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捆绑 第60章

作者:临安教司 标签: 近代现代

  “想知道消息,总是要给点钱吧。”虞亦清道。

  黎泉划了笔钱过去。

  虞亦清收了钱,开始讲。

  “我哥快高考的时候我们知道我爸有了个私生子,其实我们知道的算晚了,我的妈妈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她只是一直没说。”虞亦清叹了一口气,“我说的那种早,是在岑岚还没出生的时候。”

  黎泉眸光一动。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些也是我哥陆陆续续告诉我的,我在家一直是一个只需要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形象,不管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都会觉得我哥更可靠一些。”虞亦清道:“说起来也就是个很俗气的故事,我母亲年轻的时候看走了眼,非要和虞书锋成婚,虞家的家世在寻常人家不错,只是和当时医药行业里的佼佼者的秦家来说,就不怎么够看了。”

  “我的外公最开始是反对这段恋情的,我母亲一直坚持着没有分手,后来我外公生了一场大病,虞书锋跟前跟后地照顾,两个人在多了接触的机会,虞书锋在医药方面又挺有天赋,我外公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且在他们成婚后全力支持他创业。”虞亦清笑道:“其实我觉得我外公还是留了一些警惕的心思的,他没有把秦家的产业都交付给虞书锋,尤其是核心的,只是鼓励他自己创业去证明自己。”

  “他在省内创业了几年都失败了,在我母亲还怀着我的时候准备去省外创业。在蜀市,用同样的办法,他搭上了一个岑姓的合作商,他在外大概四五年,慢慢地有了起色,算是初步获得了我外公的认可,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出.轨了,为了掩盖这个事情,他很少回去,也很少和秦家联系,美名其约公司初创期需要投入更大的精力。”

  虞亦清眼中显出一种厌恶的情绪,“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的母亲发现了他的异常,最后发现他出轨,并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之后毅然决然地要和他离婚,即使在此之前,外公因为他创业的成功已经把公司的一些核心技术交给了他,母亲壮士断腕,想要失去部分利益也要和他分开,她摊开来和虞书锋讲清楚,出乎意料的,虞书锋答应得很顺利,母亲清楚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外面的那个女人,这让母亲更觉得恶心。他们草拟好离婚协议,就差双方家庭知道。”

  “母亲找了个时间想要和外公坦白,她一直没有插手过生意上的事情,不明白其中的运营,天真地以为就算离婚也能保住一部分,但是深知内情的外公却知道这无疑于是把整个岑家都送给了虞书锋。外公一时激动,中风去世,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嘱咐母亲一句话。”

  “好像从那一刻气起,母亲幡然醒悟,她拒绝离婚,并且去蜀市见了那个女人。”

第85章 【水山】如果你明天还能下得来床

  #VALUE! “我们都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只是母亲回来之后就开始坚持不离婚,而虞书锋也缓和下来,他们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几个月,母亲装作不知道岑赫月有了孩子,虞书锋也装作已经和岑赫月断了的样子,直到岑赫月生下岑岚自杀,虞书锋把孩子托给当地的一家农户寄养,处理完在蜀市的工作,带着岑赫月的资产回来,和母亲继续生活在一起。之后又过了十几年,母亲开始打听岑岚的情况,父亲发现了,把岑岚送到韩国,四年后他因为知道虞书锋和他的关系并且得知了上一代的恩怨后不肯成团,他在韩国闹绝食,闹自杀,虞书锋那个时候和岑赫月的父亲联系上了,他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可以修复他和岑家关系的机会,尤其是岑赫月去世前都没有告诉他公司的核心秘方,他在医药行业越来越没有影响力,他觉得可以再从岑家捞一把,而岑岚就是那个契机。”

  虞亦清继续道:“很巧,岑岚的外公岑政华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想到和自己闹翻的女儿在外面居然创下了一份家业,更没有想到这份家业竟然被别的男人骗了去,他觉得岑家的产业有必要收回来,而岑岚毕竟是岑家的血脉,应该站在岑家那边。”

  “两个利己主义的争斗,岑岚成了夹在里面的炮灰,他没有办法承受,选择了逃避,这一逃就是七年。”虞亦清给这个冗长的故事画上尾声,“你别看岑岚平常表现得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其实他挺重感情的,他渴望有亲情、有友情、有爱情,他比一般人更需要大把大把的爱去生存,但是很可惜,他没得到过。”

  黎泉静静地听完一切,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七年他在干什么?还有我记得他出过一场车祸,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你应该知道,像在我们家,我和我哥都不是自由的。”虞亦清突然道:“这种自由包括说话的权利,刚才和你说的这些话我还能让你给一个账号转钱,伪装成你想要一个消息,向业内的狗仔去买,但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或者本不该我知道的东西,我要是说了,会对我不利。”

  “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但是我能告诉你能获得的渠道。”虞亦清给他看一个电话号码,让他记下来,“你别自己打电话给他,你们家……嗯,凌家不是生意家吗?让他们家帮忙联系一下,然后联系上之后你去聊就行。这是我们行业里面会接知道各家脏话的地方,知道的人不多,要价也不少,当然你要是有别的足够魅力,也可能不花钱。”

  黎泉记下了号码,虞亦清往里看了一眼,顿了一下,道:“好像人醒了。”

  黎泉赶忙往里走,果然看见岑岚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他连转一下眼珠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睁着。

  黎泉打铃喊医生,虞亦清直接去找了打过招呼的几个主任。他们围着岑岚转了一圈,做了基本检查之后又喊人把岑岚带走去做各项检查,折腾了大半日之后护士推了回来,这次岑岚看着比刚醒的时候清醒一些,他在看到黎泉疲倦的脸后心虚地低下头,黎泉淡淡地瞥一眼他,和医生出去在走廊上聊着岑岚的病情和一些术后事项。

  待了有半个小时,黎泉进来,拿着棉签沾水,替岑岚湿润嘴唇。

  岑岚有心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他用眼神向黎泉示意愧疚,黎泉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只是安静地做一个陪护人员应该做的事情。

  前几天岑岚每天都挂水,只能吃一些流食,后面渐渐好点,他能从病床上坐起,也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黎泉每天在医院和临时租住的房子里穿梭,他不在医院的时候陈留青会过来看一会。

  在岑岚能开口说话之后,他就尝试和黎泉搭话,他试探着让黎泉帮自己倒水,或者说自己饿了,想上厕所等,这些事情黎泉都会理他,帮他,但是等他说些其他有的没的,黎泉就不会理他。岑岚知道他还在生气,黎泉生气的时候多半是沉默,好像在和他自己较劲一般,如果没能拗过来,想明白,他不会和岑岚聊些什么。

  医生问黎泉岑岚过去的病史和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药,黎泉说了他知道的岑岚出过车祸,还说了岑岚吃一些保健品,医生谨慎地问他有没有没吃完的带过来看看,黎泉想起岑岚给过他一点,他一直放在随身的包里,就掏出来给医生看了。

  医生检查完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保健品,黎泉却没能放下心来,他想起医生和他再三确认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心慌,他抽空回去把岑岚行李箱里的药各拿了几个,回来重新给了医生。因为这些药都没有包装,医生检验需要一些时间。

  大概过了两天,医生单独把黎泉叫走,告诉他药的事情。

  黎泉的直觉是有用的,这些药确实和岑岚给他的不一样。

  这些药有褪黑素,还有治疗抑郁和心慌的,医生说岑岚应该是睡眠不好,而且心理上有一定的问题。

  黎泉记得七年前的时候岑岚并没有吃药的习惯,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七年压力这么大,心理都出现了问题,以至于日常不吃药居然不能维持稳定的情绪。

  黎泉目光沉沉,心思也重了起来,只是没有在岑岚面前表现出来。

  就这样黎泉在医院照顾岑岚有一个多月,期间剧组也临时解散了,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继续开拍,陈留青让剧组的人都先回去了,他留在蜀市帮看着,想黎泉顶不住的时候自己还能去帮忙。

  虞亦清在岑岚醒来的前两天待着,看了看他的具体情况,看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就回去了。

  黎泉这一个多月亲力亲为,最后等到岑岚出院后叫了辆车,连人带东西一起拖回他临时租住的房间里。

  黎泉在蜀市重新租了一套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主卧安顿下岑岚,他每天晚上住在客卧。

  从医院回到租住的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多数时候黎泉在投喂,岑岚变得异常犯困,经常睡着,又等两个月,他的精神渐渐养起来了,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出院的时候没有人来看他,搬回黎泉的出租房的时候也没有,黎泉没收了他的手机,他没有联系外界的工具,黎泉也没有给他出租房的钥匙,岑岚试探着说过要出去走走,黎泉没同意。

  岑岚算是明白了,他相当于被黎泉软禁在家中,黎泉出门的时候都要把门反锁,而他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来是每天出去买个菜,顶多一个小时就能回来,后来一消失就半天,一天,好几天。

  黎泉要消失几天的时候不会提前和岑岚说,但是他会默默地把几天的饭准备好,给岑岚放到冰箱里,岑岚每次看到他开始准备饭的时候,就知道黎泉要出去了。

  岑岚尝试和黎泉沟通,尝试和他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拍戏前威亚还是好的,他知道黎泉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就像他从高处坠下的一瞬,脑子里闪过的也是黎泉的脸。

  他也在后悔,在遭遇意外的一瞬,岑岚后悔自己和黎泉吵架,如果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们是在争吵和冷战中度过的。

  岑岚心中怀着愧疚,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他甚至半夜还悄悄想要钻进黎泉的房间里,可惜黎泉就像是知道他的秉性一般,居然每天晚上睡觉都锁着门,岑岚只能无功而返。

  岑岚一颗心一直沉着,直到有一次黎泉出了远门之后回来居然主动和他说话了。

  黎泉试探着问了他一些过去七年的事,非常家常,问他住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岑岚斟酌着回了,他能看出黎泉这次回来情绪不太高,而且看着他的眼神里是带着复杂的情绪的,就像是……岑岚一直瞒着他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岑岚开始心慌,他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想要从黎泉嘴里套出一点端倪,黎泉很警惕,什么都没透露出来。

  岑岚越来越焦虑,他觉得黎泉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这样,他能想到的会知道他那七年做了什么的只有虞家两兄弟,他们在和他签订回来的合同之前早就把他之前的状况查了个干干净净。

  趁着黎泉晚上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岑岚偷摸进黎泉的卧室,想要找黎泉的手机联系一下外界。

  他先翻了下床头柜,没找到之后目光转移到床上被子里,枕头下。

  岑岚找的认真,黎泉洗完站在门口都不知道,直到一声门锁扣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岑岚才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那一瞬间,岑岚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最近有些怕黎泉,他敏.感地发现黎泉的性子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说原来黎泉对他来说算是一扇带着门锁的门,只要他能找到钥匙就能打开他的心门,而现在黎泉变成了一堵实心的砖墙,岑岚想要凿开来看看却无从下手。

  “你在找什么?”黎泉冷冷道,他赤.裸着上身,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湿润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落在眼睫。

  “没找什么?”岑岚心慌地往后躲了躲,岔开话题道:“我已经好了,陈导有说什么时候继续拍戏吗?我想出去走走。”

  黎泉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想要看看岑岚在找些什么,在他伸手的一瞬,岑岚居然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脖子。

  黎泉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你躲什么?你怕我?”

  “没有。”岑岚讨好地笑笑,“我已经好了,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你刚才就是在找手机?”黎泉歪了脑袋,“你想走?”

  岑岚不明白现在和黎泉说话怎么这么费劲,“我已经好了啊。”

  岑岚再三强调,“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是吗?”黎泉道:“让我检查一下。”

  他跪在床边上,把岑岚整个人强硬地捞了过去,上上下下地摸了个遍,岑岚刚开始还单纯的意味他就是在给自己检查身体,可等到黎泉的手直接从他的后腰探进去往下的时候,岑岚整个人跳了起来,他往后一退,手撑着床才没有倒下去。

  “你……”岑岚惊讶地看着黎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漠又强硬的黎泉,在他们还不熟的时候,黎泉对他是疏离,而不是这种具有强烈情绪,又强压着埋着的眼神。

  黎泉直接抓着岑岚的脚腕把人拖了过来,不带一点温情地掐住他的后颈。

  “泉哥!”岑岚意识到危险,立马求饶。

  黎泉却和没听见一样,他的影子直接盖住了岑岚整个身子,他按住岑岚的后颈把他往自己身上压,岑岚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你明天还能下得来床,说得出话,我就让你出去,给你手机打电话。”

  岑岚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而自己的脸已经贴上黎泉的大.腿,唇边触碰到一团灼热。

第86章 【水山】他失去了黎泉

  黎泉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他不知限制地索取了一.夜,最后连岑岚晕过去了也没放过他。

  直到他自己也累得动不了,他才极为疲倦地看了一眼全身都遍布着青紫的人,微微趴在他的身上喘了一会气,起身下床。

  下床的时候黎泉踉跄了一下,他稳住身形,走到客厅阳台上,坐在藤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一片漆黑。

  夜深人静,白日的喧嚣全数归于落寞,黎泉静静看着亮起的手机——他放在小茶几上的手机又亮了。

  黎泉打开手机,连带着之前早就知道的信息一起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2月16日,江边欲自杀。”

  “3月25,搬去蜀市小镇,同年6月,入山七日,被山中居民发现救出。”

  “9月8日至11月13日,从未出门,11月20日,家中着火。”

  “12月底,走进殡葬店。”

  “……”

  全是虞亦清说的那个人发过来的消息,一点一点,剥开黎泉的耐心和纵容,将岑岚的过去全部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曾经问过岑岚,有没有自伤过,岑岚说没有,那个时候,黎泉就下定决心,如果岑岚敢骗他,自己一定要找一个房间,把他关在里面,日日夜夜地看着他,让他不能离开自己一步。

  这一个念头从七年前开始,从岑岚离开后黎泉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之时,这个念头就扎根在黎泉的心里,一直成长,被他隐秘又妥当地收好,不肯在外人面前透露半分。

  甚至在岑岚回来后,黎泉都没有露出一点,他想得很好,只要岑岚回来,他会一点一点地侵入岑岚的世界,他很习惯等待和蛰伏,岑岚习惯依赖,他就给他依赖,他会在微小事情上照顾他,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到最后,这种习惯或许就能成为一种喜欢。

  可谁知,这种习惯还没养成,黎泉就知道了岑岚的过往,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岑岚的眼中他是能看得见喜欢的,可是岑岚却一直不肯松口和他在一起。

  哪里是岑岚嘴里说的他不懂感情,不知道该如何维护,所以一直不肯给一个在一起的承诺,其实是他一直都想要离开,彻底的,以结束生命的方式离开。

  让黎泉后怕的是,岑岚的自戕不止一次,而每一次,他都不不知道,如果稍稍错位,岑岚没有那么幸运,此时此刻,他根本不能看见这个人安睡在枕侧。

  枯坐了一.夜,黎泉又从阳台回到了床上,他看着熟睡的岑岚,默默地伸出手把他揽进自己的怀中。

  在睡梦中,岑岚罕见地拒绝了他,在黎泉抱住他的一瞬往后一缩,挣脱了他的怀抱,挥舞的手打在黎泉的手臂上,留下一道红痕。

  黎泉抿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固执地再次伸出手将人整个都拉进怀中,紧紧地抱着,不给他一点逃跑的机会。

  “岑岚,我真是恨死你了。”黎泉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低声道。

  他说着,手臂却收得更紧。

  ——

  岑岚第二天醒了果然说不出话来,他嗓子伤得厉害,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声,昨晚黎泉真是一点也没留情,把他折腾得浑身酸疼,现在连爬起来都费劲。

  他已经被黎泉关在这里两个多月,就像是一只被豢养的鸟,不能下楼,不能和外界联系,就连黎泉每次出门都会把门反锁,他没有一点自由。

  黎泉不在床上,但卧室门开着,岑岚能看到一点外面移动的影子,他看着黎泉投在地上的散碎影子,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