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君绝不重蹈覆辙 第10章

作者:易燃_BURNING 标签: HE NP 玄幻灵异

  浚霆那双湖蓝色的眼瞳几乎要贴到我脸上了,瞳孔瞪得浑圆,神情活像个被忽视了的急躁又憋闷的小兽。

  “抱歉,”我按了按额头,为自己的走神十分过意不去,“我方才没有听清,烦请星君……”

  男人一把抓住我垂在身侧的手,用力适中,既将我牢牢握于掌心,又不让我有一丝疼痛:“闭嘴,别再让老子听见你称我作‘星君’。”

  我失笑地看着他。

  他看到我笑,拧成一团的眉舒展开来,俊逸非凡的脸孔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羞赧,只听他说:“老子、老子刚才说,走前想亲一亲你!”

  我一愣,接着大囧,这……这叫我如何作答。

  他见我愣着,手下干脆使力一扯,将我整个揽进了他硬邦邦的怀里,然后不等我反应,埋头覆上了我的唇。

  我虽对浚霆有好感,但还远不到可以和他做这种事的地步,因此很是惊慌地推了推他。浚霆没把我放开,只略略抬起些头,夜色下泛着微光的蓝色瞳仁水汪汪的,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瞧。

  我被他瞧得面红耳赤,呼吸都急促起来,干脆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回吻了过去。

  男人的唇和他的性格截然相反,非常的柔软,可吻技却十分生涩,毫无经验。只是他颇为照顾我的感受,并不似某人那般横冲直撞。温暖又湿润的舌尖一点一点将我打开,然后试探着慢慢深入,在寻到同伴后胆子大了几分,纠缠着我舔弄起来。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技巧,却单纯得让我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对可爱的犬牙在这种时候实在有些碍事,几次都咬在了我的舌头上。

  一吻结束又是一吻,浚霆大概是头一次尝试亲吻这种事,颇有些食髓知味的意思,抱着我不肯停下。我踮着脚配合他,一时也有些忘乎所以。

  直到亭外响起了人的脚步声。

  湛云江站在十米开外的游廊上,浓重的阴影几乎盖住了他整个人。

  我猛地清醒过来。

  我的确想让湛云江清楚我与浚霆的关系非同寻常,因为这能使他在杀我之前多一个权衡利弊的过程,毕竟杀死我,意味着会得罪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强者,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但我也绝没想过要用这种香艳场面来刺激他,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他会不会冲动到直接持剑杀来,届时浚霆分身散灭不说,我的一番谋算也会彻底失败。

  于是我只能推开浚霆,尽管我知道这个举动会对他造成伤害,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希望他能原谅我,更希望他能理解我。

  浚霆有些不悦地看着我,形状饱满的唇上还泛着一丝甜美的蜜红色,但他很快就开口道:“你别怕,老子不会让他再欺负你。”

  我松了口气,心中亦十分感激:“快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浚霆捏了捏我的手,又在我额角轻轻啄了一口:“老子去去就回,十日后,秘境门口见!”

  我点头。

  他一向是个行动如风的人,从不在告别一事上依依不舍,说完便果断踏云离开。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一头灰色短发在月色下泛着柔软的银光。

  今夜圆月当空。

第030章

  渡劫第一世的我,是天衍宗一名奴籍出身的小侍童。

  自记事起,我便和许多差不多年纪的小孩一起,住在少庭山的一座矮峰上,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又忠诚的仆从。

  我并非是个乖巧懂事的,所以直到九岁才被安排给了第一位主子,便是天衍宗剑阁首座云剑尊的入门弟子,也是后来被我喊作少爷的那个人。

  那时候,不少和我一块长大的童子都极羡慕我,因为我的少爷是剑尊最看重、最宝贝的徒弟。我跟了他,便能在人前得脸,即便还是下人,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下人。

  可我并不高兴,因为我不想一辈子都只做个下人。

  初见少爷时,我为他的容貌感到诧异,他与我生得竟有五六分的相似。但较之我过于明艳的眉眼,他要更温婉些,眉心还有一点淡淡的朱砂痣,笑起来就如和风拂面一般温柔。

  少爷一点也没有寻常上位者的架子,待我也十分的亲切和善,得知我每晚偷偷吐纳炼气后,他怕我走岔了道,还特意指导过我。

  他让我开始审视自己一直以来对身份的不忿和对命运的不甘,也开始觉得,如果能一直跟随他,即便一辈子都只做个下人也无妨。所以我殷勤地服侍他,细心地照料他,忠诚地陪伴他,直到那一天,我的名字从少爷师尊的口中说出。

  少爷对云剑尊有着很深感情,这份感情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师徒情谊,而是更多的、更隐晦的感情,且听说,那位云剑尊对我的少爷也远超一位师父对徒弟的喜欢和宠爱。所以许多人都猜测,我的少爷或许不单单只是云剑尊最看重的弟子,也极有可能会成为云剑尊今后的道侣。

  事情原本是要这样发展下去的。

  但事情又没有这样发展下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这个人的。

  少爷每日都前去那人洞府修炼,但身为仆从的我是不能跟着的,所以我确信我从未见过那位鼎鼎大名的云剑尊。但那天少爷回来却告诉我,云剑尊让我明日和他同去。

  这位天衍宗的剑阁首座和传闻中描述的几乎一样,高大英俊,但性情冷漠。他垂眸看了我许久,最后破例准许我可以和他的弟子一起,在他的洞府修炼。

  我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以一个奴籍的身份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得到我所渴望的,且本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但我可以发誓,那时我对湛云江的情感绝非喜欢或爱慕。我只是和无数仰视着他的剑修一样,以一个卑微的姿态尊敬他、崇拜他,并发自内心地想要追随他。

  然而这件事对少爷而言,却绝非我以为的那么单纯——一个身份卑贱的仆从,却仅仅因为长了一张和自己肖似的脸,便无端得到了自己师尊的重视,平白分走了原本全部属于自己的关注。

  这是一件多么可恨,又多么可笑的事!

  半年后的一次月试。

  夜幕拉下,浑圆的皓月挂在正空。少爷击败了天衍宗同辈全部的弟子,并在最后邀请本没有资格上台的我与他交流切磋。

  他已经让他的追随者在暗中折磨了我半年,此刻他看向我的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一条被逐出家门的野狗。

  只一剑,他便将我重重打下了试炼台。

  自始至终都静坐在观剑台上的湛云江罕见地站起了身,走到匍匐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我跟前,俯身将我抱起。

  我听见少爷在身后不甘地叫喊,但湛云江只是抱着我离开。

  在这一刻,这个男人于我而言不再是永远端坐在黑玉台上不可亵渎的剑尊,他成了一个普通的、触手可及的男人,他紧紧抱着我,胸膛很温暖,手臂很有力,而我靠在他怀里很安心。

  也是在这一刻,我爱上了他,这轮遥不可及的月亮。

  那日之后,少爷对我变本加厉。

  但我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我请求剑尊为我脱去奴籍,从天衍宗的记名弟子成为他的正式弟子,彻底从少爷手里夺回了属于我的自由。

  接着,在一次秘境探索中,我施诡计算计了少爷,并在湛云江赶来救援时,让他见到少爷为我“挡下”致命一击的画面。

  少爷死后,我抱着他的尸首痛哭。我曾希望他永远是那个疼爱我的少爷,但我也知道,在得到了本不属于我的东西的同时,我也必将失去原本所拥有的一部分东西。

  自那之后,我得到了湛云江全部的关注。他待我极好,甚至比当年对我的少爷更好。所以,在我晋入元婴境那年,我大着胆子向他提出了结为道侣的求情。

  那天,他望了我很久,就像当年他第一次在洞府见我时一样,神色专注却空洞,深情又无情。

  结契那天,他从一方木盒里取出了一支古朴的云燕纹木簪。我对木料并无研究,只晓得这支簪子被他收藏得十分妥帖,应是极贵重之物。他亲手用这支木簪替我束冠,并对我说,允冉,好好戴着它,再不要掉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这四荒最幸运的人——我与高不可攀的剑尊做了道侣,我以出身奴籍的卑贱之躯做了人上之人。

  我高兴得简直忘乎所以。

  可就在第二天,有个同门找到了我。他对我说,他在秘境中看到了少爷死亡的真相。

  我毫不犹豫地把他杀了,任何人,都休想破坏我所拥有的幸福。

  然而,杀戮的恶业一旦开启,便永无终止之日。最初只是一个人,接着便是两个,三个,十个,一百个,可不论我做得多么密不透风,终究还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那天。

  当湛云江举剑刺入我心口时,我还试图向他解释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岂知他自很久以前,便已将我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甚至是,我杀死少爷的真相。

  我十分天真地以为,他是因为爱我才一次次纵容我、宽恕我,直到最后我的所作所为无可挽回,才终于下定决心杀我。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死得其所,我无怨无悔。

  可最后,他竟对我说出了那样六个字,他用那轻飘飘的六个字否定了我的一生。

  他说,你们长得很像。

  我早该想到的,在我簪上那支簪子的时候就该想到的,在少爷无端枉死,他却没有下令追查时我就该想到的,或者更早,在我意识到我和少爷的模样有五分相似时,我就该想到的……

  我终于明白,我和我的少爷都只是他心中那个人的影子,从头至尾,所有的怜惜与爱护,都只是他对那个人的爱屋及乌。

  他从来都不是无情无义,他只是对那个人,太一心一意。

第031章

  回忆如潮汐,来时汹涌,带起情绪无数,退去时却只留下满地磕脚的贝砾。

  湛云江已经从游廊步至我跟前。他身形高大,肩宽腰窄,而我十六岁的身体还未长成,头顶尚不及他锁骨,同他站得太近,总有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他屈指勾起我下巴,并低头俯视我,浓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问我:“你没有跟他走?”

  我很不喜欢这个轻佻的动作,仿佛将我视作一个玩物,但湛云江在我准备躲开前就已经用另一只手固定住了我的腰,我避无可避。

  “剑尊,你我是师徒关系,你这样做,很是不合规矩。”我撇看目光,不去看他。

  湛云江却固执地扭过我的头,让我的目光对向他:“你从没把本尊当成过你的师父。”

  是啊,从来没有,但我不甘示弱:“难道你就把我当成过你的徒弟?”

  男人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仔细考虑我话里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

  他当我是傻子吗。

  我再次扭头躲开他的手指,他失去耐心,直接按住我了的后脑,带着茧子的拇指压在我的唇上,用力地来回擦拭,没几下就有淡淡的血腥气渗出。

  “你这是在做什么?!”

  很疼,我试图掰开他的手,但他紧紧压制着我,不让我挣扎,然后埋头吻了下来。

  他的吻总是如此粗暴,像是在和人争抢活命的机会一样,不给对方留下半点余地,侵略,攻占,肆无忌惮。抗争时力气总是流失得特别快,我虽然被他支撑着没有倒下,但已然落进了他的掌控,浚霆留给我的短暂的美好被他全部剥除,我的心就像被生生挖空了一块。

  最后我咬破了他的舌头,他不再吻我,却也没有松开我,不带表情的脸上,唯独那双凝着我的黑眸极致专注。

  我用力擦着嘴,擦去他留下的水渍,冷冷地瞪他:“云剑尊,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你这样的地位,这样的本事,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甘愿为你献身的人吗!”

  他抚着我的脸说:“我只要你。”

  是啊,因为这张脸!

  我恨恨地打开了他的手:“可是我不想要你。”

  湛云江又看了我一会儿,没有接话,他大概是不屑和我做这种口头上的争辩的。但所幸的是,他现在还愿意同我交流,而不是像那天一样,直接将我经脉封住,不管不顾强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