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高四后班任是我前任 第70章

作者:摆渡鸟 标签: GL百合

  这些教徒在自己的梦境里进行信仰。

  而门外所谓的“人”,就是朝拜时上供的“香”。

  现在是给浴火凤的至上存在上香的时间,所以正在燃烧,散发出了香灰味,透过门缝钻进整间屋子。

  这么变态的上香她还是头一次见。

  石漫浸在逐渐被活人香堆满的客厅里,墙壁的画作更加活跃,像受到信仰的熏陶,那些颜料迷醉般鼓动起来,堆起一个个如化工池里肿胀起的气泡,此起彼伏间,像在对某种存在诉说狂热的敬意。

  如果不是语言体系不同,她应该已经听到一整首赞颂曲了。

  她恶寒地皱了皱眉,打开了门,火焰扑面而来的热气令她更加不适,她瞬间又起一个血傀儡,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屋内怪异在直接的热意中开始融化,发疯地抽搐起来,又表演诈尸的传统艺技,石漫顺着门缝,擦着火焰的边角出门,反手把门按死。

  然后被热得呛了声,楼道里灼热的温度,不仅能融化颜料,甚至要融化她的皮肉和血液,简直是正在燃烧的大火炉。

  她感觉自己也成了被关在铁皮箱里的烤鸭,再待下去撒点孜然直接能吃了。

  石漫侧头,邻居301的门前,有一个一模一样燃烧的活人香。

  她迅速下了一层楼,果然在二楼的两扇门前也看到了活人香。

  她靠近楼梯扶手,透过缝隙向上看,不尽的火光层层充斥,宛如炸裂的天光,令人目眩。

  楼道的窗外是漆黑的夜空,恐怕从外面观摩,整栋公寓现在就是一个明亮的巨热灯泡,散发着堪比太阳的耀眼光芒。

  石漫将咒令试了一遍,那火也不知是什么火,邪.教徒的业火还是凤凰火,就是不灭,即使被石漫叠加的杀咒强行“杀”死,也会重生出新的火焰。

  生生不息,永世不绝。

  这不就是浴火凤的教义吗?

  石漫借着火焰死亡又重生瞬间的空隙,模糊看到了活人香的脸,虽然一闪而过,但她从细节推断,就是302的前任租客钱昌。

  他正以一种和画像如出一辙的狂热又安详的神情,不断在火中消亡。

  活人香就是业火除孽障之后的教会“活动”,中间有没有其他步骤尚未可知。

  石漫与火焰面面相觑片刻,忽然伸手,触碰了火焰的边角,火瞬间爬上她的肌肤,却没有伤害她,反而像某种爬行动物,甚至讨好地蹭了蹭。

  她不禁沉默,怎么像在给她传教一样。

  好像在说“入坑不亏”。

  不,更像把她骗进坑里杀了卖掉。

  石漫一翻手,将这虚伪的舔狗钻进手里。

  感受到杀意的威胁,火焰立刻暴露本性,灼烧她的掌心,她泰然地任由火焰试图钻进她的身体,然后先一步在她的血液里发出惊恐的尖叫。

  “送上门的蠢货。”

  血液里的咒令随之而动,蛮横地将火焰拆解,她很快发现,火焰比起非常的怪异本身,更接近咒文的感觉。

  如果这些火焰是完整咒的咒文,那么它们围绕的咒令又在哪里?

  石漫又转向邻居家的火,这次却看不清活人香的脸了,火焰吃一堑长一智,即将熄灭之前就迅速“长出”新的火焰,不让她看到。

  简直像所有火焰都是一体的,更印证了石漫的推测。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火焰的根源,也就是咒令,从源头阻止上香仪式。

  石漫在血傀儡的笼罩下,不客气地挤开邻居门前的活人香,藏在袖子间的刀尖利落一转,成功撬开屋门。

  另一对住客的生活气息里,一样堆满了怪异的画像。

  正中间坐着一个男人,是那位暴躁的丈夫。

  他穿着不符合他职位的昂贵西装,坐在不合时宜的老板椅上,二郎腿翘起,皮鞋锃亮,几个没见过的男人匍匐在他脚边,讨好地仰视他,甚至有一位真情实感到要为他舔鞋。

  而其中两位痛哭流涕,被他训个狗血淋头,邻居先生得意洋洋,上位者的嘴脸一览无余。

  邻居不是一个小职员吗?

  石漫忽然想起晚饭时,陈阿姨说邻居先生以前脾气挺好,在升职机会被抢之后越来越差,一直维持在愤愤不平的状态,看谁过得比自己好,免不了阴阳怪气几句,路过的狗都得被踹两脚。

  一旦喝醉了,经常能听到他从进单元门开始就痛骂上司和同事,然后总结“等我当上老板绝对要让他们跪下给老子舔鞋”等豪言壮语,最后摔门震亮好几楼的声控灯,回家。

  和眼前的场景不谋而合。

  人肉烧出的香灰味蔓延在屋里,荒唐的画面就在眼前,石漫微微眯起眼睛:“梦想成真……神明的恩赐吗?”

  教徒虔诚地上供,于是神明降下恩泽,满足教徒的愿望,给予教徒期盼的“重生”。

  石漫找了一圈,没看到邻居先生的妻子,她观察邻居先生的身形,再回想门外火中的人影,匹配度极高,就是一个人。

  也就是说,活人香是门内人许愿烧的香,而香就是自己,所以“浴火重生”了。

  她回到第一层,撬开房东奶奶的门,门内是儿女齐聚一堂的天伦之乐。

  她一个门一个门地撬开,看到了这栋楼一个个住户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或天马行空,或真实心酸,或丑陋阴暗,像一幅幅荒唐的剧作拉开了幕帘。

  虽然她并不了解这些人,但从他们屋子里生活痕迹中隐藏的逻辑,可以看到一整个现实到内心的距离。

  出了这扇门寡言到好像随时要杀人的阴郁男人,其实门内全是各种可爱的猫猫狗狗,希望以后开一间温馨的宠物店。

  而经常做社区志愿者的阳光大男孩,门内却堆满了成功的诅咒娃娃,是所有他觉得给他添了麻烦的人。

  人们为了自我保护而套上的壳子,在神明的火焰中消融了。

  学习一种语言久了就会产生语感,石漫浸入非常道多年,对于非常怪异也有特别的直觉,她感到其中恶意的趣味。

  如果那只遨游的凤凰就在头顶,稍微低下头,就能欣赏那些虔诚教徒、那些凡人的“乐子”。

  而她也是“乐子”之一。

  石漫每打开一扇门,脸就阴沉一份,直到最顶层的702,她推开最后一扇门,瞳孔猛地一缩。

  熟悉过头的屋子里,穿着睡裙的漂亮女人正好端菜上桌,热气模糊了她镜片后的双眼,烟火气温柔了她的锋锐。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侧过头,勾起一个笑:“回来了?你倒是会掐点,过来吃饭吧。”!

第82章 最深的愿望

  石漫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理解孔知晚,孔知晚有时候就像一览无际的冰原,平整而无情的冷淡,对于他人来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样子,看久了就会成为自动规避的“无聊”。

  但对于石漫而言,孔知晚就是矛盾本身,无论从哪面看,都是吸引着她的谜团,再到后来爱上整个人。

  她以前觉得,孔知晚在扮演每个人物的时候,都在学习怎么为人,好平淡地过完一生,天赐给她优异的外表和能力,为她预定了一条璀璨的道路,但她好像故意般,总会在关键的路口不动声色地绕开。

  一张争强好胜必成传奇的脸,配了一颗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心。

  可重逢之后的孔知晚,明明已经做着平淡的工作,却给石漫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石漫感受地到,孔知晚在一步步靠近她,不仅靠近她,更是背离了自己一直以来对寻常的偏执,走向了平淡的反面,走向那些无常又无情的光怪陆离。

  为什么?

  虽然以前的孔学神也时不时忽然撩拨她,但还称得上“端庄自持”,如今的孔老师偶尔明显不要脸了。

  要不是孔知晚性冷淡了不知几辈子的脸和气质,就以她最近的所作所为,石漫早给她开后门,送她进去改造了。

  她敢说绝对了解孔知晚,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孔知晚的习惯和性和,但她的确到现在,也说不出“她完全理解孔知晚”这种话。

  石漫稀里糊涂地坐在熟悉的餐桌边,四周是熟悉的客厅,还有熟悉的碗筷,更有熟悉的令她不适又不舍的饭菜人烟。

  她终于知道哪里熟悉了,这就是孔知晚现在租的公寓。

  她战损时晕着被孔知晚抱进屋,发现孔知晚的咒毒之后,急急忙忙拉着人就跑,和人比房子算个屁,她满脑子都是孔知晚,只知道是顶楼,连一共几层楼都不知道。

  孔知晚带她走了正门,去取车,但公寓在小区正门的反方向,而胡慧琳给的地址就靠近公寓的后门,她进去直接就是公寓楼,就没认出来。

  毕竟她只风风火火跑出来,没有好好地进去过。

  她来的时候醒的时候,又都是夜晚,破小区的白天没给她一睹芳容的机会。

  居家服的孔知晚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并架了最大的骨头:“暖胃。”

  石漫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动作,捧着碗不知道说什么好。

  702是孔知晚的家。

  所以门内就是孔知晚最深处的愿望。

  她的眼睛很尖,看到了屋子里和她上次来时的不同。

  她对面客厅里的茶几,不再只是一个坚果盘,而是一套情侣茶杯,小女孩和猫,紧密挨在一起,旁边立着一个相框,是她和孔知晚的合照。

  照片不是高中时代的青涩,也不是大学时代的热恋。

  而是她穿着警服,脱帽对着镜头调皮地制礼,另一只手亲密地揽过孔知晚的肩膀,偷摸在她肩头比了一个剪刀手,而孔知晚一身通勤的墨蓝女士西装,推了推眼镜,无奈地笑着。

  背景是七中门前的花树小道,后面栅栏内就是广知楼。

  “不吃饭,发什么呆?”孔知晚坐到她对面,也顺着望过去,挑了挑眉,“那些孩子今天还问起我,怎么不见警花姐姐。”

  石漫顺着脱口而出:“你的学生问我干嘛?”

  “比起罚他们做练习题的阎王班主任,他们当然更喜欢□□他们班主任去过二人世界、愉快放他们自由活动的老师家属。”孔知晚调侃道,“这么说来,那张照片已经是四年前拍的了,要去再拍一张更新一下吗?”

  “……四年?”石漫想,四年前自己在哪个深山老林还不一定,那套警服除了石咏志下葬那天,她没穿过第二次。

  她先附和了声:“哦对,四年。”

  孔知晚瞥她一眼,起了逗弄的笑意:“你今天有点奇怪。”

  “知晚。”石漫忽然认真地看着她,“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今天应该不是什么纪念日情人节?”熟记这些日子的孔知晚女士审查一遍,没有落下什么惊喜的行程,“如果从我们毕业正式在一起算的话,已经八年了,当然如果多算高中暧昧期,我也很乐意说我和我妻子相爱十年了,你更喜欢哪个说法,另一位当事人?”

  “……妻子?”石漫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恐惧。

  “没错,石女士,大二文艺节的海滨庆功宴,我向你求婚了,我选的花还不错,而你答应了和我共度余生。”

  孔知晚只要一回想当时的情景,就忍不住笑起来:“难得哭成小花猫了呢,你。”

  石漫彻底安静下来。

  她明明没经历过孔知晚的描绘,却像早已在脑海里演练了千百遍,自然而然呈现出来。

  这就是孔知晚内心最深处的愿望,也是她们本该走下去的轨迹——她穿着那件橘红色的长裙,高高兴兴地赴了约,然后在夜海的沙滩看着满天璀璨的星光,在烛火和花束中,哽咽地说着愿意,和她所爱的人相拥相吻,做了一生的约定。

  然后就这么缠缠绵绵,打打闹闹,平淡又温馨地度过每一天,一年又一年,从她们相识,这是第一个十年,往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直到她们变成两捧灰,纠缠着入了土,完成她们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