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鸟 第66章

作者:予殿 标签: 虐恋情深 年下 HE 近代现代

  靳重自顾自地絮絮叨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在想是不是我绑架了你,就是在想许衷能不能赶过来救你,对吧?”

  我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靳重突然生气了,他尖声喊道:“我问你话呢,你听不懂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知道吗?”

  他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我强忍着不舒服,点了点头。

  我看不清靳重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下的椅子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任由靳重怎么对我都岿然不动。

  这时,开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你声音那么大干嘛?”

  我一下就竖起了耳朵,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是许钦言。

  “我过来看看他,”靳重立即迎了上去,他讨好似的说,“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刚才有点生气。”

  许钦言很轻地哼了一声,没说什么,靳重殷切地问道:“你被我吵醒了吗?”

  “差不多吧,你声音那么大。”许钦言走了过来,我浑身紧绷,冰凉的触感贴上了我的额角,那条蒙住我眼睛的黑布被人揭了下来,我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第一反应就是环顾四周。

  在黑暗中呆太久了,即使周围的环境并不明朗,我也控制不住地闭了闭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

  我被人用尼龙绳绑在了椅子上,周围是林林总总的杂物,大多数都是破旧的家具,唯一一个还算干净的沙发上放着两瓶水和一个吃了一半的面包,周围的灰尘很多,我刚呼吸一下,就被呛得险些打了个喷嚏。

  “知道这是哪里吗?”许钦言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摇摇头。

  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知道我为什么要绑架你吗?”

  我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大概是为了威胁许衷。

  但是我看着许钦言,他的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青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过得不怎么样,于是我思考了一下,还是摇头。

  许钦言也许看出了我在说谎,也许他根本不在意,反正他只是轻轻地冷笑起来,继续问道:“知道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吗?”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因为这个答案关系着许衷和警方找过来的时间。

  我不太清楚许钦言驾车撞过来时选择的地点有没有监控,但是从他们没有把小张也顺路绑架的举动来看,许钦言挑选的位置会给警方留下不少线索。

  更何况,他看上去压根不关心会不会被警察找到,他盯着此时此刻格外狼狈的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快意。

  我还是摇头。

  “我会在这里等着许衷找过来,”许钦言朝我心平气和地笑了笑,他说,“他先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也就不能怪我选择不死不休了。”

第102章 “他是疯子”

  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许钦言一直在细细打量着我的表情,见我神色有异,脸上浮起了很深的笑意。

  “许衷不是最在意你吗?”许钦言低声说,他笑得格外开怀,“他一定要把我逼上绝路,我对他的人动手也是理所应当,不是吗?这是他活该,是他自找的,怎么能怪我呢?”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里泛滥起的厌恶犹如最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我的全部心绪都淹没。

  靳重站在一旁,他小心翼翼地打断了许钦言的自言自语:“许钦言,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带来的面包还没吃完呢。”

  许钦言扭过头,靳重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有点局促不安:“我……我就是觉得没必要”

  我冷眼旁观,看着许钦言落在靳重身上的眼神先是迟钝地停了一下,然后他格外冷淡地说:“靳重,别在我面前说废话。”

  靳重咬住了下嘴唇。

  许钦言没再看他,也没有看我,而是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的手机,不由地皱起了眉。

  我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掌握——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地址,不知道离车祸当天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许钦言针对许衷的报复将会怎么展开,只能徒劳地看着许钦言把手机壳拆开。

  银行卡和许衷写给我的纸条一起掉在地上。

  许钦言可能没想到手机壳里还有这些东西,有些意外,他弯下腰,没理会那张纸条,而是先把银行卡捡了起来:“这都是许衷给你的?”

  我不想搭理他。

  许钦言脸色一沉,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靳重:“你知道该做什么。”

  靳重犹犹豫豫地走到沙发旁,他拧开了矿泉水水瓶,将水泼了我一头一脸。

  冰冷的水从我额头上的伤口滑下来,柔软的纱布在一瞬间就被水浸透,伤口没有那么快愈合,上面薄薄的血痂被冲开,血水混合在一起,流到我嘴角时,我抿住嘴,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知道你是哑巴,说不了话,”靳重粗声粗气地开口,可能是许钦言一直在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他说话的尾音都在颤抖,十成十的色厉内荏,“不是跟你说过吗,要么点头,要么摇头。”

  我看得出来,这次绑架的主谋是许钦言,靳重最多就是过来帮忙的副手,还因为身后有靳家这个退路而显得格外不安。

  我不想激怒许钦言,就点了点头。

  靳重见我听话,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他把空的矿泉水瓶扔到一边,朝许钦言讨好地笑了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许钦言眼睛里郁色一深,他伸出手,动作很轻柔地揉了揉靳重的头发:“你把纸条捡起来,让我看看。”

  我记得纸条上的内容,许衷的字迹有些潦草,嘱咐我时的语气却相当温柔,还有背后的那句“爱你”。

  许钦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纸条上的字,他一点点地将薄薄的纸撕成了碎片,我盯着纸屑从他的指尖掉在地上,听到许钦言冷笑着对我说:“我还真没见过许衷对谁这么上心过,沈涣,如果你死在了这里,他会不会选择殉情?”

  我从来都没想过许钦言会说出这么歹毒的话,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多么惊世骇俗,相反,他得意洋洋地朝我笑,一副格外开怀的样子。

  “一想到许衷会跪在我面前哭,我就觉得开心。”

  靳重端坐在一旁的箱子上,灰尘弄脏了他的裤子,他看看许钦言,再看看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垂下来的手心攥成了拳。

  许钦言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儿,他将银行卡放进了口袋里,鞋尖碾过成了碎片的纸条,用一种很难去形容的目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

  我不去看他,也不看靳重,我依旧被绑在椅子上,因为麻木和疼痛而格外清醒,许钦言的声音像是渐渐离我远去,我用力眨了眨眼,面前的两道身影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我感觉到一阵接一阵的寒意,身上的伤口发出的疼痛让我不断颤抖,没有经过精细处理的伤口应该是发炎了,即使我现在无法动弹,也能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靳重的声音忽远忽近的:“许钦言,他好像发烧了。”

  “是吗?”许钦言的态度冷淡。

  冷水再一次泼了过来,我打了个寒颤,水从眼睫毛上滴下来,这回拿矿泉水瓶泼我的是许钦言。

  他不像靳重,没有留一点力度,轻慢的就像对待路边的蚂蚁。

  靳重小声地喊着许钦言的名字,许钦言淡淡地说:“你还想说什么——如果是劝我回头的话,我觉得你不如拿着电话亭的电话跟许衷告发我,又何必现在假惺惺地露出后悔的表情——靳重,你答应帮我绑架沈涣的时候,可是给过我永远都会站在我这边的承诺。”

  靳重就不出声了。

  “我不想对你说重话。”许钦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用力掰过我的下巴,强迫我面对着靳重。

  我没什么挣扎的力气,能感觉到水珠一滴一滴的滑落,靳重看看我,又看看许钦言。

  有那么一时半刻,我几乎要以为他要夺门而逃。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靳重?”许钦言轻慢地拍了拍我的脸颊,态度不比对待一只流浪的野猫好上多少,“我现在只有你了。”

  靳重死死地咬住牙。

  许钦言把我往后一推,他朝靳重笑了笑,靳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意识却不受控制地沉入了深渊。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许钦言联合靳重对我进行绑架的目的明显是为了要挟许衷。

  我出现在了这里,说明他们没有理会无辜被波及到的小张。

  也许明天我就能知道答案了,也许不能。

  此时此刻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只能闭上眼睛,一切都被迫抛之脑后。

第103章 “给他选择”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回到了出租屋,周围的布置格外熟悉,恍惚中像许衷还在跟我同居的那个时候。

  我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床头柜上亮着那盏为许衷打开的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不大的房间,我艰难地扭过头,发现自己被绳子禁锢在床上,动弹不得,而许衷就坐在一旁,正低着头翻看那本手语书。

  他的侧脸神色平淡而恬静,我原本浮躁的心就像在酷暑的夏天浸泡在凉水里的西瓜,一瞬间就安定下来。

  大概是因为许衷的存在。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许衷感觉到了从我这边传来的动静,他朝我笑了笑,轻声说:“沈涣。”

  我在心里知道这是一个梦,可许衷的笑容又太过真实,让我有些茫然。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侧身过来,和我四目相对,嘴唇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我想起了他在离开前也用相似的姿势亲吻过我的额头。

  于是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知道我爱你吗?”

  他的手指缓缓地摸上了我的喉结,像是想要我开口,于是我如他所愿地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却是无声的气音。

  许衷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下来,他的手指从我的喉结上离开,只留下转瞬就消散在空气中的余温。

  我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绳子的束缚,去抓许衷的手。

  我渴望更亲近的接触。

  许衷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扭曲起来,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不太像许衷,反倒是有了许钦言的影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要推拒,又或者是挣扎,迷茫让我的意识像蒙上了一层最轻柔不过的纱,许衷和许钦言的脸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交替,逐渐合为一体,又被迫分开。

  我想要叫出声,现实却是我瞪大了眼睛,无助地面对着现实。

  他抄起那本手语书,狠狠地砸向我的额角,疼痛像是最瓢泼的那场大雨,将我整个人都浇透。

  我听到了许钦言猖狂的笑声在我耳侧响了起来,不异于恶魔的呓语:“你真的……这么爱吗?沈涣,你既然这么爱许衷吗?那么需要我帮你……帮你把他的心脏从左胸口剖出来吗?”

  他是疯子,即使是在我的梦里,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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