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湎 第29章
作者:小狐狸的大宝贝
“那好吧……”
郑微敛去心绪,配合地作出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心甘情愿地被安思远拽上了台。
“大家等一下哈,让这位观众和我一起准备一下——”
底下的工作人员帮忙把钢琴搬了上来,安思远身上挂了一把吉他,调整完麦克风后对郑微摆了一个“OK”的手势。
台上的灯光骤然暗了下来,只慢慢地露出两束月光一样柔和的光线,朦朦胧胧地照在二人身上。
钢琴的伴奏声悠然响起,安思远闭上眼,手指动了动,轻轻地开口唱道:
“Fly me to the moon
(带我飞向月球吧)
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
(并让我在群星中嬉戏)
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让我看看 在木星与火星上有着怎样的春天)”
观众席上黑漆漆的一片,连哪里坐着人都看不太清楚。所有光都聚在了安思远一人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位神圣又英俊的艺术家。
他的声音干净而清澈,唱到低音处莫名有种缱绻的沙哑,像情窦初开的少年用心为心上人哼的一首情歌。
那一刻,他成了舞台中心的一朵瞩目的玫瑰,在月色下孤独地、优美地绽放开了。
“In other words
(换句话说)
Hold my hand
(请握住我的手)
In other words
(换句话说)
Darling,kiss me
(亲爱的,吻我吧)”
他等得那个人忘记摘走他了。
那个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摘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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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陆看着手机里和安思远的对话记录。
画面还停留在他发的那条“我今天临时有约,可能看不了你表演了”。电话打过去也是关机状态,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怎么,跟你的情人聊天?”
陈青筠对安陆坏笑了一下,一只手搅着杯子里的珍珠奶茶:
“事先说好啊,你心里有谁我都不介意,因为等我和你离婚之后也是要物色新对象的,本人平生最爱的就是帅哥——”
“但是——”
她看着安陆的眼神十分认真。
“既然要和我结婚,那么婚姻有效期间,你不能和那位有任何联系。”
“做得到吗?”
“Fly my heart with song
(让我的心灵充满歌声)
And let me sing forever more
(并让我永远的歌唱)
”
安陆低着头,一直看着安思远的微信头像。
头像是一双限量版的耐克鞋,是去年生日安陆送他的礼物。小孩特别爱惜那双鞋,供在柜子里不舍得穿,定期还要拿出来里里外外地擦,比他那蒙了灰的竞赛奖杯还宝贝。
“You are all I long for
(你是我所有的渴望)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我所敬仰与热爱的一切)”
心脏像泡在硫酸水里,平静又默寞地腐烂了。
非得结婚不可吗?
安陆曾经无数次这么问过自己。
“是的,非得结婚不可。”
另一个他冷漠地看着自己,像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别人会说:安陆这个快四十的人,不结婚生子,竟然和他的亲侄子乱伦。”
“别人是谁?是邻居、下属、同学、同事、家人、朋友,是生活中接触的所有人。”
“你自己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小远呢?你爸安寄鸿呢?”
“你爸为安家的基业奋斗了一生,古稀之年不能享天伦之乐,反而要受他人的嘲笑讥讽,患着病也无法安生,全都拜你所赐。”
“小远还不到十八岁,未来的路比你要长得多。他的同学和同事会怎么谈论他?再退一步,倘若他对你的喜欢只是长久相伴的依赖,只是青春期无处安放的狂热,日后遇见了真正喜欢的人,你这个叔叔就是他人生道路最大的污点。”
别人会怎么说他们?
“安陆!我们学校今天和附中打比赛,多亏了我最后一记扣杀才将比分逆转回来——”
知道了,我们小远一直都这么厉害。
“叔叔,你看我这么穿去比赛可以吗,还是换条背带裤?”
当然可以,小远穿什么都好看。
“叔叔,我喜欢你!”
恍惚中,他又看见了小小的安思远。
弯弯的眼睛里全是载不动的欢喜,在盛大的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稚嫩的小手在空气中奋力地挥了几个大圈。
“有——这么——”
“喜欢——!”
安陆勾了勾嘴角,不舍地回望他,像看着一件此生注定无缘的珍宝。
叔叔也喜欢你。
对不起。
表演即将谢幕,安思远的余光都瞄见了下一组参赛的选手。于是他也闭上眼,缓缓地吟唱了最后一段。
“In other words
(换句话说)
Please be ture
(请真心为我)
In other words
(换句话说)
I love you!
(我爱你!)”
“好。”
安陆看着对面微笑的陈青筠。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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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Fly me to the moon》
第36章
梁闻山敛去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专注而凝重地坐在电脑前。
屏幕在一瞬间闪过了数条眼花缭乱的信息。有些是音频文件、有些是视频或者图像。梁闻山需要在一晚上找到一个人在夜莺的消费记录。
——那个把他小叔搞破产的人。
一个月前,梁闻山的小叔梁四衡像条落水狗一样狼狈地逃回了本家。据说是因为他一时鬼迷心窍被人骗进了黑社会赌场,不仅全身的家当都输光了,人还被揍得半死不活,欠了一屁股债逃回了首都。
虽说梁家从没出过像梁四衡这般不成器的人,但毕竟他骨子里还流着他们梁家的血,再怎么丢人也不能坐视不管。
据梁四衡说,他并不知道那个把他哄骗进赌场的人的真实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他“三哥”。这位“三哥”为人甚是神秘,平日里戴着个黑口罩,把面目遮得严严实实,似乎不想让别人识破他的身份。
这个人身上的有两条线索。
一条是他口里时常不自觉透露出的地点——“夜莺”。虽然梁四衡不知道夜莺是个什么地方,但还是暗自把这个词记在了心里。
另一条,便是那人眉心有个米粒大小的胎记。
梁闻山一开始没兴趣帮他那窝囊小叔收拾烂摊子,问梁四衡怎么被人骗的,他也只会支支吾吾地说“被套了被套了”,想来这其中还隐瞒了不少事情。
但再怎么说梁四衡也是梁老爷子的幺子,自己刚回国也是闲着,权当给他小叔做做慈善帮帮忙。
梁闻山正企图给电脑装一个“人脸特征捕捉系统”的插件,不料身后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