碧水长剑。

　　苗昱所饰演的云既白很好地展现了初出场的云既白的状态，爽朗的外表下掩藏的是冷漠和阴郁，有侠义心肠，却又戾气满满，再加上台词扎实，情绪到位，他演的时候虽然没穿戏服，但是宗彦明感觉站在那里的就是云既白，而不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然而真正打动宗彦明的，是这个演员从头到尾都保持了一手握剑的状态，云既白在这世间最珍爱之物就是他母亲临死前交给他的碧水长剑，这个人物特点在剧本里没有明确的文字表述，只隐藏在只字片语里，但显然他认真地钻研过剧本，把握住了人物的一个重要特性。

　　他甚至还自己加了一个拨弄剑穗的动作，这是宗彦明最想击节赞叹的一点！这个演员显然很明白应该用怎样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情绪和塑造人物，剧本里只在一处地方提到过，碧水长剑上已显陈旧的剑穗也是由云既白的母亲亲手编织，这个动作加上去之后，既流露出一种洒脱散漫，又暗示了当时云既白的心绪。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设计出这样的肢体语言来帮助塑造人物，说明了他不仅对剧本了如指掌，还很有天赋！

　　这样的年纪，演技台词样样扎实，再加上一些表演的小习惯，宗彦明已是心中有数，却还是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