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渣攻手撕剧本 第74章

作者:裴不知 标签: 穿越重生

  他怎么会委屈自己去跟一个全然不喜欢的人做尽世间亲密之事?

  但这份喜欢的程度,也就仅限于此了。

  足以偶尔突发奇想,也许某一天可以让对方做自己的皇后,却不足以让自己在皇位面前甘居人后。

  他是这样,容慎亦是如此。

  贺兰修松开玉坠,轻轻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一声呓语。

  这声音很轻,很小,却像是咬着牙挤出来似的。

  “你敢娶……我杀了你们两个……”

  可能这梦境太过逼真,容慎居然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不断地重复道:“不许你娶别人,不许,不许……”

  贺兰修只好拥住他,轻轻地拍着他道:“我不娶别人,不娶。”

  这一碰,他才发现容慎身上的温度高得出奇,竟是又发起了热来。

  他连忙翻身下床命人去喊御医,而后又是一夜的兵荒马乱,直至天明,容慎才将将退了热。

  “主子,您还要去上朝,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祁飞羽急道,“若是上朝迟了被有心人探究踪迹,那您昨晚宿在这儿的事情可就遮不住了。”

  福禄也帮着劝道:“太尉大人,您就先去上朝吧,奴才会好生守着陛下的。”

  可再劝也不顶用,贺兰修铁了心要陪在床边等容慎醒过来,谁还敢硬生生将他拉走不成?

  好在这时,容慎终于转醒了过来。

  看见贺兰修坐在一旁,他眼里先是绽出了几分惊喜的光芒,而后又流露出明显的依赖来。

  “你去上朝吧,我……我没事。”

  贺兰修看着他比前一日更加憔悴的脸色,握了握他的手:“我很快就回来。”

  容慎冲他挤出来一个虚弱的微笑,而后道:“你昨晚,答应了不娶别人,我听到了。”

  “太尉大人……要说话算话啊。”

  贺兰修凝神看了他片刻,直看得他心慌起来,才终于应道:“好。”

  “撒娇卖痴,悍妒吃醋”,贺兰修总算是明白了,太后口中的“搅家精”到底是什么路子。

  可对上这双湿漉漉的眼睛,他竟然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我说话算话。”

  他起身离开之后,容慎捂着自己乱跳的心,冲福禄露出一个笑脸来:“成了。”

  福禄苦着脸道:“哎哟我的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折腾自己的龙体来赌一个不知能不能信守的承诺,值吗?”

  “承诺当然不值。”容慎笑得高兴,“但他的心值。”

第64章

  容慎这一次生的病来得快, 去得也快,好生将养了几日之后,面色竟然比生病之前还要更红润些。

  只是, 那夜他高热不退的凶险情形不知怎的被传了出去, 又惹得前朝大臣们人心惶惶了好些日子。

  贺兰修进入殿内的时候,容慎正坐在桌后, 翻看着一本册子。

  一听见脚步声, 他下意识就将那册子掩在了满桌的书卷之下,十分不自然地抬头招呼道:“你、你来了。”

  贺兰修的目光在桌上停了停, 容慎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连坐姿也变得僵硬不少。

  好在贺兰修什么也没说,仿佛不曾察觉他的异样:“今日的药喝了吗?”

  容慎点点头, 一副极为乖巧的样子:“每天都按时喝的。”

  贺兰修往前迈了两步, 看着他紧张地绷直了身子, 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 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这么晚了, 看书费眼睛, 臣服侍陛下安寝吧?”

  容慎连忙起身,满心只想快些将他从书房哄走:“你陪我睡。”

  他计划着今夜一定要施展手段, 把贺兰修迷得神魂颠倒, 好让这人趁早忘记书房之事,没想到鏖战半晌, 不知今夕何夕的那个人反倒变成了他, 昏沉迷蒙之间,什么书房, 什么册子,更是早已被他忘在了脑后。

  事毕, 他气息未匀地伏在贺兰修的臂弯里,听着贺兰修给他讲前朝的事情。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容慎却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贺兰修以前从来不会对他提起这些。

  容慎很清楚,那不是出于对一个立场相左的政敌的忌惮,而是觉得跟一个傀儡皇帝谈论这些,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一直觉得,他在贺兰修眼里,大概只是一个投怀送抱来寻求庇护的玩意儿,只不过身份较旁人更尊贵些,这才让贺兰修破了例。如果没有这天子的虚名,他可能根本入不了贺兰修的眼。

  从前每次见面,除了抵死缠绵,他们几乎都无话可说,更无事可做。

  可像贺兰修这样的男人,又岂是那靠床笫之欢就能征服的好色之徒?

  每一次他们亲密无间地贴在一处时,容慎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千里。

  但现在……似乎有什么悄然发生了改变。

  苦肉计么,确有奇效,但用一次已经足够,太多就该惹人厌烦了。容慎想。不过没关系,他还有的是招数可以施展。

  翌日清晨,容慎一起床,就看见福禄鬼鬼祟祟地近前来道:“陛下,昨夜在书房……”

  糟了,书房!

  容慎猛地坐起来,又忍不住“嘶”了一声,顾不上痛楚,便急忙道:“东西你收好了没有?”

  “收好了,收好了的。”福禄躬身道,“可太尉大人去上朝之前,跟奴才吩咐了一句话,奴才不敢隐瞒。太尉大人说……”

  “他说了什么?”

  “太尉大人说,‘昨夜他在书房看的那东西,既然他想看,那就让他看个尽兴。不过,太猎奇的就不必拿来污他的眼了,多选些值得赏玩的。’”

  容慎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他怎么知道我昨夜看的是……”

  贺兰修固然不是那等靠床笫之欢就能征服的好色之徒,但既然能在这方面有所进益,容慎自然也不会放过。毕竟,就连大字不识的白丁都懂得“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道理。

  “奴才也纳闷儿呢。”福禄思索道,“所以这才特地来问问陛下,会不会是咱们身边的人里,混入了……”

  容慎脸上的热意慢慢退却,就连嘴里都觉着有些发苦了。

  是啊,贺兰修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呢?

  昨夜他分明已经藏好了,福禄也很快就收好了,可贺兰修居然无需查验,就直接点明了……

  好半晌,容慎才艰难地张口道:“……查查吧。”

  另一边,威严肃穆、容不得任何人放肆的朝堂之上,却有一个光团再放肆不过地在一众朝臣头顶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对宿主道:【这是个大贪官,家仆欺负过好多平民百姓!快,抄了他的家!】

  【还有这个,家里的青砖下面,墙壁的夹层中间,藏着的全是金子!】

  【这个更可恶,居然在靠着岳家发迹之后,毒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霸占了她所有嫁妆!快,把这个天怒人怨的渣男拉出去砍了!】

  贺兰修一个没忍住,悄悄往斜后方瞟了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岂料这点小动作落在殿上的太后眼中,简直再明显不过:“太尉,你可是有话要说?”

  贺兰修立刻回过神来,答道:“禀太后,臣确有一事要奏。”

  贺兰霜本就为这些朝臣争论不休的鸡毛蒜皮般的小事头疼不已,闻言立刻道:“讲。”

  “臣昨日阅览北境传来的军报,道是今年没有了胡虏不时侵扰掳掠,边疆安宁,百姓和乐,此乃太后与陛下的恩德,北境军民都感佩于心。”

  贺兰霜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几个忠直的老臣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方才还在争论陛下冠礼的仪制,这贺兰修却突然站出来说了一通毫不相干的歌功颂德之语,歌的还是自己的功,颂的还是自家姑母的德,谁会看不出他意欲扰乱陛下加冠的别有用心?

  “然则——”贺兰修话锋一转,“军报上所提及的一处,臣颇觉有异。虽只有寥寥数语,却不敢不放在心上细细思量,还请太后与诸位大人拿个主意。”

  贺兰霜的脸色严肃了些许:“究竟是什么事?”

  “今年北境的雪下得早,往年此时才该降下初雪,可臣收到军报时,北境已下过两三场雪了,天气也比往年要更冷一些。”

  一个老臣扬眉道:“瑞雪兆丰年,固然是好事。可此刻在朝堂之上,还有正事未能商议出结果,太尉大人这些话,不妨先放一放再说吧?”

  贺兰修转身问道:“我一个武将,不懂朝政。敢问老大人一句,在这朝堂之上,什么是正事,什么又不是?”

  那老臣冷哼一声,道:“天子行冠礼,世人瞩目,万民景仰,这自然是正事。”

  “那雪灾降临,百姓流离失所,轻则毁田失畜,重则饥寒而死,这就不是正事了?”

  朝堂之上突然炸开了锅:“什么!雪灾?”

  “这……这怎么可能呢?”

  “贺兰太尉,这话可不是轻易说得的,你如何能断定这会是雪灾?”

  一片嘈杂之中,贺兰修只望向殿上太后讶然的双眼:“还请太后听臣一言。”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自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信服的沉稳:“臣亦无法断定,只是先前在北境征战之时,遇到过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对臣讲述了他年少时遭遇的雪灾,臣这才了解了一二。今日朝堂之上,恐怕没有一人经历过那样的情形,因此质疑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灾情不等人,臣希望朝廷能够尽快有所应对,如若北境今年安然无恙,那自然是幸事一桩。可万一真有了雪灾,那就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北境军民亦会对朝廷感恩戴德。”

  贺兰霜拧眉不语,一旁却有人斥道:“太尉说得未免也太轻巧了些!朝廷提早应对?那是要如何应对?无非就是修筑房屋、救济赈粮、发放御寒之物等。这些举措,哪一项不需要钱财?哪一项不需要人力、物力?”

  “如今为了一件尚未发生的事情,去动用朝廷的人力物力财力,将国库洗劫一空,结果今年却没有那劳什子的雪灾,你又当如何?北境自然是安然无恙了,可天子的冠礼也没钱风风光光地办了!”

  “太尉若有阻挠天子加冠之心,直说便是,何须扯上北境的军民,打着家国大义的旗号。只怕外面的三岁小儿都知晓,这些东西一旦进了北境,大概就再也回不到国库了!”

  这是个骨头最硬,平日里最敢直言的老臣,贺兰修也不跟他硬来,只道:“我虽为武将,却也知文臣,特别是地方上的官员,是身负教化和庇护百姓之职的。朝廷提早应对,莫非只有钱粮可用?”

  “命各地父母官张榜告示,去乡里通知百姓,今岁气候异常,恐有雪灾之患,令各家各户早些做些准备,加固房屋,保护家畜农田,赶制御寒衣物,并抑制黑心商户趁机囤粮敛财,这难道需要掏空国库才做得到?”

  “按照老大人的意思,必须要等到灾难来临才肯前去赈灾,那兴修水利预防水患又是为何?修筑工事以防敌袭又是为何?反正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竟白白浪费了这许多财力物力人力。倒不如将这些金银永永远远地留在国库,以作传世之宝。”

  这番话说完,他周围的嗡嗡声倒是小了许多,只是那些个老臣,还是一脸怀疑而戒备地看着他。

  贺兰修又道:“诸位,请扪心自问,立于这朝堂之上,为的是君?是民?还是自己代表的利益?我私以为,如果这朝堂之上任何一件事,无论为君为民,最终都会被牵扯进个人利益之争,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顾,那这朝堂之上,大约也该换一批人站了!”

  “你们可以怀疑我欲借雪灾之名挪用国库之资,借以阻挠天子加冠,但我绝不会坐视北境军民活活冻死、饿死,经历家破人亡之苦。”

  “禀太后,臣愿献出府中全部家资,并即日前往北境处置此事。既然天子冠礼重要,国库动用不得,那臣便分文不用。但还请太后施恩,准臣在民间自行募集钱财。当然,若是诸位还不放心,大可以派钦差同行,监管一切钱物动向。”

  众人齐齐哑然。

  献出府中全部家资,还不动用国库?

  莫非,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错了这位太尉大人的用意?