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雄虫被迫养家 第62章

作者:我怀 标签: 种田 星际 甜文 玄幻灵异

  兰德尔去了几个星系外执行任务,孟留被他祖父借口带入了雄虫保护协会,之后顾奚收到的,就是孟留的求助信息了。

  他的发情期被药物催化,他咬着牙,在意识崩溃前,给同在首都星的好友发来求救讯息。

  顾奚没想到孟深知作为孟留亲叔父,还能出这种阴招。他慌慌忙忙赶来,在一众干事的阻挠下,强横地往里赶。

  最终,在房间里他看见了那只黑发雄虫,满额冷汗,攥着被单的手青筋暴露,像一只陷入绝境的兽,蜷缩着身体,红着眼,警惕地看着任何一个企图靠近他的雌虫。

  顾奚看了一眼,理智便离了脑袋。

  他疯了一般辱骂孟深知,辱骂这些雌虫们滚,他战战兢兢靠近,心痛难忍,犹如刀割。濒临崩溃、已没了理智的孟留,对所有虫抱有戒心,却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或许因为,他是真心信任着拥有这个气息的雌虫。

  濒临崩溃的雄虫,拉住了他的衣角,与**挣扎的模样,痛苦而绝望,可怜又可悲。

  顾奚本该挣开的。他知道雄虫失去了理智,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只是信任着他的气息而已。

  可失控的发情期让雄虫看上去太痛苦了,身为亲叔父的孟深知够狠心,那剂量若没有完全化解,甚至可能彻底毁了雄虫的身体。

  雄虫希望他来,带他离开这绝望之地。可顾奚知道,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此后一辈子,再不配得到他的信任。

  有句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错误像雪球,只会越滚越大,起了头,便一错再错。

  顾奚后来才知道,他也不过是孟深知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利用孟留对他的信任,撬开了那只雄虫不屈服的坚硬外壳。

  兰德尔切里克斯,帝国唯一一只天生s级雌虫,曾以他温和的骄傲,得到黑发雄虫始终追随的视线。可反之,他终以他不可忤逆的骄傲,害得他们双方遍体鳞伤。

  从顾奚进入原属于孟留与兰德尔两个虫的家那天起,这个家,逐渐朝着它注定荒芜陌生的结局一步步迈进。

  漫无尽头的冷战,伴随偶尔的争吵,萦绕在这个渐渐陌生的家中。

  后来,又似乎为了证明顾奚并不是唯一特殊的那一个,这家中又进了另外两个雌侍。雄虫与雌君的关系看似缓和了不少,雌君也似乎接受了现实,接受了爱情的残缺,变得温和,重归于和蔼,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可温和的兰德尔却变得忙碌了起来,着家的次数逐渐屈指可数,最忙的时候,几乎一整年未回家。

  顾奚看不透的太多。

  他知道自己是罪人,可即使是兰德尔眼里千疮百孔的爱情,在顾奚这里,也是万分之一得不到的奢侈。

  他明白不了这两虫的关系,也不想再掺和进去。

  他不再奢求任何爱情,他也不配得到任何爱情。

  他不如做个自私自利的虫,做个敬职的挂名雌侍,在孟留的默许下厮混在外,没心没肺地活在这世上。

  然而,顾奚从没想到,他没心没肺活了这么久,眼看就能把一辈子照这样混下去了,相同的事,却能再度雷同地发生在他弟身上。

  顾奚打死也不想看到,他弟未来变成孟留那鬼样。

  暴雨季将顾奚困在了室内,他看着窗外,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像在安慰着自己。

  “顾二傻……到底是和孟留,不一样的吧。”

  “陆中将也到底……和兰德尔不一样的吧。”

第53章 纸条

  陆沉看见雄虫发来的讯息时,方从帝国首都星法院出来。

  柳真在他身后推着轮椅,一口气憋了一路,到底忍不住骂出:“靠他妈的!老子恨不得在法庭上把对面原告那桌傻逼敲死!”

  “神经病啊,孟深知派来的那群虫!说什么给雄主物色雌虫是雌君的责任,神经病,有本事他们以后和雄虫结了婚也这么说!”

  “中将,中将,您说是不是?”

  柳真低头去看陆沉,却见他们中将盯着光脑,唇角露出了若隐若无的笑意。

  “?”柳真惊慌,“中将您您您咋了?”别是气出毛病,不正常了吧?

  陆沉摘下镜片,淡淡笑意敛回,淡薄的唇抻直后,五官的天生疏冷再无中和,显出它原本的冷淡幽深。

  “柳真,这件事记得管好你的嘴巴。我不希望,雄虫知道他不该知道的。”

  柳真也旋即正色:“是,中将。”

  “这场裁决,不过是走过场罢了。”入了车厢,陆沉揉揉鼻梁,安抚气闷的前副官,“你也不必如此上心。”

  柳真抿了抿唇,想要压抑,却没能忍住:“就算是这样,中将您也没必要亲自出席,您也让我来走个过场就够了啊,您……您怎么能够坐在被告席上!这怎么能忍?”

  “不过是配合雄虫保护协会演一场戏。”陆沉目视前方,淡冷的眸里是无物的沉静。

  他的神色总是这般冷静自若,无甚表情,让被他注视的虫往往心里发虚。即使法庭上那些慷慨陈词的协会律师,也无法在发言时对上陆沉的眼睛。

  几乎没有谁会想象得到,这样一只精神强大,几乎不可撼动的虫,下半身残缺瘫痪,无法行动。

  “孟深知的目的不过是示威。”陆沉这双万物不曾入眼的眼,偏偏将万物看得通透,“我给了他这个面子,他也会稍稍消停一会儿。至少,不会把多余的不满发泄在……雄虫那里。”

  柳真仍气闷得紧,胸腔里一股燥气堵着,却说不得什么话来。

  二虫半晌无话,直至黑色系的悬浮车无声停落地下车库。

  这场裁决在陆沉眼里犹如过家家,他失去的不过是一点面子——陆沉在乎的是实际性的好处,永不纠结于虚名。在法庭上你嚷我嚷一通后,也没得出个实际结果,不过仍是拖着。

  柳真也知道顾遇与布莱恩的那场五年之约,在军部混了这么久,他自然知晓晋升有多难,因而并不怀任何可能的信心。

  俗话说,早断早好。若雄虫将来注定会被世俗和压力击倒,那不如让他们中将早早醒悟翻身。

  拖得越久,柳真心里越是为中将的未来担忧。

  相反,在军部也混迹多年的陆沉,神奇地对他家雄主充满信心。

  这一点也不像平常时候的陆沉。他一双冷沉的眼永远冷静,计较得失,从未算错过输赢的几率,万无一失,冷心冷情,仿佛是他生来的准则。

  可惜,这一点并不能让他同样冷静地套用到顾遇身上。

  这名为爱情的不理智,在明眼虫都看得出必输的赌局里,偏偏让陆沉孤注一掷,将全部押在了必输的雄虫一边。

  天平,就这么不公地倾斜过去,让柳真心里再提心吊胆,也说不出动摇他们中将的话。

  顾遇回到家,踩着二楼走廊暮色拖曳的木地板,在书房里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虫。

  陆沉静静坐在书桌前,银边镜片搁在他鼻梁上,暮色披在他身上,是顾遇熟悉的岁月静好的模样。好似他从来静静坐在那儿,一直等他回家。

  顾遇感到鼻尖一酸,眼睛里像有什么东西快化出来。

  他遮掩地垂下眼睑,雪色的睫羽掩埋了压抑不住的东西。

  陆沉恍然抬头:“遇遇……”

  他话没说完,那白发雄虫便上前从侧面拥住了他,头深埋进了他颈项间,闷闷地说:“陆老师,要抱抱。”

  陆沉怔然一瞬,失笑地侧身搂过他,双手环住,又让雄虫埋进他颈项里的头出露,额头轻抵上他的额头。

  “遇遇,欢迎回家。”他轻声说,“还有,恭喜考核成功。”

  顾遇没有应声,只是搂着他的手愈发紧。

  窗外下的像太阳雨,雨季没有断绝,暮光却从阴云后试探着洒向大地。即使是日暮西垂,这光也在阴雨里显得难能可贵。

  顾遇有时想,如果他和陆沉是永不分割的整体该多好,那么外界不会再有任何理由拆开他们。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陆沉从来是个完整的个体,比他还思想成熟完整的个体。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额头轻抵着,顾遇的目光静静凝视着陆沉的眼眸。

  雄虫的眼神看上去太过认真,陆沉便不动,以同样的目光凝望着他。

  这种对视的感觉很奇妙。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透过彼此心灵的窗户透望彼此的灵魂,跨越躯壳,神灵相交。他们探视着对方,也在对方眼中审视着自己。

  顾遇不由伸出手,温柔抚摸过陆沉的眼角,这双黑色眼眸里所看到的自己,是陆沉心里最完美的自己吧。

  他眼里最完美的虫,倒映着最完美的他。

  鼻尖碰触了鼻尖,气息便开始交缠,辨不出眼前是谁的呼吸。

  一切言语似乎在这一刻丧失了意义,陆沉颜色淡薄的唇动了动,顾遇越过了最后一息,亲吻在了那唇上。

  他们一站一坐,暮光下白发雄虫弯着腰,吻着身下的黑发雌虫,举止虔诚。

  情感从躯壳的束缚中溢出,贪恋着对方的身体,并一发不可收拾。

  爱多么悲伤,又多么甜蜜,仿佛上天赋予它的全部意义。

  军部难得给考核结束的顾遇放了个短假,翌日他便拉着自家少将再度出门,态度强硬地带陆沉出去散散心,还要美其名曰约会。

  双方都存了隐瞒对方的秘密,且一边理所当然,是为对方着想,一边又心虚欲加弥补。

  但,当然是想多了。

  好像他们之间,谁也不需要对方弥补,只要看到对方,与对方在一起,心里便被甜蜜充满,任何负面情绪都能被这快乐挤到九霄云外去。

  弥补都显得多余。

  车开着开着,由野名区到了青罗区,陆沉才渐渐觉出了不对:“遇遇,这条路好像是去……”

  “漏斗巷的,对吧?”顾遇原本还想弄个惊喜,但见他家少将多半都看出来了,便索性干脆承认了。

  陆沉顿了一顿:“为什么突然想去那儿?”

  顾遇抽空看向副驾驶陆沉的方向,微弯嘴角——许是天生五官俊美的加成,又或是陆沉的滤镜,他每次笑起来都会显出十分无害的甜丝丝的味道。

  “当然是带少将你回家看看呀。”

  昨晚顾遇已大致讲过他在考场上的经历,陆沉便想大概是这个由头,让雄虫想来这里看看。

  这是时隔十八年,顾遇第二次来到这个逼仄陈旧的小巷子。也是陆沉时隔十三年,第一次重回此地。

  漏斗巷附近建筑皆被拆除,新耸立了崭新的高楼,与顾遇在考场上见到的模样已大相径庭。

  当初首都星大规模合并整改时,漏斗巷本来也在拆迁范围内,但由于位于青罗区与中心区的边缘交界线上,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它一直搁置到了现在,与周遭成了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崭新与老旧,在这个小巷外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撞。

  “周围居民区大规模拆迁后,大部分虫都搬离了首都星,住入了辅星上的补贴住房。”陆沉在前面解释,顾遇在后面推着轮椅,轮椅防震功能挺不错,在起伏不平的街砖上依旧行得稳稳。

  “所以这附近现在已经不住虫了。但我家不是在居民楼里,而是单独的独栋小院,因此同这漏斗巷一起,搁置到了现在。”

  陆沉从十五岁雌父去世,去往帝国国立军校寄宿后,这些年便再未回过小巷。顾遇以为他不清楚这些,临来前他还专门替他家少将查了资料,结果陆沉却了解得一五一十,压根不用顾遇来介绍。

  巷子里确实是空的,建筑垃圾与混泥土东一摞西一块堆在本就狭窄的小巷里。丧失了生活气息后,这里比顾遇想象得还要老化得快。

  走至一半,他蓦然停了下来,陆沉微带不解回头,顾遇查来的资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指着旁边一远处高楼道:“这里就是原来的儿童乐园,少将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