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鸟 第55章

作者:予殿 标签: 虐恋情深 年下 HE 近代现代

  昨天许衷离开的时候,也只说他要去找明叔,除了叮嘱我记得按时吃药之外,没再嘱咐些什么。他的态度还算平和,走的也潇洒,却连一件衣服都不肯带走,就好像他笃定自己一定会回来一样。

  “你在想什么呢?”江肃洲的声音将我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喝了口可乐,问我,“又在想许衷是吧?”

  我默然。

  江肃洲一脸难以置信:“许衷不在你家里住了,你出来陪我吃个饭都像丢了魂,你跟我说你要冷静?”

  我内疚地看着他。

  江肃洲评价道:“恋爱脑没救了。”

  他见我神色不虞,“嘶”了一声,服软似的把筷子放在桌上,给我抽了两张餐巾纸:“哭了啊,那你擦擦眼泪。”

  我当然不可能因为他这一句话就掉眼泪,也没理他的玩笑话,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接过他递过来的纸擦了擦嘴。

  江肃洲笑了笑,不觉得意外:“你跟许衷暂时分开这件事,瞒不过许志国,他会不会觉得许衷总算开了窍,意识到跟男人是没办法过一辈子的,于是连那个私生子都不管了?”

  我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那就得看许衷会怎么应对了。

  “搞不懂他们有钱人,”江肃洲嘀咕,他瞟了我一眼,“如果许衷跟许志国赌咒发誓说跟你恩断义绝了,哄着许志国把家产移到自己名下,再熬死了许志国,最后再过来找你说他想明白了,他还是爱你,然后把许家扔给他姐姐去打理,跟你过一辈子,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对吧?”

  我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许志国没有这么天真。

  江肃洲叹气:“你说得对,用穷人的视角去猜想富人的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尽管我在江肃洲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当我的目光落在江肃洲放在一旁的外套上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思考,自己对于许衷来说,究竟算什么。

  我真的值得让许衷放弃那么多好处去爱吗?

  “妍妍要回老家,”江肃洲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继续说,“我得陪她一起,你一个人在建海市没关系吧?”

  我摇了摇头,想起昨天陈渡给我发的消息:没关系。

  江肃洲狐疑地看着我:“真的没关系?”

  我不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藏着掖着:陈渡说他会带着谢远来我家陪我过年。

  “陈渡?谢远?”江肃洲一脸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跟他们俩的关系这么好了?”

  我也想不明白。

  我跟陈渡最后一次产生真正意义上的交集是在深秋的大雨里,他浑身是水,狼狈不堪,我也没想过他会主动提出来我家里。

  于是我只能耸耸肩:可能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江肃洲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许衷跟你提了分手呢。”

  我抿着嘴,勉强笑了一下。

  “算了,你开心就好,反正我支持你的选择,”江肃洲拿起外套,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

  我感激地朝他笑笑。

  江肃洲先去结了帐,跟我一起去了柏林夜。

  杨明阳正蹲在门口,手里夹着一根烟,长袄垂在地上,尾端蹭了一层墙上的白灰。

  “沈涣,借一步说话。”他叫住了我。

  江肃洲也停下脚步:“那我先进去了?”

  我点点头,江肃洲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可能是怕杨明阳想太多,他刻意关上了门。

  杨明阳完全没有注意到江肃洲的体贴,他从地上站起来,跺了跺脚,掀起眼皮看了看我。

  昨天就已经没再下雪了,柏林夜门口被打扫得很干净,他捻着手指,大概是烟瘾犯了:“许衷跟我说了,你主动提出了想分开一段时间这件事。”

  我知道许衷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杨明阳,被他叫住听他说起这个,倒也不觉得惊讶。

  杨明阳舔了舔嘴唇:“我想了一下,可能你不太在意,但是这句话我还是得说。”

  我以为他会站在许衷那边,劝说我先服软,谁知他抱着胳膊,语速飞快:“之前和许衷一起利用你,没有及时跟你说实话,也没有阻止他利用你的感情,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今年除夕之前会发年终奖,我给你多转两千,就当是补偿,行吗?”

  我被杨明阳这段话砸得晕晕乎乎:啊?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真有钱。

  “归根结底,你们俩的感情问题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不会替许衷说好话,也不会插手跟你们俩有关的事情。”杨明阳挺直了背,他诚恳地说,“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只保持纯粹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他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匆匆地说:“就这么定了,赶紧进来吧。”

  我走进柏林夜后,还觉得自己像是仍在梦中。

  直到我往休息室的方向走时,余光看到坐在VIP3座盯着我的许钦言。

第89章 “新年快乐”

  我没想到许钦言还会出现在柏林夜,一想到他这么做也仅仅只是因为要把许衷所有在意的东西抢到手,又觉得不那么意外了。

  杨明阳没有跟过来,我瞥见他径直从许钦言面前走过去,两个人默契地假装不认识对方,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陌生人。

  我懒得管他们的弯弯绕绕,直接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今天应该是今年我在柏林夜上的最后一天班,我不想被他们影响。

  但是事情总是跟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我站在台上时,能够察觉到许钦言的视线直勾勾地停在我身上,我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那天夜里他按住我的后脖颈想要亲吻我,轻薄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那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眼底的神色,知道他其实根本不爱我。

  好不容易结束后,我向江肃洲打了声招呼,先一步离开,许钦言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叫住了我:“沈涣。”

  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许钦言依旧不死心:“我听说许衷从你家里搬出去了?”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的人仇富其实是有道理的,他们仗着自己拥有的资源和手段,能够无所不用其极地打探出他最想知道的答案,毫无负担地脱口而出,还不需要受到任何谴责。

  我不想插手许衷和许钦言的事情,许衷跟我说过不需要再继续那个计划,我更懒得去理会许钦言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纭过年的时候要回来,”许钦言不急着赶上我,他在落后我几步的地方高声道,“我不太想看到许衷也会出现。”

  我回过头,冷静地回答:这是你们许家的事情。

  “我们许家?”许钦言的语气一下就变得尖锐起来,“你把自己撇得挺干净嘛。”

  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皱起了眉。

  许钦言朝我笑了笑,难为他在这个时候还能用这么冷静的态度面对我,脸上的笑容像是真的有那么情真意切一样。

  “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我把他的手用力扒了下去: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我的态度骤然冷淡,许钦言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他把手插进兜里,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不会再让自己有被送回加拿大的机会,”许钦言朝我笑了一下,笑容很短暂,像是拗出来的一样,“你替许衷祈祷一下,他所有在意的、喜欢的东西,不会被我捷足先登。”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力气不大,相对而言,警告的意味更重。

  我没有搭理他,在寒风瑟瑟中加快了脚步,把停在原地的许钦言扔在了身后。

  在除夕到来之前,我没再见过许钦言。

  许衷也像是突然没了踪迹,我在换床单时发现被他压在枕头下的那本手语书,因为被翻看过太多次,已经不再崭新,有一页被折了起来,我翻开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上面是“等着我”的手势。

  我不会看不明白许衷的暗示,如果在以前,我大概会很感动,就像他跟我说他很想我时那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只是把手语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再把台灯的插座拔了。

  许衷没有给我发过消息,倒是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我盯着那条没有配文的图片盯了很久,图片的构图很简单,阴天,大海,展翅的鸟在天际模糊成一团影子,海浪哗啦啦地冲上了沙滩,留下来潮湿的深痕。

  杨明阳点了个赞,又评论了一个问号。

  许衷没有回复。

  我对着这张图放大又缩小了好几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研究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扔到一旁。

  许衷在这个出租屋里留下了太多属于他的痕迹——我打开衣柜看到被他挂起来的衣服时,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替我挑选衣服时脸上的笑容;在厨房切水果时,又会想起他那么挑食的一个人,吃不下速冻水饺,怕我多想,还要往嘴里塞;就连我准备吃药,发现药盒里还没吃完的消炎药,都像是回到了那个下了大雨的深秋。

  他跟我分开的时间不算长,可是我现在环顾四周,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跟许衷居然已经认识大半年了。

  杨明阳说到做到,还真的多给我打了两千块钱,我看着银行卡上骤然增加的数字,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同样说到做到的还有陈渡。

  我听到敲门的声音,打开门发现是他和提着一个大袋子的谢远站在门口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表情?”陈渡搓了搓手,他的脸冻得有些红,又使劲跺了跺脚,“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

  谢远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袋子塞给我,粗声粗气地说:“他给你买的年货。”

  我被袋子砸了个满怀。

  陈渡在门口探头探脑:“我们可以直接进来吗——不需要换鞋吧?”

  我点点头,把袋子放在茶几上,听到门口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袋子里是一堆零食,还有一听可乐,陈渡对年货大概有什么误解,我随手翻了一下,再回过头时,陈渡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谢远坐在他旁边,正打量着客厅的环境。

  “我刚来建海市的时候,住过比这个地方更破更差的房子。”陈渡抢在谢远说话之前开口,“天花板会漏雨,墙纸大片大片地剥落,热水器特别容易坏,空调的制冷能力跟我当时的脾气一样差,许衷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我被人抢劫了。”

  我很难从自己和许衷的相处中窥见许衷最完整的过去,陈渡和谢远你一句我一句的描述,像是在我面前还原了一个真正的许衷。

  而他们俩的到来,远远比我想象中要容易相处的多。

  陈渡并不忌讳在我面前提起许衷,谢远闷不出声地坐在一旁吃零食,像是在给陈渡配音,楼下新搬来的夫妻正在吵架,我剥了个橘子,很甜,汁水饱满,我再看向窗外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过年”。

  在这之前,我对新年的印象是在孤儿院的礼堂里人挤人地坐在一起,去看一场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电影。院长早就回到了院长室,年纪小的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年纪大的躲在后面抢零食,我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抬起头能看到除夕夜里的月亮,在夜空中发出温柔的光。

  “谢远说,许衷那个弟弟这几天总是在柏林夜待着,”陈渡拿吸管戳了戳我的手背,好奇地问道,“他跟许衷的关系是不是连装都不想装的差?”

  我耸耸肩:显而易见。

  “我就知道,”陈渡嗑着瓜子,“他前两天还找过谢远呢。”

  这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惊讶地看着谢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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