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高四后班任是我前任 第118章

作者:摆渡鸟 标签: GL百合

  所以哪怕一辈子要以装作男子生活也没关系。

  她想娶她为妻。

  天地作证,高堂下拜,明媒正娶。

  而她不在乎什么青龙不青龙,她只是将花烛里的龙烛换成另一支凤烛,仅以此代表她的女儿身,代表她以女子的身份,爱上另一个女子,无关性别,只是欢喜。

  这是她小小的,唯一的私心。!

第144章 分开

  石漫被孔知晚的话弄得一愣,熟悉的女音清清冷冷,却放得缓慢而轻柔,就像在她耳边起誓。

  在导向为死亡的终局里谈未来,简直是犯规。

  她抿住唇,有那么一瞬间害怕被孔知晚察觉心思。她们现在仿佛共体共魂的状态,令她总有种别扭的错觉。

  共梦咒平时没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孔知晚和石漫都在梦境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奇妙的感觉,因为现实和梦境是清晰分开的,她们在现实里的身体彼此独立,在梦境里的意识也是如此,只是为彼此敞开大门,开了特权。

  但以真身入梦境,而且乌山梦境的控制权被石漫勉强握在手里,孔知晚的梦境又融入乌山梦醒之中,现实和梦醒就像两块被揉捏在一起的橡皮泥,界限不是被模糊,是完全消失了。

  她们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几种可能都猜过一遍,给自己一个准备,但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怪怪的。

  就像她们本就是一体……

  石漫瞳孔忽而一缩。

  “石漫?”孔知晚凭借石漫的视角,看不到石漫自己,没听到石漫和相柳的动静,令她顿了顿。

  “你这可没有意思了。”相柳眯了眯蛇瞳,转过几个头,明明只是留停在地上的影子,身边却因祂的动作刮起阴风,吹得院外的白玉树簌簌作响,“杀神者,神也。你们是人,对相繇没有办法,只有我有宰了祂的资格,你将凤凰给了她,换了我,却还让她来……是在威胁我吗?”

  神灵大概天生就喜怒无常,祂话一落,相柳的影子将她围起来,准确地说,九个头给她画了一个圈,然后慢慢散成雾,钻进石漫的肌肤里。

  血傀儡拔地而起,六字真言的封咒也反应迅速,但雾就像不存在,轻易穿透了所有防备,全部融进石漫体内。

  石漫和孔知晚就听到什么断裂的声音,她们一愣,很快彼此就从自己的身体里“流”走了,两个梦境之间的红线断了,共梦咒被遮蔽了!

  石漫的反应够快,在脑内对孔知晚说:“分开,信……”

  断了。

  凤凰也好,相柳也好,都在梦境里,自由倒是自由,但之所以能自如地穿梭进两人的梦境里,就是靠着将两人梦境连起来的红线。

  凤凰折返进孔知晚的梦境,和相柳从孔知晚的梦境飞入石漫的梦境,都是靠这条线。

  相柳来的时候,恐怕就缩在这条线里,等找准时机,钻进石漫的身体里,再过河拆桥。

  石漫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拆姻缘拆到我身上了,这就是你的意思?这鹊桥当初还是你建的,伪神。”

  相柳再次扎根到另一人的梦境,自在地深入梦门,在最后一道黑厚的梦门里留下痕迹:“你怎么没想到,我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在8号地下室的因果是留给向家后人的,知晚的确是你的目标,为了盯紧将军的转世和找到她的残魂。”石漫缓缓道,“知晚说,向善豪和向善芳的关系没有那么水火不容,你和相繇同样如此吧。”

  相柳找到栖息的地方,整条蛇都放松许多,祂仗着乌山梦境还在石漫的控制之下,再次将影子放出来,在石漫身边甩了甩尾巴。

  祂先回答了后面的问题,笑得奇怪又瘆人:“世间只允许一个神的存在,你会甘心永远屈居人下吗?或者你会放心抱有前面问题的一个人一直抬头盯着你吗?”

  “阁祖是相繇的人,但她留下的因果却被你享受了。”

  石漫低头,她本就是冷白皮,力量使用过度就到惨白的地步了,两只瞳孔的咒令报废反噬,不断直受琉璃的冲击,又以最快的速度将乌山梦境握在掌心,等待孔知晚进入乌山拔除相柳这根毒刺,她现在的状态基本是半条人命半条鬼命的差劲。

  越是狼狈,石漫就越有一种“邪性”的气质,透露着一点令人不安的疯癫,灰尘和鲜血铺陈在她的白肤和黑发,像裹着符咒、爬出坟墓的诡美傀儡。

  那双漂亮的眼睛敛去任何情感的时候,她比向善豪还像借尸还魂的怪物。

  怪物说:“相繇在青灯将军和阁祖的时代存在,之后就成了盘旋在向家禁地神龛的守护神——可禁地就是祂的梦境,那时候祂就已经沉睡了,如果按最坏的情况估算,向家唤醒祂的计划最多已有千年。”

  “相繇陷入沉睡,只有在被献祭时才会醒来‘享用供奉’,一直攒着这些祭品的命数温养自己,如今被我打断了两次祭祀,靠着多年的积累和夺取,也能醒来这么长的时间,就像祂调用龙凤里输掉的容器一样。”

  石漫话锋一转:“但是你没人供奉,没人献祭,怎么做到像现在这样,清醒着和我说话?青灯将军的转世还没有能顶过千年里不知多少人的命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们在共享祭品。”

  一直舞动的蛇影安静下来,周围静默到诡异。

  “如果从苏醒的角度讲,你们是利益共同者,七中的蛇像祭祀时,你第一次出现,也是为了将祭祀进行下去。”石漫说,“看来七中的祭祀和浴火凤有很大不同,不可或缺又独一无二,就是七中下面巫毒家的千人坑,你们需要巫毒家的怨恨做温床——或者说,执念。”

  “到后来浴火凤的献祭,你还将我从祂的注视下带走了,但本该有所感应的你们之间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从始至终,只有你告诉知晚,你们不死不休,但祂从没有明确表露对你是什么想法。”

  相柳的低吟荡出一道道梦门,像风吹过她耳边,语调被抹平了,于是第一次最接近神灵的无悲无喜:“你觉得我和祂是一伙的。”

  石漫:“是。”

  九个蛇头的影子从地面爬上她的四肢和身躯,暧昧地缠绕住她,祂笑了:“恭喜你,答对了……我是祂亲手创造的。”

  祂好像后知后觉地问:“啊,那我是不是该杀了你?”

  “你不会。”石漫八方不动。

  相柳饶有兴致:“可你说了,我们是利益共同体。”

  “只是某种角度的说法,换一个角度,你们的利益也存在不可调和的冲突。”石漫说,“还是七中的蛇像祭祀,你虽然帮了祂一下,又并不希望相繇真的苏醒,所以故意刺激我们,诱导我们阻止了祭祀。如果祂没有在蛇像之下见了我一面,我还真不会这么放松,毕竟那样的话,我完全有理由怀疑,相繇是神的身躯,而你是神的意志。”

  石漫:“但显然,即便将你们的神躯连在一起,你们也有两个独立的意识,这不就回到你自己提出的问题,哪怕会互相吸引,感应到彼此,由祂诞生,甚至可以说是祂的一部分,但你们能够完全信任彼此,将自己的一切相托付吗?你们不能。”

  “无论是不是为了‘最后之神’这唯一的天地认同,你都有区别于祂、不被理解的所求。神不是冲突,这才是冲突。成为神只是借口,或者手段。”

  石漫毫无感情的神色忽而有了一抹笑意,明媚又残忍:“欢迎来到人的世界,神灵大人。”

  “啊,说不定你们更有经验,我该叫‘前辈’?”

  相柳肆意荡在她梦境里的神威猛地停滞,祂身后,另一种熟悉的威力也荡开,比祂熟练百倍,迅速占领了梦境的狂风暴雨,与祂的神威对吼。

  祂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将祂一把拽回了梦境。

  她的瞳孔闪过凤凰火般的亮光,低头看着自己断掌的纹路:“不是喜欢看龙凤争斗,一生一死吗?我也喜欢,演给我看吧……毕竟我只有一个。”

  雨夜山道,车被钻出地面的琉璃树根绊住,在雨水下流转出绚烂的光彩,就像真装了一个极乐世界,孔知晚冷着脸,只觉得拦住她步伐的极乐实在可恶。

  她仍然背靠湿冷的车窗,西装完全湿透了,颜色深了一个度,罩在身上似有千斤重,乌山的雨的确不同凡响,总能令人郁闷。

  和石漫断开联系,她惊惧了一瞬,就像每个石漫还在身边的梦醒来时一样,她几乎要“发作”了,但她勉强维持冷静,抓住了石漫特别的用词。

  如果石漫说“别来”,那就是个人情绪,不希望她参与进来,再次将她拒之门外。但石漫说“分开”,更像陈述和命令,情绪反而放在后面的“信”字。

  信……是“信我”,石漫知道她会瞎想,但没来得及说完。

  最初共梦咒成立,孔知晚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别扭过的,毕竟她不希望石漫担心相柳扎在她梦境之深,也不希望那么早知道她向家人的身份……还有找不到石漫的狼狈六年。

  但石漫没有,也许打过主意,但她只是探了探,还被相柳反着打通了梦境。

  就像孔知晚知道她有不能说的秘密,石漫也明了她的别扭,未曾令她为难。

  她向来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哪怕她以前经常抱怨“孔大学神,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那六年已经结束了,石漫答应她,她在哪,她就在哪。

  孔知晚冷静下来,“分开”就是表面的意思。

  ——如果她现在到石漫身边,情况会变得对她们不利。

  有什么她慢了一步的信息。

  相繇潜伏在深空的时间,足够她们翻看彼此的梦境,也就是记忆。

  她们仍有保留的地方,就只有石漫的乌山一夜,和孔知晚的幼年离家,但事到如今,从局势从情感,她们对彼此都没什么可保留的。

  孔知晚离家的记忆之所以模糊,是她自己都记得不清楚,向善芳在其中操作了很多,那么同理可得……石漫对乌山一夜的记忆就完全清楚吗?

  石漫记得去向老二葬礼感受过蛇塔奇怪的气息,但不记得曾在蛇塔下被蛇群围攻,又被从天而降的青灯解救,这段记忆之上被蒙纱,乌山一夜的记忆可能也是如此。

  问题就在这里。

  每年不知死活的盗山人那么多,向家、8号和古董行也放人探山,从没人找到过什么“朱砂血”。

  也不算奇怪,因果器具最讲究一个“缘”字,但偏偏石漫是没有因果的人。

  万事有因必有果,孔知晚梦境的凤凰异像,是因为她是青灯将军的转世。

  那么就像石咏志所说,石漫的“没有因果”本身就是一种因果,展现的是果,因是什么?

  凤凰对孔知晚的纵容只是对青灯将军的爱屋及乌,神鸟冷酷无情,只心系她的将军,但祂对石漫不是纵容,几乎是有求必应,就像反正祂都死了,脑子不重要,石漫就是祂的外置大脑,听她的就行了,别的就是干!

  看起来是“还恩”,但更像绝对自信,神鸟对于祂和石漫的立场相同这点,完全不质疑,也不担心石漫伤害青灯将军。

  石漫和凤凰本该有绕不开的因果。

  而巧的是,另一个人也有。

  女鬼的身份,她们找了很久史料和传闻,一直不能确定。

  但将军的心上人披凤嫁,守凤烛,还在敬崇凤凰的巫毒家的地宫里等候千年,红盖头就在最庄肃的乌木棺里,又是最初龙凤里的“凤”,也和真正的凤凰绕不开关系。

  杨梦玉说,石漫是巫毒家的极阴之体,是未来凤凰降临的容器。

  那么,巫毒家的法子可能不是后人几代累积的愤怒爆发,而是早就有其法,只是条件不够。

  就像浴火凤被历代向家龙凤壮大至今,可能是“千年老字号”了。

  女鬼等待将军,孔知晚等待石漫,就像因果轮回,她猜测过,也许石漫就是女鬼的魂魄转世。

  她抿唇,她们是最初龙凤的转世,不就还是龙凤?她们才是重头戏的龙凤。

  所以石漫才说“分开”?

  而且,以石漫的处境反推,将军的心上人……难道也是巫毒家召唤凤凰的容器?

  “……”

  孔知晚能想到石漫会怎么做。

  即便是青灯将军,也只是为神的互杀之乱收尾,了断祸事,人杀不了神,只有神能杀神。

  相繇只能交给相柳,反之亦然,所以石漫会挑拨离间,挑明祂们不可破解的冲突,再加深矛盾,不惜以自己为引——石漫是极阴之体,流着巫毒家怨恨的血脉,身负朱砂血无数冤魂的深重因果,她与相柳、相繇的因果又越发深重,凤凰已死,她都是神灵最好的、唯一的容器。

  孔知晚忽而一愣,说起来,将军是极阴之体,是方静从向善芳口中得知的情报。

  而向善芳是龙凤争斗的胜利者,她只可能从败者的向善豪那里得知,所以孔知晚才说,向善豪和向善芳并没有那么水火不容。

  但也绝对说不上毫无嫌隙,全心全意地信任。

  向善豪在濒死的时候才有知道青灯将军秘密的资格,透露给向善芳的时候,魂魄已经被相繇融合了,不是纯粹的向善豪了。

  未必是实话,或许有所隐瞒或者误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