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秋 第46章

作者:不见南楼 标签: 近代现代

  “不过什么?”

  “不过在我心里,你其实和小狸一样,都是我的宝贝。”

  这么一句腻歪的情话,谢辞雪却说得极为自然,陆鸣秋听完以后,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同泡在蜜糖罐子里一样,整颗心都是甜滋滋的,他开口,声音轻飘飘往上扬:“那麻烦谢先生,把你家另一位小宝贝抱回来吧,金鱼快被它吓呆了。”

  谢辞雪起身走到角落,俯身去抱小狸,结果布偶猫的小性子又起来,不让它抱,陆鸣秋只好受累过去帮忙。

  两人一猫重新回到沙发,陆鸣秋摸着小狸的脊背,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你下个月八号有空吗?”

  “应该有空,怎么了?”谢辞雪看了眼行程表,九月八号那一栏的事项是完全空白的。

  陆鸣秋回道:“那天是首美的校庆日,我们系里毕业的校友一起办了个油画展,想带你过去参观参观。”

  谢辞雪联想起他之前送画给杨皎的事儿,瞬间明了:“你的那幅画也在展厅里?”

  “嗯,”陆鸣秋点点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谢辞雪笑道:“当然。”

  日子一天天过,首都美术学院的校庆如期举行,九月八号当天是白露,表示仲秋的开始,但白昼的温度依旧没降低,陆鸣秋穿一身正装参加校庆,坐在礼堂里热得心烦。

  他想找谢辞雪聊聊天,结果一转头,发现左右两边都是陌生面孔,这时他才想起,学校的一些庆祝活动只有收到邀请的校友能够参加,谢辞雪这种家属是进不来的。

  台上的老教授在讲话,陆鸣秋不好意思离场,他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给自家男朋友发了一条消息。

  陆鸣秋:【你在哪儿?】

  仅仅过了五秒,对话框便弹出回信。

  谢辞雪:【在你们学校东区的食堂坐着呢。】

  陆鸣秋:【咦,不是说好了在礼堂外面等我吗?你怎么突然跑食堂去了?】

  谢辞雪:【你不是说庆典大概要举行一上午吗?我先前问过杨皎,她说你读书的时候,最喜欢吃这间食堂里的菜,所以我先过来看看,到饭点了可以直接帮你点餐。】

  陆鸣秋一愣,旋即回想起自己大学的生活,他有时宅在宿舍不愿意下楼,就会喊同寝室的兄弟帮忙带饭,东区的食堂离他们宿舍最近,所以他总是点那里的咖喱牛肉饭和法式西多士,如今倒真有几分怀念。

  他指尖轻点键盘,打出餐厅的名字和想吃的食物。

  陆鸣秋:【……法式西多士每日限量,去晚了就没了。】

  谢辞雪:【放心。】

  事实证明,谢总说放心,那确实不会出什么意外,校庆的庆典活动结束以后,陆鸣秋匆匆向杨皎道别,然后就沿印象里的那条路线,来到东区的食堂,谢辞雪坐在一楼角落里,这是一个双人卡座,周遭有绿植遮挡,环境尚算清净。

  落座后,陆鸣秋用手扯了扯领带,等脖颈彻底放松后,他才开口说:“辞雪,抱歉啊,让你等这么久……我应该下午直接带你过来看展的。”

  “没事,你们学校逛起来挺有意思的,”谢辞雪把面前的咖喱牛肉饭往前面一推,笑道,“我们先吃饭吧。”

  谢辞雪点的餐和他一样,也是咖喱牛肉饭,但是桌上只有一份法式西多士,陆鸣秋见了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谢辞雪确实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不过,陆鸣秋如果主动喂他吃,他还是十分乐意尝一尝。

  吃完主食,陆鸣秋用餐刀切开西多士,将它们分成体积差不多的小块,他叉起其中一块,送到谢辞雪嘴边,歪头问:“这家的西多士比较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哦……”

  谢辞雪轻轻咬一口,甜点入口绵软,确实很甜,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但不腻人,是陆鸣秋会喜欢的口味。他暗暗记下,决定回去报个专业的西点班,系统学习各种甜品的做法,以后亲手做给陆鸣秋吃。

  午餐结束后,两人离开位于东区的食堂,沿林荫道,前往首美西区的展厅,业内大佬的名号响亮,因此今天来看这场画展的人不少,谢辞雪伸出手,护在陆鸣秋身侧,免得他被周围过密的人群挤到。

  看展的时候,陆鸣秋见到熟悉的画家的作品,会主动开口向谢辞雪介绍,他分析那些油画的构图,讲解色彩与光影带来的各种妙用……

  提起自己的专业领域,陆鸣秋整个人神采奕奕,原本柔和的气质也变得锋利起来,他就如同一把蒙尘多年的宝剑,经过岁月的沉淀后骤然出鞘,锐不可当的锋芒照亮四方,一剑霜寒,惊心动魄。

  谢辞雪被这样的他吸引,眼睛落到他的侧脸上,一直没有挪动眼神。

  青年白皙俊美,右耳的耳廓戴着一个银色的耳骨夹,盘旋的银蛇镶嵌碎钻,包裹在他柔嫩的肌肤上,发出闪闪银光。

  他嘴唇嗡动,同谢辞雪讲述自己喜欢的画家。

  眼前的一幕与七年前的场景逐渐重合,恍然间,竟让谢辞雪想起他和陆鸣秋初见。

  同样是在首美,同样是在谈论油画。

  彼时彼刻与此时此刻,却相隔了漫长的七年时光。

  那时的谢辞雪因不可抗力的原因错过了陆鸣秋,可今日的谢辞雪不会。

  他上前两步,用力牵住陆鸣秋的手,这一刻,他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周围人潮汹涌,但谢辞雪的眼里只有面前的青年,他轻轻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陆鸣秋,你记得吗?首美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陆鸣秋点头:“我记得。”

  谢辞雪认真笑道:“如果把我的人生比作一幅油画,那么在遇见你之前,这幅画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但遇见你之后……”

  陆鸣秋被这么郑重的气氛所感染,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

  “遇见你之后,这幅画才有了全世界的所有色彩。”

  话音坠地,在陆鸣秋的心底激起千层巨浪,波涛汹涌,隐隐有决堤之势。

  他轻吸一口气,缓和自己泛滥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后,他回握住谢辞雪的手,两人十指紧扣,温热的掌心完美契合在一起。

  陆鸣秋长眉舒展,鹿眼盈盈含笑:“谢辞雪,展厅人多,你可要握紧点,别松开我的手。”

  谢辞雪盯着他,眼睛里盛满无尽的爱意。

  他说:“放心,我一辈子都不会松开你。”

  ——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在这漫长的余生里,坦途也好、坎坷也罢,你我终将一同走过,看尽人世间的春秋冬夏。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明天放最后一章 外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写这篇文的初衷是因为找不到合胃口的文,所以决定自己割腿肉,我写文节奏比较慢,文笔也不好,很怕没人看,结果没想到能签约,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人的喜欢,真的超级超级惊喜,从三月写到五月,属于秋秋和谢总的故事正式告一段落,虽然文章 束了,但他们的生活不会结束。谢谢大家喜欢这篇故事,祝大家一切安好!天天开心!

第56章 番外

  年末的时候, 谢辞雪挑了个黄道吉日向陆鸣秋求婚,农历十月三十的晚上,宜订婚, 而且又恰逢首都迎来初雪, 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在封闭的餐厅包厢内,古典乐静静流淌,等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 谢辞雪拿出自己早准备好的天鹅绒戒指盒, 打开后,一枚镶嵌着克什米尔蓝宝石的银色戒指放置在正中央,灯光一照, 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陆鸣秋,”谢辞雪抬起眼,用温柔而郑重的声音说, “今年三月的时候, 我与你的相遇是一次久别重逢, 现在想想,未尝不是一种宿命……”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 脸上笑容更温柔:“但并不是命运让我爱你,而是爱你这件事,本身即是命运。”

  陆鸣秋放下餐叉, 先是低头看看戒指,再抬起脑袋与谢辞雪对视, 他没有开口, 只是耐心等待男人的下文。

  “所以, 我们结婚吧。”

  谢辞雪人生中最为紧张的时刻, 莫过于眼下,他捏紧手里的戒指盒,无意识屏住呼吸,等待回答的这段时间或许只有短短几十秒钟,可他却认为太漫长,漫长得像是过完了一生。

  陆鸣秋没有开口,他只是露出清浅的笑容,而后默默伸出自己的左手。

  他的爱是含蓄的,回答也同样含蓄。

  谢辞雪明白他的意思,他拿出戒指盒里的宝石戒指,将它戴在陆鸣秋的中指上,略微带点紫色调的蓝宝石犹如矢车菊,遇到白皙修长的手指,更显出优雅的华贵感,富丽且大方。

  “很好看,”谢辞雪抬起陆鸣秋的左手,轻轻落下一吻,“我算过日子,明天适合结婚,我们去民政局领证吧。”

  陆鸣秋挑眉,调侃道:“今天求婚,明天结婚,谢总,你这是生怕我反悔啊?”

  “不怕你反悔,”谢辞雪忍不住笑起来,“我只是太想和你成为一家人了。”

  但结婚并非儿戏,谢辞雪心里再急,也要按照礼数来,两家人见面的时候,考虑到陆鸣秋父母要照顾女儿,所以选定的地点在蓉城,商谈的过程很顺利,谢玉龙和沈秀萍一见如故,一顿饭吃完,她们的关系已经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等到订婚的流程走完,已经快要翻年了。领证的时间选在腊月初九,距离谢辞雪口中的明天晚了将近一个半月,可当他拿到民政局颁发的红本后,又觉得一切的等待其实都是值得。

  “秋秋,你掐我一下。”

  从民政局回到家,谢辞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陆鸣秋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我掐你?”

  “让我确定一下,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陆鸣秋失笑:“结婚证都拿在手里了,你当然不是在做梦,我们真的结婚了。”

  谢辞雪重新欣赏了一遍两人的结婚证书,而后将它小心翼翼收到保险柜里锁好,这么一个微小的细节,却让陆鸣秋真切的意识到,谢辞雪确实十分珍惜他们之间的婚姻。

  晚上的时候,陆鸣秋洗完澡躺到床上看书,正读得入迷,谢辞雪突然凑过来说:“秋秋,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陆鸣秋拿起旁边的书签,夹在书里后,他合上书,问:“什么礼物啊?”

  “田黄印章 ”谢辞雪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在苏州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要把它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你。”

  陆鸣秋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印章 田黄冻石的印台用巧夺天工的技法雕刻出一只凌空飞舞的仙鹤,它展开双翅,浮在云端,给人“独舞纷如雪,孤飞暖似云”的意境。

  而在仙鹤的下方,则是两排刀法苍劲的边款——

  谢辞雪赠挚爱鸣秋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看完后,陆鸣秋问:“为什么刻这句词?”

  “我少时读这首词的时候,就想过,以后如果我有爱人,一定要像星星伴月一样,永远陪在他身边,”谢辞雪说,“所以当陈老问我要留什么边款的时候,我脑海里立刻蹦出了这句词。”

  陆鸣秋用拇指反复摩挲印章 印面,过了许久,他才抬头看着谢辞雪的眼睛说:“辞雪,你有心了。”

  “我们都结婚了……”谢辞雪抱住他的腰,“该换个称呼了。”

  陆鸣秋反应过来,但心里觉得羞耻,死活不肯改口,谢辞雪哄了半天,实在没办法,只好压着他亲了又亲,故意在他耳边叫他老婆。

  把陆鸣秋羞得眼眶通红。

  闹够以后,两人相拥躺在被窝里,商量婚礼的事,陆鸣秋其实只想办一场,但他们两家一南一北,相隔千里远,陆映春身体不好,无法长途奔波,而小妹如果不参加他的婚礼,陆鸣秋又肯定会抱憾终生,所以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在首都和蓉城各办一场婚礼。

  婚期定在三月,按照农历来说是新年的第一个月,时间有些仓促,但谢家有钱,各方打点到位后,半点差错都没出,而且效果比谢辞雪预计得还好,谢家人丁不旺,亲戚没几个,所以当天到场的宾客,大部分都是谢家的商业伙伴,来头响亮,全是财经新闻常见的名字。

  谢辞雪知道陆鸣秋不爱与人说社交方面的客套话,所以敬酒的环节他一力承包,陆鸣秋无需出面逢迎。

  他坐在主桌喝橙汁,岑时从旁边窜过来,一屁股坐到陆鸣秋右侧的空位上,他先是和主桌的其他长辈打过招呼,然后回过头来说:“嫂子,我偷偷送你一件新婚礼物,你别告诉我哥。”

  “啊?”陆鸣秋一怔,下意识看向谢辞雪的背影,“你送新婚礼物为什么要瞒着你哥?”

  岑时悄摸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纸,动作跟做贼似的,让人不忍直视,他压低声音说:“因为这是他画的画。”

  陆鸣秋真的惊了:“他不是不会画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