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识美人 第41章

　　就拿栾刚来举例子,之前他只要凝神注视一下栾刚，就能听见很清晰的栾刚的心音；但现在的话,必须凝神注视栾刚十秒钟以上，才能听见栾刚的心音，而且声音时大时小,加上栾刚荒腔走板的歌声，多听几次就吵得他一阵头疼，他也没敢再多尝试。

　　说得上因祸得福的是，在这个条件下，那种无意中倾听到人心音,反而对自己造成困扰的情况也就彻底消失了。

　　苗昱猜测这个能力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恢复，当然,现在谈后悔与否就没意思了。当时乍着胆子去听蔡彭春的心音，其实他也猜到了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只是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苗昱向来是个乐天派,再加上听到蔡彭春的心音之后,他发现自己之前对韩春生这个角色的认识确实还不够深刻——这种不足不仅仅是表演技巧的问题，也出自于人生的阅历和经验的缺失,所以除了演员本人的了解和体会，也很难通过其他的方式补足。

　　苗昱知道这就是导演霍春雷坚持想让他去实地观察一下蔡彭春的原因，而他虽然最后倒下了,但自觉没有辜负导演的期待——他尽最大的努力做到了。

　　这两天栾刚紧盯着他，除了每天能看两个小时剧本，栾刚连电视都不让他开，手机就更别提了，强调他要遵医嘱“安心静养”。

　　苗昱就在这清心寡欲的环境里认真思考了一下韩春生这个角色的心理，虽然没时间重新写个角色小传，但应该怎么表演、在何种场景该有怎样的应对，甚至之前的一些镜头，当时的表演还能够怎样优化，他都在心里一一预演了数次，可谓烂熟于胸。

　　所以当栾刚送他回到片场的时候，他不但没有之前的挫败感，还隐隐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来吧！

　　这次，他要塑造一个只有他能演得出来的韩春生！

　　天色黑沉沉的，还下着雨，少年却显然并不在意这个。他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衣，推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满不在乎地在雨中慢慢走着。

　　阴沉的天色掩去了阳光，而过长的刘海甚至遮住了他的大半眼睛，从远处看，他也就是一个个子稍高一些的普通男孩子。

　　而当镜头拉近，雨水滴滴答答地从他的额发间落下，流过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他连眼睛都没抬起来，嘴角微微抿着，便显出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漠和不耐。

　　他将自行车推进了一条逼仄的小巷，路边的老妇人正颤颤巍巍地剥着毛豆，远远见他走过来，眯着浑浊的眼睛看了好一阵，才叫道：“春伢子……是春伢子不？”

　　少年隐藏在刘海下的眉头微微一扬，似乎有些不悦，唇边却瞬间打叠起了一个温顺的笑容，语气轻快地道：“是我，张奶奶，怎么了？”

　　“有个男的，今天下午来找你……穿得挺好的，个子高高的，说要找你问点事情。春伢子，你爸爸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千万别跟他学，啊？

　　老人显然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话语颠三倒四，少年看似语气温和地应和着她的话语，手指却无规律地在自行车的车把上不断敲打，显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急躁。直到老人絮絮叨叨地说完，又心满意足地重新坐下，剥起她身边的一小堆毛豆，才礼貌地道了一声谢，继续推着这辆不是嘎吱作响的自行车走向小巷深处。

　　他清瘦的身影逐渐远去，但先前那种近乎怡然自得的感觉却从他身上消失，细看步伐竟然显得有些仓促。

　　“cut！”

　　直到苗昱彻底走出了布景，导演霍春雷才意犹未尽地叫了停。

　　“非常好，刚刚这场戏是你进组以来拍得最贴近剧本里的韩春生的一场！”

　　霍春雷一向不走圆滑路线，是个爱恨分明的导演。苗昱之前演得不合他心意，他曾不留情面地当面指出，而现在成功地找到了感觉，他也绝不吝惜自己的赞赏：“你之前休息了几天，我本来都做好了花点时间给你找状态的准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状态。我本来很后悔那天带你去了一号监狱，但现在看来，你是不虚此行？”

　　无需听心音，从霍春雷喜气洋洋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苗昱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算是迈过了“韩春生”的这个坎，唇角勾出灿烂的笑容：“嗯，那天确实收获不小，我很感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没想到最后竟然因为身体的原因，还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很抱歉！”

　　他字字真心实意，霍春雷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也是圈内见多了世面的人，自然能看出眼前的年轻人的诚恳真挚。

　　身体原因是不可抗力，何况追凶的拍摄任务有多繁重，他这个导演是很清楚的。他本来也没多迁怒苗昱，只是为自己一片好心反而耽搁了拍摄任务，多少有点为此心烦，到今天见了苗昱态度真诚，为他收拾烂摊子的最后的一点芥蒂也消去了，只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不用谢我，要是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演韩春生，那就是我该谢你了！”

　　旁边的张老太太的女演员也慢慢走了过来，她走到霍春雷的旁边，征得霍春雷的同意后，看了一下方才拍摄片段的回放。霍春雷对她十分敬重，客气地问：“丁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苗昱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身板，等着她的评价。

　　这位六十余岁的女演员名叫丁凤菊，虽然名字听上去好像十分普通，但她的人生经历却绝不普通。

　　她年轻时是圈内著名的美人，只是当时文艺环境特殊，再加上本人性格称得上是特立独行，虽然出演了多部电影，但结婚后与爱人琴瑟和鸣，说隐退便隐退了，没赶上国内影视发展的黄金期，渐渐不为人所知。

　　后来爱人因病去世，她独自孀居多年，加上年纪大了，几乎没有人再想起她，她却又重新出演了一部名叫《爱情》的电影，这部电影在票房上没有太多建树，但是由于极高的艺术性和她近乎完美的演出，口碑极佳，各大电影节上博得满堂彩，这位五十余岁的女演员也借此拿下多个影后，在圈内博得了极高的声望。

　　苗昱也看过那部电影，因此对她十分尊重，何况丁凤菊挑戏一向贵精不贵多，以眼光毒辣著称，她能友情出演张老太太这个戏份不太多的线索角色，一是说明《追凶》的剧本的确精良，二来也证明了霍春雷的确是交游广阔。

　　她安静地看完了这个片段，直起身，见霍春雷和苗昱都不自觉地紧盯着她，似乎在等待一个评价，不禁失笑：“我觉得很好。春雷，当年《裁缝》的时候，我就夸过你的镜头语言，现在更好了，确实很有力量。”

　　霍春雷登时笑了，苗昱正略感失落，就见丁凤菊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她虽然看得仔细，但气质平和端庄，并没让苗昱产生任何不适，反而让他暗暗惊叹——丁凤菊本人虽然眼角满布皱纹，目光却仍旧清澈，可见张老太太的浑浊眼神纯粹是表演出来的，这种顶级演员对自己身体每一个部位的精妙的掌控和利用，实在是令人惊叹。

　　丁凤菊看了苗昱半天，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却转脸对霍春雷道：“看来我前面夸你还夸少了，能挖到这样的好苗子，春雷，你眼力确实不错。”

　　被她这么一夸，霍春雷脸上笑意扩大，乐得见牙不见眼，用力揽了一下苗昱的肩膀，得意道：“那可不，就一张照片，我就认准了苗昱就是我的韩春生！”

　　苗昱早在大学上课时就仔细赏鉴过《爱情》这部影片，当时便对丁凤菊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在第一次对戏时就得到丁凤菊的赞赏，他的激动不亚于一个学生得到了诺贝尔奖得主的夸奖，激动得两颊发红，心怦怦直跳，心情激荡得几乎说不出话。

　　丁凤菊用一种老人特有的慈和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小粉丝，问：“你今年多大了？哦，才二十五岁。”

　　她语重心长地道：“男演员的演艺生命很长，年轻人要有点耐心，一步一步把路走扎实，什么时候出头都不算晚。”

　　虽然说的都是教诲的话，但她态度温和，苗昱觉得她比起前辈，更像学校里的老师，不觉连连点头，丁凤菊见状，冲二人笑了笑，便走到一旁休息去了。

　　霍春雷见她走远了，方对苗昱道：“丁老师虽然眼光高，但是个热心人，又一向惜才。苗昱，你踏实点，演戏这部戏，好演员的机会总归会越来越多的。”

　　苗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重重点头：“嗯，导演，我会尽全力的！”

　　霍春雷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布景还在搭，苗昱就借着空隙和导演探讨了一下对角色的想法，霍春雷还给苗昱看了他错过的那两天拍摄的戏份，棚内一时气氛十分和谐。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来人脚步凌乱，步伐踏得又重又响，他还没跑到，深觉被/干扰了的霍春雷便皱起眉头，扬起嗓门斥道：“急急忙忙的怎么回事？！稳重点，别把设备碰翻了！”

　　过来的人是个小伙子，眉眼长得还算精神，只是一路跑得飞快，满脸是汗，闻言赶紧站住了，气喘吁吁地汇报道：“那个，导、导演，是这样的，叶、叶老师那边的方哥让我过来问您一下，说待会叶老师那场戏能不能推到明天再拍，说是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霍春雷脱口道：“怎么回事？”

　　他说出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被盖住了，转脸一看，旁边的苗昱已经站起来了，急得脸色发白，刚才他的声音应该就是被苗昱的声音盖住了，而苗昱甚至没注意到霍春雷在看他，焦急地追问来汇报的这个场务：“什么叫情况不好，他怎么了？”

　　霍春雷：“？？？”

　　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才是这里最该关心叶净之身体状况的人吗？苗昱的表现让霍春雷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从对叶净之的关心程度来看，自己身为本剧导演和（自认）业内叶净之头号迷弟的身份和苗昱一比都堪称失格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虽然晚了两个多小时，但好歹我是肝完了……我会继续努力复健的！

第70章

　　来人为难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叶老师的助理赶过来说的，说他现在在发高烧，恐怕今天不能拍了……”

　　霍春雷顿足道：“唉,我就知道！”

　　他转头对副导演道：“我记得今天老崔也在,这样，你把段七的戏调到前面来,先别耽误进度。我先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

　　副导演连忙应声而去,霍春雷对苗昱道：“你再熟悉一下接下来的戏份，我先过去看看净之。”

　　苗昱从听见叶净之病了那一刻起就心乱如麻，根本没听见霍春雷在说什么,见他出去了，紧跟着就往外走。

　　霍春雷顶着一脑门子官司，边走边飞速大脑风暴——如果叶净之今天不能拍，接下来的戏份究竟该怎么排？苗昱晕倒是个意外，耽误了几天戏份倒不太影响,韩春生的戏无非晚几天再拍，但是叶净之演的方嘉才是电影的核心和灵魂人物,而且人红档期紧，最重要的是如果到时候档期真的超了，他就得去跟叶净之的经纪人&圈内著名大魔王颜竞去谈！时！间！

　　想到这里他就头皮发麻。

　　霍春雷虽然开着脑洞,但脚下速度并没有放慢,这时，他发现有个人已经迅速地越过他,跑到了前面，一会儿就冲进了叶净之拍摄的另一个棚里不见人影了。

　　霍春雷：？！？！

　　苗昱急匆匆地赶去了叶净之所在的那个摄影棚。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跑到现场时还在喘气,然而这个摄影棚和他想象的兵荒马乱的场景并不一样，所有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有围观的群演全都屏气凝神，静静注视着中间的人。

　　叶净之竟然还在拍摄！

　　关于圈中的未解之谜——叶净之其人，苗昱不说了解了十分，也有个六七分了，见到他正常在拍戏，并没觉得轻松，反而心悬得更高了。四下环顾了半天，找了个摄像机拍不到却离他很近的角落，静悄悄站到一旁。

　　“……凶器到底会在哪里呢？”

　　“第一位受害人的遗体是在从月见湖边发现的，胸口处致命伤，数刀毙命，从受害者的伤口来看，凶手作案时的情绪起伏极大，而且当时凶手的手法很粗糙，在死者身体上刻下的符号笔法也很生涩。到第二个受害人时，过去了半年，同样是胸口处的致命伤，凶手这次对伤口的处理就干净了许多……他在进步！”

　　苗昱本来还在担心叶净之的身体情况，但是看着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他看过整个剧本，这里是叶净之饰演的叶穹的一段高能推理，台词篇幅长、专业词汇多，难度大，即便是苗昱这样的台词小能手，看这段时都有点发憷，看剧本那会儿，还暗自庆幸了一下自己还好演的是凶手，不用负责告诉观众推理过程。

　　虽然剧本很精彩，但是看叶净之表演的时候，和干巴巴的看剧本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莹白的大灯冷光打在他脸上，那双形状极美的眼睛闪耀着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光芒，像孩童的目光一般，清澈又灼灼发亮。

　　这时叶穹已经是两天三夜没睡觉的状态，他是在将要睡下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在睡衣外裹了件风衣就匆匆赶来了存放证物的实验室，此时脚下汲着一双拖鞋，衣服穿得乱七八糟，乱糟糟的头发还带着水汽，下巴冒出几点胡茬，眼下一片青黑，神色却丝毫不见疲倦，随着他抽丝剥茧的层层推理，凶手的真面目也渐渐浮现。

　　苗昱眼尖地发现他几乎没带妆，不知道是摄影指导提的还是导演的要求。

　　即便如此，他看起来也透着一股颓废的性感，苗昱现在觉得霍春雷真是该死的正确！这个角色不愧是他为叶净之写的，除了叶净之以外，没有人能把握住那种颓废又迷人，矛盾又复杂的微妙平衡。

　　叶穹这个角色先抑后扬，对应着韩春生这个角色先扬后抑，开头方嘉的人设并不讨喜，唯有叶净之这样的人，才能扛得住开头角色对演员颜值的糟蹋，从而直观感受叶穹的魅力，不至于完全把心偏到韩春生那边去。

　　“磨他来演这个剧本是对的，哪怕为他再多等几年也不亏……”苗昱听到身边有人喃喃道：“一般的演员需要角色赋予他们魅力，而顶级的演员能让角色变得更有魅力！叶净之就是这样的演员，他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好得多！”

　　苗昱视线像被吸在了叶净之身上，但是他根本不需要转头去看，也能听出来旁边是导演的声音。这是一个一镜到底的镜头，苗昱到的时候才刚刚开始。这种镜头对演员的素质要求很高，但是从走位、灯光到精彩至极的演绎，叶净之从头到尾完成得如同行云流水，给了旁观者一种酣畅淋漓的感受。

　　苗昱完全理解霍春雷这种“赚大了”的感受，他甚至想，要是我是导演，我能比他吹得更猛！

　　这场戏的时间不短，但在听到“cut”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意犹未尽，甚至不由自主地在想：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苗昱虽然也看得心潮澎湃，但大部分心神还系在他病了这事上，见这场戏完了，连忙过去看他的情况，却见叶净之忽然闭上眼睛，皱眉扶住了头，身体摇晃了两下，倏然倒了下去。

　　苗昱见状往前冲了一步，正好接住他，只是他迈得太急，去势不减，叶净之又毕竟是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用自己的身体当了肉垫，和叶净之一同摔在地下。

　　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哎哟”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上来帮忙，苗昱这一下摔得不轻，眩晕了片刻，见叶净之还无知无觉地倒在他胸口处，急忙伸手去探他额头。

　　触手就是滚烫的，额头一片温热的汗意，苗昱急得上火，对上来扶他的人道：“快，快送他去医院！他在发高烧！”

　　片场已经有人地打了急救电话，叶净之的助理方嘉来迟一步，也急得满头汗，听见他们要送叶净之去医院，犹豫着道：“叶哥说了，他不去医院，拍完这场就回去休息。”

　　苗昱这下摔得浑身都疼，好不容易被众人扶坐起来，一手还紧紧搂着叶净之的肩膀，闻言瞪大眼睛道：“他都晕过去了！”

　　方嘉看了他一眼，向来沉稳的脸上现出为难之色。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生病了该送医院。但事实上叶净之自己都预料到了拍完这场可能会不太好！

　　老板都提前打过招呼说不去医院了，不仅驳回了所有人的意见，还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让拍完给他冰敷退烧。在叶净之的工作室，他有绝对的威信，一向说一不二。

　　工作室的员工凡是待得久点的，都知道叶净之其人平时只要不碰到雷点，就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但是医院就是他本人的雷点之一，他对去医院极为抗拒，之前有个助理就是这么被他开掉的。

　　这种情况下，方嘉还真是左右为难，不送怕老板凉了，送了吧，老板醒了恐怕他就凉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叶净之，他老板看起来完全失去意识了，不像平时一言不发，一个眼神过去就把工作室一群小姑娘吓得半死的样子，汗湿的额发顺服地垂在额头上，看起来就像是个纯洁无辜的大学生。

　　他半躺在一个人怀里，这应该就是他老板最近异乎寻常地关注的一个小演员，长得倒是很出挑，这时急得眼眶泛红，紧紧咬着嘴唇，明亮的大眼睛灼灼地盯着他，带着急切和责备之意。方嘉就知道刚才最着急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他了。

　　……然而你又不会为此丢工作。

　　方嘉忧愁地为自己叹了口气，决定无视老板的要求，以他的身体为重，正准备帮着苗昱去把老板扶起来，目光下移时，却倏然开口道：“诶，你……”

　　苗昱全没听到他的话，眼睛紧盯着远处跟着场务小哥跑过来的一群白大褂，提醒方嘉道：“快！救护车来了！”

　　直到叶净之被送进急诊室，苗昱高高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时才发现那一下摔得不轻，他现在浑身都疼，倚靠在墙上的时候还不自觉倒吸了口凉气。

　　站他旁边的护士闻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他袖口处，眼神一凝，严肃地道：“哎，你先别走，过来把那儿包一下先。”

　　苗昱没明白她在说什么，见她盯着自己，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才瞧见自己手臂处擦伤了一大块，拍戏穿得白衬衫手肘处已经被染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