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 第179章

作者:万川之月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近代现代

“我估计他在口袋里藏了好一会儿了……”叶祺还是挂着温淡的笑,只是更加彬彬有礼:“真的非常抱歉,您要不去盥洗室洗个脸吧。”

动静大了,何嘉玥也过来饱含歉意地赔了不少好话。列车长碍于工作在身,也只好笑笑作罢,转身叹着气离开了。

叶祺低下头,正看见林家栋仰着头望着自己,眼里多少有些害怕的意思。

“哦,没关系,你不是在我怀里干的坏事,我不会扔掉你的。”

等何嘉玥坐回自己的座位,叶祺小心地压低了声音:“再说了,刚才那个女人实在有点丑……”

谁也不知道,刚才还势不两立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笑成了一团。

坐卧铺去北京,这出行方式足够怀旧,可大夏天的也没少给他们添麻烦。半夜里,空调电力不足,气温一直维持在让人微微发汗的水平,想不焦躁都难。九点多林逸清和何嘉玥就一人抓了一个小子,进房间去陪他们睡觉了。陈扬和叶祺跟隔壁房间那对小夫妻打了大半晚的八十分,结果估计是兴奋过了头,叶祺睡不着了。

拿了毛巾去盥洗室擦掉汗,叶祺准备爬回上铺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了脚腕,睡在他下面的是陈扬。他想也不想就屈身挤了进去,在极其有限的空间里紧紧贴住对方,耳语道:“你怎么也没睡啊。”

“我认床。”放到最轻的声音荡悠悠地钻进叶祺的耳朵里,痒得要命。

叶祺下意识偏过头想躲,可那卧铺床几乎窄得只有一条,稍微一动就碰到了陈扬的嘴唇,两个人很自然地拥吻在一起。

“你是不是因为今天……嗯,穿了衣服……所以睡不着了?”

“……”叶祺睁开眼,喘息微促,想着瞪他一下却被猝不及防地蛊惑了。

列车飞驰在广袤的平原上,淮河已过,遍野的水稻消失不见,望不到头的高粱地在铁轨两侧铺展着。天光淡渺,静静洒在陈扬平静的眉眼上,只让他觉得美不可言。多年前亏欠过自己的人,细细想来,也曾被自己亏欠。而如今他们怀着更深挚的、复杂到难以言述的感情,一同踏上早该发生的旅途,于是更显出此时此刻的珍贵。

陈扬正侧着头看向他,见他愣愣的样子,眼里的笑意便昭然若揭了:“怎么,这是看上我了?想把我抢回去拴起来?”

叶祺被调戏了,既不生气也不还击,竟然只是不满地哼了两声,仍旧腻在陈扬身上。一个人都热的环境里,两个人密不透风地贴着,没多久就各自出了一身汗,叶祺就说他再去洗洗毛巾,回来帮陈扬擦一遍。

“我有点困了。”陈扬的意思是让他别忙了。

“那你先睡,给你擦汗又不耽误你睡觉。”叶祺轻手轻脚地摸出去,经过对面床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林家延比成人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脸。夜深人静,孩子睡得正好,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叶叔叔已经往返两次了。

叶祺这一去,又觉得自己身上发黏,擦了洗了耽搁了很久,所以等他回到陈扬身边的时候,陈扬是真的已经半睡半醒了。得不到当事人的配合,他也只能先把湿毛巾放下,解了陈扬的扣子,从他胸口开始细细擦拭。

“唔……尾巴要藏藏好。”陈扬迷糊着伸手,轻轻抚摸叶祺的后腰。

“知道了。”叶祺忍不住趴在他身上笑,嘴唇抿住他的耳垂,舌尖在上面飞快地滚过:“狐狸爱你。”

半夜得到了大尾狐的告白,陈扬这一觉十分香甜,醒过来一看天色朦胧,于是出包厢门去洗漱的时候,迎面碰上盘尼西林就笑得微微有些赧然了。叶祺坐在沿车厢壁的椅子上喝冷牛奶,抬眼看到陈扬就忙不迭澄清自己,连声保证自己没喝多少,并且一定会慢慢喝。

等陈扬与他们擦身而过,盘尼西林还是没回过神来,又等了几秒钟才忽地一转头:“你家陈扬,平时都对你这么笑的?”

“嗯?他怎么笑了?”叶祺挺迷茫的。

“哦……”两个孩子的爹露出一脸稀里糊涂的表情,犹豫着说:“我就是觉得刚才他笑得特奇怪,都不像是陈扬了,像换了个人。”

这边话音刚落,林逸清怀里的孩子就伸手抓起了桌上的荔枝壳,迅捷无比地往自己嘴里塞。做爹的一下没反应过来,娘在旁边急得赶紧去抢,结果娘抱着的小家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自个儿在那儿前仰后合,叶祺不得不把他接到自己这里来,免得他掉下去。

这一番闹腾过去,盘尼西林早已忘了刚才进行到一半的话题,可他并不知道,叶祺这就算是记住了。

旁人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对幸福生活安之若素的大尾狐。他差点忘记了,出了他的家门陈扬原本是什么样子。

他是天生握着权杖而来的人。

叶祺被人启发了的结果非常简单,那就是陈扬洗漱回来就被他给堵了,拖进包厢带上门,然后抵在墙上细细地吻。

“一大早的你怎么就发情了?”漱口水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陈扬颇无奈地抱着他的后背,低声提醒:“一会儿就要到北京了,你还不赶紧把东西……”

叶祺用那种饱含情意的、笑吟吟的目光紧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很快又蹭上去含住下唇,牙齿合拢试着咬了咬:“刚才盘尼西林说,你遇上跟我有关的事,就会笑得跟平时不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呢。”陈扬笑着回吻他,舌尖轻轻触碰他的齿龈、上颚,说得十足含混不清:“我只爱你,你忘了么?”

叶祺的动作顿住了,然后眼睛也垂下去,方才嚣张且诱惑的姿态偃旗息鼓。陈扬刚想问怎么了,一错眼却看见他慢慢烧到血红的一只耳朵,于是猛地明白过来,这人竟然还知道害羞。

憋闷了半天,眼看着陈扬都快笑出来了,叶祺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你……你流氓。”

“我流氓?谁大清早招呼也不打就把我往墙上摁?谁亲了还不够还非要咬?嗯?”近墨者黑,正派作风在陈扬身上的存在感进来愈发低下,他甚至学会了叶祺调戏自己的方式,从措辞到语气都分毫不差。

“别弄我,到宾馆再……”为了摆脱身后揉揉按按的手,叶祺忙不迭地许下了隐晦的承诺。

为免他再因为别人随便一句什么话就激动了,陈扬拥着他无声地抚摸了一会儿,从脑袋到腰,再从腰往下,等把他整个人摸顺了才真正放手。大尾狐疑惑地走开了,一边麻利地收拾行李,一边不时回头看看陈扬,眼里闪着十分复杂的意味。

陈扬很清楚,自己是把他摸出兴致来了,但还不至于要发生生理反应。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把握叶祺会兑现他的诺言。传说吃不到嘴的葡萄,总是最甜的。

摇摇晃晃的慢车本来就晚了点,路上又屡屡临时停车给快车让轨道,真晃到了北京站,外头的天都亮得差不多了。四个大人抱着孩子拖着箱子,一出站就被两辆军用吉普给堵了,几个军装笔挺的男人纷纷下车,为首的一个直接一拳往陈扬肩上招呼过来。

“能耐了啊你小子,来北京都不跟哥们儿知会一声,找抽呢你!”

陈扬侧了身躲过气势汹汹的攻击,笑着答道:“就是怕你们兴师动众才一切从简。怎么,陈飞还是告诉你们了?”

“那他必须告诉啊!”后头一辆车下来的那位军衔更高,猛地拽着陈扬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说!咱哥儿几个拉你上哪儿接风洗尘去?”

这都是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里玩过的朋友,后来他们的家人升职北上,陈家两位老爷子挑起军区大梁,他们就天南地北,只能靠聚会来维系友谊了。招呼打完了,陈扬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一个转身就好奇且热情地跟叶祺大力握手,一口一个“叶老师”叫得特别诚恳。

等他们把陈扬带来的朋友也请上车去,陈扬早就被激动过头、责怪他来了也不说的朋友们轮番殴打过好几回了。直到后来叶祺出手虚挡了几下,这两辆车才得以顺利地启动,一路往市中心而去。

“诶我说清楚啊,我可不想住军区招待所。我要是想住,早就找陈飞给我安排了,我……”

不愧是打小就在一起的人,开车那位很快回过头来笑道:“知道了,诶呦废话真多。这就给你开到希尔顿去,房间我都给你订好了,预留了两间,看样子倒是正好。”

这话说得亲切,陈扬就跟他一句一句地聊下去,慢慢说起各自的家事近况。

“唉,你就别问你嫂子了,现在她最多就是个‘前嫂子’。”

“是啊,早几年就离了……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所以就没立刻跟你们提嘛。”

“女儿?女儿跟着她娘了,周六周日我让警卫员给我接回来。你别说,就我以前那媳妇儿,她还嫌大院儿里头规矩大,说什么怕女儿学得穷兵黩武呢,真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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