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表演[娱乐圈] 第175章

作者:执江子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娱乐圈 近代现代

  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想要找一个人不啻于大海捞针,梁升还有很多工作,没空陪裴朗折腾,两人又发生过几次争执,最后梁升妥协,请了个人专门陪同照顾他。

  虽然中途遭遇许多波折,但裴朗仍不死心地继续调查,几经辗转,他发现这位给黎白治疗过的心理医生好像凭空消失了,不仅亲戚朋友没有关于医生的消息,曾经与他有接触的病人也都跟他断了联系。

  再经过几个月的搜寻,裴朗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猜想这位医生或许已经去世。

  从这个猜想出发再往回看,之前许多捉摸不定的线索都有了解释。

  于是,裴朗顺藤摸瓜地……在一栋废弃的小楼后院翻出了医生的尸体。

  那是一栋已经废弃的三层小楼,据说当初修建这栋小楼的那家人都因为意外去世,而这边地处乡村远郊,拆迁也拆不到这儿来,所以这栋楼就这么孤零零地被剩下了。

  看到这栋小楼时,裴朗心脏莫名跳动加速,等他走到楼顶靠边的那间房内,熟悉感蔓延上来,如同细密的针线一般裹住他的心脏和喉咙,令他难以喘息。

  即便眼前的房间已经面目全非布满蛛网,但他仍然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他梦中的那个白色房间。

  医生尸体被发现后,当地警方立即介入调查,裴朗则被梁升拎了回去,严令禁止他继续以身涉险。

  裴朗本来也没精力继续插手,自从看到那个白色的房间,他的身体就已经被次人格占据。

  之后的拍摄双线并行,一边是警方办案,一边是裴郎恢复记忆的过程。

  幼时他与黎白最害怕的其实不是档案照片中那个血腥阴暗的地下室,而是郊区老楼中一间漆得雪白的、阳光明媚的小房间。

  村中房屋坐落稀疏,而且大多只有一两层,这栋三层的小楼是周边最高的,所以虽然房间有窗户,但周围没人能够看见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即便如此,待在里面的人仍然会有一种被窥视的恐惧感。

  裴朗记得,他和黎白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一起带到那里,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看起来像是医生模样的人会跟他们讲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那段记忆像没煮熟的鸡蛋清一般,黏稠又朦胧,裴朗只记得自己总是因为“医生”的话陷入一种类似清明梦一般的场景,随后就一直在那个梦中反复遭受折磨。

  一场比被鞭打刑罚还要痛苦的噩梦。

  那些现实中不会存在的场景,往往比现实更令他害怕。

  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往身上爬、长相恶心又恐怖的怪物朝他伸出舌头、皱纹嶙峋像人又不像人的丑陋老头向他露出猥琐的笑容……

  一帧一帧复杂又混乱的场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裴朗很长一段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乃至于回到那间昏暗的地下室后,他会产生一种如同再生的喜悦,施加于身的疼痛反而让他可以从混乱的杂思中获得短暂清明。

  大部分时间裴朗都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但黎白似乎比他强韧许多,总是抱着他轻声安慰:“都是假的,裴朗,醒醒。”

  隐约间,裴朗好像听到“医生”说,那个瘦小孩儿的心智比常人坚定,不适合作为研究对象,于是之后有一段时间便只有他一个人被带去白色的小房间。

  再回到地下室时,黎白就总是护着他,用瘦弱的脊背抗下大部分鞭棍。

  裴朗记得,有一段时间,他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总会发现黎白的裤子后面沾满新鲜的血迹,但他们身上每天都有很多血,再加上他那会儿还小,什么都不懂,所以没有在意。

  现在想想,既然黎白的心智比常人坚定,那么他们一定会尝试更加惨无人道的手段去摧毁他。

  何况,如果仅有绑架囚禁的罪名,那几名犯人大概不会被判那么多年,必定还有叠加的其他罪名。

  只是那时候他不懂,后来他连记忆也没了,所有痛苦都只有黎白独自承担。

  怪不得黎白说他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怪不得他明明人缘很好,却不愿意和任何人亲近,除了自己,他一个朋友也没有。

  怪不得他总是写日记,却不会把日记留下,写完就立即烧掉。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倾诉的人是个懦夫胆小鬼。

  胆小鬼抛下那段记忆,也抛下了遭受苦难的黎白。

  于是这世上只剩下黎白一个人活在过去那段苦难里,到死都没能走出来。

  裴朗连续一个多月待在屋子里不出门,胡子拉碴,头发也乱得像鸡窝。

  他不停地摩挲黎白留下的小铁盒,眼睛里布满血丝和泪,一个多月以来就没干过。

  直到警局调查结果出来,梁升强行把他从卧室里拽出来,或打或骂都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最后只好直接告诉他道:“凶手已经锁定,是黎白。”

  裴朗终于抬起头看他。

  “那医生被黎白囚禁折磨了很多年,用的手段……相当残忍,所以死之前那个医生已经没什么人样了,四肢都是断的,口不能说眼不能明。”梁升道,“但黎白最后真正杀掉他,预计是在三到四个月之前。”

  裴朗瞳孔微缩。

  “没错。”梁升叹了口气道,“估计就是在黎白自杀之前没多久。”

  裴朗攥紧拳,半晌才嗓音枯哑地问:“他……为什么?”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

  梁升在他旁边坐下,沉默许久,缓缓道:“小朗,你的猜测没错,从死去的那个医生出发,我们查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

  裴朗感觉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震惊了,平静道:“你说吧。”

  “这个去世的医生是一个留学归来的心理专家,他和另外几个留学回国的心理专家一起组成了一个非正式的研讨小组,多年以来一直在研究解离相关的心理课题。”梁升说,“很多年前,关于你和黎白被绑架那个案件中……其实也有这个医生的身影。”

  裴朗一怔:“那个案子的犯人不是都已经关在监狱了吗?”

  “对,当年我们都以为犯人已经全部缉拿归案。”梁升顿了顿,说道,“但其实那几个犯人接受审问的时候神志都不太清醒,你知道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国内对心理问题还没有引起重视,各种设施也没那么齐全,所以当时负责审讯的警察都以为他们是由于案发引起的正常恐惧心理,没想到他们很可能被心理干预篡改了记忆——准确地说不是篡改记忆,而是,他们自己就对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清不楚,供词也说得颠三倒四,我前两天看过那几个人的的供词,结合起来,确实无法发现更多作案人员,所以……”

  “确定那个医生是当年的作案人之一吗?”裴朗问,“还有其他人吗?那个什么研讨小组,里面其他的医生呢?”

  “其他的医生暂时没查出问题,只有去世的那个可以确定,不仅当年的案件,后来几个案件也……”梁升缓了口气才说,“小朗,你之前的猜测大概率是对的,我们后来查到之前几个自杀手法相似的心理疾病患者都或多或少和那位医生有些联系,不过大部分都不是直接联系,而是间接联系,有的甚至只是在同一家医院接受了治疗,但并没有证据表明患者和那个医生直接接触过,而且我们查看过医院提供的视频,诊治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算有异常也很难判断吧。”裴朗沉声道,“心理问题本来就十分复杂,除非是明显失误,否则你们很难断定医生的治疗方法是否有问题。何况就算是失误,你也不能说人家就是故意为之,总不能因为工作失误就给别人定罪,是吧?”

  梁升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叹气道:“对,你说的没错。”

  “所以即便查到之前的案件和那个医生有关,你们也没有明确的证据给他定罪。”裴朗低声说,“黎白可能也考虑到这一点,才会选择自己复仇。”

  “……是。”像是想要弥补什么,梁升补充道,“但当年你和黎白的案子基本可以确定和他有关,那会儿他可能是初次作案,留下的痕迹比较多……”

  “那也没用了。”裴朗淡淡道,“定罪又怎么样?他已经死了。”

  须臾,他忽地一笑:“这么一说,黎白这仇报得真是大快人心,否则让他在监狱待几年就出来,也太便宜他了。毕竟要是真判,他的罪名可能还没有另外几个人重,但说实话,反正对我来说,他造成的伤害比那几个人严重多了……当然,对黎白而言,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该受折磨惨死。”

  “裴朗!”梁升皱眉斥道,“你自己听听,你这像是一个警校学生说出来的话?!”

  “无所谓,反正我这个心理状况肯定是当不了警察了。”裴朗无所谓地说,“要是我的抑郁症能出现得更早一点,我当年压根儿就不会去考警校。”

  “你不是想继承你爸……”

  “我现在想通了。”裴朗吊儿郎当道,“这世上很多人都可以当英雄,我爸可以,黎叔叔可以,甚至黎白也可以,但我不行,我就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我不配。”

  “裴朗,”梁升紧紧拧眉,“你……”

  “我只是个病人。”裴朗站起身说,“现在我要去治病了。”

  沉默片刻,梁升无奈地跟着起身:“那就等你治好病再说吧,我陪你一块儿去医院——你跟卓医生约好了没?”

  “早就约好了。”

  “那你准备好了没?”梁升絮絮叨叨地问,“卓医生不是说你得先学会面对你小时候……”

  “准备好了。”裴朗穿好外套,将黎白的小铁盒揣进外套内侧靠近心脏的口袋中,“五六岁的时候不敢面对,还能用年纪小当遮羞布,现在都二十多岁了,总不能还当缩头乌龟——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都是胡说八道,没有污名化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及心理咨询师)的意思[跪姿端正.jpg]

  现实中大家生病不要讳疾忌医,还是得去正规医院接受治疗哈~

第141章 本章都是剧中剧内容,介意慎买

  前期拍摄季舒远的戏份更多,但到了后期就是仲钦的戏份占大头。

  黎白这个角色要么是活在想象中,要么是活在回忆中,想象中的戏份主要是和季舒远的对手戏,已经拍得差不多,只剩结局时一个高.潮场面,但回忆中的戏份由于场地原因,都留在后期拍摄。

  仲钦最近要拍的内容是当初黎白独自去看心理医生,随后发现医生就是幼时囚禁自己的犯人之一,再到设计报仇等一系列回忆部分。

  其中比较重要的场面是黎白报仇,这个地方黎白的人设和其他所有部分的人设都不同,要演出他的疯狂与残忍。

  不过就如季舒远之前所言,仲钦每拍到这类负面情绪更多的戏份时都会表现得更好,从前期准备到正式拍摄都没让人担心。

  虽然报仇时黎白占据主导地位,但同时他也被心理医生种下了暗示。

  这位医生乐于掌控他人的心理世界,能够手不见血地控制别人的生命,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拥有无上权力。

  在黎白逼问他那些自杀的人是否都是受到他的心理暗示时,他没有否认,只道:“死亡也是一种勇敢,当利刃插入你的心脏时,你不会觉得痛苦,只会感受到解脱的欣喜。”

  “是吗?”黎白轻笑,“那就请医生也勇敢地去死吧。”

  他表面上仿佛没有被医生的话所影响,实际却陷入深深的自我挣扎。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痛苦地存活,难道只是因为没有赴死的勇气?

  决定结束生命之前,黎白偷偷回了一次家,看见自己的母亲和裴朗的母亲和谐地生活在一起,除了裴朗的病情之外,她们最大的烦恼是黎白的婚事。

  黎白心想,裴朗的病还可以治好,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

  他的存在对于别人而言好像只是一个包袱,这世上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痛苦,即便母亲们会为他离开而难过,但这并不致命,她们还有裴朗,短暂的伤痛总会被时光治愈。

  至于裴朗,那更不必担心,他已经逃离了过去那段记忆,他会有光明的未来,有爱人,有小孩,有更多亲朋。

  自己在他的生命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这世界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发生改变,这很好,正是他所渴求的。

  他只希望自己安安静静地赴死,不要惊动任何一粒尘埃。

  于是他没有告知任何人,在自己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很早起床,回家给两位母亲做了一顿早饭,赠送礼物,感谢她们的生养之恩,然后将银行卡交给母亲,说自己花钱大手大脚,请母亲帮忙保管。

  随后他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将自己的物品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傍晚请裴朗吃了一顿晚饭,将裴朗灌醉,自己则乘坐最后一班地铁,在一个提前看好的即将拆迁的空房子里选了一间看起来最完整的房间,又耗费小半夜的时间把房间打扫干净。

  他记得之前那个邻居自杀后房子一直没租出去,他不想给房东带去麻烦,因此离开前把出租屋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跟房东讲好了退租时间。

  天色将晓,黎白坐在床边看着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阳光灿烂,人间美好,但都与他无关。

  他不在乎。

  闪烁的露水、嫩绿的新叶、清脆的鸟鸣、芬芳的青草,这些能别人带去喜悦的事物,都无法令他动容。

  他早已失去感知快乐的能力。

  世界于他陌生且苍白,他于世界也是。

  于是在新的一天来临时,黎白发短信报了警,将自己的地址以及现场情况详细告知,随后从容地将尖刀插入心脏。

  最后那一秒,他想,虚伪的医生果然到死都在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